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当他们以为差不多已将近“成功”的时候,有一天,都监张判带着醉意在冷血酒意甚浓时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
“冷捕头,我看你是乐不思蜀了、温柔乡本是白骨冢,使一把宝剑锈蚀,当然要比拗断它容易。你看你,小腹上的钮不能扣了吧?!”
只是这么一说。
看来醉得七七八八、玩得荤七素八、荒唐得不知天昏地暗、迷糊得不懂天翻地覆的冷血,忽然长身而起,而眼睛清晰得像结冰镇过似的,一反手,把正在劝酒的崔各田衣襟揪起,几乎要把他“挂”在墙上,后来,还是把他“放”在桌上,以致桌上原有的酱油菜肴饭,全沾了他一P股都是,然后,他才听见冷血像一个字值一两金子的跟他说:
“好,这游戏,也玩完了。这些事,大概都是大将军叫你做的吧?!你替我告诉他,案发了,他逃不了,也脱不了罪的。”
当崔各田惶然的把这些话转知大将军的时候,大将军却匕鬯不惊草木不惊的说:“其实,这个把月来,他也根本没放弃过调查行动,只是在暗底里进行,并请得‘五人帮’那几个家伙偷偷协助。”
“他不是个易对付的人,不过他还是有一个大缺点,仍捏在我手里。”
“大缺点?”崔各田战战兢兢的问:“他,还有吗?”
“他爱女人。”
“女──人?”崔各田似乎从未听说过这种“动物”似的。
“我女儿:小刀。”大将军肯定得像知道自己左手有五只手指一般的说:“他喜欢她。”
崔各田眼睛一亮:“那么,何不把仇家结成亲家?”
“办不到,”大将军决绝得像知道脚趾永远不会是手指一样,“因为──”
“他是冷悔善的儿子。”
“他是老盟主的儿子。”
“他是要来报仇的。”
“这个人一定要杀掉或者毁掉。”
“──而且,不能也不便由我们的人动手。”
“所以,要请一个人来──”
“──一个高手。”
“只要这人来了,一定能杀掉他。”
“这人是谁?”
崔各田重逾千斤的问。
“冠盖满京华,杀手独憔悴。”
大将军力以万钧的答。
少年冷血 … 第七章 他用的武器亘常是一个问号
“铁手的手,追命的腿,冷血的剑,无情的暗器。”
“他们是四大捕快。”
“唐仇的毒、屠晚的椎、赵好的心、燕赵的歌舞。”
“你说的是四大凶徒。来的莫非是……”
“──屠晚?!”
“和他的椎。”
“只有他才可以对付他?”
“不,更重要的是,只有他才是最方便对付他的。”
“──您要屠晚怎样对付冷血?”
大将军没有回答。
他只是说:“请杨J、大笑姑婆和司徒拔道来。”
当杨J、司徒拔道和大笑姑婆走入“八逆厅”的时候都不大能够呼吸。
因为实在太臭了。
实在是太臭太臭了。
连这三个向来杀人剐人不眨眼的武林高/老/好手,都有点想呕吐。
但他们不敢吐。
甚至连眉头都不敢皱。
(他们向来都知道大将军很“臭”,但却不知道为何臭得那么厉害!)
厅里有两口大瓮。
两口瓮上横置着一块木板。
大将军就支颐斜躺在板上。
他们不知道大将军最近又在修练什么武功。
他们不敢问。
他们至多只是用眼尾斜睨了桌底下的痰盂一眼。
“我要你们来是要告诉大家,”大将军开章明义的就说,“冷血必须要铲除。”
司徒拔道立刻说:“愿为大将军效死。”
“我们盟里的、帐里的、庄里的人,都不适合这项任务──冷血毕竟是御封的捕头。”
杨J道:“……大将军的意思是?”
“上次,我们不是从京城里请回了一个杀手──?”
“是。”
“听说他在京城里有替相爷狙杀政敌逾五十二人的纪录?”
“是的。”
“他一向都是一个独来独往的杀手?”
“他一向是个寂寞的杀手。”
“那很好,我要的便是这种杀手,他是屠晚?”
“便是。”
“听说他的椎法很好?”
“天下第一。”
“而且他的椎法是一个问号,谁也不知道他的使椎之法,所以也无法逃过他的狙杀?”
“确是这样。”
“──那么,上回他为何没把冷血格杀于危城之外?”
“因为他不肯干。”
“不肯干?”
