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狂暴的痛仿佛要割裂符音的身躯,她全身粉碎般地灼痛着,撕裂杀的剧痛错乱了她的时间感。
似乎回到两年前,从开刀房恢复室推出来的那一夜,她被可怕的疼痛席卷攻击,恐怖地以为自己就快要死了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相陪。
她不停地掉眼泪,在漫长的黑夜中,孤单一人抵抗着难以忍受的痛楚。
护士小姐,帮我打止痛针好吗?我痛得受不了……好痛……符音昏眩痛苦地申吟着。
我已经喂你吃止痛药了,忍耐一下,很快就不痛了。
是谁?她迷糊地睁不开眼睛,这浑厚的嗓音、深沉的气息是属于男人的,他不是护士小姐,那么该是医生了吧?
医生……结果怎么样……有没有压迫到……有没有……她喃喃地低问,神智迷离恍惚。
压迫到什么?火影听不懂她的呓语,明明她受伤的地方是右上臂靠近肩胛骨那里,可是为什么她的左手却按压着下腹拚命喊痛?
我吐了……谁来……帮我换衣服……有没有人……她无意识地拨弄上身,盖在她身上的薄毯被她拉滑开来,露出一片珠玉般光润的肌肤。
你没有吐,别乱动!他轻轻压住她的手制止,怕她不小心拉扯到伤口,也怕被他脱掉上衣和胸罩的圆挺酥胸曝光。
这个臭丫头,为什么老是给他惹麻烦,美少女的L体很容易引发男人的冲动,她难道不知道吗?
废话,她的意识一直模糊不清,整夜不停呓语,当然不知道!他烦躁地自问自答着。
睡一觉,醒来以后就不痛了。他轻抚她的头发,拿着冰凉的毛巾帮她擦拭汗水。
谢谢……迷蒙昏乱中,她握住他的手,以为自己一定熬不过痛苦,却在他温暖的掌心中找到了安全感,是她唯一感受到的真实,她知道自己并不孤独,有人在身边陪伴。
痛楚感变轻了,仿佛随着风飘飘飞去了,她舒适地吁口气,在柔和的眸光注视下沉沉睡去。
符音柔软微凉的小手依恋地抓着他的手指,这一生,他还不曾被一个人如此单纯需要过。
小时候,父亲需要他,是因为他是他外遇后生下的唯一一个儿子,父亲的元配只生了三个女儿,并没有儿子,而他是父亲的独生子,父亲需要他认祖归宗,延续火家的香脉。
母亲需要他,是因为他能让身为第三者的母亲,可以堂堂正正进入没有男丁的火氏家族,继承父亲庞大的事业。
和母亲住进火家大豪宅的那一天,他刚好满十五岁,正是少年最叛逆的时期,火家除了他的父亲以外,其余的人从老到孝从上到下,都在他们母子背后咒骂不休,骂他们野心勃勃要来争夺家产,日复一日恶毒的冷嘲热讽,总是能让火影旧伤化脓,新伤作痛。
年少时的他孤傲冷漠、桀鹜不驯,表达愤怒的方式直接而任性,当父亲的元配夫人和同父异母的三个姊姊,用鄙视他们母子的目光,毫不客气地朝他们挥动充满恶意与怨恨的长鞭时,他体内的反叛因子便开始发动攻击。
他不躲、不逃、不避,选择玉石俱焚的方式,向火家仇视他们母子的人宣战。
父亲爱面子,把他送入私立中学名校读书,希望他乖乖念书、按部就班接受栽陪,成为人中之龙,然后接手火氏家族所有企业。
当时的他正值叛逆期,心理思考模式都是逆向行走,父亲愈希望他成为什么样的人,他就愈要跟他唱反调,父亲要他名列前茅,他就拿最后一名的成绩单回家孝敬他,父亲给他请家教补习,他就偏偏骑着重型机车到路上狂飙到深夜才回家。
父亲的训诫、母亲的怨怒、父亲元配夫人的冷嘲和三个姊姊的热讽,强烈激发他的敌意,让他觉得生活中的一切索然可憎,他开始离家跟飚车族厮混,放任自己坏到底,以冷峻挑衅的姿态,度过年少最轻狂的那些日子。
严格说起来,他的家人对他并没有单纯的需要,因为当他成为台湾最大黑帮首领的保镳,开始过起刀头舔血的日子时,父亲正式登报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他从不认为自己真正被人需要过。
然而……这双小手的主人,无限依恋地抓紧他的手,只是单纯地需要他的陪伴,如此而已。
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雪白的小脸蛋,眼神逐渐温柔起来,一股莫名的情绪柔软地从他心中倾泄而出。
。。
符音缓缓苏醒过来,首先落入眼中的是天花板的吊灯,她怔忡认了半天,确定不是她家里的任何一盏灯。
她不解地起身张望,发现她躺在一张极大的双人床上,身上穿著宽松的棉格子睡衣,她困惑地打量所处的环境,深胡桃木地板搭配着全套同色系的系列家具,简单又有质感,放眼望去除了实用的家具摆设,并没有多余的装饰品。
这是哪里?
