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所有上帝的孩子将在不断增长的知识中茁壮成长,不过重复这一点仅仅是个开头。以主的名义,我们必须有勇气接受科学之美。
教皇在听。他笑了。
我继续说下去。
人们需要花几千年的时间来理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我说。譬如,他为什么下来住了三十三年?为什么不是二十年?为什么不是二十五年?这些问题可以让你们思考一辈子。为什么基督刚出现时是个婴儿?谁愿意是婴儿?当婴儿是不是我们自救的一部分?还有为什么特别选择了历史上的那一时刻和那个地方?
到处都是泥土、沙砾、沙子、岩石——我从来没有在圣地见过这么多的岩石——光脚,凉鞋,骆驼;设想一下那些岁月。难怪他们过去用石头掩埋人!这是否和当年耶稣降临时的衣着及发型简朴有关?我认为是的。翻开一本关于世界服装的书——你知道,这是一本非常棒的百科全书,它将你从远古的苏美尔带入拉尔夫?劳伦的时代,而你找不出比一世纪的加利利人更简单的衣服及发型。
我是认真的,我告诉教皇。基督思考过这些,他必须这么做。他怎么可以不这么做?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形象呈指数状繁衍。
而且,我认为基督选择在十字架上被钉死是因为从那以后在所有的描绘中,他都将被看成是在爱的拥抱中张开双臂。当你以这种角度去看待耶稣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图像时,所有的东西都改变了。你看到他正张开双臂拥抱整个世界。他知道这一形象必须恒久。他知道这一形象必须抽象化。他知道这一形象必须可以被翻版。我们能够拥有这一可怕的死亡形象并将它刻在项链上根本就不是偶然。这些事情上帝都考虑过了,不是吗?
教皇仍然在笑:“如果你不是圣人,我会嘲笑你的,”他说。“对了,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期望这些技术圣人出现的?”
我很高兴。他看上去就像老华迪卡——那个七十三岁时仍然去滑雪的罗马教皇。我的拜访很有价值。
毕竟,我们不可能全都成为皮奥神父或者圣母特丽萨。我是圣人莱斯特。
“我会代你向皮奥神父问好的。”
不过教皇打起了瞌睡。他轻轻笑着睡去了。很大原因是由于我神秘的话语。我让他睡着了。我期望获得什么,尤其是从教皇这里?他那么辛苦地工作。他承受痛苦。他思考。今年他已经出访过亚洲和东欧,很快他还将去多伦多、危地马拉和墨西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够完成这些事的。
我把手放到他的额头上。
接着我就走开了。
我走下台阶向西斯廷教堂走去。当然那里空空荡荡,漆黑一片,还冷飕飕的。不过我从未感到过害怕,我的圣眼如吸血鬼的眼睛般炯炯有神。我看得见满屋的金碧辉煌。
独自一人——隔离在全世界之外——我站在那里。我希望像受委任的牧师般脸朝下躺在地上。我希望做一个牧师。我希望为主献身!我非常渴望做到这些。我不想做坏事。
不过事实是,我幻想中的圣人莱斯特正在消失。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它让我难以承受。
我知道自己不是圣人,以前不是,将来也不会是。我的踪影从未在阳光下的圣彼得广场出现过。甚至从没有成千上万的人为我成为圣徒而欢呼。红衣主教从未参加过庆典,因为这根本就没发生过。我没有无嗅、无味、无害的配方,可以做成与可卡因和海洛因完全一致的味道,所以我无法拯救世界。
我甚至不是站在西斯廷大教堂。我在一个离它很远的地方,虽然有些孤独,却很温暖。
我是吸血鬼。两百多年来,我一直热爱它。我浑身上下、甚至眼球中都充满了别人的血Y。我深受其害。我和《圣经》里的那个血崩女人一样可恶,因为她曾在迦弗农触碰到基督的衣服。我靠血Y为生。从宗教仪式上说,我就是不纯洁的。
只有一种奇迹是我可以做的。我们称它为黑色幽默,我很快就要做了。
你们认为所有的这些罪行可以阻止我吗?不,不会,永远不会,忘了它吧,离开这儿吧,绝不会,让我清静一会儿,不可能。
我告诉过你我会回来的,不是吗?
我压抑不住了,难以原谅,难以组织,不知羞耻,粗心大意,绝望无助,冷酷无情,横行霸道,野小孩,临危不惧,顽固不化,十恶不赦。
孩子们,有个故事要告诉你们。
我听见地狱的钟声在呼唤我。该收场了!
