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穆遥压紧供血不足、痉挛抽搐的心脏,复述了一遍电话内容:“简……她竟然疯了……疯了……她还会……死……”男孩直着眼睛喃喃絮语。
“我国对贩卖、运输毒品罪,一向从重量刑,再加上拒捕、袭警,情况是不大好,”简明凝视着怀里青白如鬼的男孩,空D的眼神如同被摄走了魂魄:“但法律不外人情,你先别着急。”
“我现在要回去看她。”穆遥说着又要跳起来,他根本坐不下去,一刻也无法平静。
“你听我说!”简明制住他:“你现在跑回去探访个十来分钟能解决什么?你知道车次吗?去了车站就能上车了?”
“简……道理谁都懂,可她是我母亲,”穆遥捂着脸呻吟,内心一片空茫:“我怎能不着急?我不是你,我拿不出你的冷静。”
“明天,”简明抚着他的脊背:“给我一点时间安排,明天上午我陪你一起回去。”他的声线平稳而低沉,充满奇异的安抚力。
穆遥僵紧的关节,仿佛听从催眠般松弛下来,闭着眼睛被男人收进怀里。对方温热的胸膛伴随着话语轻微振动:“任何事情都有转圜余地,哪怕证据确凿,还有律师的巧舌如簧。而且,你母亲的病症也对案情有利。”简明托起男孩苍白的脸颊:“小遥,听话,无头苍蝇一样乱冲乱撞只会坏事。”
男孩怔怔盯着他看,像个稚龄的幼童:“她会死吗?”
“不会,甚至……不用坐牢。”简明的眼睛像远山之巅幽深沉静的湖泊,安宁的,静谧的,慰籍着男孩焦灼的神经,语气如清风般徐缓温柔,含义明确肯定:“所谓犯罪实施过程精神正常,这个判定商磋余地很大。”
“真的吗?”穆遥烧灼般炙痛的眸子里氲上一层水雾。
“真的,相信我,”简明把男孩的头按进怀里:“我对你失信过吗?”他轻吻着男孩的发际,一遍又一遍抚摩他单薄的,畏寒般轻颤的脊背,直到胸前的衣襟慢慢被浸湿。
穆遥和简明第二天上午回到s城,这座破败的,遍布残垣断壁的晦暗城镇,在深秋的凄风苦雨中蜷缩着僵卧了一夜,此刻仍旧不曾醒来。掠过车窗的行人影影绰绰,肩膀和脊梁佝偻着弯曲,缩着脖颈抱臂而过,一如他们脚下苟延残喘的街道。垃圾纠结着枯叶,仗着冷风嘶吼狂舞,凶狠抽打人们的面颊。
城公安分局陈局长,亲自陪同简明和穆遥探访穆鹞依,负责监察的女警官,得到授意退至门边最远处。然而,还有什么意义呢?穆遥隔着剔透的玻璃挡板,凝视对面那个再也不会用她热烈而痛楚的视线,紧迫追逐他的女人,她再也听不懂他的话,她再也不会夜半S扰他,她甚至连墙上的话筒都不晓得拿起来。
她仿佛一下年轻了许多,眼睛明亮而澄净,姣好的脸庞白皙光洁,连原先眼角隐约的细纹都消失不见。笔直地坐在板凳上的身躯,像过去每一次映入眼帘一样柔美窈窕,不言不动,乖巧安详。唯独那穿越一切觅不到终点的目光……穆遥的心脏狠狠地绞扭成团,那样清澈的眼神,那样秀媚的容颜……怎么会去吸毒?!怎么会去贩毒?!怎么可以……疯……
因为不是藏毒场所,穆遥家里没被查封。简明先送他回家,独自去见案件相关人员。
穆遥站在这座废墟般旷寂的房宅前,D开的门扇像黑色的巨口,窥伺着择人而噬。门边砖缝里的野草,徒留扎手的干J,蔫黄衰谢,僵朽干枯。坚肃森冷的四壁,梵唱般低咏着,复述着,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他的童稚,她的青春……
冷风穿过腋下,他依稀又见她鲜活的身影,银铃般放肆的笑声……糜艳的,诡秘的凄绝舞蹈……瘴气般沉郁的玉兰花香,苍老,衰弱,低迷,无孔不入地贯穿回旋于他们相互渗透,血腥撕扯的呼吸起伏之间……
穆鹞依的庭讯,简明没让穆遥出席:“你是我的人,听从我的意见是你唯一能做的事。”男孩激烈的反抗在这毫无余地的强制高压中,迅速分崩离析,仿佛潜意识里一直在等待这种硬性的制肘和管束。