清醒了好丰天,符音并没有记起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右上臂隐隐传来不适感,她掀起衣袖,看见肩胛骨到手臂处层层包裹着纱布时,才让她思绪逐渐清明,慢慢想起她和火影遭人攻击的那一幕。
难道这是火影的家?
脑中刚跃出这个猜测,符音就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她循声望去,果然看见火影推门走进来,身上穿著宽松的黑色休闲服。
这里真的是你家!她瞠目结舌地发出惊叫。
没错,欢迎光临。他淡然放下手中的塑料袋和钥匙,微眯着眼,暗暗观察她的脸色,唔……看起来精神状况好多了。
没想到你会把我带到你家来。她咬着唇,不敢相信。
嗯哼,我也没想到会让女人登堂入室。他怕麻烦,从不让女人到家里来,想不到现在还亲自把麻烦请回家了。
你没有送我去医院,就直接把我带到你家来?不会吧!人命关天耶!
这点小伤何必送医院,万一医生护士看到是西瓜刀造成的伤,多事打电话给警察,只会增加我的麻烦而已。看见符音目瞪口呆的表情,火影没力地叹口气。
不用担心,再大再重的伤我都能处理,你的伤口才十二公分,伤得也不深,很容易护理。
十二公分!符音失声惊呼。天哪!又多一条可怕的毛毛虫了!
火影疑惑地看她一眼。
你真的护理得还不错耶,我现在一点都不感觉到很痛。她轻抚着右肩厚厚的纱布,巧妙地避开自己无意间的失言。
废话,我才喂你吃过止痛药,现在当然不会有多痛。他虽然对她的失言感到好奇,但是不准备追问。
是这样喔。她轻笑两声,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对了,我的脚踏车呢?停在俪池酒店那里会不会被偷啊?
脚踏车?火影攒起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不会从新店骑脚踏车到俪池去吧?那里是林森北路耶。
是啊,散散心嘛,还可以顺便运动,没什么不好。她耸耸肩。
我会请俪池的服务生帮你看好脚踏车。真是行为诡异的怪胎。
谢谢!她甜甜一笑,扬手指着桌上的塑料袋,问:那是不是吃的?我肚子饿了。
你现在身体比较虚弱,先吃点清粥小菜,下一餐再吃营养一点。他把清粥和小菜一样一样搬上桌。
你好细心喔。她感动不已,迫不及待开始享受起他的爱心。
把蛋黄吃掉。他注意到她把蛋黄拨到边边去,只吃蛋白。
我不喜欢吃蛋黄。她微微噘起嘴。
一颗蛋最精华的地方就是蛋黄,你最好把它吃掉。他好言相劝。
不要,那蛋黄没有熟。她露出恶心的表情。
够熟了,吃掉。他不接受她偏食的借口。
不要啦!符音蹙眉嘟嘴的神情,十足像个耍赖的小女生。
我说吃掉就吃掉,不要*我使用暴力。他开始恐吓她。
符音万分不情愿地挟起蛋黄,深吸口气,一脸誓死如归的表情,迅速把蛋黄塞进嘴里,咬也没咬就咕噜吞下去。
恶──蛋黄的味道好臭喔──她捧起白粥猛灌几口,试着把她讨厌的味道冲淡。
有那么夸张吗?她的表情让他觉得好笑。
就有,怎么有你这种人哪,人家不敢吃的东西还*人家吃,我是受伤的人耶,你居然还想以暴力相向,如果因为不吃蛋黄就要被你打断三根肋骨,那你就太没有人性了!她委屈控诉。
谁说我要打断你三根肋骨?他忍不住低笑着。我本来是打算用嘴强行喂你吃下去的,哈哈,可惜这招派不上用场了。
符音从来没有听人开过这种大胆的玩笑,顿时双颊绯红起来,错愕地一时连话都不会说了。
光听见这种玩笑你就受不了地脸红了,那么请问你要如何进行你的相亲游戏?火影嘲弄地哼笑着。
他的凉言凉语令符音陷入沉思,她呆怔地望着他,眼神流露出复杂的情愫。
对象不同,我的反应当然就不同。她凝视着他那双深邃如海洋的眼眸,仿佛受到勾引般,不自由主地坦承心情。大概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管你开什么玩笑都能让我全盘接受,如果换成是袁英杰,我想……大概就不会有任何感觉了吧。可能只会觉得好笑,哈哈。
火影微微一怔,她的话让他有种被羽毛撩搔皮肤的悸动感,忽然有种想吻她的冲动。
袁英杰是谁?他极力压下T内蠢蠢欲动的男性荷尔蒙。
就是你害我相亲失败的那个男生啊,都是因为你霸占住我的光盘,让袁英杰没有机会看到我这个人的优点,所以相亲才会失败。她突然想起流落在他家的那片光盘。对了,光盘在你家对不对?快把光盘还我!趁此机会要回失物。
符音的思考逻辑把火影惹毛了!
