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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斗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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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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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那把看似破铜烂铁但不久前大家曾目睹它发出开天辟地山摇峰动可见瀑布停止的“小我神剑”!

    梁癫把剑交了给杜怒福就走。

    他还要打。

    ──唐仇的战团未了。

    ──他只把抢的剑交了给这个他一向“好像”很看不起的女婿。

    他要对他说的话,都在这一举动里。

    其他的他已不必说。

    不必多说。

    毋须再说。

    他又回到了战团。

    只剩下了这个伤心的老人,和那把看似一截锈铁的剑。

    他面对的是三位要包抄上来的旧部:

    手足:

    王烈壮

    李凉苍

    张寞寂

    人最怕什么?

    人人都不一样。

    有的人怕死,有的人怕蛇,有的人怕痛,有的人怕鬼,有的人怕失恋,有的人怕失败,有的人怕回忆,有的人怕唱歌,甚至有的人怕生暗疮、生孩子,有的人怕吃肥R、吃太饱,还有的人天不怕地不怕怕蟑螂!

    也有些害怕,可能许多人都很相近。

    例如怕意外不幸,怕诽谤误解,怕天灾人祸,怕战争暗算。

    杜怒福是个领袖。

    不然他也组不成“青花会”。

    ──好的领袖怕什么?

    怕跟自己的部属为敌。

    ──是因为他生怕自己非其所敌?

    当然不是!

    因为一个好的领袖,至怕他一手栽培出来的人,反他,叛他,逆他,害他,误解他,暗算他,一个真正的领袖人物,宁愿死在敌人刀下,也不愿丧在自己人手中;宁可跟对手拼个你死我活,也不要跟自己的朋友部属兄弟内讧互拼!

    可是,可惜,可哀的是:

    这世间就充满着这种悲酸无奈的事!

    就算你束手、忍辱、不还手,可是绝情断义的场面一样*人而来。

    一如凉苍、寞寂、烈壮,正三面收紧,声势汹汹,向他进*而至。

    杜怒福似已放弃抵抗。

    他垂下了头。

    白发满首。

    ──只不过半天之间,白发已迅速侵夺了他的三千烦恼丝不少重地。

    他黯然。

    他手上的剑,似比他更消沉,那剑身上的点点铁锈,就似斑斑泪痕。

    少年铁手 … 第五章 美丽女子的枪

    这时,人影一闪,忽掠到他的面前。

    这是个极艳的女子,可是又非常端丽。

    就算在她此际极为仓惶下,她的神态仍一样悠美,而且更为妖冶。

    她的唇色仍红。

    眼神依旧艳。

    姿态仍闲。

    她站在杜怒福面前。

    也拦在凉苍寞寂烈壮之前。

    三人看见她,都止了步,不敢前行,几乎还要垂下了头。

    你知道当一些人昧着良心背叛自己的主子兄弟时,最不敢面对的是什么?

    那就是一直忠心耿耿、无愧义理的同僚同志。

    ──如果叛者的良知仍未完全泯灭的话!

    “及时赶到”的是伏鸣凤。

    凤姑。

    她不只是一个人来的。

    她的手下两员大将──余国情和宋国旗,都己及时赶到。

    余国情挽扶着长孙光明。

    长孙光明二次毒发,唐仇在剧战中居然能再度催动“留白”之毒。

    宋国旗则趁“青花三怒”包围杜怒福之际,解开了陈风威受制的X道。

    他们一齐“靠”了过来。

    “围拢”在一起。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在一起的。

    ──他们是一家人。

    ──生死同心,共同进退,不但要共患难,同时也经得起富贵的消磨考验!

    ──这是考验他们的时候:他们纵然身处劣境,但欢迎这个考验。

    ──败便败,死就死,但斗志不灭,战志不屈。

    ──可以撷下自己的脑袋,不可卖掉自己的良心;可以给敌人看作傻瓜,不能给战友视为胆怯。

    凤姑亦中了“失觉”之毒。

    由于她先不加入战团,只全力专心*出毒性,故已将毒力*出十之七八,余剩毒力,亦已暂压制下去了。

    现在她手上绰了一柄枪,守在社怒福的身前,英姿飒爽。

    她此际根本不看那三个叛徒。

    ──仿佛他们三人已“不值一顾”。

    她只俯身,向杜怒福柔婉地道:

    “杜会主,您记得吗?当年,我和光明哥都不得志于江湖、失意于武林之时,你跟我们说过了什么话?”