这起零口供也能顺利判决,罪证凿凿的毒品案,最终在s城惨淡晦败的Y郁天幕下,如同枝头最后一片黄叶,飘飘荡荡,渐趋式微,最终消逝无痕。穆鹞依在一个月后被转送b市精神病院保外就医,保留刑事追诉期限十五年。
“我想去鹞山看看,那座断崖……”临走前的两天,穆遥对简明说。
男人紧拧着眉峰,沉默不语,托着男孩瘦如J骨的手臂,攀上那座久违的山坡。寒风挟裹着冷雨,挑衅侵缠两人冰凉的躯干。天际一片昏昧,视线被前方的纵深,决裂般斩断去路,深渊一样坠陷的谷底,倒毙僵卧着那条河流的尸骨,惨白的,静止的,定格成它最后一次呼吸的镜头……
穆遥回到b市后立刻病倒,似乎所有的热量都被s城Y冷的空气耗尽。简明忙得焦头烂额,一边是堆积如山的事务,一边是虚弱不堪的情人。所幸固执的表盘上的指针,既不会因为快乐而迅捷,也不会因为痛苦而迟缓,依然故我,不依不饶,笔直地走过那段杂乱无章的时间。
两星期后穆遥的身体才有起色,简明陪他站在医院悠长盘旋的回廊之上,看着远处被特护推出来晒太阳的,安静的白衣女人。穆遥发现一缕天光印在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她仰起脸来,无意识地牵扯嘴角,绽开一朵,璀璨的,永恒的,甜蜜微笑……
时间重新被填满,竖起的衣服领口,在冬日校园的嘈杂有序中,悄然抚平了僵直的颈骨。穆遥抱着一摞书本,匆匆走过光秃秃的林荫道。简明刚才打电话来说,下湾港今天有焰火表演,接他一同去看。
“冷吗?早上让你多穿件衣服偏不听。”上车后简明摸摸他瘦削的脸颊。
穆遥启唇一笑:“不冷,我要充分感受冷冬的侵袭。”
简明睃他一眼:“毛病。”
“现在才知道我有毛病啊?”男孩肆意地笑:“太晚了,简哥哥。”
男人目视前方的侧脸,轻柔地卷起一缕,温软的笑意。
下湾港的夜色五彩纷呈,两人在临海餐厅里用了简单的晚饭,穆遥的眼睛一直黏着旁边的玻璃窗,深恐错过了精彩表演,能在这严寒的冬季享受焰火的热烈,怎能不令人心情振奋呢。
“快吃,”简明敲敲他的头:“你现在不好好吃饭,等下怎么能尽情看焰火。”
“哦,哦,知道知道。”男孩嬉笑着敷衍,完成任务般三下两下扒干净碗里的饭。简明无奈地叫来伺应埋单。
海风凛冽而急促,浪花溅起的飞沫,偷吻着初冬的寒潮,剧烈起伏的波涛,拍打黝黑的礁丛。幽深的天际,如梦初醒般炸开一朵朵妖娆浓丽的焰火,焚烧着,搅扰着,空阔的苍穹……穆遥靠在简明身前,悄悄地,将手放进男人黑色厚重的大衣口袋里,仰起的脸庞眼帘关闭,感受着那一缕,温暖妥帖的安宁。
*仄的天空(父子)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章节字数:3805 更新时间:09…05…03 22:43
时近隆冬,两人原本分房而睡的延习,被男孩一夜又一夜爬上男人温暖的床褥终结。赤LL的凉滑身躯,贪婪无度地需索要求。熔岩般遮天蔽日、覆灭尘网的激情,焚化了肌理,炙烤着筋髓。汗水,涓滴不剩地从幽冷的脉络中被挤榨出来,颠倒,冲撞,压迫,倾轧,噬心蚀骨的贯穿与交缠。
穆遥的情绪已经基本平稳,只是爱出神,清浅眉宇间的那缕惆怅,久久地挥之不去。有时明明说着话,简明偶一回头,便见那盈盈眉眼中流露莫名的怔忡,喊他回过神来,男孩的脸上便绽开轻软的微笑,像玻璃窗上吹弹得破的霜花。
恰巧抽出几天闲暇,期末考试前夕,简明陪穆遥去了一趟北海道。两人沿着札幌漫长的,日暮时分灰蓝色的雪道,一路走走停停,来到登别地狱谷。
游客并不多,逶迤的木制栈道上落满积雪,表层晶莹剔透,丝毫没有践踏的痕迹,如同刚刚出浴的美人,慵懒娇柔地舒展开丰润的臂膀,牵引他们走近那个450公尺的火山遗址。