坦白说,你会唱歌、会跳舞又会弹琴,长得也不错,的确是很特殊的女孩子没错,你急着想要这片光盘,正是因为你很清楚光盘中的你魅力四S,绝对可以吸引住男人的目光,可是你并没有想过,不是人人都想娶个艺术家当老婆,男女之间要有深厚的感情基础,才有办法共同面对婚姻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而不是你用几张奖状,优美的舞蹈和歌声,还有多才多艺的表演来迷倒一个男人就能一同步入礼堂的,现实和梦幻之间的差距很大,你根本就没有想清楚,我觉得你只希望自己成为男人手中那个站在音乐盒里跳舞的芭蕾娃娃!
符音被火影严厉的训斥和直接的措辞吓住,她一时承受不住他凌厉的话语,呆呆惊望着他。
忽然间,多年的孤独、寂寞、委屈以及忧惧,骤然席卷而至,符音忽的感到一阵心酸难抑,眼泪扑簌落下,她摀住脸,像个迷路的孩子,哭得泣不成声。
火影没有预料到自己的一番话会令她崩溃大哭,他的心一紧,正忖度着该如何收拾善后时,符音哽咽地开口说话──
我不这样做,不然要怎么做?她抽泣着,火影已经敢动了她内心伤痛的开关。我妈妈得的是R癌,之后转移到ZG颈癌而过世……我的两个姊姊得的是卵巢癌,同时诊断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末期了,两个人在二十岁那年一起死去……她泪如泉涌,哭得不能自己。……医生说因为我外婆那边有遗传女性家族病史,所以连我也很危险,你不知道……那种被死神纠缠住的感觉有多可怕……她不可遏抑地痛哭失声。
火影心中那道漠视一切的冷酷心墙擘裂出一道缝隙,他蓦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把她紧紧圈在炽热的胸前。
符音已经很久不曾被人拥抱了,他温柔抚慰的拥抱彻底释放了她的情绪,让脆弱再也无所遁形,她反手抱住他,像溺水的人紧攀着救命的浮木,泪水泛得更凶。
我快二十岁了,我其实心里很害怕……姊姊有好多想做的事都没有做就走了,我不要这样……她把濡湿的面颊贴在他颈侧,抽噎地低诉着:她们走的时候,我国中都还没毕业……后来每半年,我自己都会去做一次健康检查,一直都没事,可是两年前,我的卵巢附近发现一块Y影,医生说要开刀割掉,否则会压迫到卵巢而导致卵巢坏死,我自己去医院开刀割除那块肿瘤,虽然检查结果是良性的,可是……那是我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从此我发誓即使会死,也要完成我全部的心愿以后再死……起码能有个人陪伴我,我不要孤单地死去……
火影震动地抱紧她,突然觉得心脏好象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探进去猛烈翻搅了一遍,一股温热的情感立刻从他身体里涌了出来,一波波疾速淹没了他的思绪!
他全然不知道在符音纤瘦的身躯和甜美的笑容背后,原来经历过那么多的悲伤和折磨,他心中充满对她的怜惜,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温柔的言语来安慰她,只能用强而有力的手臂,紧紧将她拥在怀里。
符音倚偎在他温热坚实的胸前,用没有受伤的左手臂高高圈住他的颈项,放心地宣泄内心深沉的伤痛。
火影以脸颊摩娑着她的脸,肤触着肤的性感擦出了动情的火苗,他的嘴唇不自由主地轻轻扫过她的耳垂,引发她一阵微微的颤栗。
符音从他怀中怔怔然抬起脸,带泪的眼眸迷蒙地望着他,他深抽口气,她发间淡淡的清香霎时魅惑了他的神智,他的吻情不自禁地落在她嫣红的颊畔,然后吻到她的鼻尖,最后覆上她的双唇,开始与她激切吮吻。
是什么样强烈的感觉冲击着他?他盘旋吻啄着她的红唇,觉得自己被一股陌生的热流冲激得失去方向感,迫切想把藏在心灵深处干渴的欲望全部解放。
这是怎么开始的?