核混乱(1)
1
从一大早开始,暴雨就不停地下着,一阵一阵的滂沱大雨从那不断变化着的云层里瓢泼般地倾泻下来,积云越来越厚,越来越黑,继而把身上的重负倾倒下来,自己也慢慢地解体,狂风像被遗弃的小狗一般抱怨着,钻进这座高度现代化的阿梅斯化工厂的每一个缝隙中来。
玛丽·卡斯特克尔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觉得嘴唇有点发咸。大海也参与了乌云的游戏,在这座位于比利时泽布鲁格日港口的新化工厂上空蒙上一层咸雾,玛丽回忆起小时候冬天在海滩上散步的情景,海水用浪花包围了她,只有父亲的手才能使她站稳,不被海浪卷走。
她现在回想起儿时散步的情景,真有点奇怪。仿佛她刚才的发现带来的恐惧驱使她回到过去,好像是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总结。仿佛是电影院彻底关门之前,生活在最后一次放映自己的电影似的。
别胡思乱想了,玛丽,你到底想让自己出什么事呢?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不过,她刚才无意中听到了一次谈话,如果世界正常运转的话,这场谈话根本就不会发生。他们发现她了,这一点她可以肯定。
玛丽克制着想跑起来的愿望,继续在那条通向行政大楼的玻璃走廊里走着,她那个安全的办公室就在里面。公关部部长的秘书。那位拿着别人的钱,专门负责在无知的公众面前对工厂的那些高度危险的污染行为编造谎言的部长的秘书。行了,你开始变得玩世不恭了。
“玛丽?”
她吓了一跳,惊慌地转过身来,看到自己的上司,那个专门向公众编造谎言的人:嘴上挂着微笑的德莱克·库瓦左卡伊。
“您找到了吗?”他说道,很明显,他对年轻女人脸上张惶的表情感到很吃惊。
“找什么啊?”她喃喃地问道,“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找到。什么都没有!”
然后,她回想起来,德莱克派她去找有关新的海藻浮游生物过滤器的资料。那种可以彻底解决核废料工厂所带来的污染问题的奇妙过滤器。
她忘了。惊慌中,她完全忘了自己去第五实验室的目的。
“玛丽,你还好吗?”公关部部长英俊的脸上流露出关怀和不安,那是一张四十岁运动员的脸。
正常情况下,她本来可以让人在内部网站上把有关材料传给他,可是,他们也跟很多人一样,受到炭疽病毒b的危害——就是本千年初那几年严重危害美国的那种细菌的虚拟演变病毒,工程师们至今还在为那些受病毒侵犯的电脑杀毒。因此,她才只好亲自前往。有时候,人们会发现腿还有点用途。
她的上司还在等待着她的回答。玛丽竭力笑了笑。
“是的,是的。当然。一切都好。我只是……”
她迟疑着,尽量寻找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来解释自己的遗忘。
“……哦,我在想……”
想像力受阻。大脑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点灵感,也没有一个哪怕像房子那么大的粗大借口,可以使自己摆脱德莱克·库瓦左卡伊。什么都找不到。
“我忘了。”她眼睛盯着自己的双脚,喃喃地说道,“我到了第五实验室的门口,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要去干什么。于是,我就回来了,心想,如果我回到出发的地点,肯定就可以回想起为什么要离开那里了。”
库瓦左卡伊用明显的惴惴不安的目光盯着她。
“现在真的想起来了!”她高兴地说道,算是对自己行为做的结论,“多亏了您!啊,既然现在想起来了,那我就再回去一趟。”
“不,用不着了。”公关部部长连忙说道,同时用手拉住她的胳膊,“反正我也要去那里,我去把有关说明过滤器的详细材料拿回来。您去喝杯咖啡吧。”他一边走开,一边用严肃的语气补充了一句,“这样对您会有好处。”
可玛丽并不这么有把握。不用补充咖啡因,她的神经就已经够紧张的了,尽管从自动售货机里淌出来的饮料跟意大利餐馆里的咖啡有天壤之别,如今,就连泽布鲁格日的人也开始以喝那种咖啡为荣了。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靠到门上。
她真是侥幸脱险。