“是。”
“为什么?”
“他嫌钱太少。”
“我们不是给他一千两银子吗?这足够请十个杀手了。”
“但他发现要杀的比十个人还值钱,所以要求‘大出血’。”
“大出血?”
“大出血就是至少要一千两黄金。”
“一千两?”
“金子。”
“好,就给他。但我要用我的方式杀──我的方式,他的方法。”
“可是,他一向是用他的方式和方法杀人。”
“给他两千两。”
“金子?”
“另加一千银子,我还要买一家人的性命。”
“一家人?哪一家人?”
──“随便哪一家人。要杀像冷血这种人,一定要有‘陪葬品’,要流血,就血流成河;要见血,就来个大出血!钱,我有;人,他杀。”
“我……试试跟他说说看。”
这时候,丰富的菜肴又端上桌面,仆役们盛上热腾腾的白饭,大将军开始请大家喝汤。
他的三个下属都小心翼翼的喝着汤,仿佛生怕汤里会伸出一支捏着他们鼻子的怪手。
“汤好喝吗?”
“好。”
“好就多喝一些。”
“谢谢大将军。”
“汤还够热吗?”
“刚好。”
“那就趁热着喝。”
“多谢大将军。”
“真可惜。像冷血那么有用的年轻人,却喝不到我筵上的好汤。”
“那是他自己没有福气。大将军对他那么好,那么恩厚,那么器重,他还那么不识好歹,真是该一棒子打杀!”
“……不过话说回来,他虽然依然秉公办案,但的确已有些手软,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咄咄*人了。”大将军一面咀嚼着汤里的R骨头,发出仿似门栓子松了给风吹动的叽叽声响,“是人,就会有情;有情,便有给软化的时候。你别以为他很坚定,其实他也开始动摇了,只是他够坚强罢了。如果他不是冷老鬼的儿子,我或许还会用其他的方式……现在──”
“卜”的一声,他咬碎了嘴里咀嚼的骨头,并开始啜食里面的骨髓,嗤嗤有声:“他毕竟还是年轻人,不知道这年头害你的人通常都会以帮你的脸孔出现!大家学乖了,学精了,谁还会笨到以坏人和恶人的样貌出现!”
吃完了骨头,他又津津有味的喝起汤来,一面像自己说给自己听的道:“大出血。大家平静久了,也该大大出血一番了。”
然后,忽然兴致勃勃的问道:“你们可有发觉一件事?”
三个人都连忙问道:“什么事?”
大将军兴奋的道:“味道。”
“味道?”三个人异口同声的重复这两个字,都不敢多置一字。
“臭味。”
然后大将军像一个兴奋的小孩子在出示自己心爱的秘密玩具似的,推开了那两个瓮盖着的木板,以致这三名部下都可以看清楚瓮里的情形:
他们看到了两个“人”,和一大堆虫。
其中一个,双手齐肘剁去,双腿自膝切断,千万蛆虫,正在他的伤处进进出出,忙得像川流不息。
另一个人还好四肢齐全,但蛆虫却是自他眼、耳、口、鼻穿进穿出,每一条都忙得像大酒楼在摆设大筵宴时的庖厨。
这些虫跟粪坑里的蛆虫无疑是同一种类,只不过更大、更肥、更粗、更臭,而且全身有倒钩和长毛,嘴里还伸着尖齿、硬须。
奇怪的是,这两个人居然还没死。
还活着。
活着受罪。
他们一时都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人。
“你们不招呼吗?他们可跟你们是熟得朝见晚遇的人了,你们不认得了吗?他们是李阁下和唐大宗啊!”大将军既为这两人作故友重逢的引介、又大为惋惜的道,“十八年前,我请他们替我斩草除根,他们告诉我已赶尽杀绝,但十八年后,却给我留下了一个要让我大出血的孽种!”然后他又坐下来喝汤,每喝一羹,就啐一声,一面摇首摇脑的道:“每个人犯了错,都得付出他们的代价的,是不是?他们有点用,我不会让他们立刻就死……对了!汤快要冷了,快坐下来喝汤吧!”