符音被四面八方各种纷纷扰扰的感觉搅得一团迷乱,她恍恍然地承受他来势汹汹的炙吻,他火热的唇舌令她浑身酥麻,一波波电流贯穿她的全身,彻底摧毁她残存的意识。
他猛地打横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热烈而狂乱地吻着她。
符音轻轻哆嗦着,在他的挑逗下,她浑身发热,被一种陌生而且强烈的渴望侵袭。
她隐约感觉到再这样下去的后果,但是她一点也不排斥,她喜欢他的抚摸和触碰,甚至满心期待接下来可能即将要发生的事。
火影失神凝睇着她酡红的俏颜,理智在在告诉他,她是个受伤的人,而且也不是适合玩性游戏的对象,现在不小心擦枪走火,事后很可能她会觉得后悔。
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想做。他咬牙贴靠在她颊畔,气息浊重地警告。
符音眨了眨困惑的水眸。
我不会不想做,你呢?她满脸迷惘地反问。
她的回答让他的自制全然失控。
我不想!他咬牙切齿地低咒,猛然抓住她的手,直往身下灼热的亢奋抚去。可是这个很想!
符音狠狠倒抽一口气,她虽然毫无经验却不表示她的知识也同样贫乏,当然知道在她掌心那隔着休闲裤的坚硬鼓胀是什么,由于刺激来得太突然,血气迅速冲上脑门,害她几乎无法呼吸,差点断气。
那……怎么办……她的心跳剧烈鼓噪着,令她难以喘息。
还能怎么办,你愿意就陪我做完,不愿意就赶快滚蛋!
那就……陪你做完……她感觉掌心下方隐隐传来S动。
做完以后不要哭哭啼啼跟我说后悔。他低哑地柔声警告。
不会,跟你做这件事我不会后悔,你告诉我怎么做……
火影的忍耐力到了极限,他起身脱掉身上的休闲衣裤,疯狂地吻尝她的红唇,野火燎原般吻遍她全身每一吋肌肤,他单膝切进她的双腿间。
火影!她急遽颤栗着,感觉自己快要*近某种极限。
他起身,一手轻柔地压住她的右臂,怕她在激烈的动作中拉扯到伤口,另一手抬高她的腰,将炙热的亢奋一吋一吋推进她体内。
在最忘情的一刻,火影觉得自己像在深夜驾车高速行驶在浓雾弥漫的山道上,突然间失速,眼看来到悬崖边,他连踩煞车的机会都没有,飞车冲破迷雾,坠入不知名的地域!
他急遽地冲刺,*近她的灵魂,毁灭性的欲焰在那一瞬间爆炸粉碎!
第五章
生平第一次,火影彻底尝到解放的滋味,他的身体是最好的判官,让他感受到什么是灵魂和rou体合而为一的真正性、爱。
人类的身体好奇妙……符音枕在他的臂膀上,娇弱地闭着眼,呢呢哝哝地说着。
他承认,的确很奇妙,尤其和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缠绵过后的感觉有点意犹未尽,却又得到全然的满足,这种感觉他还是第一次体验到。
和不少魔鬼身材的女人上过床,最后居然是一个纤瘦的小女生让他体验到失速高chao的快感,男人不都是视觉感官的动物吗?除了真心喜欢上符音,他做不出任何解释。
真心喜欢!他仿佛第一次听见这四个字似的,瞬间落入巨大的迷思中。
回想起家中那五个面目可憎的女人,总是很懂得如何在他身上寻找出某一吋肌理,然后又狠又准地捕上一刀,铁定能让他痛彻肺腑。从少年时期起,在他心目中,奠下女人都是如此狰狞的可怕形象。
一直到后来,不管是哪一种类型的女人,他都有种病态的排拒感,就连他的亲生母亲,他都下意识地想逃避,矛盾的是,当女人主动投怀送抱时,他却又会有种急欲征服的野心。
如此对女人充满不信任感的他,居然会对符音毫不设防,由她像微风般自然地走进他的生活中,实在是一大奇迹,唯有真心喜欢上符音,才能够解释这个奇迹的发生了。
火影,我们现在的关系算是什么呢?她从他怀中仰起头来,灿亮的眼眸充满迷惑。
算什么?又是一个对火影而言既简单又好笑的问题。
男女之间耳鬓厮磨,很难不擦枪走火,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探讨的地方,此刻的他最想探讨的是,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她这个乖到不行的旷世奇葩?