    杜怒福没有回答。

    他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剑。

    ──那把“破铜烂铁”。

    长孙光明却替他答了。

    他手下的“三大祭酒”都死于“小心眼”赵好手上。

    但他们的死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跟大连盟、小雪仙等“划清界线”、不死不休的斗志!

    他现在的职责就是:

    为公孙照、孙照映、仲孙映报仇!

    “你说过,”长孙光明说,“跌倒了,便得爬起来。无论跌倒了多少次,都得要爬起来。你一旦习惯躺下去,趴在地上,就与死人无异。有些事情,你不站起来面对就会一辈子都逃避它,逃避只会使得问题更大,Y影更难消除,失败不是结果,失败只是再出发追寻成功的另一起点。每一个成功的人都是在无数失败中站起来的。一个人在失败中最能取得宝贵的经验与磨练。使他强化和证实了自己的意志和耐力。强人不怕失败,高手更经得起失败。一个真正的领袖,虽然失去了时、失去了势,输了这一局,但却赢得了人格,赢得了历史上和大伙儿的赞叹!人受天磨方好汉,你说的!”

    大家都没看到杜怒福的脸容。

    可是他手中的剑却变了。

    遽然而变。

    ──变成一把金光璀璨、耀眼夺目、美艳不可方物的宝剑!

    敢情这把剑能跟握着他的人“灵物相契”!

    只听杜怒福一字一句地道:“我没有败。我只为养养的死而消沉,子期逝矣,伯牙毁琴,广陵散绝,如此而已。我有你们支持,我没有败。”

    长孙光明听了,反而放心,苦笑道:“我骂的只是自己。你这番话,说在十五年前,迄今仍鼓舞了我,再来从头开始。”

    凤姑霍的一声,枪花一绽,拄枪、叉腰、回首、叱问:“三位还想对你们的恩主作何举措?”

    凉苍、烈壮、寞寂面面相觑。

    陈风威悲烈地笑道:“我在这里,你们有本事,就先放倒了忝为老大的我!”

    寞寂垂下了头。

    烈壮长叹一声。

    凉苍摇摇首。

    然后三人悄然散去。

    走了。

    陈风威心怀激烈,正要追去,杜怒福阻止道:“别追了。”

    “为什么?”

    “每个人背叛都有自己的理由和苦衷,而且不管是不是自欺欺人,他都会以为自己是正确的,咱们不可*之太甚、赶之太绝。李老二、王老三、张老四都不是丧尽天良的人,给他们一些时间吧,或许他们就会省悟过来,也不一定。”

    陈风威惨笑道:“会主能容恶勉过,不念旧仇,我这没把小的管好的空架子老大,哪还有话说!只不过,他们这一举,在我们水深火热、生死关头,太也无情了,贻祸也太巨了!而他们这一走,万事不顾,掉头而去,这烂摊子由我们留着的人来收拾,只怕人心不服!”

    杜怒福正要慰勉几句,忽听一声清叱,红影夹着精光遽起,只见伏鸣凤已搠枪与唐仇战在一起!

    原来场中在这片刻间已生起许多变化!

    首先,铁手以“狮子吼”震住赵好。

    赵好只不过一怔,己有“嫩生啸”反挫了回去。

    铁手发出的吼声,音响虽大,但音波却只攻向赵好一人。

    他决不愿误伤无辜。

    他也投鼠忌器。

    他见赵好凶狠,但也只想制住他,仍无意要杀害他。

    不过赵好可不一样。

    他的“嫩生啸”是有“杀”无类。

    他以邪门运气发声,论内力不及铁手,但锐劲犹甚过之,铁手乍听便知,若不压住他的尖啸,不但自己会给这魔音开膛剖肺,连在场的诸人功力稍弱的,也难以幸免,所以只好发力大吼,以图一举震慑赵好。

    ──速战速决,免伤旁人!

    这一来,两人相对只各吼啸一声:

    啸声终被吼声镇压。

    吼声却为啸声所破。

    赵好双耳,溢出了血,鼻子也淌着血。

    他用手背往鼻端一抹,脸上当即多了一道血痕,更显凶狠。

    这时,燕赵己击倒了杜怒福,正要掠上七分半楼。

    铁手情急,马上遥发一掌,叱道:“看打!”