“呃”的一声,大笑姑婆终于呕吐出来了。
稿于一九八九年十月十四日:父亲Y历忌辰三周年纪念;母病渐好转;梁四却大病。
校于一九九零年二月廿六日:香港城市理工学院邀请主讲武侠小说。
少年冷血 … 第十四集 小乌鸦
人在得志时总不认为是幸运眷顾,但在失败时总却爱归咎自己的不幸;正如人在得意时总忘了朋友,失意时总会说受人所累。
第一章 阿里妈妈
第二章 阿里的爸爸
第三章 芝麻关门
第四章 狗说的话
第五章 猫睡的觉
第六章 你好吗?你妈妈好吗?
第七章 你知道我在等你妈?
后记 又见句点。又见句点。
少年冷血 … 第一章 阿里妈妈
阿里没有了爸爸。
阿里只有妈妈。
──这位何大婶,人皆称之为“阿里妈妈”。
“阿里妈妈”其实当然就是指“阿里的妈妈”。
阿里原姓何,是“下三滥”何家的旁门子弟。阿里妈妈的性子比儿子更烈,固守老渠乡与官兵对抗之际,她见军队杀百姓杀红了眼,她也杀红了脸。阿里还有一个舅父,就住在危城郊西胜景“久必见亭”畔,叫拐子老何,是衙里的牌头,跟上上下下的人都混得厮熟,但他的一身硬骨头,却绝对没有混软。
在“屠村”一役中,阿里妈妈没有死,她护着好些村中妇孺,逃出生天;拐子老何也没有罹难,他由阿里力邀和冷血支持之故,光明正大的比阿里还先一步重返危城,加入冷血“锄J惩恶小集”里,搜集大将军的种种恶行罪证。
初时,正如天下一切母亲一样,她开始并不赞成自己的孩子与大将军作对。
──当她听说自己的儿子,在浪迹天涯之后,退回老渠,不再去冒风冒险,且不管他是为了自愿或被迫的理由,她都非常高兴。
直至她发现世间事不是不管事就不关你的事,而是你越是怕事就越多事──直至她发现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相继的、连续的、单人的、集体的,受到大将军和他的同僚们的*害和消灭,终于,阿里妈妈不再坐视。
她的孩子也起来反击。
──不再退缩。
──勇于面对。
奇怪的是,当你勇敢的去面对和克服难题的时候,这难题其实也并不似你想像中那么可怕、强大、艰难了。
而且,当你锲而不舍去解决困难的时候,跟“困难”同在的麻烦就会越来越少,而跟你站在同一阵线的助力就会越来越多。
只要一旦能孤立了“困难”,这“困难”也不成其为什么“困难”了。
阿里妈妈在老渠引领一干妇孺对抗杀人放火的官兵之时,还曾面对过杀入老渠的一名高手:
雷暴。
雷暴当然姓雷。
“雷”姓在当时武林中,只代表了一件事(也是一个可怕的事实):
江南霹雳堂!
自从江南雷家的领导人自觉在刀在剑在十八般武器里,都不见得能在江湖上有独一无二出类拔萃的成就之后,他们就开始折断了他们的刀、挂起了他们的剑。
他们弃绝了暗器;因为若论暗器,天下雄豪,唐门第一。
他们放弃了轻功──“逃”起来,谁有“太平门”梁家那么快!
他们不屑于讹人──那是“千门”沙家的活儿;他们也不用毒──使毒是“老字号”温家的绝活。
他们不练斧:斧是斑家的绝技;他们也不易容:乔装是慕容家的绝艺;他们更不走“金字招牌”方家的点X奇功,亦不服从“云南三司”的蛊术和王府谢家的阵法。
他们制造火药,号称“霹雳堂”,建立了“雷家堡”。
另外,他们苦修指法。
指功。
──其中尤以雷家两名惊世人物:雷卷创出“失神指”、雷损创下“快慢九字诀法”,而名成天下。
雷暴当然比不上江南霹雷堂雷家高手中第一号难惹人物:雷卷,也及不上号令“六分半堂”的总堂主:雷损,可是他仍是一个人物。
──就算他背后已捱了冷血一剑,他仍是个极出色的人物。
所谓出色,是指与众不同:与众不同不一定就是好的意思。
当阿里妈妈乍见雷暴的时候,确是见他“与众不同”。
那些比强盗还不如的官兵,一旦杀进了村,如狼似虎,杀人不眨眼,手起刀落,一刀了账一个。
雷暴则不是。
阿里妈妈亲眼看见:“大安客栈”的掌柜廖油碴子,带着一群壮丁,攻了上去,围住了雷暴。
然后她就看见那十四名壮丁,倒下了八名。
他们倒下的时候,眉心都有一抹红印。
──雷家的“失神指”!