最初的惊吓过去以后,再加上阿梅斯化工厂的头头们没有任何反应,玛丽心里想,自己幸免于难,大概靠了两个因素。第一,她是个女的,因此,什么都不懂;第二,她只是个部长助理(基本上是个多余的秘书),不是工程师。那些人不会认为她有足够的修养,足以听懂那些专业词汇,从而利用那些一不小心听到的情报(如果她能回忆得起来的话)。书包网 。。
核混乱(2)
这是一张王牌,她必须赶紧利用。
她拿起电话,拨了0,要了外线。最好的策略应当是,尽快在一家准备冒险的报纸上公开她所听到的信息,不过,她更希望先跟工会的伙伴们谈谈。可是,电话里传出的不是令人鼓舞的畅通声,而是一片寂静。那些电脑专家们在杀工厂的各种硬盘里的炭疽b病毒的时候,大概也破坏了总机。
这种相互依存的体系带来的问题就是经常出故障。就像一座电气化的房子,一有暴风雪,刮断了电线,你就什么都干不成。她祖母总是对她说,不要把所有的J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信息工程师们大概也跟他们说过同样的话。可是,人们却很少听信老祖母们的至理名言。
玛丽在手提包里翻找着自己的手机。
接着,她想起来,阿梅斯化工厂安装了一个干扰器,以阻止员工们在上班时间打私人电话。工厂领导当然不是这么说的;他们用了一大堆高科技的理由来解释这个措施,首先,借口工厂处理的废料非常敏感,手机发出的信号会引起干扰。可是,工会的人都非常清楚这个措施的目的。他们给你工资,不是让你给妻子——丈夫——情人——孩子或者老祖母打电话的。
就算是吧。
可是,这一次,事情实在太紧急了。
喂,玛丽,让我们还是不要太绝对化了吧。这件事里到底有什么真正紧急的东西呢?你再等上五个小时,等你回到家里,再从家里给工会秘书处打个电话。这不是很简单吗?
玛丽把手机收起来,坐到办公桌旁边。电脑如今只剩下文字处理的功能,但她可以继续为报纸写关于海藻浮游物过滤器的宣传材料,尽管现在她已经知道,那完全是骗人的谎言。
她是工会代表,因此,她已经习惯于资方的某些不太诚实但又不完全违法的行为了,不过,她刚才的新发现对她的震动实在太大了。她盯着电脑屏幕,但并不真的在看。
人类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地球是大自然赐予的礼物,一个美妙而娇嫩的礼物,它并不属于人类所有,他们必须把它完好无缺地交给后来人,就像在第三学期结束以后,把书交给下个年级的学生那样?问题,真正的问题,就在于此。后来的人。那些决定遵守或者不遵守有关处理放S性废料的国际条约的人,根本不关心那些将在他们之后来到地球上的人。关心后来人就意味着承认自己的生命将要结束,而大多数掌权人不顾大量的相反事实,继续以为自己会长生不老。
玛丽?卡斯特克尔对人类没有太好的印象。
这一点跟她的男友罗尔夫的离去没有关系,也跟苏西走进她的生活无关。玛丽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成年人,一个对自己负责任的独立的个人,跟另外一个女人发生亲密关系,这只是一个个人爱好问题。不,男人都很无能……那是因为他们生性无能。她也爱莫能助。
玛丽听到敲门声,抬起头。德莱克?库瓦左卡伊把头从门缝里伸了进来。
“你好一点了吗?”他紧张地问道。
玛丽叹了口气。现在,惊慌已经过去,她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未免太过分了。
“您放心,我确实没什么事。”她笑着说,“可是,我要不到外线。这不太正常吧?”
“您想打电话吗?我办公室里有一个外线电话,如果您想用的话……”
她当然想用,可是,她怎么能当着一个她要揭发的上司的面跟自己的同伴说话呢。
“也没什么急事。”她说道,“谢谢您。您拿到介绍海藻浮游物过滤器的详细说明材料了吗?”
“拿到了。”
库瓦左卡伊迟疑着。
“有个人,我想给您介绍一下。一个美国工程师,他可以给您更详细地介绍过滤器的功能。他是我们的生物学家之一。”他又具体地说明了一句,同时打开门。
玛丽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那个美国人正是半个小时以前,她听到的那次谈话的几个人当中的一个。
“我想我们已经见过面了。”那人盯着她。
“啊,是吗?”她结结巴巴地说。
“对,我可以肯定。在第五实验室。请不要对我说您已经忘了吧?”