    他毕竟心底光明,虽两面受敌,而且都是强敌,他要兼顾首尾,又要看顾各人,但在敌人背后发掌,他还是不忘先打一声招呼。

    燕赵知道铁手内力非同小可,隔空发掌亦不可小觑,忙闪身一让,凝神运气,正待劈掌还击。

    不料,铁手这一掌,却是毫无力气,发了一个空。

    燕赵以为铁手老实,不意他也有这一招,算是中了计,为之延上一延,拖了一拖。

    但更惊讶的是铁手。

    他并没有使诈。

    而是发不出力来。

    而且他那一声喝:“看打”,语音沙哑,全不似他平时朗然浑宏的声音。

    ──原来他的吼声跟赵好的啸声相抵之下,赵好受了内伤,但他也不但破了气、也伤了声。

    这时,赵好已“嗖”的一声,掠入七分半楼。

    燕赵因为受铁手所牵制,顿了一顿,见铁手愣在那里,他也不还击,正要上楼夺了“大快人参”再说,身形甫动,正好赵好掠了进来,他便说:“你守这儿,我上楼去,下来会合。”

    赵好疾道:“好!”

    一字说完,他便一拳击向燕赵。

    燕赵情急之下,大仰身、大翻步、大车卧、大旋风,整个背部撞嵌入石墙里,才险险避过这毫无征兆的一击。

    他怒叱道:“你……”赵好却已一溜红烟地闪上了楼。

    这时,铁手亦已追到,全身抢上楼去。

    燕赵本要赵好断后,不料赵好径自上了楼,留下他来应付铁手,这下却不得不战,当下大吼一声,“神手大劈棺”,劈向铁手。

    铁手也知这一战无可避免,运聚十成功力,“铁闸门”向上一迎,与燕赵的掌力硬拼!

    少年铁手 … 第六章 漂亮女人的棋子

    这边唐仇的敌人,却是愈来愈多了。梁癫与蔡狂,各以密、藏二法,合而为一,念咒起意,以披甲护身法、大日神功攻敌,同时幻化成大威德金刚、上乐金刚攻敌,并持秽迹金刚、时轮金刚手印,向唐仇掩杀过去。疯圣、狂僧的密法虽然高深高明,但在真正交手作战时,同一修为的人,可凭意守动念相搏,杀个天人交战、日月无光,但若遇在武术修为高深定力非凡之士,就得凭真才实学取胜。一如他们在倒冲瀑相格,打得飞瀑倒流、飞沙走石,但一旦遇上铁游夏这等至正至高的武功内力时,反而难以取之得下。

    ──不识藏法、密法的人,或对佛家释家一无所知的人,以为这种天神交战的意境之战,是无中生有、虚妄荒诞、不能信服的事,殊不知就是他之不识,故不知这种交战仍占人生的极大多数,有时候就在他个人的脑中、心中、一个决定上、一念之间进行了无数、无数次,其妙处就在“无中生有”四字,而天底下万事万物,都是自“无中生有”处来。

    ──不过,若论高手之间的格斗比拼,当然仍以各人的实力功力为主皋,不然的话,一味呼山唤海、召风唤雨,便能取胜、无敌,那就断然不是人间的武力智能之争,而是神仙妖魔的斗法神迹了,这里边有着一线之隔、混淆不得,更错看不得。

    ──故而,在佛法上的人魔之战,不识者易为无知所欺、以为无稽,舍却了莲华藏世界,故而不知真如;而识者又易为执念所趁,不能念起即觉,也是只能闻法而不能得法。

    学问大的人跟学问小的一样,难以觉悟大道。

    蔡狂、梁癫,各出自“五泽盟”与“南天门”,执迷于密、藏奇法,已有大成,但心倨性狂,跟执迷所知,亦有莫大关系。

    不过,他们现在所对付的唐仇,也是破教出门,出身唐门,但又背离唐家,以唐门之暗器配合她的毒性运使的左道旁门人物。

    她的“功夫”也谈不上“真材实学”。

    是故以三人交手,堪称“出奇斗奇”,不住“出奇制胜”。

    这时,唐仇下了一道“棋子”。

    这是她的“奇子”。

    ──棋子!

    棋子。

    黑白双方的对埒,就成了棋。

    黑子白子。

    人依照星宿的分布,对生存空间的竞争,成了一小方格之内的无限宇宙,以极渺小喻意于极浩瀚,大家各以智慧、决断、勇气、毅力、经验,兵不血刃的作生死较量,寓无限杀机于举手弹指间。这一派斯文的棋局里,至少可以有“万字之四十三为局之大数”,即是一字之后要多添一百七十二个“零”,如此巨大的宇宙空间,如此集中的人类智慧,这般漫长的时间大河,这般浓缩的两阵对杀里,足见惊心动魄、生死顷俄间!