退下去的六人,连同廖油碴子,才逃跑没几步,突然,轰的一声,炸了开来。
血、R、横、
横
飞 飞
阿里妈妈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些炸药是怎样“放置”到他们肚里去的!
更不明白的是,凡雷暴所过之处,前后左右,就算是已倒在地上呻吟的伤者,还有躲在一旁的妇孺,以及上前去救伤者和伤兵的好心人,全都“炸”了开来:
溅血四血溅
四 花 四
溅血四血溅
──她不明白的是为何这人竟连老妇、小孩和救伤扶危的人都不放过。
所以她决定不放过此人。
──因为这人不是人!
对付不是人的人应该要用不是招式的招式。
这点阿里妈妈最能掌握。
因为她姓何。
──“下三滥”何家,也许没有什么“正宗武林人士”当他们是“名门正派”。
可是他们从不有意走向“正途”。
他们也一向瞧不起“正统”。
──什么是正统?什么是不正统?正统、不正统有何要紧?只要实用、管用、有用的,别说下三滥,就算下十三滥,他们也照用不误。
更何况,“下三滥”的手段一样可以用在光明正大的目标上。
──说起来,市街上的顺嫂、超叔、黑仔、牛妹,可能不知道什么少林派,不晓得有所谓武当派,但绝不会没听说过下三滥:因为下三滥的地方,下三滥的人物,自然用的是下三滥的手段──他们遇有冲突,拿起担挑,铰剪、菜刀、粪桶就打,难道还要他们留着长发,戴着珠花,一摇三曳六旋身的才使出惊艳一剑?
嘿!
少年冷血 … 第二章 阿里的爸爸
“嘿!”阿里妈妈出手之前,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发力,或是警告,还是招呼。其实,这可能既是她的发力,也是她的警告,亦是她的招呼了。
她冲上前去。
(她冲了过来了!)
霹雳将军五指一挥,五点“雷火”,已S了出来。
可是在他S出五点雷火之后,他才发现“形势”完全变了样。
原来不是阿里妈妈冲过来。
而是自己冲了过去。
──为啥自己竟会有这种幻觉?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这样一来,“距离”完全不一样了。
他的五点“雷火”自然是落了空。
阿里妈妈已欺近身前,拔刀。
刀,就在阿里妈妈的腰畔。
雷暴心中有数。
他一看对方拔刀的姿势,就准备了五个应付的方法,另外还有七个反击的方法。
“封刀挂剑”雷家,以前原就精通刀法,哪有刀法能难倒雷家好手!
不过,阿里妈妈拔刀,拔出来的却不是刀。
而是花。
突然之间,阿里妈妈递给他一束花。
有紫樨、姣婆兰、金钱草、谢豹花、石榴茶、鹤顶红、千叶白、十八星山……
那怕是一把刀,或是一把剑、一根长矛、一对利钩、一支水火G、一双判官笔……都不致使雷暴如此错愕。
他一时浑身解数都施不出,只有疾退避过,猱身再进。
就在他再度出击之际,花却变成了螃蟹。
四十八只大螃蟹。
──雷暴甚至准备它们是暗器,也总比“螃蟹”好应付些。
暗器毕竟是死的,打不中便落空。
螃蟹却都是活的──谁知道蟹钳上有没有淬毒!
一时间,雷暴手忙脚乱。
但心不乱。
他的手指捺到那里,那里就发出爆炸的声音。
雷暴的目标当然不是螃蟹。
──他希望听到爆炸的声音是响自阿里妈妈的体内。
阿里妈妈一面急闪,一时向地上的死人按一下掌,一时向地上的武器遥拍一击。
这时候,她没有一招是攻向雷暴的。
但她的“攻势”却比对雷暴递出七千八百六十五招更可怕,可怕得多了!