天色昏暗,原先静美的景致,逐渐被空气中弥散开的,越来越重的硫磺气味替代。白雪皑皑的山峦丛林,环绕四周,偶尔L露出赤红岩石,烙铁般灼灼耀目。谷内遍布青绿猩红的岩浆凝层,滚滚白雾嘶吼着喷涌出灰黄裂隙,狼烟四起般荒凉而狰狞。
简明见男孩皱眉四顾,笑道:“说了你不会喜欢的,非要来。”
“既然来了总要看看嘛。”穆遥郁闷道,拉着简明往回走,这地方果然名副其实。
四野岑寂,不知哪只雀鸟在远处的山林里长声呻吟。穆遥缩起脖子,拉紧衣帽:“快走,快走。”
简明哑然失笑,搂紧他肩膀:“既然叫地狱谷,当然不会有生机盎然的景色,专门挑这个时间来,来了又害怕。”
“我没害怕,就是觉得不舒服,又冷又饿。”男孩抱怨道,加快了脚步。
“……你刚才在车上好像吃了不少零食。”简明毫不客气地揭发他。
“天冷热量消耗快知道不?一点常识都没有。”穆遥理直气壮地反驳。
简明笑道:“知道,一会儿正餐再挑三拣四,就把你那袋零食扔进下水道。”
“好啊,扔了你再去买新的,反正那些快吃腻了。旅游当然是边吃边玩,谁像你这样的。”男孩笑嘻嘻地说教着,红通通的鼻尖被嘴里哈出的热气蒸腾:“这里的下水道居然也咕嘟咕嘟冒热气哦,像恐怖电影。”
“地底都是活火山,不冒热气还冒冷气?”简明笑话他:“心态不平衡,看哪都一样是恐怖电影。”
“嗯,那你就是电影里的妖怪。”男孩趁机挤兑他。
“是吗?妖怪好像都爱吃小孩。”简明随手抓了把雪,作势就要往男孩围巾里塞:“小遥刺身,味道一定不错。”
“啊!妖怪吃人啦!快逃命呀!!!”男孩哇哇乱叫着往前跑,简明笑着跟上去,冰天雪地里嬉闹追赶的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跑出一层热汗,细碎的雪花曼舞着回旋飘洒。
两人笑闹着回到依山而建、古意盎然的温泉旅馆时,才刚下午5点,天却已经完全黑透了,异样沉静的世界。
“穿这个出去吗?”穆遥见简明换上旅馆的浴衣,也拿了一件在身上比划。
“嗯。”简明系好衣带过来,给男孩的衣襟调换位置:“这里的习俗是左上右下。”
“哪来那么多讲究,真麻烦。”男孩摊开手,索性等人伺候。
简明正要说话,电话铃突然爆豆般响了起来,于是抽手拉紧男孩的衣结,走过去接听。
日本人在细节之处特别爱下功夫,旅馆的电梯门跟廊柱上,都绘制着繁复精雅的花卉图案,房间里也一样。穆遥闲散地走动观赏,无意中听见简明跟对方说到上次那个肖局长的名字,不由上了心,见他挂断电话便问:“那个肖xx,就是上次去凌波度假村那个肖局长吗?他怎么了?”
“嗯,是他,降级,留党察看。高市长那一批人,这次下台的不少,他的座椅基本悬空了。”简明问道:“你也关心这个?怎么记得姓肖的?”
“那肖xx不是好人,猥琐得很,”穆遥大感快意,却立时醒悟:“高市长不是你的亲信吗?他的人下台,会不会对你不利?”他隐隐觉得不安,追问道:“李市长是陆森的人吧?这些人下台跟他们有关系吗?”
简明不以为意道:“官场哪有真正的亲信,今天下一批,明天上一批,不过是安全范围的互利互惠,上台下野没什么关系。”他对另一个问题比较感兴趣:“那姓肖的怎么猥琐了?嗯?!”
“没啊,就是觉得他啰啰嗦嗦。”穆遥赶紧打马虎眼。
“哦,他跟你啰啰嗦嗦了?”简明随意续问。
“没有,他跟别人啰啰嗦嗦,我听着烦。”穆遥搪塞敷衍。
简明拉上行李箱拉锁,回身道:“一会儿吃完饭先回来睡觉,十二点后再泡温泉。”
“好。啊?!为什么那么晚去?!”男孩诧异地提高嗓门:“吃饱饭哪能接着睡觉?”
简明扫他一眼:“晚点好,省得又有人‘啰啰嗦嗦’,闹得你‘心烦’。”
“你!”穆遥瞪大眼睛,有这样的人吗?