    唐仇在唐门的独门暗器,便是棋子。

    她发出了棋子。

    棋子呼啸取敌。

    每下一着子,都是布局。

    布的是杀局。

    她的棋子一击不中,还可以改道,在空间纵横线中步步进迫,渐演为杀势凌厉的布局,溅S迸飞,且慢慢对敌收窄了活路,实行十面埋伏、一举歼灭。

    梁癫和蔡狂虽以密法幻化千身万像,但对呼啸而至、不衰不落的棋势,仍感力绌。

    梁癫虽然大癫大狂,但对真正的战役,仍甚擅于布局:他曾假装把背负的屋牛鸠移走,但实仍藏于七分半楼里,以便应对大连盟、四大凶徒的突然来袭,便是一例。

    蔡狂也看似自大自负,可是也自有其心细处:他突袭杜怒福以试验他对养养的情深与否,一旦得悉对方如此真心又肯黯然认栽,也可见一斑。

    不过,他们对这样的“棋子暗器”,都很棘手,何况棋子还沾有剧毒!

    这一来,蔡狂和梁癫一时攻不下唐仇,但在“天人不容”和“唵嘛呢叭咪吽”的交织下,唐仇一样也不能突围而出。

    她只有急得直“跺脚”。

    一“跺足”,长孙光明的“留白”之毒又告发作。

    可是,此时,突然“轰”的一声,本已倾斜的“七分半楼”,竟然像一个受了风寒的老妪一般,不住地抖动了起来。

    跟着,“嗖”地一声,一缕艳红色的人影,正自梁癫曾撞开的那一个大墙D里飞跃了出来。

    那人正是赵好。

    赵好一旦落地,停也不停,便往山下奔去。

    这只不过是一瞬之间,但大家都已看个清楚,他手中拿了一株约莫尺余高的惨青色的小树,向山下飞遁而去。

    接着,又“轰隆隆”一阵连响,“七分半楼”终于倒了……

    塌了。

    尘飞灰扬,使本来遭雨雾笼罩的泪眼山,更加视线迷糊。

    少年铁手 … 第七章 后会有“棋”

    原来,赵好一旦抢上“七分半楼”,凤姑偕得力手下余国情和宋国旗就一齐窜了上去。

    他们要制止赵好夺得“大快人参”。

    同时,燕赵和铁手也正在楼里拼掌。

    三掌。

    第一掌,楼开始倾斜。

    第二掌,楼塌了。

    第三掌,燕赵知道铁手已受了内伤铁手知晓燕赵已负了内伤燕赵已知自己受了内伤铁手亦知自己负了内伤而燕赵铁手都知悉双方都有内伤。

    三掌过后,两人歇了一歇。

    他们歇下来,不是因为没有战力。

    更不是因为失去战志。

    而是“大快人参”已遭赵好夺走。

    燕赵志在必得。

    所以他发足便追。

    燕赵一追,铁手也提气追去。

    ──因为凤姑和余国情、宋国旗也紧蹑而去。

    他知道赵好是十分可怕难惹的人物。

    他不能教凤姑三人等涉险。

    何况,估量战局,只一个唐仇和六十二死士,有梁癫、蔡狂及“南天门”、“青花会”、“锦衣帮”、“污衣帮”、“燕盟”、“五泽盟”、“鹤盟”的高手在,大概还应付得来。

    却不料当燕赵与铁手比肩而掠、掠过疯圣狂僧与唐仇战局之际,忽闻唐仇叫得一声:“这儿交给你和你的死士了!”

    然后她居然跟蔡狂、梁癫嫣然一笑,道:“咱们后会有棋!”

    说罢,嗤嗤又连S一棋,就不顾而去。

    梁癫、蔡狂勃然大怒,那黄嘴斑鸠霍地扑去,啄夹一棋,挥翼拍掉一棋,梁蔡二人刀剑齐施,攻向唐仇背门!

    唐仇却恍然不觉。

    全然不顾。

    ──她不顾燕赵可不能不顾。

    他对唐仇显然还有“特殊的”感情。

    而唐仇已算准他在此际刚好掠过这要害,也算准他不会袖手不顾。

    燕赵果尔不能袖手不理。

    何况他也不能全舍弃六十二死士独自而去。

    ──为此,他还发出一声叹息。

    浩叹。

    ──当一个人明知他做的事是:不可为而又无能为力但仍是要有所为的时候,便会有这种叹息。

    他只有陡停下来,以他的双掌,接下了刀和剑。

    蔡狂手上的“大我神刀”。

    还有梁癫离手的“剑”。

    ──那一剑,竟自杜怒福手上自动离鞘而出,在狂僧凭空指划下如为人所执,攻向敌人!