玛丽不大喜欢他说话的那种腔调。他有很重的口音,尽管他的佛拉芒语说得很地道。但他对每个字的那种强调使得那些本来无关紧要的话变得格外沉重。
“不,”玛丽轻轻地说道,“我确实忘了。”。 书包网最好的网
核混乱(3)
“您的记忆力可真不好。”美国人带着一种奇怪而又得意的微笑说道,“请允许我给您介绍布鲁克尔医生。”
新进来的人是个陌生人。他面带僵硬的微笑走上前来。
“认识您很高兴,小姐。”
玛丽在跟他握手的时候,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可是,她不这样又能怎么做呢?她没有受过训练,不知道如何在工业间谍中间生存,也不会跟不礼貌的人打交道。她感到自己的手被医生握住,而那人的左手则友好地碰了她胳膊肘一下。
“希望我们能很好地合作。”医生说。
玛丽正要表示赞同,她突然感到一阵针刺。一种难以觉察的针刺。
2
弗雷德里克?凡?阿朗睡得很不好。当然是因为那些女人的缘故。一般来说,男人不会失眠。失眠是女人的毛病。男人是受了女人的影响或者感应才失眠的。
他生活中的女人实在太多了。
一个正在变成前妻的正式妻子,但仍然住在他家里;一个真正的前妻,他惟一一个儿子的母亲,每天都在谴责他跟儿子托尼的关系(或者说没有关系);还有一个正在成为正式妻子的女人,可她却拒绝给他床上的快乐,只要他还不能给她带来快乐。
这一切带来的结果就是,弗雷德里克在他自己家里,却睡在儿子的房间里,而主人的卧室则被那个要离开的女人霸占着,他时刻都生活在失望当中。在隔壁房间里过夜的那个女人不要他,而那个要他的女人则要求住在被那个要离开的女人霸占的房间里。总之,一团糟。更糟的是,那个要离开的女人又不能按照说好的日期离开。他总不能让她露宿街头吧,不是吗?
他看着咖啡壶里的咖啡一滴一滴地从过滤网里滴下来,然后,喝了一大杯这种足以自怜的饮料,好开始新的一天。三个女人,却没有一个能理解他的痛苦……幸亏他还有自己的工作。
仿佛是在回应他似的,电话铃响了。弗雷德里克赶紧冲过去接电话,生怕铃声吵醒那个正在成为前妻却又不急着离开他的正式妻子,尤其是早晨。
“这很正常。”他的心理医生这样说道,“因为,她有一个贴身警卫,这个警卫对她关怀备至,又没有非分要求。”
有时候,弗雷德里克真恨他的心理医生。
“喂!”弗雷德里克对着话筒轻声说。
“弗雷德,我是安若。有一具尸体。”
“一具什么?”
“一具尸体。你知道,就是没有生命的人体。尸体。在鱼市后面。我去接你吗?”
弗雷德里克骂了一句。这么开始的一天,肯定不会令人愉快。
两天以来,风把乌云吹到北边,吹到英伦三岛那边,然而,蓝天却带来了气温的骤然下降。这是自夏天以来,弗雷德里克第一次穿上皮夹克。
“为什么让咱们去?”他坐进自己女搭档那辆去掉警车标志的210车里,“这应当是治安警察的事。”
“法医说是静脉注S毒品过量致死。海洛因或者海洛因产品。因此,应当归咱们管。”
“妈的!”
“骂得对。我想,吸毒问题又开始严重起来了。”
“什么时候才能全面解除对吸毒者的处罚呢?”他嘟囔着说。
“等哪个政府想倒台的那一天吧。”年轻女搭档回答,“你今天早晨好像心情不好嘛。没睡好?家里又有麻烦了?”