为什么?是同情吗?他相信骨子里确实非常同情她悲惨的遭遇,可是他也同情过别人,相较起来,他对她的同情明显复杂多了。还是因为感动呢?毕竟她是第一个肯为他挨刀受伤的女人,他受到的震撼是强烈而且巨大的。
除此之外,应该还有许多无法解释的情绪,这些情绪从他们一开始对话之后,就一点一滴累积起来,渐渐占领他的心。
火影,为什么不说话?她不安地舔舔唇瓣。
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他其实也有点搞不懂。
我觉得呀……她瞠着晶莹大眼,很认真地思索着。你吻了我,然后还跟我做了爱,接着我们一起经验过这么亲密的关系,以一般人的标准,是不是就应该算是男女朋友了呢?
火影闭眸浅笑不语。做了爱就要算是女朋友,那当过他女朋友的人多到可以排上阳明山了。
喂,你的经验好象很丰富,那你向来都是怎么处理这种关系的?她很在意自己将在他的生命中成为什么样的角色。
我从来都不处理。火影淡淡说明。
不处理是什么意思?符音不可思议地质问。
因为从来也没有一个女人需要我处理。他会找的对象通常是单纯只想享受男欢女爱的床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彼此不涉入感情和承诺,也不干扰对方的生活。
从来没有碰过一个女人像符音这样,彻底将他的思绪和生活搅得一团乱,堂堂皇皇地走进他的人生。
那……符音呆楞地眨了眨眼,嗫嗫嚅嚅地说:你会处理我吗?
你希望我怎么处理你?他眉头微皱,神经不由得绷紧了起来。
都什么时代了,她不会向他提出结婚、负责任等等的要求吧?
我觉得……我们应该试着交往看看,如果兴趣、习惯各方面都很合,又不小心有了小孩的话,那自然就可以结婚了。符音没发现他浑身一僵的异状,理所当然地热切说道。
火影有大事不妙的懊悔,他居然忘了她有疯狂想相亲成家的念头!拜托,虽然对她确实有异样的情愫,而且也让这份情愫冲动失速了,眼看这份心动失控地冲向悬崖边时,他突然感受到一阵极度的惊恐,猛地转身回头。
他还没有准备好在身分证配偶栏上填进任何一个女人的名字,这一点,他必须让她清楚知道。
他缓缓起身下床,套上衣裤,符音骤失温暖的倚靠,下意识拉紧薄被裹住自已,填补那份失落。
我不想结婚,你最好不要把结婚成家的希望放在我身上。他冷下面容,疏离地回眸望她。
他的话重重击痛了符音的心。
你不喜欢我?她的心情一下子郁沉了起来。
不,喜欢。这是实话,她是他这生当中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很可能也是唯一。
那为什么……她坐起身,不解地深深瞅着他。
我很享受一个人的世界,目前还不想被任何人破坏。正确地说,是他还没有从难堪龌龊的家庭Y影中走出来,他对藉由婚姻组成的家庭充满了不信任感。
想不到你的想法跟我完全相反,我已经受够一个人的世界。符音悲哀地凝视着他。看来我的希望落空了,我还以为你愿意……她无奈自嘲地笑了笑,笑容戚怅。
火影避开目光,焦躁得无法注视她,不忍看见她眼中的无奈和空D。
或许我们……可以试着……交往看看。他蹙紧眉心,很艰难地斟酌着适当的字句。
砰!漆黑的夜空突然绽放出一朵绚烂的烟花。符音惊喜得差点尖叫出声。
真的!你是说真的!她从床上弹跳而起,忽地冲过去抱住他。
不要反应那么大,我只是说试着交往看看而已。可不是要结婚喔,千万要郑重声明。
我知道。她开心地点点头。你本来连考虑都不肯的,可是现在愿意和我试着交往,这个结果对我来说已经进步神速了。
谁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符音亮澄澄的笑容,渐渐融化他冰封的情感,他怔然凝视着她,若有似无地叹口气。也许……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因此而让我动了结婚的念头也说不定。
真的?她傻楞地对着他笑。好棒喔,我开始觉得你是我的家人了。
符音天真的热情,让性格向来冷漠的火影有点招架不祝
把衣服穿好,我们去吃饭。他有些不自在地把八爪章鱼般的符音从身上拔开来。
吃什么、吃什么?她像只快乐的小鸟,蹦蹦跳跳地找衣服穿,忽然灵光一闪,飞到他面前,兴致勃勃地说:我想到了,有一家新开张不久的陶板日式料理店,听说很棒很好吃喔,我一直好想去好想去,可是那种店并不适合一个人去吃,你陪我去好不好?