    他们一路追下山去,未久,便到了越色镇。

    这时,铁手已和凤姑及余国情、宋国旗并排而驰。

    凤姑轻功甚佳。

    在“燕盟”里当“祭酒”的宋国旗和余国情也自是轻功不弱。

    铁手的轻功却不怎么好。

    他胜在内力雄长。

    不过,这一天内曾跟狂僧、疯圣数度力拼,又运气破赵好魔声,再力撼燕赵的“大劈棺”,也大伤元气。

    纵是这样,长途奔驰下去,他也追上了凤姑等人。

    赵好的轻功也不十分好。

    至少不如他的“老拳少掌”惊人。

    他似乎也不是要一意飞奔,并掠行之间更见其瘸。

    他只离凤姑等前面约十七八丈远。

    他们一直保持这距离。

    奇妙的是,这时际,尾随赶来的独行女杀手唐仇,却不见了踪影。

    ──是她迫不上来?

    ──还是故意躲开?

    ──或她是另有图谋?!

    他们一路追去,追到一处,有三间铺子。

    中间那所,是“寿木店”。

    ──寿木,就是好听一点的“棺材”之意。

    这店铺前竖了一个大招牌,直写着:

    “人生自古谁无死”。

    而前后二家店铺:前是米店,后是布店。

    前面那家也竖着招牌:

    “一碗饱两晚”。

    后面那家亦挂着横匾:

    “衣锦耀祖贤”。

    跑在前面的赵好,身法忽然慢了下来。

    他似为前面那三家铺子所散发出来的杀气所慑。

    ──是什么人在里面,能使这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也为杀势所震?

    铁手也把步子慢了下来,喜出望外地道:“看来,这局面已给他们稳住了。”

    余国情诧道:“他们?”

    宋国旗奇道,“是谁?”

    铁手还未回答,凤姑已说:“你们可知道现在‘天机’组织除‘爸爹’张三爸之外,最有实力最厉害的四个人?”

    宋国旗即答:“‘四大天王’?”

    凤姑点头:“说下去,倒数回来。”

    余国情恍然道:“‘四日壹女,三天哈佛,两晚祖贤,一夜……’?!”

    “对!”凤姑截道,“便是‘两晚祖贤’:‘补白大王’袁祖贤!”

    宋国旗喜道:“他在这儿?!”

    铁手接道:“看这情势,‘两晚祖贤’袁二王已把旗号正面打了出来,看来已控制了局面,却不知哈佛他们已救了李国花和李镜花未?”

    凤姑叹了一声也道:“也不知泪眼山上,梁疯子和蔡狂人收拾得了燕赵否?”

    稿于一九九一年一月下旬:“阿牛事件”大伤神时期。

    校于一九九一年二月十日:此生最后一次自远方赶返见病重的老妈妈。

    少年铁手 … 后记 同道仍须努力──我读连环图“沧桑史”

    读者来信对我自称:“可能是中文作家对连环图最关心的其中一个”,感到好奇。

    说来这没啥可以自炫的,看连环图(包括漫画)在我自己心中尊重,但不见得同道们就认为我难得、可贵,恐怕只说温某居然那样“低级趣味”者多,视为异类──不过这也干卿底事!

    不过,连环图我足足读了三十几年了。一点也没有错。我两三岁时即在乡下美罗山城的辉叔(杂货店,也有小人书可租)猛刨“公仔书”。早期的我,还在“学生周报”、“世界儿童”、“少年乐园”画过漫画。如果不是因为三次“离乱”,以我喜欢搜购全套的习性,我现在手上会拥有超过一万五千本的连环图吧?陈海虹、张乐平、潘飞鹰、刘兴钦,和路迪士尼仍至英、美、日连环图,全部应有尽有、不应有也尽有,并常“租”予朋友、同学们看,每次只要一块漂亮的石头(在我家乡,这种类似雨花台石的古怪石子,当时遍地可寻)。

    所谓“三次离乱”,係指:我在从小学四年级办“刚击道”始至十九岁赴台念书办“天狼星诗社”为止,十年来所苦苦收集的书,因为离开家乡,几乎全没了:没有人替我保管,保管的人全占为已有。第二次“书劫”是家人搬迁住了近三十年的祖屋,结果,大部份而且份量奇巨的书,都一把火烧个精光。第三次“书劫离乱”最彻底:我在二十岁前出版的书刊(包括手抄、影印、印刷本)和赴台后花六年光景“搜刮收集”的书,给一场政治冤狱全弄掉了,几乎一本不剩。就算剩下的,现在也多未取回;不是遭某某单位扣查未发还,就是给老干部好朋友们瓜而分之,要不是雁平三弟、铁铮九弟和天任十弟代为保留一小部份,可谓“全军覆没”。覆没的当然不只是连环图,还有许多自己十分珍视的好书、古书、心爱的书。

