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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斗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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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6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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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铁泥镌造,为的是它能散发并保留一种特殊的森寒之气,不管怒鱼、救鱼、伤鱼还是忙鱼,都需要这一股精寒之气,才能养活。因此,这种以“驰突”打造的墙壁,特别坚固,除非真有盖世神功,否则,决难破壁而出。

    ──何况蔷薇将军一路上来,先后曾伤在但巴旺、小刀、影子将军的手下。

    ──要攻破这铜墙铁壁,不是不可能,但对狡诈机智更在武功之上的蔷薇将军而言,恐怕还是力有未遂。

    ──要闯出来,必自门窗。

    门或者窗。

    冷月寒铺,大地如银,白花的香气中人欲醉。

    ──谁知道这座荒屋内外,都布满了非死不休,不死不散的腾腾杀气?

    杀气渗入花气之中──原来杀气也可以是香的。

    温约红全神贯注。

    注视门窗。

    ──屋里的敌人,到底在想什么?

    ──是不是跟他一祥,也在等待?

    屋里的蔷薇将军,在做什么?

    踱步。

    来回急踱着步,象地是烫的,一步也不能停。

    他手上C着刀。

    他几度似要冲出去,──但都停住了。

    “他乃乃的!”他咕哝着说,“我明知道你只会解毒,放毒却是外行,但这样冲出去,万一中了毒……用性命去冒的险,还是能免则免……”

    他一时想不出冲出茹房的方法。

    他屏息的听,确定小刀和温约红确还留在门外。

    他听得见,冷血也听得见。

    冷血野兽般的听觉并未因此而失灵。

    他看见于春童在镜子的反映中皱着眉头踱来踱去,几次要硬冲出去却又迟疑退缩,他还听见于春童的诅咒和咕哝,还有在地上那把青色精灵似的剑,青意犹盛于那柄十彩迷幻的剑。

    “我还没有真正的干她,我怎能放过她!”他狠狠的啐了一口,披着头发,赤L着身子,狠狠地说:“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你!”

    冷血已不大能分辨得出他说的是谁了。

    因为小刀已逃出门外。

    他已放下了心。

    他的意志力已开始溃散。

    他又慢慢滑入池中,只剩下鼻孔还冒在水上。

    他现在唯一不放心的是:

    ──小刀还没有逃离四房山。

    她为什么不逃。

    她为什么不走?

    ──当一个人已浑然忘了自己的安危,老是惦念着另一个人的时候,这说明/显示/发生了什么?

    (屋外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攻进去?还是逃开去?)

    三缸公子已不能再等了。

    他的气已经盈满,并开始宣泄。

    他决定要发动“御剑之气”。

    他长吸一口气。

    远处象有人在井里垂下了一个木桶。

    他把话喊了出来,在月夜里溶溶漾漾的问了开去:

    少年时悲壮的歌,

    唱到了中年,

    会不会成了轻泣?

    小刀还没有在留下与三缸公子并肩作战/想办法使温约红和冷血也一起逃走/她自己逃下山去三者之中作出选择,已听到温约红这个由衷由心、由肺由腑里轰轰隆隆发出的问题──然后她听到极其尖锐的迸裂声,在那荒屋里乍然发生,就象是三千五百六十一只碟子同时碎裂,四百一十三张刀锋同时割在铁砧上,另外就是一声狂吼!

    ──屋里那只禽兽/魔鬼/不是人的人,究竟遭遇了什么事?这个问题,到底问出了什么来?

    小刀在屋外,听得见,看不见。

    冷血在屋里。

    他只有眼和鼻子,浮在水面──所以他还是看到了:

    这情景。

    在“茹房”里的青剑陡然急起,似有人C纵一般,掠起一道青光,急刺于春童,于春童急闪,但剑芒大盛、青气狂炽,屋内的镜子骤然一齐迸裂,千百道碎片,一齐S向蔷薇将军──这时候,外面那磅磅礴礴的语音,象在大风里的悲歌,在问道:

    青年时悲壮的歌,

    唱到晚年后,

    是不是成了喟息?

    问到了这一句,连剑也陡然碎裂,化作千百道针细而锐的青光,全打在于春童的身上!

    冷血身子大都在水面以下,R池比屋里的地面低,所以,那些碎裂的镜片才S不着他,而都S向蔷薇将军。

    蔷薇将军是在一所四面密封、四面都是镜子的屋里。

    唯一能出去的门和窗口,都布了剧毒!

    蔷薇将军除了发出一声狂吼,他还能做什么?