好啊,在哪里?他低头掩饰对她的心疼,回身从衣架上拿下外套。
在复兴北路。
她兴奋地梳了梳头发,拉着火影飞奔出去。
。。
坐上火影的那部黑马驶向大马路以后,符音猛然忆起火影是个追逐速度和快感的男人。
此刻,火影正以时速一百公里的速度在市区道路上狂飙,不管是变换车道,还是在车阵中穿梭的灵活精准度,都令符音瞠目结舌。
不要开那么快嘛,好危险!她惊慌哀求。
你上次坐我车的时候明明一点也不怕,而且还说好刺激,反应差太多了吧!说话间,他已超过三部乌龟车。
那是因为我们现在的关系不同啦,我希望我们这辈子能有更多时间在一起享受人生,而不是把命丢在马路上一起共赴黄泉。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已经重到让她害怕失去他了。
放心,我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赛车手,从来没有出过意外。他悠哉地与她闲聊,一点也感觉不到他双手间正C纵着两个人的生死。
你不懂我的意思……喂喂喂!前面路口要左转了!她急忙提醒,否则以现在这个速度,咻一下就冲过去了,哪里来得及转弯。
前面禁止左转。火影说道。
那怎么办?要开到底再回转吗?
不用,有没有看过汽车待转?他斜睨她一眼。
汽车哪能待转,别闹了!她不会开车,可还知道交通规则中只有机车可以待转。
怎么不能,我表演给你看。他完全没有减速,冲往右边的横向大马路,然后一个疾速大转弯后煞车,车身立刻转成九十度,稳稳地停在机车待转区上。
符音不可思议地惊望着他,坦白说,他的控车技术精湛得令人情不自禁想拍手叫好,但是……
你这样太危险了,在市区还是守规矩一点比较好,你占用机车待转区是会被开罚单的。她试着规劝他。
守规矩?火影不屑地轻哼。我从十六岁开始就不是个守规矩的人了,不要跟我说什么社会规范,那些都与我无关。
可是你跟社会秩序脱节是惹人讨厌的行为。
我从来不要求谁来喜欢我。他挑衅地瞟她一眼。我也从来不在意自己的行为是否惹人讨厌,讨厌就讨厌,我根本无所谓。
你为什么要这样!要你开车守交通规则有那么难吗?符音怏然不解。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他口气冷淡。
绿灯一亮,他刚踩下油门,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引擎声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一大群青少年飚车族忽快忽慢地骑在他们前面,还不时做出夸张的手势和粗鄙的言语挑衅火影。
火影唇边泛起Y凉的浅笑,蓦地重重踩下油门,疾速冲出去,那一群飚车少年立刻发出兴奋的吼叫声。
一场车赛旋即展开。
飞快的车速吓呆了符音,看着火影矫捷地驾着车,轻轻松松超过一辆辆飚车少年,每超越一部摩托车的瞬间,都惊险得让她捏一把冷汗。
她讨厌这种玩命的感觉,讨厌得想吐!
火影,你别追了好不好?陶板屋已经过了啦!她忍不住怒喊。
等我教训完这些毛头小子再说。火影已经整个人陷入飞驰的快感里,完全不想抽身。
你为什么要教训他们!为什么要理他们!为什么要玩命!她火冒三丈,在引擎的狂吼声中嘶喊。
你放心,坐我的车不是玩命,坐他们的车才是。他微仰着下颚,冷酷狂傲的神情让符音心头一凉。
那你放了他们吧!他们很危险!她惊恐地狂喊,她不要看见意外在她眼前发生。
有胆子飚车就不要怕死。他语带讥诮。
符音感到一种近乎痛楚的心寒袭上来,她浑身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够了、够了!放了他们!她歇斯底里地狂叫。
火影仍然不为所动,不停加速。
只剩下一部摩托车在前面苟延残喘,火影轻轻转一下方向盘,便从摩托车身旁疾速闪过。
他赢了!
她却哭了!