    不过,看连环图的兴趣并没有因而消退,一直看到去年,跟看电影的密度可以相类,每天都可平均看三数册(因为我读书快,自问吸收也不慢),累积下来,相当可观。不过,相媲之下,看港产的连环图,还是太少了。

    我从来不认为连环图是小技小道,教坏孩子,正如我一向认为只要写得好通俗小说一样可成文学作品一样。直至今年开始,我读连环图已大量减少,是因为我的兴趣转移了,而且,连环图已完全不能满足我了,所以也少看些了。

    有次跟一班写画的年轻人聚谈,我发现我读得比他们还多出许多。他们很讶异:“怎么连你也看?”我说:“你们做这行的都不好好注意同行的作品,那是很难求进步的。”这是外行话,也是真心话,郑问、董培新、崔成安的画好没话说,但邱福龙的“铁将纵横”画得豪气*人,李志清的“烈神”也有佳笔,例子不胜枚举,为何不好好的取长补短、吸收充实呢?

    其实作为一个创作人,要登峰造极,岂止要读连环图、也岂止只是读通俗作品、更岂只是读文学经典而已?一味羡慕日本连环图绘者的收入与成绩,是舍近求远,、望梅(甚至饮鸠)止渴罢了。才气天赋,但功力是勤奋练来的,懒不得的,偷不来的。在连环图(不管是不是武侠)我只是个关心者,也是个外行人,虽然目前看来市道甚佳,百花齐放,热闹远胜武侠文坛,但隐忧重重、起伏过巨、恶性竞争、玩死自己。真正的“黄金时代”,不管在政治上还是艺术上,甚或是通俗作品的流传上,不止是量的,还是重质的,这点则是同道们仍得努力了。

    稿于一九九零年十月十六至十七日:温大、陈三、梁四、何七、郑十一、肥祥相叙出书“突然,有一只眼睛”;“侬侬”杂志发表访问文稿照片。

    校于一九九一年一月十至十一日:农历生辰温瑞安、陈琁、何家和、梁应钟、蔡衍泽、孙益华、麦景贤、郑玉霞、梁倩雯、袁健滔、刘伟明、许丹东、wandy等畅叙,煮酒论武侠。

    少年铁手 … 第三十九集 一夜艳芳

    世上的大道理其实都是最浅显易懂的,只是没有多少人真的去实行而已。

    第一章 麦丹拿与钟森明

    第二章 菜

    第三章 越来越深情的你

    第四章 愈来愈无情的她

    第五章 若你伤心请找我

    第六章 在我这么孤单的日子里

    第七章 我没有爱情让你兑现

    后记 新的旧创

    少年铁手 … 第一章 麦丹拿与钟森明

    “人生自古谁无死”。

    ──那是一家棺材店的名字。

    前面有一家米铺,店门竖着五个大字的布帘:

    “一碗饱两晚”。

    后头也有一家布店,挂了块横匾,横匾上书:

    “衣锦耀祖贤”。

    屋后还有一片绿油油、黄嫩嫩的菜田。

    看来,就在这越色镇的三家店铺里,已包含了“衣、食、住、行”四件“人生大事”了。

    赵好的身法慢了下来。

    然后他发出一声极其古怪的尖啸:

    那就像是一头鳄鱼,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叫鸣。

    只听他尖声道:“我来了,你们还不滚出来。”

    语音甫落,棺材店门打开,真的就有两个人“滚”了出来。

    ──抬着一口棺材“滚”过来。

    这两个人,都圆。

    两人都脸圆,眼圆,鼻圆,腮圆,腹圆,臀圆,怪可爱的。

    只不过,一个长得高大。

    高大而圆。

    另一人长得矮小。

    矮小而圆。两人的圆滚滚、胖嘟嘟,都没有影响他们身手的精悍敏捷。

    而且可笑。可笑和好玩有时最易使人失却防范──一个人能令对方疏于防患,就已经是占了上风,赢了一半。

    这两人一见赵好,都跪了下来,一个叫“好公子!”一个叫:“好爷爷!”

    赵好只Y森森地问了一句:“人呢?”

    那高大滚圆的汉子慌忙道:“小相公在,我们一直护着,这寿木店里头有他们的卧底,但都给我赶走了。我们一直苦守这儿,就等您来。”

    矮小圆滚的汉子则说:“您走了,那米铺和布店的人都来攻打这儿,幸我守得住,好险啊!您要再不来为我们主持大局,恐怕就守不住了,那时候,我们宁可一死以报爷您了!”