“你什么你?”简明开了门让他一起出去,冷言道:“留党降级?撤职查办差不多。”
穆遥又开始双眼望天。
这里称温泉为“汤”,室内遍布大大小小、功效各异的“汤池”。两人沐浴过后,穆遥在“高温汤”、“硫磺汤”之类池子里转了一圈,就迫不及待地拉着简明要到室外去。
推开西侧写着“露天风吕”四个红字的门扇,漫天雪花扑面而来,北海道隆冬的寒风席卷着光L的皮肤,让人本能地犹豫,简明使坏地一把推了他出去。门口衔接水池的,是条积雪铺就的通道,纵使不长,也冻得人脚心发痛一跳一跳,两人迅速跑进温泉,齐齐松了口气。
“太爽了。”穆遥惬意地轻叹,伸展开四肢浸泡在热烫的泉水里,寒意立刻消退,冷热交替的刺激,令全身血管酣畅地舒张,整个池子雾气弥漫,宛如仙界般诱人深入,酥软地化身其间。
大片大片蓬松的雪花飘落下来,池畔的树枝石块也都银装素裹,雾气中的月亮大而模糊,披着莹然浅绿的光棱,悬挂在天际一片深邃的幽蓝之中。宛如唯美神秘的,十九世纪欧洲浪漫主义绘画。
“长白山温泉据说也不错,那里还没去过。”简明靠着池畔眯上眼睛。
“下次不去温泉了,去别的地方。”
“嗯。”
“去新疆好不好?”
“嗯。”
“西藏也不错,要不明年去西藏玩儿?”
“嗯。”
“你去过最喜欢的地方是哪儿?”
“嗯。”
“……”穆遥终于觉悟自己在自言自语,立马恼火非常,这家伙害得他半夜三更才做贼一样跑出来,自己倒好,一进水就昏昏欲睡,浪费他半天表情。于是磨着牙轻手轻脚绕过去,诡笑着伸出魔爪。
“呃……你干嘛?”
“你说呢……”
“你疯了……公众场合……”
“……现在又……没人……”
“…………”
“……嗯……”
“…………”
“……啊……”
“你这……小妖精……”
“你难道……呃……不喜欢?”
“当然……喜欢。”
暖意融融的池水,羞涩着升温沸腾,涓涓细流与飞雪,不甘寂寞地,躲进半遮半掩、欲拒还迎的,浓浓水雾拉起的纱帐,悄然地,热切地,缠绵悱恻,在严冬清寂的旷野里,缱绻深情地,互诉衷肠。
“小遥,还是很难过吗?”那晚温软的床褥间,简明抚摸着身畔男孩同样温软的黑发。
“不,很快乐。”男孩的脸颊深深藏进他怀里:“因为有……你。”
财院的学子们终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寒假,穆遥跟简明商量,想年前回趟s城卖掉老宅。兴许摒弃归处,便能掐断所有隐思逸想。
这些事完全可以委托他人代办,简明不大赞成穆遥回去,他最近实在抽不出时间。男孩独自回到那个Y郁的环境里,总令人担忧。但穆遥身体和情绪这段时间都明显好转,又不依不饶地执意要去,被他缠得没办法,就没再坚持。
于是放假不久,穆遥就回到了s城。老宅里除了蒙上一层白灰,跟他离开时全无二致,寂寥空旷,死气沉沉。穆鹞依的私人物品基本被弃置,除了一两本乐谱和照片稀少的相册。
穆遥回到自己房间,拉开书桌前的抽屉,里面都是些旧物,其实没必要收拾,翻检的过程如同动物的蜕皮,艰难而苦涩,即使一小片残断的木屑,都能勾起迁延不绝的忧思。
穆遥正打算关上抽屉离开,房子的新主人差不多快到了,只等他收检完毕接收钥匙。却忽见儿时仅有的一本童话选,破旧起毛的书脊下面,隐约露出一点泛黄的纸张锐角。
穆遥抿唇微笑,仅凭这一点尖角,他已能清楚记起,这是他那时得到的唯一一张,穆鹞依从乐团带回来的白纸。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夏日午后,坐在榕树下的她,亲手用它为他折了一架纸飞机,那飞机于是藉由这不凡的出身,轻松躲避了被沉入门前水塘的悲惨命运。
穆遥轻轻地揭起书册,仿佛害怕惊散一帘轻飘的梦境,那架泛黄的纸飞机,静卧在抽屉深处,纸张已经变得干脆轻软,捏在指间凉薄而虚泛。穆遥忽然蹙起眉心,小心翼翼地拆开飞机,机身上不明显的隆起和污迹,直觉地让他起疑。
于是,脆薄的纸片纷纷碎裂,在布满飞机苍黄残骸的桌面上,L露出一片折叠紧密的,淡粉色纸块,像枯树枝头第一朵寒梅般妖冶绽放,摇曳迷离的诡色艳影。那是,他的笔迹,陆森的,电话号码。那是,她邀他玩儿的,最后一个,心领神会的,秘密游戏。
*仄的天空(父子)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章节字数:3821 更新时间:09…05…04 22:45
