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辛夷一语成谶,被照夜玉狮子撞死的méng古贵fù,恰恰是黄台吉的原配妻子,娘家土尔扈特部的德玛夫人!
黄台吉以头抢地,直往德玛的尸身扑过去,那副样子简直就是如丧考妣。
拔合赤赶紧抱住他,连声劝解:“台吉、台吉,人死不能复生,德玛夫人已经上了西天,佛爷会赐她平安喜乐的……”
囊哈代部的古尔革台吉则把大tuǐ一拍,冲着徐辛夷和女兵们气急败坏的骂道:“好无礼的南蛮子婆娘!德玛夫人是我家黄台吉的原配,还是三娘子钟金哈屯(哈屯:王妃)的好姐妹,你们竟敢当街把她撞死,我家汗王和哈屯一定会点起大兵,踏平长城、报仇雪恨,叫你们全都替她抵命!”
méng古贵族们操着听不懂的话乱骂,好几位那颜武士还把大汗弯刀拔了出来,叫嚷着要替德玛夫人报仇。
shì剑为首的众女兵纷纷长剑出悄,与那颜武士们对峙,不过毕竟是自家小姐撞死了人,这气势上就弱了几分,也没开口喝骂,一个个眼神都投向徐辛夷,徐大小姐小事马虎,大事却不糊涂,低声吩咐shì剑赶紧派人去找秦林,同时去定国公府求援,然后tǐng(w)iōng抬头,大声道:“本小姐好好的骑马,这么宽的路,本来安全得很。全怪你家什么德玛夫人突然从胡同里跑出来,不偏不倚冲着我的马,分明就是她自己寻死!”
对,就是这样的!女兵们齐齐点头,骑马落在后面的或许没看清楚,最前面的shì剑和另外几位女兵,可是把整个经过瞧得明明白白。
古尔革台吉冷笑一声:“南蛮婆子胡说八道,我家夫人是三娘子的好姐妹,又是土尔扈特部族长之女,尊贵无比,怎么会自寻死路?”
拔合赤也怒目圆睁:“你们有证据吗?害死我家夫人,还敢胡说八道!”
shì剑脸儿一仰:“我、画弓和刀奴三个,我们都看见是德玛夫人从胡同口冲出来,撞上了我家大小姐的马。”
拔合赤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冷笑,以古尔革台吉为首1别的méng古贵族和那颜武士更是脸红脖子粗,吼声震天响。
shì剑吐了吐舌头。不自信的低声问道:“大小姐,难道我说错话子?”
徐辛夷郁闷的摇摇头“笨蛋,你们是我的丫环,怎么好替我作证?别说这些méng古人了,就是朝廷官府也不会承认的。”
说完之后,她英tǐng的眉毛就纠结起来,清晨这段路上行人比较少,刚才附近一个人也没有,这会儿才有些闲汉聚拢来看热闹,哪里去找目击证人?
还是shì剑暗地里扯了扯自家大小姐的衣角,指着人堆里的一名黄瘦闲汉:“小姐,只有这人刚才是蹲在街对面墙角的,指不定他看见什么了。”
刚才徐辛夷只顾着避让德玛,猛然撞死人心情也格外jīdàng,落后点儿的shì剑把当时的情形瞧得全面一些。
好啊!徐辛夷大喜,分开围观人群,走到那黄瘦汉子身前,坦然道:“这位大哥,刚才我的马撞死人,你在街对面可看清楚了?是那méng古贵fù突然窜出来。撞到我骑的马儿身上,对吧?”
黄瘦汉子似乎很害怕,身子往后缩了缩,目光躲躲闪闪。
徐辛夷不乐意的撇撇嘴:“我说大哥,把你看到的说出来就行了呗,又没叫你帮着我撤谎,男子汉大丈夫,有点担当好不好?”
周围的百姓看看黄瘦汉子,又看看徐辛夷,有人就替他打劲儿,
叫他说出真相:“黄三蛋,有什么你就说嘛,这么多人盯着,还怕别人吃了你?”
“说,你只管大胆的说出来”拔合赤将黄台吉交给同伴搀扶,走过来井着黄三蛋嚷嚷。
黄三蛋艰难的吞了。唾沫,畏畏缩缩的把手朝着徐辛夷一指:“刚、刚才这位大小姐骑着马跑得飞快,那méng古夫人正在慢慢过街,不知怎的,这位小姐不闪不避,骑着马就对直卑过去,然后就…”
啊,怎么会这样?徐辛夷的杏核眼瞪得溜圆,霎那间张口结舌,做梦也没想到黄三蛋的证词,会与事实截然相反啊。
正假装伤心的黄台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和拔合赤、古尔革台吉交换着眼神,三人眼底都有掩饰不住的jiān笑。
“好哇,这南蛮子婆娘胆大包天,撞死我家德玛夫人,叫她替夫人抵命!”拔合赤叫嚣起来。
古尔革台吉也愤然作sè:“咱们回去就点兵打进中原,为夫人报仇!”