    两人一面诚惶诚恐地说着好听的话,一面手忙脚乱地打开棺盖:

    棺材里有人。

    赫然竟是“小相公”:

    李镜花!

    凤姑、余国情及宋国旗都站住了。

    而且在土丘后伏了下来。

    他们在斜坡之上,所以可以居高临下看到坡下店前棺椁里的人。

    但若要赶过去,恐怕已来不及了。

    如果这样赶过去,反而容易迫使赵好对仍在昏迷中的李镜花下手,凤姑显然不欲李国花怪责她一辈子。

    ──一个人可以威慑伏部下。

    ──也可以仁德感化部属。

    但就算有威有德,至少不能犯一样大错:就是不可夺手下心目中认为最珍贵的事物。

    凤姑自然是明了这点。

    她望向铁手。

    她的武功不及于此──却不知铁手情形如何?

    这时,却听宋国旗低声道:“那高大的胖子是:‘行尸尊者’麦丹拿。”

    余国情悄声接道:“矮胖子是‘走R头陀’钟森明。”

    宋国旗道:“他们都是唐仇的手下,号称两大忠仆。”

    余国情道。“麦丹拿的‘行尸拳法’利害在每格杀一人,他的拳劲就增加一分;钟森明的‘走R掌法’犀利在每跟人交手,都能把对手的武功绝招偷龙转凤,化为己用。”

    凤姑心下明了:

    这两位部属的对话,是要说给自己听的。

    ──真正好的部属,不会明目张胆地在人前“教导”首领、主子,反而会藉机暗示出真实的情况和有利的资料,以俾领袖、主人自行判断。

    所以她微哼道:“听来,这两人相当机灵,不像是‘行尸’、‘走R’嘛。”

    铁手道:“他们却很喜欢别人这样叫他们哩。”

    凤姑问:“为什么?”

    铁手道:“他们既是行尸、走R,他们的主子就不会对他们有戒心,敌人也不会对他们提防了。”

    他是个捕头,对江湖上好些人物的资料自然都了如指掌。

    凤姑道:“看来,一个真正聪明绝顶的人,是断断不会让人知道他聪明智慧,反而希望人以为他是个笨蛋。四大凶徒里,燕赵各有男女死士卅一人,却不知赵好和屠晚又有什么?”

    宋国旗道:“屠晚没有助手。他是杀手,要独行独断,孑身一人,接近他的人都得:死。”

    余国情补充道:“所以屠晚没有手下,但有的是提供他杀人资料的人。”

    宋国旗又道:“赵好没有帮手。因为他善妒易嫉,容不下人。他喜怒无常,嗜好杀人,朋友都给他杀光了。”

    余国情也补充:“是以赵好也没有部下,但他也是人,人有时也需要人帮手,有时候,他会利用唐仇和燕赵的部属来充作助手。”

    凤姑点点头道:“可是燕赵和唐仇未必会高兴。”

    这种心理她最是能了解。

    因为她也是个领袖。

    她最能够领会作为领导人心中所思。

    ──部下只可以对自己效忠。

    ──当这种效忠有双重或不止对他一人时,心里就绝对不会好受。

    所以人想获取更大的权力。

    权力可以促使别人只对他一人尽忠。

    绝大的权力能换取绝对的效忠。

    但权力令人腐化。

    越大的权力越易令人越加彻底地腐化。

    到头来,大家所效忠的,只是“权力”──一样虚幻的事物:但没有了它又不可自由自在的东西。

    就这么几句话间,凤姑在这浮光掠影里忽然领悟了一些她一直未曾细思过的道理:

    她为什么要矻矻营营追逐一些本来就可以没有、得到了也只是虚幻的事情呢?

    追求权力,永无厌足。

    得到权力,等于拥抱腐化。

    幸福不是权力。

    幸福是一颗享有快乐的心灵。

    要幸福必须先要寻求快乐。

    ──然而幸福在哪里?

    ──快乐在哪儿?

    是一直在自己眼下、身边?而一直让自己忽略、漠视?得到的不知珍惜,失去了才知遗恨。这时候的凤姑,忽然何其强烈地想念着长孙光明,她也立意要为她的部属李国花,出手挽救看来正任人鱼R的李镜花。

    ──为什么她不和一直爱慕自己的长孙光明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为什么自己要常常和他骂架?为什么自己要把他奉送给那姹女唐仇?为什么自己不多费一些些时候来关心他?

    因为这一点的懊悔和柔情,连带对李国花的女友李镜花,也有感情起来了:

    ──国花一直只知道服侍自己,为自己水里来火里去,镜花这小姑娘一定很不高兴了吧?