穆遥回b市前,去电信局打印了家里座机和穆鹞依手机这几个月内的通话清单,单子短得可怜,寥寥无几的通话记录里,除了几个穆遥知道的家电维修和乐团电话,根本没有陆森的手机号码。她究竟在暗示什么?她希望他去求证什么?这希望如此不确定,竟要凭借如此隐晦的,交由天意甄选的方式表达。
穆遥点燃一支烟,坐在天心花园奶油黄的真皮长沙发上,心神不定地慢慢抽着。窗外的园子,盆栽花草错落有致,折S着穿越冬日午后清冷空气的明净阳光,叶片和地面同样纤尘不染,那包塘泥的余渣早已消逝无踪。
yy还没到家,刚才打电话时正在疯狂购物,让穆遥先到天心等他。这段时间穆遥来天心的次数多了很多,那张清汤白水的电话清单,迫使他只能反复游走在天心花园几百平米的*仄空间里,毫无头绪却苦无良策。
正自烦乱间,外套口袋里响起手机铃声,穆遥拿出来一看,是简灵打过来的,这才想起上周末答应过她今天去陪她玩儿,被穆鹞依的事情一搅,竟让他忘得一干二净。
简明公司这两个月忙得很,有限的时间都用来陪穆遥了,所以基本没去看简灵。穆遥前段时间跟他提起想去陪陪简灵。对他的提议简明起初有点诧异,但显然是高兴的。
恰巧辛培上次问简明要那几套恬馨小筑的单位,留下来一套自用,简蓝跟辛培搬过来后,住在小区西侧,离穆遥和简明的居所不远。所以自从他去看过一次简灵后,那小姑娘隔三差五就来电话找他。
辛婉儿出国后,穆遥明显感觉到简灵情绪低落,性格也变化很大。他第一次去看她时,简蓝上楼叫了女孩儿几次都被拒之门外,他还记得简蓝当时束手无策的尴尬笑脸:“她不相信我的话,不信你会来看她。”
最后还是他自己上楼去,敲开了那扇粘着红蘑菇贴图的房门,迎接他的,是简灵表情冷淡的戒备面孔,还有毫无章法四散在地板桌面的课本文具。往复几次之后,简灵才对他放下了戒心,当女孩再次对他露出初次见面的明媚笑脸时,穆遥忽然感到一阵眼眶发热的酸楚。
不想失信于这个倔强可怜的姑娘,穆遥收起电话叫来天心的管家,让他知会yy自己有事先走,改天再过来。才刚交代完,便见陆森从楼上下来,身上穿着碳灰色齐膝长风衣,显见准备出门,没想到他竟然在家。
“穆遥,不等yy吗?他应该快回来了。”见他要走,陆森边戴手套边问。
“嗯,我临时有事,不等他了。”穆遥回道:“陆先生今天在家啊。”
“嗯,正准备出去。”陆森站在门口,回头等他:“去哪,顺便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坐车就行。”穆遥过去,跟他一起走出铁门:“我回家,公车很方便。”
“不要紧,我正好要经过恬馨小筑。”陆森说完便去车库开车。
穆遥站在铁门外,无意间抬头,忽见对面陆森老婆家的阳台上晃过一个女人的背影,看轮廓竟像是家里的阿姨,穆遥心头一跳,再想仔细看时,那背影已经转进房子里去了。阿姨今天正巧请假,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出现在陆森老婆家里啊?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不待他细想,陆森的车已经停在身边,穆遥开门坐进副座,能多接触些更好,他来天心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旁边男人的侧脸瘦削而冷厉。陆森今天自己开车,穆遥从倒后镜里看见賈晋平的车子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还真是如影随形。
两人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就再没话题,虽然已经接触过不少次,陆森也一向对他很随和,甚至还暗含着一种让他煞费思量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照。然而这个男人挟带的Y沉气场仍旧令穆遥紧张不适,就像现在坐在benz设计考究的舒适座椅里,仍觉手脚局促,脊背僵硬。
不一会儿就快到恬馨小筑,穆遥想到自己平时走的小区南门,到简蓝家的西侧要迂回步行十来分钟,反正两个门口在同一条路上,前面拐个弯就到了,不如索性到西门直接下车。于是问陆森:“陆先生,待会儿能不能往前开一点,我想在西门下车。”
“当然可以,”陆森回头看他一眼,随口问道:“你平时不是在南门下吗?”
“哦,之前忘了,今天要去看简灵,所以刚才没等yy。”穆遥回道。
“简灵?是辛婉儿那个小姑娘吧。”陆森随口说。
“嗯,是。”穆遥淡淡答道,陆森连这都知道?晚上要不要跟简明说一下?