因为,给阿里妈妈拍上一拍、按了一按或触其一触的事物,全都“活”了起来,“攻”向雷暴。
──攻势虽然只有一招,那“事物”便已萎然而倒,再无作战之力,但当那些失去了生命的躯体,还有没有生命的兵器,全都“跳”发起来,复活了起来,攻了过来,雷暴纵有雷般的胆子,也不禁心惊魄动,穷于应付。
他一怕,就发动了五雷天心。
“五雷天心”发动的时候,他的头顶上突然秃了一大片。
这撮头发一落,他就发出了巨大无比的格杀力。
这格杀力大得惊人。
──大得可将一切向他攻来的“事物”倒攻回阿里妈妈身上去。
这回轮到阿里妈妈措手不及了。
她只有两只手,应付得来自己“放”出去事物的“反扑”,便应付不了雷暴的反击。
雷暴一抬膝,已到了阿里妈妈身前,在她不及闪躲/避开/招架/反击之前,已一指按在她的咽喉上。
雷暴的“失神指”功力,一向都是运聚在拇指上。
正当他的拇指就要按到对手的喉管上,就要听到他一向以来觉得最为享受的“碎裂之声”的时候,蓦地,他瞥见对方颈项上,竟有一颗喉核。
──这喉核在喉头里滚动如一粒下山的石子!
对方不是个女人吗?!怎么会有喉咳?!这喉核竟会上下滚动,到底是什么?!
正当他惊疑未定之际,有三件事同时发生了(其实是一件接一件地,不过发生得太过紧密,以致完全像是同一时间一起发生似的):
一,阿里妈妈的“喉核”遽然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裂开了一个“D”:血D。这使得雷暴不敢把手指捺下去,只有即时撤招。
二,招未撤,阿里妈妈已出手。她双手仍在应付那些“反扑”的“死人”和“兵器”,但她仍然有手:
第三只手。
这一“手”就击在雷暴胸膛上。
雷暴这回连招也来不及撤了。
他以脚撤招:
──撤退。
三,他以脚飞撤,但阿里妈妈也连环踢出数脚。
第一脚,雷暴撤得快,不中。
第二脚,雷暴早有防备,不着。
第三脚──阿里妈妈除了“第三只手”外,竟还有“第三只脚”。
这一脚踹中了雷暴。
雷暴怒吼:“不公平!下流!卑鄙!这是下三滥的手法!”
阿里妈妈喃喃地道:“对付卑鄙下流的人,用这种手法不就是珠联壁合么?”
然后她扬声道:“喂!你说得对。我就是‘下三滥’。我是何家的人。嘿!”
“霹雳将军”雷暴是给手下“抢救”下去的,并且再也不能在攻打老渠一役中尽任何力量了。
──他的力量仅能供他奄奄一息的活下去,撑回危城,趴在地上求见大将军。
阿里妈妈也在阿里之后,来了危城。
她的儿子协助冷血搜寻大将军的罪证。
她要协助她的儿子。
阿里妈妈有个弟弟,就是拐子老何。
──毫无疑问的,老何当然是帮他的姊姊。
这一来,阿里全家人,都是站到大将军的对立面去。
阿里妈妈到了危城,自然就住在她老弟家里。老何是下三滥何家在危城主持分支的头领,分支就设在“久必见亭”。
她老弟在衙里职分甚卑,但为人正直,甚得人望,不过,阿里妈妈老是认为她这个弟弟不争气,主要的原因是:
老何总是不肯结婚。
老何老是不愿意成家立室。
她问过他的理由。
他认为不需要理由。
问多了,*急了,老何就跳着脚倨傲的说:“我不喜欢结婚,也不要有家室之累,我喜欢过独身生活!”
阿里妈妈忍不住骂他:“自欺欺人!假如有好人家的姑娘,又漂亮又贤慧又钟情于你的话,你不想一把抱来做老婆,剁了我十八段都不相信!装模作样!世上溜溜的女子,你不下点功夫、落足心机,那有你的份儿!你不急,老姊可替你急煞!”
老何给他老姊一番抢白,脸色阵红阵白,只负隅顽抗的说:“结婚就是好事么?成了婚就万事皆休么?你不是也跟姊夫结了婚,现在阿里的爸爸呢?”
阿里妈妈一时作不了声,只泪花盈满了眼眶。
老何自知过分,太伤他姊姊的心了:姊夫早就逃婚,不知逃到天之涯海之角去了,使他觉得婚姻未必可靠,早在心里蒙上Y影;而今却是这么无情道破,确实太“狗咬吕D宾,不识好人心”了。
阿里妈妈却心里难过,足足有七天不睬她的弟弟。
她也不理睬阿里已经三天了。
因为三天前,她曾劝过阿里,不要C手大将军的事──对方穷凶极恶、势力庞大,谁也斗不过这个大恶人的:
“我们何家的这一个旁支,就只剩下你一点香灯了,要是你也像但巴旺那个小癞皮一样出了事,将来我可依仗谁好?我怎对得起你爸爸?”