“别提这件事了。”
令他非常惊讶的是,她果真不提了。
鱼市是上个世纪末盖的,这一眼就能看出来。用混凝土砌的墙经不住又咸又潮湿的空气的腐蚀,间或还能看见一些防腐涂料的痕迹(也不全是同一次的涂料),整个鱼市给人一种无人问津的感觉,就好像一条被人遗忘的在太阳光下晾晒了十年的裙子似的。
里面的石砖地面对腐蚀的抵御要强一些。弗雷德里克跟着安若,在霓虹灯照亮的、散发着鱼内脏和硬鱼骨气味的白色通道构成的迷宫里穿行着,一直来到司法警察那围着荧光带(在这种情况下,荧光带也不起作用)的摊位前。
友好地握手。两个救护人员手里拿着点燃的香烟,在那里等着。法医看上去是个女的。高个子,金发。她把死者那单薄的上衣袖子往上提了提。死者看上去也是个女的。
“你们看见了吗,针扎的痕迹?这儿,还有这儿。很多,但都是新扎的。不像是一个瘾君子。大概这正是她服用过量的缘故。你们认识她吗?”书包网 。。
核混乱(4)
弗雷德里克摇了摇头。是一种否定的回答。安若也学他的样子。
“她身上没有任何证件。”司法警察的一个中尉C话说,“我们估计,可能你们会有什么线索……”
“很遗憾。”弗雷德里克喃喃地说道,“我们将尽量查找线索。请把化验结果告诉我们。对她使用的毒品情况了解得越多,我们就越清楚该到哪里去寻找贩卖毒品的人。”
预审法官这个时候到了;他脚上穿着橡皮靴子,还有私人司机。
“怎么样?发现了什么?”
弗雷德里克把情况告诉他。
“很好。我把这个案子交给你们了。随时把情况告诉我。”
“交给我们?”缉毒警察中尉惊讶地说道,“这不大符合正常的手续。”
“听我说,眼下大家都为那个小女孩被绑架的事忙得不可开交。”预审法官用冷冰冰的语调说,“而你们手里又一个重要案子都没有,所以,你们就把这个案子接过去吧。”
“他语气够狂的。”弗雷德里克看着那个脚穿绿色橡皮靴子,身穿阿玛尼雨衣的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嘴里轻轻地说道,“干脆说我们无所事事得了!”
“实际情况也差不多。”安若承认。
“我可不是没事可做。我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前妻,一个准前妻和一个很快就要成为妻子的人要管。且不说还有我的母亲。”
“萝丝还没走吗?”他的女搭档温柔地问。
“没有。”
“你们分居以后,她又在你家住了多久?”
“你就别跟着掺和了好不好?”弗雷德里克大声说道。
年轻的女中尉果真不说话了。
他把尸体的手指一个接一个地对着袖珍电脑的屏幕按了一下,又用同一个仪器给尸体的脸拍了照,然后,就把这些全都传到缉毒警察大队身份鉴别科去了。尽管科技的进步使得警察局在处理情报方面大大地加快了进度,但是,一旦涉及到如何分配这些由各个科无谓地分别处理过的情报时,窝里斗就使得调查裹足不前了。
安若大声地做着录音记录。
“女性,约二十五岁,白人,金发,浅色眼睛,身穿海蓝色套裙和一件天蓝色衬衫,R色连裤丝袜,传统内衣,平底鞋,没有手提包和大衣。脸上还有残妆,头发剪得很短……”
“别说了!”司法警察中尉C话说,“现代科技有好办法。已经查出来了。”
弗雷德里克?凡?阿朗抬起头来。
“在哪儿查出来的?”
“公民身份处。负责为公民身份编目的单位。她叫玛丽?卡斯特克尔,二十八岁,住在布鲁日。”
“我们去那里。”安若决定。
“去布鲁日?”弗雷德里克惊讶地问。
“是啊。就近调查。弄清她都认识谁,顺藤摸瓜,传统的调查方法,不是吗?你不赞成这种方法吗?”
“今天是星期三。”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得照顾我儿子。”
安若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
“听我说,这是一个星期里我能跟他在一起的惟一的一天,单独在一起,因为,今天,若尔琪亚和萝丝都上班。”
“那周末呢?”
“周末,萝丝在家。”他叹了口气,说道。
“你们俩明确分居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弗雷德里克没有回答。安若叹了口气。
“咱们去接你儿子,带他一起去布鲁日。能参加调查,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她做出决定。
“你不会烦吧?”
她笑了笑。
“让我烦的不是你儿子,弗雷德。让我烦的是你正在愚弄自己。你跟一个让你的生活变得一团糟的娜娜分居了,却依然在照料她,就好像你们还在一起生活似的。你知道,自从你告诉我她要离开你以来,又过了多少时间了吗?”
弗雷德里克一声不吭。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惩罚自己啊?”她一边问,一边走开了。
弗雷德里克看着她远去,心里很恼火。为什么她老是说惩罚?为什么谁都不能明白,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避免麻烦?