陆森把车停在西门外:“辛婉儿,”男人语气带着似乎回想什么的散漫:“挺机灵的女人。”
“机灵?”穆遥无端诧异,回头看陆森。
陆森神色无异,转头笑道:“嗯,漂亮,聪明。西门到了。”
“哦,谢谢。”穆遥开门下车,看着那两部车子相继离开。
一团乱麻,走在条石小径上,穆遥觉得自己的脑子完全被塞满,而陆森是解开这一切,或者说是联系这一切的唯一线索,他却始终无头苍蝇一样摸不着线头,它仿佛近在眼前,又像是远在天边。
辛培正在花园里修剪盆景,见到穆遥点头招呼,陪他进了客厅。简蓝恰巧也在厅里,正喝着茶翻看时装杂志,站起来笑着说:“还是你上去找她吧,我叫张妈送点心上楼。”
“呵呵,好的。”穆遥善体人意地说,简蓝从没成功把小姑娘从楼上请下来过。于是他没落座就直接上了二楼。
“灵灵,开门。”穆遥敲着那扇红蘑菇房门,心想以后要劝她别总关着门,多接触人心境才能开朗,还那么小就闭门不出,以后该怎么办呢。
房门呼一下打开,灵灵笑嘻嘻站在里面:“你好快哦。”
“当然啊,答应过灵灵的嘛。”穆遥笑着走进去:“在玩摩尔庄园啊,你作业做完了吗?”
“昨晚就做完了。”灵灵走过去关了游戏,害羞地笑:“就剩一篇作文不会,老师要求写300字啊,你教我写写。”
“什么作文?”灵灵上的是重点小学,课业难度比其他学校强很多,所以穆遥每次来,都会辅导一下她的作业。他接过简灵递过来的作文本,只见页面抬头上,那大小不均、歪斜稚气的简灵的字迹,竟然写着《我最爱的人——小遥哥哥》。
穆遥开心又诧异地笑出来:“哥哥是灵灵最爱的人吗?为什么不写爸爸妈妈呢?”
不想女孩闻言,原本羞涩的笑脸瞬间凝固,清亮的童音切齿寒凉:“爸爸两个月都见不到一面,妈妈?她既然不要我,我爱她干嘛?!”
灵灵的语气让穆遥吃惊:“爸爸他工作很忙,”他带着点内疚和怜惜,搂着女孩儿在腿上坐下:“而妈妈,她不是不要灵灵,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以后有空就会回来接灵灵的。”
“你骗人,”灵灵冰冷的声音没有起伏地说:“你跟他们一样,当我小孩子来骗。”
“哥哥怎么会骗你呢?”穆遥转过女孩的脸,安慰她:“妈妈肯定会回来的,她只是去国外玩儿,灵灵是她的女儿,她怎么会不要呢。”
“哥哥,我给你看个东西。”灵灵漂亮的小脸突然古怪地微笑,伸手拉开书桌下面的收纳柜,穆遥知道那是她放玩具的柜子。
“奇怪,我放到哪里去了?”灵灵一边在那堆破损的娃娃中间翻检,一边懊恼地说。
穆遥扫了眼灵灵敞开的收纳柜,里面各式各样的娃娃全都缺胳膊少腿,看断口竟是人为刻意破坏的。怪不得桌面上时常放着把小剪子,现在还有截没来得及收走的娃娃残肢,面对穆遥被一刀剪断的那部位,漏出白森森的充填海绵。
“灵灵,怎么你的娃娃都坏了?下次哥哥给你重新买几个,这些不要了吧?”穆遥压住心里的不适,状若无意地说。
“不是坏的,是我特意改装的。”灵灵不耐烦道:“我喜欢这些娃娃,她们天天晚上陪我睡觉,别的娃娃我不要。啊,对了,她昨晚被我带到床上睡觉了。”
灵灵说着,从穆遥腿上跳下来,跑到自己的小床边,她从枕头旁边翻出个晚装芭比,跑过来递给穆遥:“这是我最喜欢的娃娃。”
穆遥笑着伸手去接,哪知竟然一手抓空,娃娃的上半身突然一头栽倒,吓得穆遥伸另一只手去抢,那只娃娃,却被闪亮的蕾丝长裙扯着没掉下来,兀自微笑着挂在穆遥手上,上半身一晃一晃。花瓣般层层翻卷的群摆中,漏出里面被连根锯断的小腿,粗糙的塑料断面,迎着外面的天光,惨白得瘮人。
“不是这样玩儿的。”简灵人小鬼大地教训道,从他手里拿过娃娃,来到书桌前,一边帮芭比摆出走路的姿势,一边说:“应该这样玩儿。”
简灵回头看穆遥,凝视他的那双亮闪闪的杏核眼里,带着兴奋的恶作剧的作弄,和一丝古怪的恶毒:“你看。”简灵话音刚落,那个离开女孩扶持的芭比娃娃,突然“啪哒”一声俯跌在桌面上。
“妈妈,她回不来了,她没有腿。”简灵淡淡说道:“哥哥觉得这个芭比漂亮吗?它是我改装得最好的一个。”
“灵灵,”穆遥突然觉得呼吸困难,紧盯着女孩:“妈妈的哪只腿没了?”