“我爸爸?”阿里没叫了起来,“我为啥要对得起他?!他几时负责过对我的教导、养育?他只懂得扔下了你,丢弃了我,我为何要对得起他,他可对得起我?”
他愤愤不平的说:“他岂对得起我们!”
阿里妈妈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说得对,谁也斗不过这个大恶人的!不过,我们联合起来,不就一定斗得过他了么!俗语说:舍得一身剐,皇帝揪下马!黑暗是永远赢不了光明的!邪恶是绝对胜不了正义的!大将军已气数尽了,快要恶贯满盈了,我深信是这样的!”阿里充满希望的说:“娘,你不如省下劝阻我的力量,过来帮我吧!有个可怜女子殷动儿,她疯了,我们是男子,不便照顾,还是得由娘来照料呢!”
阿里妈妈因阿里没听她的劝告,足足不睬不理了她的儿子三天。
只三天。
──天下哪有不肯原谅孩子的妈妈?
但阿里却常记住自己有个不要他的爸爸。
少年冷血 … 第三章 芝麻关门
──阿里向以幻想起飞。
他幻想自己很英俊,生着一副冷峻的脸孔,去到哪里,都有女孩子喜欢他,而他只选他喜欢的女子去喜欢。可是他知道自己不是。他幻想自己武功极高,在江湖上是一等一等的高手,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而他打遍天下无敌手,为没有对手而感到无敌的寂寞,时常站在高峰上对着一轮孤绝月亮,感受着无敌的寂寞。偏偏却在现实里时常被人打败!
他也幻想自己很有钱,富有得不必再去工作,只要天天关起门来,吃他爱吃的芝麻馅饼,就有仆从如云,既服侍他周周到到,也服侍娘亲贴贴心心。不过他自知自己连赚钱的方法都没搞懂。他更幻想自己很有人缘,朋友都喜欢他、佩服他、敬重他;一向跟他顶撞、冲突、作对、老是找他麻烦的二转子、依指乙他们;终于向他认错,而他的“法力”可以大到把但巴旺“起死回生”。但在现实中,但巴旺却已是死了,既没回生,有的只是依指乙和二转子仍是老爱跟他找碴。
所以阿里也认定了:幻想中的阿里绝对要比现实里的阿里幸福。
他常幻想会有像小刀那么漂亮、华贵、大方、美丽的女子,独独钟情于他;可是,不过,只可惜在真实里的小刀明显钟情的不是他。
──幸亏也不是二转子依指乙那两个混蛋东西!
在现实里,阿里甚至连爸爸也没有。
他只知道他的爸爸,原来也是一名武林高手,不过癖性却很怪:
──他娶妻九次,杀掉其中六个,剩下的只有阿里妈妈和“另外一个”,不舍得杀。
最后一个,却“收服”了他。
阿里妈妈似乎对他所杀的六个,并不十分介意;但特别对剩下的那一个终于“驾御”了这名“杀妻大王”的女人,很是忿忿,更是耿耿。
阿里虽然没有爸爸,但他还有一个“叭叭”。
──小狗“叭叭”。
而且,他还有一个妈妈。
一个好妈妈。
──因为这妈妈才能使他可以整日无所事事,关起门来嚼芝麻。
阿里除了有一位好妈妈之外,还有一位正义、正直、正派的好舅父。
拐子老何本来不是瘸的。
早些年的时候,他发现某个“善人”的恶行。那人正在做着令人发指、人神公愤的事──J污女童,并杀而灭口。老何上前揭发他,并要抓他送衙。在缠战的过程中,那人的亲友、乡民和所有的人,都不相信这向有“善名”的德高望重的人,会做出这种无异于禽兽的事来。于是,他们蜂拥而上,对付老何,殴打他,折磨他,甚至放恶狗来咬他。老何拼死抓人,还是不伤无辜,并仍然拿下了那伪善的人,直至对簿公堂、真相大白之后,老何的左腿早已给噬打得残缺不全了。
跛脚的老何,他的心并没有跛。
他仍是乐于助人。
也许就是因为他太正直之故吧!所以一直都只是个牌头,并没有升为捕头。
他也无所谓,常拍着自己的头,摇头摆脑的说:“只要我这颗顶上人头在就好。”
因为他乐于帮人,所以容易交上朋友。
他不但把人人都怕沾上的殷动儿收容在家,还把老点子父女以及老福父子都接了过来一起住。
本来,是猫猫和穿穿,跟着“五人帮”和小刀、小骨、冷血,进入危城里来,俟阿里和他妈妈找上了老何,才知道老何已收留了老瘦和老福。
这一来,他们正好父(子)女团聚。
──老瘦和老福本拟死守老渠,但后来还是守不下去了,老瘦也给冲散了;他们得到一些不欲多残害自己乡民的乡兵暗地里协助,逃了出来。
逃是逃出来了,可是天下虽大,何地容身?