他又看了一眼那个躺在方砖地上的年轻女人的脸,一张没有生气的脸,心想,她不像个吸毒的人。也许是有什么庆祝活动吧,需要放松一下,注S了点毒品,结果出现不良反应,伙伴们都慌了……玛丽?卡斯特克尔。这个名字很美。诺尔桑德斯特拉特区。离圣索维尔教堂几条街远。一座漂亮城市里的一个漂亮的街区。一个这样的女孩为什么会跑到泽布鲁格日来,死在一个鱼市里呢?书包网 。 想看书来书包网
核混乱(5)
“喂?到底有多长时间了?”他来到她那辆去掉警察标志的汽车旁的时候,她又这样问道。
“你给我住口行不行!”
“我说这话是为了你好,弗雷德。一般来说,当一对夫妇说好分手的时候,他们会很快分开。很快。人们不会再跟一个自己无法忍受的人住在一起。”
“找一套合适的房子没那么容易。”他为自己辩解说。
“别找借口了!只要找就能找到。”
“你说我能怎么办?”
安若叹了口气。
“换锁,或者你先去住旅馆,等着她搬家……我想,会有很多办法,总比这样干等着强,干等着萝丝自己离开。”
“你呢,你去跟克丽丝蒂娜说了。”他谴责道。
“根本没说(她笑了笑)。不过,你不采取任何行动就想改变现状,还老是抱怨,我都听够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喃喃地说道,这时,他的袖珍电脑发出一阵叫声。
是头头。
“我们刚刚收到医疗保险的档案。她在泽布鲁格日的一家叫阿梅斯的化工厂工作。我们等着她的电话记录,看看里面有没有跟我们手里的那些家伙相吻合的人。你们到她家附近去转转,然后就回来。阿梅斯化工厂,表面上,这是个处理放S性废料的工厂,可是,我对那些跑到这个该死的港口来的船都有怀疑。就连那些在海岸巡逻的人的船我也不相信。”
头头有一种很强的偏执倾向。
安若把车停在托尼的学校门口。
“他几岁了,你儿子?”
“十二岁。”
“他知道你跟萝丝分手了吗?”
弗雷德里克叹着气点了点头。她可不肯就这么放过他。
“那他怎么说?”
“他说这跟他没关系,安若。”
“是啊。他低下头,等着这件事过去。他在跟他父亲学。”
弗雷德里克强忍着没伸出拳头。
“你管别人闲事的时候,真讨厌!”
她笑了笑。
“完全正确。而且,如果你想睁开眼睛看看的话,我肯定不是你身边惟一一个让你讨厌的人。”
3
卡莱伯?布朗硕四十秒做完四十个俯卧撑,然后站起来,朝浴室走去。epicur(欧洲刑警特别行动小组)的一个前成员打在他肩膀上的那一枪的伤口,如今只剩下一个亮晶晶的伤疤。他依然像里昂那次灾难性的行动之前那么健壮。他的身体从来没给他带来过任何麻烦;它就像一个听话的士兵那样,只知道服从命令。不,卡莱伯的问题出在别的地方,做多少俯卧撑都没用。
卡莱伯孤独一人。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并且将长久地孤独下去:一个双料间谍是不能成家的。
卡莱伯孤独一人,但他却开始恋爱了。尽管他不可能跟任何人保持持久的恋爱关系,尽管他多年来自立了很多心理障碍,尽管理智在向他大声疾呼,说那个姑娘不属于他。卡莱伯?布朗硕,这个反过来为epicur老板的特殊利益效力的###联盟的间谍,如今疯狂地恋爱了。大概那是世界上惟一一个直到他死都有真正的理由对他不满的女人。
他肯定不会把自己看成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不过,这一次,问题可实在太复杂了。
卡莱伯拧大了水龙头,不理电话铃声。现在请别来电话,妈妈。让我喘口气吧,只给我几天时间就行。
他母亲其实并不是他的母亲,不过,跟那些电视连续剧里可怜的主人公相反——那些人总是在最危急的时刻才得知这个消息——卡莱伯早就知道这件事。对他来说,母亲既是一个掩护,也是他的上司,他的领导,是间谍卡莱伯与###联盟秘密组织之间的联系,###联盟利用他,交换条件是,保障他真正的家庭的幸福,自从联盟国家关闭边界以来,他的家人就留在了沙漠的另一边。
他的生母还留在当年的那个摩洛哥。每隔三个月,他都通过邮局收到一个十五秒钟的录像带,他可以在上面看到他的母亲、两个姐妹和三个兄弟聚集在家里的情景。他的生父已经死了,父亲是个医生,反对###联盟,在边境关闭以后,在一次所谓的S乱中被打死了,那是一次巧妙煽动起来的S乱,目的是消灭那些不肯逃走的反对派。现在这个做掩护的父亲,“妈妈”的丈夫,是个比利时人,为联盟间谍机构工作,目的是破坏欧洲的稳定。卡莱伯始终不明白他的动机。大概是一种弗洛伊德心理问题。
核混乱(6)
可是,究竟谁能判断促使人们背叛的动机呢?人们背叛的是谁呢?是自己出生的国家,自己信仰的意识形态,自己所受的教育,还是背叛了自己呢?