这只是小小的车赛,对我来说不过是家常 便饭,用不着担心成那样好不好?他误解她的眼泪。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很不尊重生命!她很愤怒,可是伤心的感觉更甚于愤怒。
火影被她的指责惹恼了,他死死地踩下煞车,尖锐的轮胎磨地声刺痛了符音的耳膜。
如果你对我的行为有那么多不满,那请你立刻滚下车!他冷冷地说。
我是在跟你讨论……
讨论如何尊重生命吗?他切断她的话,冷嘲地说:你不觉得你跟一个保镳讨论如何尊重生命很可笑吗?
一点也不可笑!她忍无可忍地娇嚷。我不要你出事,我不要你每天都活在危险当中!
我倒觉得自己很尊重生命。他深呼吸,缓缓吐出来,然后慢条斯理地说着。至少从我当上台湾首席帮派老大的保镳到现在,在帮派火并中出生入死过很多次,到现在都还依然活得好好的,这样还不够尊重生命吗?
错!你不要故意听不懂我说的意思,所谓的尊重生命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她情绪激动地辩解着。像刚刚,你明明可以不要跟那些少年飚车,大家不就都可以远离危险,还有,在这个社会上各行各业很多,你为什么偏要选择当卖命的保镳呢?
为什么?他无语思索。自从他脱离那个家以后,完全任由命运顺其自然,于是就有了现在这样的身分。
火影,你能不能换个职业?不要当保镳行吗?她柔声恳求,不希望他随时有失去生命的危险。
不可能。火影不假思索地回答。
为什么不可能,你不会签下什么卖身契吧?
黑道中最讲江湖道义。他失神凝视着方向盘上的双手。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老大收留我、栽培我,让我贴身跟着他、保护他,在帮里,我受到的宠信超过任何人,后来老大被帮里的人出卖,诬陷他介入公共工程,结果害他赔出巨款才能了事,当他经济困窘时得到我现任老板孙士威的援助,老大很感激孙士威挺身相助,所以当后来孙士威开口向他要我时,老大义不容辞应允,私下对我说,希望我能替他偿还孙士威的恩情,因此短时间内我不可能离开孙士威。
符音知道江湖道义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永远也不明白那在火影心中的重量。
可是我不要我的家人做这种冒险的工作。她语带暗哑。
火影突然欺身过去,伸手替她打开车门。
那就拉倒,你另外去找适合你的家人好了。他的口气冷得没有温度,可是内在情绪已如暴洪般失控了。
符音的泪水顷刻决堤,不可遏抑地哭了起来,一直到现在,她不得不承认两人之间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如果你决定当一个卖命的人,那我们之间就真的永无可能了。她哽咽抽噎地说完,绝望地下车。
祝你找到更好的相亲对象。他手臂横过去用力拉上车门。
符音在他驶离视线的最后一瞥中,看见了他决绝切断的眼神。
她很难受,很心痛,很想知道在他的目光变得冷峻无情之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高速公路上,一部黑色改装跑车以时速一百八十公里疾驰在夜色中。
火影愤恨地甩开满腔怒火,让极速狂飙主宰此刻。
前面路段有测速照相,呵,他这个人一点也不喜欢拍照,他狠狠重踩油门,时速表快速上升,以二百五十公里的速度飙过测速照相器。
你的行为很不尊重生命!
那是什么鬼话!这辈子还没有人敢如此义正辞严地责骂他!
是!没错!她从小到大就是不停领奖状的优秀好学生,嗜好是弹琴、跳芭蕾,有着相亲相爱的家人,而他呢,是在私立学校搞帮派的坏学生,嗜好是飚车、打架,有着整天恶言相向的家人。
不配!一点都不配!
唯一配得上的,是两人眼中互相照见的孤独和寂寞。
他苦涩地大笑,声嘶力竭地大笑着!
不知何时,高速公路中间护栏突然跑出一只黑色野狗,当刺眼的车灯照到一团黑色物体时,他根本没有思索的时间,猛力打转方向盘,作最后的拚搏!
巨大的前冲力将整部车甩撞上护栏,他收不住冲势,尖锐的煞车声把黑夜划破,接着一阵轰天巨响!