老点子想到危城。
因为危城是危险之地。
──官兵绝不会想到他们还敢进入危城。
危险有时候就是通向安全之路。
老福选择了危城。
因为他想要报仇。
──既然已跟大将军为敌了,现在就算他放弃,但身负血海深仇,大将军那一伙也决然不会放过他的了。
与其大将军的人来找他,不如他去“找”大将军。
面对有时候比逃避更不费力。
其实,老福和老瘦心中不约而同,存有一种更重大的、更能左右他们意志和选择的理由:
他们的儿女!
他们认定猫猫和穿穿既是跟随“五人帮”逃脱的,那么,阿里、耶律银冲、依指乙、二转子势必会与但巴旺会合。现在“屠村”的事既然发生了,老渠给踩平了,以但巴旺的个性,一定会上危城找大将军的晦气。“五人帮”要与但巴旺集合,也多半会赶去辅京危城──小刀、小骨既是大将军的儿女,有他们同行,安全应无大虞。
不过,老瘦和老福,仍是牵肠挂肚。
他们急着上辅京去找爱子与爱女。
要进入危城,并不容易。
他们得到老何的相助,顺利进入了危城──这主要都因为老何的职分虽然不高,但人面却好得不得了。
──看来,人多做好事就算没有好报还是会有些好处的!
何况,老何现在有了个“钦差大臣”做“靠山”。
他们到了危城不多久,便因阿里妈妈之故,老瘦跟他的女儿、老福跟他的儿子重逢了。
重逢的时候,他们是多么高兴:
开心。
“既然度过了这次危难,我们还是能够在一起”,老瘦老泪纵横的说,“以后,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叫我们分离的了。”
于是,老何觉得自己这“一家人”应该要好好的为这两家人庆祝重逢。
所以他去买酒。
──他别无所好,就喜欢喝点酒;自从他跛了一条腿后,他也没有什么其他嗜好了:没有人知道他那一回,给咬断的不只是腿筋,连“命根子”都给咬去一截了。
而他只是为了抓那么一个凶残的人,却给人凶残的对待一至于斯。
老福感动的跟他说:“老何,我欠你的,不知下辈子还不还得了!”
老何笑说:“你这辈子还长着呢!”
阿里妈妈更调侃着说:“在这里,人人都欠他的;你不欠他点,他反而像赊了你点什么呢!不欠他就笨咯。”
这时候,他们当然不知道;大祸就要临头了。
这时候,阿里正关起门来,嚼他的芝麻,以致阿里妈妈啐了一句:“这小乌鸦,一关起来就是有芝麻没有妈妈!”
阿里自小长得黑,而且一出世哭声一如乌鸦般难听,所以长辈都昵称他为“小乌鸦”。
这回,他是关了门,但不止是因为嚼他的芝麻,而是为了穿穿。
可怜的穿穿正向他倾吐心事。
──一向不饮酒好脾气的穿穿,正分不清是酒是泪,也不知道是对酒还是对人的说着话。
少年冷血 … 第四章 狗说的话
──谁在真的醉了之后,都是个疯子。
像惊怖大将军这种人则不然,因为像他那种人,是从来都不醉的。醉,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可兹利用的技巧,也是高明的手段,而且绝对十分“政治”。
他会趁醉(其实充其量是只带二三成酒意,并把人灌得醉了七八成──绝对不是十成,因为一旦完成醉倒了,他说的“肺腑之言”便完全白费了)对他的敌人/朋友/部下,说一些对他何等有情、极其惜重、十分有意、万分体恤的话:对某某他要把棒子交给他,所以才待他这般严苛;对某某的身体欠佳,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强忍着不常慰问他,但内心何其关切;对某某爱上了某个女孩,他乐意成全;对某某透露另一个某某正向他进谗,可是他就是信任他!