卡莱伯经常给自己提出这个问题。尤其是近几个月以来。
关上水龙头,用力搓自己的身体,尤其是那两个伤疤。左腿后上部:一次失败的文身,后来又被联盟国家给除掉了。右肩膀:雨果?马比安朝他开的一枪留下的痕迹;雨果和他一样,也是epicur的警察,也是个叛徒,但不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背叛,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个正当的理由。
电话铃又响了,他还是不理,直到铃声停止。
孤独是一种恶性循环。卡莱伯突然拿起电话,拨了一个他十分熟悉的电话号码。
非常幸运的是,他听到的是那人本人的回答。
“我是卡莱伯。我要见你。”
一阵迟疑。
“你有什么消息吗?”电话线另一端那个令人痛苦的熟悉的声音问道。
“没有。我去还是你来?”
又是一阵迟疑。继而: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卡莱伯。”
“我必须跟你谈谈。”他用一种异常疲倦的声调解释道,“我跟谁都无法表达,除非是你。你肯定私下也接待病人吧,不是吗?”
“我在那里都没有门诊了。除了epicur的工作以外,我只搞些纯研究性质的活动。”
“你可以破一次例嘛。”
“你也可以找别人嘛。”
“不能(他停顿了一下,心里在琢磨,应当怎么给她解释,他想见的是她,而不是随便哪个心理医生。甚至也不是哪个非常好的医生。事实上,他根本就不想见什么心理医生。他只想见蕾娅)。不,我需要见你。”他又说道,“我可以在三个小时以后到伦敦。”
“让我考虑考虑。”她慢慢地说,“一有可能,我就给你打电话。过几分钟以后。”
接着,就只剩下忙音了。
“蕾娅。”他喃喃道。
蕾娅?佐贝尔。据他所知道的情报,她是epicur最早的创始人之一,这个欧洲刑警的精英组织,只要哪个国家的警察遇到困难,它可以介入欧盟领土的任何一个地方。蕾娅非常漂亮,不仅是漂亮。皮肤白皙透明,像瓷器一样,身材苗条到了完美的程度。精神病专家。英国人。或多或少是著名乐队指挥卡尔?詹德尔的公开伴侣,不过,卡莱伯不愿意多想这个问题。他最后一次见到蕾娅的时候——都半年了,真难熬啊——他遇到了麻烦,他死死地抓住这一线希望。
二十分钟以后,她给他打来电话。
“我去布鲁塞尔。”她慢慢地说道,“不过,不是今天。既然你等待了这么多个星期,那你就再多等一天吧。”
卡莱伯真想笑。如果他不是这么紧张的话,他或许会笑出声来。难道她是那么轻易地识破了他的意图,还是指他的心理障碍?
“我想我可以克制自己。”他轻轻地说道,带着一种真正的轻松,“我去接你。火车还是飞机?”
“火车。十二点四十。”她简单地说,“如果你愿意让我高兴的话,请不要请我去比利时餐馆吃午饭。”
“希腊餐馆呢?”