“左腿。怎么了?”灵灵好奇地问。
“没怎么,哥哥用一下你的电脑。”陆森刚才送他回来时,无意中说了一句什么?他说——辛婉儿……很机灵……
坐在简灵那台粉红色apple机前,穆遥只觉自己未褪尽疤痕的左腿冷汗涔涔,贴在冰凉的裤腿上几近被冻僵。他抖着手把他烫伤腿后,至辛婉儿出国前两周,b市所有社会版新闻调出来快速翻查。闪亮的Y晶屏幕刺得他两眼昏花,应该帮灵灵调一下明暗度了,他无意识地想。
那块新闻占幅很小:【本报讯】(记者张xx)200x年x月x日晚11时50分,xx路与xx路交界路口路段,发生一起面包车转弯撞伤路人的道路交通事故。女伤者辛某当时醉酒倒卧路边,在事故中腿部受伤,因送院及时,情况稳定。
*仄的天空(父子)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章节字数:4398 更新时间:09…05…04 23:51
怪不得,简明前两个月无意中提及辛婉儿出国的时候,说到她未婚夫是医生,对她很照顾。自己当时听着并没多想,即使想,又哪能想得到?
穆遥恍恍惚惚走在街上,路上行人摇摇晃晃的影子和五彩缤纷的城市景观像梦一样从他身边凉凉滑过,脑子里不断涌出阿姨的背影、辛婉儿的断腿和娃娃的残肢。
穆遥胸口突突直跳,陆森究竟是他的什么人?他到底想要干什么?!穆遥漫无目的地快速疾走,他该怎么办?告诉简明吗?可万一陆森是他的父亲……那份鉴定报告还没出来,前几天才在陆森沙发上找到一根头发丝,院方说不是血迹直接检测,鉴定时间要延长好几天。
穆遥出了一头热汗,步子从疾走不知不觉换成小跑,他猛然意识到这条路通往简明的公司,那张温柔的笑脸瞬间在眼前呈现,他这样迫不及待地赶路,原来是想去见他,钱包和手机都装在外套里,拉在灵灵房间……
这一刻,那期待如此急迫,穆遥咬着牙飞跑起来,仿佛害怕些微的耽搁都会让自己的主意改变:他不能再隐瞒,他不能再等,他不能骗简明,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管为了其他任何人……
简明的公司在市中心附近,穆遥知道地址但从未去过,潜意识里总是不希望自己跟简明的关系暴露人前。他刚走近那幢六十八层大厦的内堂电梯,就被门口的当值保安拦住:“先生请问您找谁?”
穆遥想说找简明,却想起来这里见简明是要预约排期的,焦急间忽然想起张助理,找他应该没问题,于是说:“找张xx,我是他的朋友。”
保安用对讲联系里面的职员通知,张助理不久就从楼上下来,见到穆遥立刻把他客气地迎进去:“简总正在跟客户谈事情,穆先生请先随我上去坐坐,稍等一会儿。”
“哦,不要打扰他,我等等没关系。”穆遥回道,跟着张助理乘电梯来到38层总裁助理室。
张助理热情地招待他坐下,问穆遥喝什么,起身就要亲自去给他泡茶,穆遥赶紧拦住他:“张助理,不必客气,让别人来就可以,你忙吧,我自己等没关系。”
张助理还想客套,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来,只好走过去接听。他很快放下电话,转过身对穆遥面带歉意地说:“穆先生,真对不起,您稍坐一会儿,我去拿份文件,待会儿捷迅公司的老总要带走。”
“捷迅公司?老总是陆森吧?”穆遥蹙眉问道。
“对,他正在跟简总谈合作事项。”张助理站在面前,显然在等穆遥答复。
“哦,那你快去吧。”穆遥赶紧催他去忙,这么巧,陆森居然正好在这里。
穆遥蹙眉凝思:高市长下台,下湾港项目合作,安置在家无孔不入的阿姨,辛婉儿的腿,对yy不近情理的接纳,穆鹞依原因不明的吸毒、贩毒……这些看似相互无关的事件,原来……全都矛头一致地指向简明……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穆遥心跳如擂,简明这段时间脸色常显疲倦,会不会是在摆平穆鹞依贩毒案过程中,让他抓住了什么把柄加以要挟?