    听到那一声狂吼,三缸公子喜形于色。

    然后,一切都静了下来。

    冷月无声。

    花香无语。

    温约红以气运功,以声御剑,迸发了那一记“碎剑”后,他再也压制不住毒力了。

    他人发着火一般的高烧。

    但五脏却象浸到冰窖里。

    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为的只有一个目的:

    击倒敌人。

    ──现在茹房静静的,敌人,究竟伤了没有?死了没有?

    温约红还想吩咐小刀快逃,但唇嗡动,却无声。

    ──这才发觉:他已没了气、失了声。

    屋子静静的。

    冷月下,那座屋子静静的。

    屋子里的敌人,是死了?还是活着?究竟自己要进去屋里瞧瞧,还是就在这儿等个水落石出?温约红想:死,或者生,都总好过这一回不死不生!

    ──生便生,死就死,与其生如死,不如死中求生!

    少年冷血 … 第五章 廿一回起死回生

    花香里,冷月下,那间屋子静静的。

    冷月下,那间屋子静静的。

    屋子静静的。

    突然,轰的一声,门碎裂,温约红强鼓余力,想要迎击来人,却发现那是冷血。

    ──冷血是被扔出来的。

    他撞碎了门,门上所布的“苏武鞭”、“红梨娇”、“圆木廿三”三种剧毒,也一齐沾在他身上。

    ──蔷薇将军把他从R池里揪出来,直抛了出去,让他撞破大门,自己才紧随其后攻了出来。

    温约红原先的杀手锏,立时攻不出去。

    温约红一出招,就看见刀光。

    刀光劈来,如来自亘古的一道惊雷。

    他躲不掉。

    “叮”的一声,星花四溅,冷月失色,原来小刀抄起地上的“影子刀”,硬格他一刀“失空劈”。

    蔷薇将军又尖嘶了一声。

    小刀本来就极怕他,而今在冷月下一个照面,更是心头发毛、毛骨悚然。

    ──那已不能算是一个人。

    至少有三百块碎剑碎镜,嵌在他的身上,鲜血,并没有马上溅喷出来,可是,镜片与剑片的切口边缘,已渗了艳丽的血色。

    小刀一怔之间,蔷薇将军扫刀一引。

    “大引之刀”。

    小刀本就使不惯“影子刀”。

    她的功力也远不及于春童。

    是以刀给砸飞,于春童刀势一回,飞割了过去。

    ──“割”之势,远逊于劈。

    可是蔷薇将军的“大割之刀”,要比他的“失空劈”还要难防十倍:一刀劈下来,尚有脉络可寻,还有应付余地,于春童这刀法一引一割,则连痕迹也不留。

    ──有气势、有声威,还有对付的目标,于春童的“大割引”,则完全无迹可寻。

    这一刀他割的是小刀。

    但刀却割在三缸公子的身上。

    血溅。

    溅血。

    血 血

    血

    血 血

    血四溅如花。

    三缸公子喟息半声,倒了下去。

    蔷薇将军大笑,挥刀再割。

    小刀连忙抢救,于春童却一把大刀又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每一次她和于春童交手,都失败,都中计;每一次蔷薇将军都利用她对人的关心和爱念挟制住她。

    每一次都如是。

    ──这使小刀真羞愤、饮恨得要马上去死、立刻去死!

    但落在于春童手里总是求死不能。

    此际,蔷薇将军显然又获得了全盘的胜利。

    他虽然负了一身的伤,但所有的敌人,都让他杀光了、制伏了,他又可以为所欲为了。

    小刀在这一刻里,真想问苍天、问冷月:上天既不让她逃离虎口,为何又让她一再重燃希望?然后却又似猫捉耗子似的,终于还是要残忍的受死!

    小刀问冷月,当然不是问冷血。

    ──因为这几日来,都是她救冷血,不是冷血救她;她已经习惯了冷血是救不了任何人甚至也救不了自己这想法了。

    ──一个最了不起的人,只要失去了健康,就只有成为可怜虫的份儿,当然初入江湖的冷血,更不例外。

    但这一回却是例外。

    ──如果说,第十七回是生,第十八回是死,到了第十九回成了不生不死,及至这一回,却似突然跳了一大篇一大章一大回,从死里求生、死中求活,终于起死回生!