许多分不清的声音汇集成了一股轰隆隆的响声,他仿佛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还有浑身剧烈疼痛而产生的共鸣。
蓦然间,声音完全消失,万籁俱寂。
他因过度强烈的震动和疼痛昏厥,在昏厥前的一剎那,他看见那团黑影迅速消失在黑夜里,还看见符音笑吟吟地朝他挥手道别。
火影在猛烈的痛苦中苏醒过来,他勉强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躺在陌生的地方,身旁有白衣护士正在替他换点滴。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赶快告诉我们怎么联络你的家人好吗?护士边说边替他量体温。
银白色的灯光刺激他闭上眼,他身体疲弱疼痛得无力回答护士的问话,接着有许多不明图像不停在他脑中扭曲旋转,再度将他带回另一个隔绝的世界。
之后的半个月,火影不断重复着清醒、昏睡,昏睡、清醒,不过清醒的时间很少,大部分都在昏睡。
当他清醒的时间慢慢变长,也可以开口说话时,他请护士帮他找来孙士威。
孙士威气急败坏冲到医院来,一看见火影,瞠目结舌地不敢相信。
你干么全身缠得跟木乃伊一样!孙士威惊愕之余,还不忘调侃他。
我也不喜欢埃他苦笑。
你开车技术不是一流的吗?这是怎么发生的?孙士威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全身上下。
躲一只狗,加上当时有点分心。他简单说明。
孙士威眼神古怪地盯着他。
那个小姐咧?就你女朋友啊!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他疏离地说。
是吗?孙士威哼哼哈哈的,摆明不信,径自四下打量着,然后摇摇头说:这间病房太小了,我给你换间大一点的。
不用了,反正也不会有多少人来看我。这是他生平第一次重伤住院,深夜的医院深沈安静,宛如一座被人遗忘千年的古堡,独自一人身处其中时,才能深切感受到那种悲哀的恐惧。
孙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如果是医药费不用担心,我已经叫财务部来帮你结清了,你的车撞坏了也没关系,我再订一部一模一样的给你,听说bmw最近有新款喔,要不要试试?孙士威自顾自地说起来。
我说的不是这些。他笑了笑。
那是什么事?
在我家里电视柜下有片金色的光盘,麻烦孙哥找人拿到厂里去印制一百片出来交给林文彦,另外……他深吸口气,重重一叹。孙哥在高科技界人脉很广,我想拜托孙哥替我物色一些黄金单身汉……
物色黄金单身汉要干么?真是奇了。
总之……我有用处。他淡淡地说。
你不是要帮那个小姐介绍老公吧?孙士威一猜就中。
火影笑而不答。
你自己不就是很好的人选了,干么要舍近求远,我看那小姐的气质不错,是可以娶来当正宫娘娘的材料,你自己何不留着用?孙士威以眼神骂他白痴。
我跟她不适合,她需要的不是我这类型的男人。其实符音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他也说不出一个具体的形象。
你这类型的男人有什么不好?俪池的小姐哪个不抢着要。孙士威不以为然地回他。
问题就在这里,她不是俪池的小姐,而我无法给她任何承诺。火影意有所指地挖苦。
孙士威从他话中听出了端倪。
反正孙哥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就是了。他转过头望向窗外,突然倒抽一口气,浑身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痛苦。
怎么样?是不是很痛?孙士威急忙起身关切。
火影微微点头。
真的很痛,尤其在最接近死亡那一刻时,发现自己竟然如此脆弱不堪一击,那种被绝望刺伤的感觉真的很痛。
符音说的没错,他太狂傲了,缺乏对生命应有的尊重态度,她那样的一个女子,不该为一个卖命的男人挡刀,太不值得了,她应该得到的是好男人温柔的关怀和悉心的照顾。
而他,不是一个好男人。
从来都不是。
第六章
激烈高亢的琴声在寂静的深夜里焦躁地跳动着。
符音专心弹着琴,只有弹琴的时候,她才能不心乱如麻,才能进入浑然忘我的境界,不用去想过世的亲人、想自己、想火影,想现在、想过去、想未来……
什么都不用想!
她冰凉的手指在琴键上飞快地弹跃,如疾风骤雨般的音浪从她指尖宣泄而过,一曲交响乐终了时,她松懈地仰起脸,发出痛苦的叹息。
当所有的声音都静下来的时候,符音听见一连串突兀的单音声,破坏了宁静美好的这一刻。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又有人来按电铃了,那种半秒都不停的按法,简直就是存心撩人发火。
她知道是谁在按电铃,一定是邻居前来抗议她扰人清梦,这阵子都是这样,她如果不开门,那电铃仍会无止无休地叮咚下去。
门一打开,果不其然,门前出现的人就是最近几乎每天都来拜访她的隔壁欧巴桑。
符小姐,你今天弹了五个小时还不够吗?欧巴桑狠狠朝她掷去一个白眼。你嘛看看时间,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你的琴声吵得社区里的人都没办法睡,拜托你有点公德心好不好!
好,晚安。她轻轻把门关上,转身刚要回房,大门顿时响起惊天动地的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