    ──刚才唐仇出现,自己就禁不住要恨光明哥,可是她这样霸占了大相公全部的心力与时间,小相公又怎能不恨她?

    哎。

    她决心要救她。

    ──不为什么,只为对这一刻的情怀作交待。

    情怀,是人最可贵的情感之一。

    只要情怀不老,人,就可以不老。

    年纪不是年老最难拒抗的因素。

    连健康也不是。

    ──一个人要是失去了情怀,那就,真的是,老,了。

    凤姑有点想不通她从前为何没想通这道理。

    其实世间的大道理多是浅显易懂的,只是没有多少人去实行而已。

    少年铁手 … 第二章 菜

    铁手后来没有多说话。

    他在观察场中。

    他在默运玄功。

    ──他准备只要赵好向李镜花一动手,他就立刻发出他那越远越能发挥莫大威力的掌功。

    那只是“劈空掌”。

    真正的“劈空掌”。

    ──劈空掌几乎武林中人人都会,只是铁手真正下过苦功,把平凡无奇的劈空掌练得:“相隔愈远,功力愈强!”

    所以一个人不在乎有没有练得奇功,有没有习得绝技,而是在有没有真正下过苦功。──这一如酒,味道不在奇与否,而在于醇。

    不过,铁手眼下所见的,却是:

    奇。

    奇事。

    赵好摸出了“大快人参”。

    “大快人参”真的很大块。

    形状就像一块地瓜,大约有小孩的头那么大,略为狭长,顶上开了六张叶子,三朵大花,都是惨青惨青的颜色。

    赵好的脸色很灰。

    唇却很红。

    这下给“大快人参”对着夕照一映,整个人都变绿了。

    惨绿惨绿的颜色。

    ──敢情这块“人参”还是会发光的!

    这一映照下,也使铁手和凤姑同时省悟了一事:

    太阳快下山了。

    他们不知不觉已斗了一天一夜了。

    晚上,又快来临了。

    ──今晚可有月儿否?

    本有。

    但天色很坏。

    远处乌云与暮云齐翻涌,然后四合。

    故此夕照特别灿烂。

    像纪念一场凋谢。

    赵好在如此暮照之下,又做了一件奇事:至少是令人出奇──想不到他会做──的事。

    他撷下其中一张参花。

    塞入嘴里。

    咀嚼。

    凤姑身形一动。

    她想要阻止。

    铁手却把她按住。

    他已发觉有点异样。

    果然,赵好先小心翼翼地把人参放到李镜花的唇上鼻下,然后他用嚼碎了的参叶敷在她的右颈侧。

    铁手这时也发现了:

    李镜花雪玉一样的右颈,有三个小孔,一字斜排,由上而下。

    D的颜色呈蓝。

    一种淬毒于兵刃锋口上的蓝。

    李镜花正合着眼。

    她不是睡着。

    而是晕过去了。

    ──如果不是仍微微起伏的胸脯,真令人错以为她已经死去了。

    幸好不是。

    铁手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体悟:

    赵好不是在害小相公。

    ──相反的,是用极之珍贵的“大快人参”为李镜花疗伤。

    凤姑也看清楚了。

    他们现在都伏在斜坡的土墩后。

    贴得很近。

    所以铁手可以及时制止凤姑的行动。

    凤姑似也庆幸自己刚才并没有贸然行动。

    因而她觉得有必要向铁手解释:

    “这‘大快人参’,参花可治奇毒,增长功力,而参叶可去一切恶疾,参须则可敷外创,人参则几可起死回生、尽疗伤毒绝症,亟见功效。”

    铁手颔首道:“那么说,赵好是要为小相公祛毒了。”

    凤姑努着红唇道:“奇怪,赵好的心天下闻名,比唐仇还狠,只不够唐仇毒,今儿怎么这般好心起来?”

    铁手没有回答。

    只一笑。

    他看着赵好。

    他的手势。

    他的动作。

    ──由于他是那么关注,连几绺发丝垂了下来,他都无暇用手去撩拨,反而是李镜花的秀额上粘了几条发丝,他还轻柔地用手指抹开,让它们回到发窝里。

    他还没看到赵好的脸。

    没看到他的眼。

    更没有看到的神情。

    相距实在太远。

    但这已够了。

    已够让人感觉出来了。

    凤姑也明白了。

    她明白了为什么。

    ──那也是为了情怀。

    ──而且是人类所有情怀里最来得无由的一种。

    最美的一种。

    这时候的李镜花,徐徐睁开了眼睛。

    她好像还没弄清楚一切。

    她的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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