“很好。”
“那明天见。”
卡莱伯挂上电话的时候,体重至少减了一百公斤。
柏林闪电战(1)
1
到了某种时候,危险反而能起到兴奋剂和催化剂的作用。它会刺激血Y中肾上腺素的分泌,加快心脏的跳动,加速生理反S,让人有一种精神抖擞、神气激扬的感觉,一种超人的感觉,甚至有一种刀枪不入的感觉。此刻,玛利娜?沃尔夫斯坦就处在这种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然变成了一个出神入化、无所不能的神了。
这个年轻女人径直朝摄像机探头照不到的栅栏的一角跑去,她步履轻盈,冻得坚硬的沥青路上几乎都听不到她的脚步声。只有她呼出的热气还能让人在几秒钟之内看到,一团R白色的雾飘荡在沉沉夜幕之中,接着,就消失了,被刺骨的严寒吞噬了。
她早就发现了围绕工厂的那圈栅栏上的一个死角。人类生存的一个本能就是,当你处在危险之中的时候,在进入某个地方之前,首先要找到出口。她在潜入罗森堡氢化厂的时候,这种谨慎、警觉使她避免了很多麻烦。玛利娜从来不会在安全问题上搞节俭,在人世间活了三十四个年头以后,她学会了怎么活着。
玛利娜不敢肯定自己是否已经被发现了。鉴于工厂方面没有任何反应,她开始觉得自己的行动可能有点C之过急。不过,前面确实没有武装的警卫,后面也确实没有追赶的恶狗。
来到栅栏前面以后,她开始翻墙。她手上戴着绝缘手套,脚上穿着绝缘鞋子,这使她可以免遭电网的伤害。她身穿一套既结实又轻便的黑色恒温连衣裤,显然,要想保护自己,首先要让人看不见自己。连衣裤里面是有反S作用的保暖内衣,腹部有一个口袋,口袋里面装着她的袖珍摄像机。是个v10型摄像机,最新型号,260万兆像素,有cdd设备和能在黢黑的黑夜里摄像的高级led设备,对黑暗的敏感度比猫的眼睛都要高,却比一本袖珍本书还要轻,而且,就像德意志银行一样坚不可摧。可谓铁证如山。它甚至还能够记录拍摄时周围的温度。玛利娜基本上把最后一部片子的全部收入都投入到购买这颗高科技的“珠宝”身上了。她和它,他们将共同完成一个壮举。她是带着《雨和雾》参加第72届柏林电影节的,她对自己在艺术道路上所跨上的新高度充满了自信。
年轻女人攀援到栅栏顶端,从两道铁丝网中间滑了下去,接着,就跳到栅栏里面。仍然没有任何动静。她大概误解了第四实验室主任的目光,后者对这个女用人今天提前半个小时就打扫卫生感到纳罕。玛利娜的解释——今天是她儿子的生日,她不想回家太晚,否则,等她回去的时候,她儿子就已经睡着了——大概说服了他。
此前,那个真正的女用人收到一封信,说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很晚才能结束,今天晚上打扫卫生的任务就由专门请来的人负责。而她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也不会有任何麻烦。玛利娜向来都是天马行空,独往独来,并且,能够做到无影无踪,不留一点痕迹。当然,工厂内部也有人帮她,不过,她不会让任何人发现自己在做什么和怎样做。
她动作轻盈地跳到栅栏里面,然后,小步朝工业园区跑去,那里有高大的路灯,也有一片片Y影。玛利娜在这种地方倒从来不怕。在园区里,你总是可以讨价还价,争论,证明自己对任何人都不会构成任何威胁。玛利娜已经把那些人给拍摄下来了,她曾经在他们中间生活过。她在二十三岁时得的第一个奖项就是由她的《园区》而获得的,那是一部关于感染千禧病的年轻人在汉诺威那宽敞的工业园区里找到栖身之所的纪录片。
不过,今天晚上,就连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也远离了刮着刺骨寒风的街道。玛利娜继续朝前跑着,就像一个执著的以慢跑锻炼身体的人朝着汽车站或者自己那舒适的汽车跑去似的。
那个真正的女用人每天都在各个办公室和第四实验室的人下班以后,在安静的夜晚,乘公共汽车来这里上班,打扫卫生。今天晚上,玛利娜也跟她一样,只是乘坐了前一班的汽车。她化了装,戴上发套,穿上皮靴和厚厚的大衣——这一切都将在匆匆离开的时候被扔进工厂的焚烧炉里烧掉——以便使自己尽量像那个真正的女用人。
玛利娜刚一回到自己的汽车里,回到安全地带,肾上腺素的作用就消失了,她立刻感到疲惫不堪。她很想睡一觉,就靠在汽车座位上,立刻就睡,睡上五分钟,十分钟就行,但是,经验告诉她,这种疲倦的感觉很快就会过去,正相反,她应当让自己活动活动,应当处于警觉状态。廓落的街道上还有几辆汽车行驶;说不定还有人跟踪她呢。
柏林闪电战(2)
没有。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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