他全身一阵阵发冷,再也坐不下去,想起刚才进助理室时,似乎见到简明的ceo室就在隔壁。穆遥霍一下站起来,强抑着心跳走出去,像一只焦虑地靠近已知危险的动物,神经紧张、全神戒备,明知这种行为毫无用处,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
那扇门没有全关严,漏下发丝般粗细的缝隙,穆遥蹑手蹑脚贴上去。门缝里面,陆森坐在宽大的办公桌旁的黑沙发上,上身前倾,表情严肃,正在说话。賈晋平恭谨地站在他旁边。
这角度看不到简明,只露出椅子的一角。穆遥想听清楚陆森说什么,于是将耳朵靠近缝隙,却见陆森突然站起来,看样子像是要走,吓得他立刻想后退离开,然而……
……那一瞬间……呼吸心跳……全部停止……那一瞬间……他看到了……简明……
那张宽大的真皮黑色转椅,在陆森站起来后,划出一个流畅完美的弧线,调转方向,落在了门缝视线可及之处……
那个男人,那个与他天天呼吸相闻,同榻而眠的情人……靠在椅背上,修长笔直的双腿随意交叠,指掌交叉,闲闲放在腹部,随着转身的动作而微晃的,铮亮的鞋尖上,凛凛的寒光几乎刺穿穆遥的眼睛。
陆森笔直站立着,头颈部位低垂,双手严谨下贴住裤缝,那是一种……毕恭毕敬地,谨慎虔诚地……觐见君王的姿态……
而他的男人,那张俊雅无匹的面孔,带着漫不经心的,同时又盛气凌人的漠然,沉默着,接受下属的忠诚……那双曾经无数次含情脉脉地,给予他抚慰柔情的眼睛,在落地玻璃窗外喷涌而入的炫目阳光中,折S出金属般冷厉的,凛冽的,七彩光芒……
那一瞬间,所有的谜团,像颗不慎落入水中的泡腾片一样,呜咽着四散开来,槌骨沥髓般地……分崩离析……
穆遥伸手摸摸自己的心脏,它仍然在跳,可是,他知道,它其实已经死了……他趔趄着倒退一步,伸手撑住墙壁想要保持平衡,他要离开这里,他要离开这一切……
他的手却没有接触到冰冷平整的墙面,恍惚间似乎听见张助理的声音焦急地喊他,穆遥摔开那只多管闲事的手,跌跌撞撞地扑进电梯,摇摇晃晃地冲出大堂,仿佛被一种力量蓦然抽走了他用整个生命累积起来的智慧、经验和能力……他空茫的视线在涌动的人头间磕磕碰碰,飘摇颠扑……
他从未想到,最安全的地方其实最危险,因为他绝不会设防……
他从未想到,那样温润深情的眼睛,竟会包藏如此巨大的杀机……
他从未料到,yy能得到意外的幸福,只因他在那人面前,流露出一点点廉价的担忧……
他从未料到,因为他一件撕裂的衬衣,林哥要用全家一十八口,活生生的性命,为自己陪葬……
他不知道,那人没兴趣探讨高市长的下野,只因这事件本身就是出于他的授意……
他不知道,辛婉儿泼出一杯奶茶,竟然赔掉一条腿……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穆鹞依欲言又止的奇异沉默,竟是为了怕他伤心难过……他早就怀疑,如果不是有人刻意安排,那样纤弱无力的手臂,有什么力量去袭击警察?五十克市值数万元的4号海洛因,她有什么资本带在身上乱逛?
当她在b市与他电话告别时,当她将那张隐晦的便签条嵌入纸飞机时,就已经知道自己快要死去了吧……而她最终缄口不言……只是为了保住……他所拥有的……这足以毁天灭地的……幸福生活!!!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丧魂落魄……不是因为他的病骨支离……是不是此刻……穆鹞依已经走上了刑场……坠入了忘川……
他更想不到,那张让他如获至宝的dna鉴定书,从检测到结果,只是为了给他一个人看……
而他的情人,他的……父亲!是早就知道了的吧?在那一刻,在海韵酒店咖啡厅里……穆遥想起简明跟穆鹞依僵直视线对接的,微蹙的眉心……那种冷淡,那种决断,那种……波澜不兴……除了蓦然紧扣自己手臂的,那道强大劲力……那是简明在他面前流露的唯一一个……失措的动作……
那幽闭在曦园的两天,穆遥痛苦的是,简明可能是自己的父亲;而简明的烦恼,是担心穆遥一个人跑掉……
简明从未欺骗他,他给他无数机会,即便在他拿着鉴定结果雀跃不止,大叫要回家做A的时候,都尽责地提示他,仅凭毛发和粘膜就能鉴定亲缘……不然穆遥也不知道去搜寻陆森的头发。可是,面对男人的坦然,就算鉴定报告明确指出,陆森跟他没有父子关系,穆遥也绝对疑心不到简明身上。
他算准了,那个男人算准了他不会去使用这些‘机会’,他什么都不必做,只消打开一张温柔的网,自己就会按部就班、稳稳当当地钻进去,然后轻轻一拉绳索……就在那一天……他占有了他……
男孩疯疯癫癫在路上跑,是谁在叫他,是谁在追他……他忽然听出那是他的声音,是简明……穆遥立刻浑身巨震,那该死的心跳让他的脚步颠倒错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