    蔷薇将军全身都嵌着镜片和碎片。

    ──也就是说,他只要动一动,全身的伤口,就一齐痛。

    可是他凶狠如故。

    恶毒如故。

    ──他受伤那么重,还那么狞恶,简直要比冷月下、井口倒C着一株枯树的景象还来得诡异。

    他在小刀要把自己的脖子向刀锋抹去时制住她,这次他没有封她的X道,却象掐住一只猫似的自后掐住她的脖子。

    他的伤更让他兽性大发:“我要你尝尝男人的滋味。”说罢,他尖笑了起来,象一只眯着眼的鳄鱼,痛楚把他的俊脸扭曲了:“我的滋味。”他用下身炙热的棒子顶住她的背后。

    小刀突然尖呼了起来。

    ──一种完全失去控制,比惊慌更惊更慌的尖呼。

    到这个地步,她眼里的月亮已开始崩裂成三十七块,脑里有十六只灰蝴蝶,振翅跌落,蒙住心房,嗅觉、听觉、味觉、视觉,都成了羞辱的感觉──这感觉象一壶烧烫的烈酒,直冲上她的喉头,使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锐利得象月亮把夜空割了一个钩形的D似的锐嘶。

    蔷薇将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一跳。

    随后他是笑的:

    “别以为你叫我就放过你。你尽管装疯吧,我于春童要QG你,天崩地裂都拦阻不了!你越痛苦,我越喜欢。”

    话才说完,尖叫中又陡然震起了狂怒。

    ──狂吼就象十万天雷齐祭起,几乎掩盖掉小刀的锐嘶。

    连蔷薇将军也愣住了,一时之间,分辨不出这怒吼从何而来。

    直至他看到那个人。

    那个井边的人。

    ──那个被他一手扔到了井边的人。

    冷血。

    他神奇地站了起来,象一个奇迹。

    他怒啸着,愤怒得象全身着了火。

    他的声音是野兽的。

    他的眼神是火烧的。

    他的行动是冷血的。

    云飞急急。

    寒月漠漠。

    冷血返身抱住了那棵倒栽的大树。

    拔起。

    挥舞。

    ──那棵大树,此时既成了他的剑,让他使来,如一泓秋水,出自阳关、沽浩荡荡、长洲巨滩,上至九D庭,下至九太华,从括苍到点苍,长江急、黄河壮、势不可当,直攻蔷薇将军!

    天!这小子怎么还能动?!

    他不是中了黑血吗?!

    他不是已着了红鳞素吗?!

    他怎么又成了没事的人一般?!

    他的功力看来还比原来精进──他是怎么会起死回生的?!

    蔷薇将军不明白。

    所以他怕。

    ──人们对他们不懂的事都会感到恐惧。

    更何况他面对的是一个随手拿起枯树作剑使、屡次击败他的高手!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最擅长的反应:

    把小刀推出去。

    可是,这一次他未能得逞。

    因为中了他“大割引”的温约红,忽然弹跳了起来,接住了小刀,滚身到一边去。

    蔷薇将军连忙追袭,但那棵“树剑”,已缠住了他。

    这时,温约红在正尖呼着的小刀耳边温声说了下面的话:

    “小刀,你不能疯,你这时候如果失常了,这年轻人便会分心,杀不了这恶徒了。其实他已先后给怒鱼、救鱼、忙鱼和伤鱼救治过,毒力正在消退中,但一时仍不能适应,他浸于R池,正好可把黑血和红鳞素之毒,逐渐转化为他的功力;我把几种特殊的毒药布在门窗,算定那恶徒会扔他出来,来个‘以毒攻毒,以毒破毒’,把这青年的毒全化为内力,而且马上便可以吸收、运用──可惜,究竟毒还是毒,虽然克制相生,成了内力,但性情也难免比原来暴戾些了……”

    然后他说:“小刀,我告诉你这些,是不想让你发疯。你看,这年轻人也熬过来了。你也得熬过去。我有一个红粉知音方姑娘,当日,她也被人所害,困在一处,一样挺了过来,她现在不知怎样了……不过,那时候,她也没疯,没死。一个人最不可以他的就是毁灭自己,让自己疯、任由自己死,都是放弃自己。就算在绝境中,人也应该要以死的勇气,为生而战。就象我,我也不想死的……”

    小刀止住了尖叫,哭了起来,抱着温约红,呜呜的伤心的哭了起来:“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温约红伸手抚了抚她的柔发,安详的笑了起来。

    “我怎会死呢?我还没等到方姑娘呢!我才不会死呢!……”