他也会乘对方被他感动得涕泪四溅之时(要是对方心硬眼干,他就不惜先行落泪,以他那英雄的虎泪,化为引发各路好汉的同声一哭──这一哭,可哭出了他们对他的真情来,不过,这可绝不是他对他们的真义),向他倾吐出隐藏于内心的不满,向他流露出真正的感受。这可十分管用。收买人心,此正其时。要看出谁有异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让对方大鸣大放;能够瞒住大家行恶事的,才叫大J大恶。
他让对方说真话,以便对症下药:能补救的就补救,不能补救的便铲除。他的一番说话,连自己都给感动得哭出来了,难道哭出来的话还不算是肺腑之言?他带着醉意叫对方不要见笑(对方还笑得出才怪呢!可是他这样一说,对方就会更加巴不得挖颗真心给他看!),他是生平第二次(虽然他忘了是第几次说这句话)禁不住要流露真情;因为对方是他的亲信、兄弟、至爱的人,他忍不住要流泪了(大将军的泪一向要比珍珠珍贵);他甚至为了要感动对方,不遗余力地要说明他已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以致自知时日无多,他要把一生基业、打算都托付于正在聆听他说这番“遗言”的衣钵传人。
当然,所有的话都为了一个效果:
──你听了我的话,就得乖乖的给我卖命。
对大将军这种人而言,喝酒就有这种效果。
甚至可以说,喝酒就是为了这个效果。
他喝酒,甚至除了佯醉之外,还会脸红(要是不够红,他用内力“焗”红它!),这招在他年轻时成了要打动女孩(甚至女人)的“绝学”:
──一个喝酒会脸红的男子,还会J到什么地步去!
于是,不知道他的J,也只有让他“J”了。
──当然,他手下也有不少精明能干的人,不见得都瞧不出大将军常玩和爱玩的这一套“玩意”;但他们既是精明能干,自然也懂得作出适当的反应,让这“游戏”可以继续“玩”下去,他自己自然也可“活”下去了。
大将军因为“身份上的许多不便”,所以很多时候要靠点酒意来激发“豪情”:很多话,是醉了之后才比较方便说的;万一说了和做了些可能要承担后果的话,他也大可以“酒后醉话”的现由,不必负什么责任。
所以,这种人在酒后的话,比他未喝酒前还清醒,喝了酒之后,只是更不负责任而已;这种人的醉话,事实上,比狗说的话还不如。狗至少还说狗话,但这种人却不说人话。
偏是这种人,决不少见,也绝不可小觑。
穿穿在说话。
他说的当然是人话。
他是一个很朴实的青年。他的脸很方正,但眼球很圆,也很亮。他所有的精华像都聚集到眼球里去了,又或者是他只用眼睛吸取一切精华。所以眼球越是灵,越是反映出他那张脸其他部位何等拘谨、忸怩以及憨直。
他一向爱做事,不爱说话。也许他只会做事,不会说话。世上既有会说话但不会做事的人,反过来也很平常。只不过,会说话但不会做事的人,要比会做事但不会说话的人占些便宜。但穿穿今晚却绝对不正常,他说很多很多的话,他说了很多很多他心里一直想说但没有说的话。
他平时没有喝酒,也不会喝酒,可是,他今晚看阿里在房里以陈年绍兴送嚼芝麻烧饼,他也过去咕噜咕噜的喝了数大口,然后,他开始喃喃、而后咕噜、之后忿愤、接着咆哮、并且大吼、而后低语、不久呢喃、最后终于不知所云的说了许多话:
“都是那些有钱少爷,要害猫猫的。他们有的是钱,我?我有什么!”(阿里这时想到小刀,也想到冷血,当然也想到他自己。)
“猫猫变心了。她以前对我很好的,但那个有钱少爷一来了,什么、什么都完了。呜呜……”(他的哭声比我的好不了多少!)
“我绝对不能哭给她知道。猫猫会嫌我没志气,旁人也会笑我的……我哭,我只能在心里哭……”
(你不也在我面前哭吗?)
“猫猫,你不能变心。我知道你心里还是爱着我的……)
(冷。秋末了吧!)
“吱,都怪我,一直以来,都没跟她说过:我如何的喜欢她、我如何的仰慕她、我如何的朝思夜想着她,没有你,猫猫,我会死的……”
(可是听下去我也会冷死的。我又不是猫猫,你去跟她说呀!)
“──但现在已不能说了。一切、一切都来不及了!那官家少爷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