黄台吉哭天抹泪,一个劲儿挣扎着要去抱德玛的尸身:“呜呜呜,杀了她抵命有什么用,打进中原又有什么用?我的德玛都活不转来啦,苍天啊,………”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连连点头,觉得这个méng古王子对自己老婆还算不错,tǐng有人味儿的。
也有几个约略晓得塞外风俗的百姓,心中暗自纳罕:人生三大乐,升官发财死老婆。瞧这黄台吉四十岁年纪春秋鼎盛,不晓得帐下娶了好多女人,年龄相仿的德玛饱经漠北的风霜,早已年老sè衰了,难为他哭得这般伤心,竟是位极其罕见的塞外多情种,漠北痴心汉?
拔合赤听得主子的话,倒是心领神会,立马叫道:“德玛夫人救不活了,就拿这蛮子婆娘赔偿,抓她回去服shì我家大人!”
徐辛夷气得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女兵们tǐng着明晃晃的宝剑,更有几个拔出了腰间的掣电枪,和气势汹汹的méng古武士们剑拔弩张。
“好臭,好臭!”
徐辛夷听到这声音,顿时有了主心骨,无形中大大的松了口气。
秦林骗tuǐ从踏耍乌睢背上跳下来,一边走,一边还拿手在鼻子底下扇。
拔合赤怒道:“你说什么好臭?”
“我说那叫拔合赤的龟儿子放的屁比狗屎还臭!”秦林说话像打机关枪一样快。
拔合赤说汉话本来就不流利,这会儿圆睁了双眼,气急败坏的道:“我不是……,龟儿子……,没放屁!”
“龟儿子没放屁,难道是龟爹放的?”秦林斜着眼睛直瞅黄台吉。
拔合赤把大汗弯刀一扬:“敢骂我家王子?你才是龟爹!你全家都龟爹!”
“老子骂你们又咋的?”秦林语速极快,一连串的骂道:“龟儿子龟儿子龟儿子……儿子儿子儿子……”
拔合赤脑筋没秦林转得快,不甘示弱,也跟着骂道:“龟爹龟爹龟
,…爹爹爹爹爹……,、。
“误,乖儿子啊,咋一个劲儿叫你爹呢?”秦林非常慈爱的微笑起来。
噗~~围着看的老百姓全都笑喷了。
饶是徐辛夷包了一肚子的气,见状也禁不住莞尔一笑,shì剑为首的女兵们更是捂着肚子偷乐。
拔合赤气得脸红脖子粗,无奈口舌不如秦林便利,三下五除二就败下阵来,还要白愣着眼睛再骂,被黄台吉使个眼sè止住了。
和秦林这家伙对骂,不是自讨没趣吗?
“唉呀我的德玛啊,你是多么贤惠!春天出征替我缝补马鞍,夏天采集百huā蜂mì,秋天辛勤捶打糌粑,冬天宿营替我整理棉衣,怎么就先我一步升了天?”黄台吉眼泪像开了闹一样,哗啦啦直淌,忽然挣脱了武士的扶持,冲到尸身旁边以头抢地,实在痛不yù生。
我靠!秦林见状跳着往后退了一步,左手揽雀尾,右手野马分鬃,两脚不丁不八,神sè如临大敌。
刚才黄台吉的桥段,充分表现出一个丈夫失去妻子之后的那份唏嘘和坎坷不论在眼神、动作、表情以至于行为方面,他都演得丝丝入扣、入木三分,尤其是他最后拿头撞地的动作,更加能够表现出后现代主义和对这个社会的强烈控诉!
身为影帝的秦林顿时感觉压力山大,不管资质和天分,此时此刻的黄台吉绝对有问鼎小金人的实力,对咱们秦长官的影帝宝座构成了强有力的挑战。
哼哼,幸好咱是实力派的,很多事情不能光靠演技啊秦林嘴角一撇,不远处陆胖子骑着匹浑身出汗的马,抱着装法医工具的生牛皮包赶来了。
几乎与此同时,宛平县令黄嘉善、顺天府尹张国彦、佥都御史张公鱼、锦衣都督刘守有、东厂掌刑千户徐爵理刑百户陈应凤等官员也陆续抵达了现场。
眼看大朝觑在即,俺答封贡与五峰海商受招安,南北两大强敌同来朝甑的盛举便要为万历中兴镀上一层华丽的金边,这时候却出了事,撞死了黄台吉的夫人,相关的官员们能不闻风而动吗?
黄嘉善、张公鱼是帮着秦林的,张国彦没什么立场,徐爵和陈应凤也基本中立,唯独刘守有心huā怒放。
“唉,秦将军实在太不小心啦,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秦将军少年得志,治家还有欠老道啊!”刘守有装着大尾巴狼,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徐辛夷却听得十分惭愧,情知自己闯了祸,低着头,心事重重。
“事情还没查清,刘都督您着急什么呢?我家的家风如何,还轮不到您来管吧?”秦林不yīn不阳的瞥了刘守有一眼。
刘守有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得徐廷辅爽朗的笑声:“哈哈,川、
姑爷说得好!咱徐家嫁出门的姑娘,都是中山王一脉传下来的家风,连仁孝文皇后亦是如此,刘都督觉得有什么不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