    说到这一句,他合上了双目,象在冥想什么似的,死了。

    少年冷血 … 第六章 死的勇气

    人应该要以死的勇气来为生而战。

    小刀在伤恸中,记住了这句话。

    起死回生、神威凛凛的是冷血。

    少年冷血。

    ——冷月下的冷血。

    没有人能阻止冷血做这件事:

    杀人。

    ——杀掉一个不是人的“人”。

    为什么做为一个“人”,要把另一个人凌辱一至于斯?禽兽只会为了饥饿而伤害其他的兽类,不象人,竟常常只为了一己之快来残害同类。武林中的斗争决战,生死难免,但用那么卑鄙的手段,来虐杀、暗算、狎侮一些善良、正义、可爱的人,这样做,就象御辔者恣意把道旁自由自在玩耍的幼儿辗成R酱一般,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冷血因目睹这情况而激发了另一种兽性:

    ——必杀于春童!

    日后,他对认为该杀的敌人,下手决不容情。

    所以他向以杀戮过盛,称著江湖。

    他是因这一晚而性情大变:

    ——尤其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心爱仰慕的女子受尽欺凌而爱莫能助之时。

    他却不知晓,除了他所见的一切,引起他心灵上巨大的撞击之外,“一元虫”虽然终能解除体内毒素,并因其他毒力强把毒质转易为一种奇特猛烈的内力的同时,也改变了他的个性,以不能察觉的方式。

    现刻,他的体力回来了。

    象一头龙钻入了他体内。

    ——一条毁灭的龙,正发挥摧毁的力量,粉碎他的敌人:

    “蔷薇将军”于春童!

    枯树成了冷血的剑。

    ——敢情这是世上最巨大的剑。

    “剑”刺蔷薇将军。

    于春童疾退。

    冷血急追。

    退——

    ——追

    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追。退——砰地于春童背部撞上了“茹房”的墙。

    墙是不倒的墙。

    退已无路可退。

    追已不必再追。

    “树剑”已至。

    于春童扫刀一回,“大割引”,砍向“树剑”。

    “树剑”自当中断落。

    冷血手中仍有“半截树”。

    ——半截树一如他的半截剑。

    他的“断剑”一向尤胜于完整的剑。

    剑断、剑势未竭、反而更剧。

    剑已“撞”中蔷薇将军的胸膛。

    ——毕竟,这是树干,并不尖利。

    但这已经够了。

    够于春童受了。

    于春童受够了。

    他已让那棵树刺/劈/打/击/砸/擂/扫/扑中至少十六下。

    无论他逃到哪里,树都追着他。

    树在,剑在,冷血在。

    开始他还想逃。

    还想挣扎。

    接下来,他已完全绝望。

    那根树象一个狞狰的死神,一下下的猛击着他,定要把他打得魂飞魄散形消神灭方才甘心尽意似的!

    他狂嚎。

    他求饶。

    他一身是血。

    浴血。

    他身上本来嵌着许多镜片和剑片,那棵树每击中他一下,就等于把尖利的碎片再打入他R体里去,痛得彻心彻肺骨彻髓,他掠到半空逃窜,他在地上翻滚,可是,那棵树象一只嗜虐为快的妖孽,不住的拍打着他,半刻也不肯稍止。

    血   血

    血 血

    血

    血 血

    血   血

    血四溅,犹烈于他那一刀割在三缸公子身上之时。

    他惨列、挣扎、呼号。未几,已通身染血。由于他全身嵌满了利片,在地上辗转哀号之际,加上他那原来十分俊美的面貌,在寒月下,恰似一条美艳动人的蜈蚣。

    可是冷血毫不容情,依然拍打下去。

    ——就当他是一条蜈蚣吧,他要当“他”是一条害虫般除掉。

    冷血甚至不肯稍停一停手,转身去取剑。

    ——他生怕取剑之际,会少打了片刻,使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可以缓过一口气来!

    他甚至故意不尽全力。

    ——如果是全力拍打,再一两下,就可以将之格杀。

    冷血不想让这家伙死得太容易。

    冷血这种心态,已成了真正的冷血。

    虽然他还年少。

    ——少年该是热血的。一个热血的人会冷血,是因为他那颗心已经冷却了。

    ——到底是谁让他的心冷却了的?

    这时候,挣扎求生、惨呼告饶的于春童,本来还有能力杀死他自己(虽然他这时已失去杀害别人的能力)的。

    不过,他却想活下去。

    他要挣扎苟存。

    他不想死。

    他不要死。

    ——他没有死的勇气。

    少年冷血 … 第七章 为生而战

    没有死的勇气,是因为对生之眷恋。

    这时候,忽听一声尖呼。

    在疯狂打击敌人的冷血,乍听这一声呼喊,他以为是小刀又叫了。

    他因此而拍击更烈。

    然后他在恍惚中省觉,那似乎不是小刀的声音。

    他的手不停,但脸已转了过去。

    这时候,他看见一张清水般的脸。

    ──他永远忘不了,在那晚的冷月下,那一张美丽的脸,都满溢、交织着凄凉、仓惶、激愤、痛苦、哀怜、恳求的神情。

    “哥哥!”那张脸哀凄的叫,“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哥哥!”

    蔷薇将军一听这呼唤,登时连挣扎都忘记了,反而拚出了神力,一手拗住了树身,不理碎片自胁部刺了进去的痛楚,嘶声狂吼:“走!爱喜,快走──”

    来人是他的妹子:

    爱喜姑娘。

    爱喜姑娘身边有一个虬髯巨汉。

    他手上有一把长柄巨斧。

    他一见此情景,便呐喊着,抡着斧钺,冲杀过来。

    ──冲着冷血。

    他冲杀过来的时候,是不由自主的发出喊杀之声,而且也不得不大声呐喊。

    因为他怕。

    他怕冷血。

    他曾是冷血的手下败将。

    他曾受制于冷血剑下。

    冷血认得他:

    他就是“砍头将军”莫富大。

    高喊可以自壮声威。

    莫富大挥舞大斧,冲了过来,还摔了一跤。

    就摔在小刀身边,跌个仰八叉。

    他随即又爬起了身。

    他并没有去对付小刀。

    ──他似乎不知道他是可以去挟持小刀来对付冷血的,他见小刀衣不蔽体,还以为是冷血干的好事!

    他依然向冷血冲去。

    冷血的“树剑”,已被于春童生生拗着,一时抽不回来。

    莫富大已冲近身后。

    他要救蔷薇将军。

    ──蔷薇将军是他的同袍。

    他当然不知道,这一位同袍,刚在片刻之前,还在恣意屠杀他的同僚!

    冷血已来不及解释。

    他也一向不解释。

    他不是个爱解释、善于解释的人。

    就在那一张大斧快要劈着他之际,他霍然返身,“刺”中对方一“剑”。

    以掌为剑。

    “掌剑”。

    剑正着莫富大前额。

    莫富大整个人象给魔法定在那儿,只僵立了片刻,然后便如一棵给砍伐了的大树一般,隆然倒下,晕了过去。

    冷血是下了重手。

    ──但并未下杀手。

    可是就在冷血这一分心对付莫富大之际,蔷薇将军已遽然放弃了争夺树干,而猱身扑出,直攫小刀。

    ──唯有抓住小刀,才能威胁冷血。

    蔷薇将军这下不但是故技重施,而且是惯技屡施。

    不过他却不知道:

    小刀正等着他来。

    小刀手里握着一块碎裂的瓷片。

    这瓷片约有巴掌大,裂处尖而且锐。

    蔷薇将军一手攫住她,她也立即把整块瓷片都送进他小腹里去。

    蔷薇将军“喔”了一声。

    他的双眼瞪直,红得象要滴出血来了。

    可是他并没有放手。

    他依然攫住小刀。

    冷血一看,不立时掠向小刀那儿,却向爱喜扑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爱喜乍见莫富大被冷血击倒,却不明白自己的哥哥为何要抓住小刀,正错愕间,只见兄长已让小刀刺中,而冷血正向自己奔来。

    她完全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种种情景。

    冷血要制住爱喜。

    爱喜反击。

    ──这女子的武功,也好得出人意外。

    冷血不管了。

    他已没了退路。

    ──这是为生而战。

    ──为了小刀的生命而战。

    他一拳击中对方的小腹,在爱喜惨叫声中,软倒之际,他已制伏了她。

    这时候,于春童也制住了小刀。

    完全制伏了她。

    ──蔷薇将军也是为生而战。

    ──为了自己生存而浴血苦战。

    “你放下她!”蔷薇将军怒吼。

    “你先放了她!”冷血叱道。

    “这不关她的事,放了我妹妹!”

    “你凌辱她还不够么,先放她再说!”

    “你信不信我宰了她?”

    “你杀她,我就杀你妹妹!”

    ──对付于春童这种人,只有以这种方法。

    虽然“这种方法”,是为冷血一向所不愿、不齿、不取。

    蔷薇将军红了眼、红了脸、红了身子,押着小刀,向前*近。

    ──他要救他的妹子。

    ──他是爱他妹妹的。

    冷血正等着他来。

    爱喜哀呼:“哥哥,不要,不要,你先逃──”

    话未说完,两个男人已开始交手。

    冷血左手揽住爱喜。

    ──将军右手箍住小刀。

    两人急急交手,有时攻向对方,有时抢救对方手上的人,乃至后来,两人各攻向对方关心的人,以致两人忙着抢救,忘了互攻──而这比互攻更为凶险。

    凶而且险。

    无论遇到任何惊变,小刀都紧咬着唇,不作声。

    ──她已受尽凌辱。

    ──她记住了温约红的话。

    爱喜却乍逢巨变,忍不住泪、忍不住怕、忍不住惊呼。

    小刀的“瓷刀”仍留在蔷薇将军腹里。

    ──小刀虽给制住了,但仍不放弃“瓷刀”。

    她的手腕正在用力。

    她的五指因用力而完全发白。

    白得象冷冷的月。

    月色冷如花香。

    少年冷血 … 第八章 解决我吧

    “我的敌人是整个夜,不是那一点黑。”这原是冷血对付恶势力的一贯抱负。

    而今,他却害死了全村的人,包括他的恩人和心仪的女子,达使他性情大变,做出从来不屑为的事。

    ──用对方所爱来换自己所爱。

    ──以残害敌人之爱来打击敌心。

    ──对穷凶极恶、耍权逞力的人,原该论势不论理的。有理,反而说不清。以恶制恶,制了再说。

    这种事,蔷薇将军一向都做惯了的,做来也比较驾轻就熟、熟能生巧些。

    不过,蔷薇将军身上所受的伤,所流的血,已不是常人可以忍耐,甚至也决不是高手所能忍受的。

    ──要不是为了解救爱喜之厄,于春童早就倒下了。

    他怕。

    他是小人。

    所以他以小人之心去想度事理。

    ──他怕冷血会用自己对付小刀的方法去对付自己的妹子。

    故此他竭力要救爱喜。

    死而后已。

    是以,两人都有顾忌。

    两人都投鼠忌器。

    不过,冷血没伤得那么重。

    冷血也没有蔷薇将军现在的惨烈处境。

    小刀的瓷刀,仍在他的腹腔之间,大切大割,一如他的刀法,大割大引。

    “噗”的一声,血雨纷飞。

    小刀的“瓷刀”因于春童的腾动,而自腹间直划裂至鼠蹊,破腹剖肌而“跌”了出来。

    蔷薇将军痛不欲生,狂嚎一声。

    冷血忽然把手上的女子向他一推:

    ──这正是于春童惯使的伎俩。

    于春童狂痛之余,仍不忘了接下他的妹妹。

    他的妹妹泪流满脸。

    ──但X道已被封住。

    冷血也在这一霎间,夺回了小刀。

    于春童已来不及解开爱喜被封住的X道,冷血已至。

    他手上抄了一把十彩迷幻的剑。

    蔷薇将军忽然放弃了抵抗,跪地狂喊:“杀了我吧,解决我吧,只要你放了我妹妹──”

    冷血剑如急雨,刺向他。

    血···血

    ·血·血·

    ··血··

    ·血·血·

    血···血

    剑雨中血雨纷飞。

    血雨中泪雨纷飞。

    流泪的是爱喜。

    ──她永不能忘的惨状。

    小刀也哭了。她抽搐着双肩,以一种莫大的忍耐,在蔷薇将军死前一刹那,解开了爱喜的X道。

    “我恨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于爱喜在目睹这对男女如此残杀她所敬重、她所至爱、而且为了她不惜舍身相护的哥哥,过去搂着于春童,以一种哀愤的悲鸣,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会报仇的,我一定会报仇的!你们也把我解决掉吧,否则,我一定会为我哥哥报仇的!”

    冷血与小刀相顾一眼。

    ──在爱喜心目中,于春童仍是她所敬重的人,而且是个被害者。

    小刀觉得很累。

    ──很倦。

    冷血及时扶住了她。

    她的身子仿佛就长在他的身上。

    稿于一九八九年八月中旬:“香港作家协会”邀约在写作班任课主讲。

    少年冷血 … 后记 做大事得要举重若轻

    当年,与马荣成叙面时,提出我一个一贯以来的原则:“做任何事,都应举重若轻。”越是大事,越要举重若轻。

    说是容易,做到却难。

    人毕竟是人。

    ──虽难,但不能不做。

    凡“大事”都是“难事”,走远路要有走远路的志魄,是以做大事,要“长期奋战”,一定要“身心愉快”才行。

    看到一些人,做一些些的事,便不能跟朋友会聚/不能看电影/不能远游/不能陪爸爸妈妈/不能拍拖/不能定时运动/不能读书/不能……我觉得这些人,不是才情有限,就是能力有限,要不然,就是不懂得分配时间,(──如果他是布殊、盖茨、史匹堡岂不早已忙得把袖子穿到大腿上?)总之和“忙”不相干。

    当然,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他不是“忙”,而是不做不想做的事情(尤其不想见的人,余此类推)!例如:认为工作就是娱乐(像马荣成便是一位),其他的娱乐、事务反而是苦事。这当然不能一概而论。

    从事写作以来,字数以千万字为计算单位,迄今每个月还至少得出书六册(编的和不同版本的还不算),但从未感到厌倦,也一向当作是最大的娱乐。不过,我还是朋友照交(我一向别无所有,好友倒可以说是“满天下”)、武功照练(现在改为运动)、“电话粥”照煲(当真是“长途电话”,多半只打给太太)、好戏照看(平均一天总有一部吧)、应酬照去(我不认为是应酬)、书照读(一个月四十五份报刊杂志另加每天三小时苦读时间)、旅行照去(平均每年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晚上是住酒店)、社务照办(从“误人子弟”到替人改稿)、宠物照养(单止九缸鱼及二十七只小耗子?!就“有排烦”!)……

    创作人需要的是:在生命情态、阅历知识作多角度、多面性、深刻化的体会与了解,并加以吸收、消化、吞吐、融会贯通,这才有不尽源头活水来,永不枯竭,永不言倦。

    稿于一九八九年八月廿三日:中国青年写作协会将“龙哭千里”散文集列为讨论专书。

    校于二零零四年六月十六日:庆贺法国柳依依生辰并在深圳庆祝猴头菇生日温馨小聚。

    少年冷血 … 第十一集 一只好人难做的乌龟

    感情上的伤,往往是一伤难愈的。

    第一章 请你现在解决

    第二章 是否伤心过呢?

    第三章 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四章 小猫可听懂?

    第五章 但求令我过倦入眠

    第六章 我可以来看你吗?

    第七章 没有爱,恨也可以

    后记 我仍逆着车行的方向走

    少年冷血 … 第一章 请你现在解决

    他是一种猛烈的生存。要生存,唯有猛烈。猛烈的生存尚且不易,若不猛烈,则根本连生存都不可能了。

    他是谁呢?

    他是冷血。

    ──那么,他的情呢?他的柔情,是否也刚烈如故?

    杀了蔷薇将军于春童之后,这一路来,冷血好象全没望过小刀,但他其实无时无刻不在留意着小刀。

    他怕小刀寻死。

    他怕小刀不见了。

    他怕小刀想不开。

    他怕小刀……

    他怕小刀。

    ──他为什么要怕小刀呢?

    小刀只是一个清丽、亮艳的小姑娘。

    在千军万马、高手环伺中取敌性命的冷血,从不言怕。

    也许,他“怕”的就是她的清丽亮艳吧?

    冷血自己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事,他就不再想。

    他继续暗中留意小刀的一举一动,然而小刀却只留意着花。

    大白花。

    ──这一路上,自那四房山上,到“茹房”受辱的湖边井旁,及至现在重返老渠的路上,都长着这种又大又香又美的白花,看去那么柔的花瓣,然而又那么有分量,以致花朵都重得把J叶都弯垂了下来,象果实累累的玉瓜一般。

    小刀看花的神态,象在照镜子。

    她有时用手去摸一摸花,很高兴的笑了起来。

    冷血却感受到那笑意有些凄凉。

    ──一个如此亮丽的女子,出身名门,芳华正茂,为何在她的欢笑里,却总带微微的愁伤?

    这一路上,他们也带着小骨,因为要照料他,所以走得特别慢。

    他们雇了部马车,花去了小刀的一对耳坠子,当小刀把耳坠交到冷血的手心,要他去变卖的时候,冷血觉得那一缕幽香,就留在掌心里,久久不去。

    小骨在马车里。

    小刀在车里照顾她的弟弟。

    冷血负责赶车。

    他不敢奔驰太快,生怕令马车太过颠簸,致使受伤的小骨受震荡。

    遇上驿站,他就会停下来,找吃的找喝的,小刀偶尔也会下来歇歇,看看路边的白花。──每一次步出马车,她似乎都更消瘦了些,更苍白了些,象一缕袅绕在幽暗马车里的幽魂。

    渐渐的,冷血已分不清大白花和小刀身上的香气。

    小骨不是中毒。

    ──冷血是中了毒,但一旦毒力解除,他反而把毒力转化为功力,完全回复他当日之勇猛,甚至更为英武。

    小骨是被掌力所伤。

    ──蔷薇将军打了他一记重手。

    当时的情形,冷血动弹不得,小刀危殆,根本没有人能腾得出手对他及时救治。

    因而小骨已伤及内脏,一路上虽未恶化,但大多数时候都晕迷不醒。

    经过冷血的悉心治疗,还有小刀的小心照料,小骨得以保住了性命,但情况也极不乐观,冷血和小刀决意要把他急送回“危城”──以他老爹惊怖大将军的威震四方、八面玲珑,要治理、救治他,希望比较大。

    可是,他们犹未忘记“老渠”。

    ──他们走路时候,老渠仍给惊怖大将军的兵马团团包围着。

    后来,既然身为总指挥的蔷薇将军能赶上“四房山”来截杀他们,老渠那一群维护正义、主持公道的乡民,只怕已凶多吉少了。

    他们心里有数,但还抱着一线希望。

    他们赶赴老渠,一路上小骨依然时发高饶,汗出如浆,两颊通红,脉搏微弱,昏昏沉沉,但又不时遽然乍醒,惊恐莫已。

    其实,在“茹房”一役中,他一上来就受了重伤,不省人事,反而是这事件幸存的三人中,受惊最轻的一个。

    他当时已晕了过去。

    所以他不知道他姊姊受尽凌辱的事。

    ──亲眼目睹小刀受辱的人,只有一个:

    冷血。

    冷血忘不了那一晚的情境。

    ──那晚的月光。

    ──那晚的花香。

    ──那晚的罪恶。

    ──那晚的女体。

    大桶大桶的冷水,迎头迎面的倾注了下来。冷血赤精的肌肤,还冒着热气。冷水烧不熄他心头火烧火烧的感觉。

    他们夜宿在“迎送客栈”。他护送小刀和小骨入住“巳”字房后,经过澡堂,已然夜深,他脱去衣服,向着天窗,以冷水尽情沐浴。

    这冷水比花香还冷、比月色还寒吧?从天窗望出去,月色如刀,切割着清白之躯的高傲。今夜有星,星星是苍穹的漏D。他想起那晚放在小刀刀也似的腿,以及腿边的大扫刀。刀如玉。腿白。那晚刀色如月,月色如刀。那狂徒尖锐而坚强,炽热着罪恶的下T,在小刀完全失去反抗力的腿间碰撞不已,但一直未能进入小刀清白无瑕的躯体里……

    这情景时常出现在冷血的脑海里,明知不该想,但驱之不去,挥之不去。

    冷血只有大桶大桶的淋着冷水。

    水冲得太猛,有的冲入眼眶里,有的冲入耳孔里。

    冷血把木勺子丢回水槽里,以手大力抹脸──他那么的用力,以致水线自指缝激溢而出,仿佛他的力道足以把他自己五官抹平一般。

    就在此时,水里猛然跃出一道人影。

    哗啦一声,那一条水里的影子,已在水花四溅中出手。

    出手一剑。

    剑竟比水线还细。

    针剑!

    冷血突然摔倒。

    仰天而倒。

    ──是因为地上实在太滑了?

    但他这一倒正好避开了这一剑。

    那人一剑不中,也不追击,冷笑一声,立即收剑,同时自天窗窜了出去,半瞬不留。

    冷血身上没有衣服。

    他不能马上就追。

    他穿上了衣服,抄起了剑──十彩迷幻之剑。

    剑原本是梁大中的。

    在赴四房山求医的路上,冷血曾听但巴旺向梁大中问起他的剑,梁大中曾经说过:“我的剑名为‘苍凉剑’。”

    “我不信。”但巴旺说。

    “有什么好不信的?”

    “这把剑五色缤纷,十彩流动,不叫红尘,不唤风采,却叫苍凉,怎么配得起?”

    “那你就错了。难道叫杨国忠就真的精忠报国么?孙悟空又几时真的悟了空了?猪八戒戒了哪一戒?太谦虚是因为太骄傲,天地万物,水最柔弱,但坚莫能胜之!没有目迷五色、十方世界,哪来清风明月,苍凉孤寂?”

    “大道理,大道理,不过,我不懂。”

    “不懂也好,不必执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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