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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精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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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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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张十三买了口薄棺,盛敛了听香的尸体,又花钱请当地村民随意把她埋在了左近的青山丛中,一行人便继续上路了,一条人命去的好不轻松。

    傍晚,他们赶到了卸石棚寨。

    卸石棚寨在卸石山北山岭下,而夏浔的采石场则建在东岭下,距寨子不过十多里的路程。

    卸石山重岩叠嶂,峰峦沧翠,山连山山靠山山山不断,岭挨岭岭靠岭岭岭相连,山势险峻,极难攀登。

    这里最多的天然资源就是石头。

    杨旭年初的时候在这里兴建采石厂,并非是一时心血来潮,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齐王要重建王府。齐王就藩青州才十四年,照理说王府本就是新建的,用不着修缮的,更谈不上重建,可齐王朱榑自打去了一趟北平回来,就起了重建王府的心思。

    藩王与藩王之间,秉持着“王不见王”的政策,除非入朝觐见,皇室一大家子团聚的时候,否则一般是没有机会见面的,但是也有例外,那就是奉有皇命的时候。齐王朱榑曾经奉旨率兵从山东出发,配合燕王朱棣讨伐北元,因此有机会进入北平,看到了四哥朱棣的燕王府。

    燕王府是在元朝大都的皇宫基础上建成的,规模宏大,气势威严,在大明所有藩王中,燕王府最为恢宏壮观,朱老七一见四哥的王府,就像乡下老财头一回进城,见到城中大户家的气派,顿时就眼热起来,等他回到青州再看自己的王府,颇有一点玉皇大帝的灵宵宝殿和土地庙的差觉,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当时已受到他重用的杨旭在冯总旗的授意下,趁机蛊惑他重建齐王府,齐王本已意动,又受杨旭撺掇,便向皇帝请旨重建王府。朱元璋先以朝廷用度紧张为由拒绝了,并且写信告诫儿子贪如烈焰,不遏则燎原;欲如洪水,不遏则滔天。井底之泉虽不盈满,却能每日汲用,贪奢无度,必然四海不靖,身为皇子更要蓄养德性,以为天下表率。”

    齐王朱榑是极刚愎的人,一旦拿定主意,九牛不回。见了父皇的书信他毫不动摇,立即回信大诉苦水,讲他王府人口众多,而建在龙兴寺旧址上的齐王府又是如何的简陋狭小,居住如何不便,并保证朝廷拨款不必一次性给付,他可以先用自己的俸禄垫付用度等等,言辞乖巧恳切之极。

    朱元璋严于律己,也严于律人,他自己是个极其俭朴的人,就算做了皇帝,各方面的用度从不舍得铺张,对官员们也是如此要求,可是对儿子,他却有着大多数老人的通病,宠溺疼爱,见儿子说的可怜,心里也有点发酸,于是就答应下来。

    建王府需要大量的石料,杨文轩近水楼台,便把这生意揽了过来,可他若由别处购买石料,再运抵青州,那花销实在不小,他能赚到的利润也就不多了,因此打听到卸石山多石材之后,杨旭干脆自己投资在这里建起了一家石料场。

    夏浔赶到石料场的时候,山坡下已经堆积了大量的石材,码放的整整齐齐,这是近期就要运往青州的。悬崖上、山坡上,还有许多**着黑黝黝上身的人仍在作工。管事老王带了七八个工头站在山脚下迎接,一见夏浔到了,立即呲着一口黄板牙迎了上来,长揖到地,殷勤地道:“小的等见过东家。”

    夏浔让张十三搭了把手,从车上跳下来,向山上扫了一眼,微笑道:“起来吧,你们很勤快啊,将近黄昏,还在做事。”

    王管事点头哈腰地道:“应该的,应该的,东家如此信任,小的敢不效力?东家这边请,您的住处已经打扫干净了,请。”

    夏浔此来卸石山,主要目的是给自己找一个暂时避免回青州的理由,同时要在这段时间里,在这里做好冒充杨文轩的种种准备,可是他既然是打着巡视采石场的幌子来的,对这里的工程进度就不能不闻不问,所以刚一用过晚膳,他便立即接见了采石厂的大小管事。

    夏浔赶到的时候已是黄昏之后,用过膳后天色已经全黑了,但厅中的灯火并不明亮,并且油灯有意放在靠近管事们的位置上,夏浔坐在光线黯淡的上座,向管事们询问着采石场的近来的生产情况:“王管事,场子里第一批石料,可是都要供给齐王府使用的,绝对耽搁不得,现在采石的进度怎么样,人手够用么?”

    王管事忙站起来,恭声道:“东家放心,现在工人们已经做顺了手,开山采石的速度比年初的时候足足提高了两成。人手也是够用的,这两个月场里至少又招揽了百十个壮劳力,按照东家的吩咐,都是每个人一天一百文工钱,工钱优厚,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爱惜力气了。再说,还有工头们看着呢,真有那偷J耍滑的,一旦发现,马上就打发滚蛋。”

    “是啊是啊,东家尽管放心,咱们采石场绝对误不了王府开工的事儿,王管事尽心,兄弟伙儿也都卖着力气呢。”

    王管事一说,众工头就七嘴八舌地应和。

    说起来,杨文轩确实是个出手大方的东家,他这采石场,每个工人一天是一百文的工钱,很公道,也很厚道。要知道那时候一位正七品的县令,一年的俸禄折合白银也才45两,而衙门里一个马夫一年的薪资是40两,大约相当于后世三万元人民币,与县太爷差不多。

    只不过县令的45两是净收入,他的住房、出行、随员、衣食花费都是由朝廷支付和补贴的,马夫没有这些待遇罢了。朱元璋是穷孩子出身,最恨贪官污吏,在他看来,做官不是为了发财,公务员和老百姓的收入差距不应该有天渊之别。

    杨文轩这家采石场的工人做事虽然辛苦,但是一天一百文钱,劳作一年的总收入与衙门里的“司机师傅”其实相差无几,这样优厚的待遇,对那些庄稼汉们来说,当然是个很值得珍惜的机会,管事工头们只要不虚应其事,管理严格一点,为了保住这个饭碗,工人们的确不可能有偷J耍滑的人。

    张十三却马上听出了问题,C口道:“王管事,我记得你们寨子里的青壮劳力并不多吧?年初开场的时候,公子出一天一百文工钱的高价招工,你们寨子里能用的人手全来了,也没那么多的人应工,怎么现在突然就多了百十号壮劳力呢?你可不要假公济私,把你那些三亲六故、老弱病残的亲戚朋友全安排进来,要是让我查出你们出人不出工或者吃空额,耽搁了公子爷的大事,哼!”

    第007章 你要变白

    王管事一听张十三的话不禁叫屈道:“十三郎,瞧你这话说的,我哪敢呐。明儿一早你到山头下瞧瞧去,在咱这儿干活的,个顶个儿的都是倍儿棒的农家壮汉。”

    “那人手自何而来?”

    “实不相瞒,咱们寨子里人口的确有限,可是前不久朝廷刚从淮西迁来几十户人家安置在咱们这儿,人手自然就足了。”

    一听是新迁的移民,夏浔和张十三这才恍然大悟。从大明开国到现在,近三十年来,朝廷已陆续从山西、河北、安徽、江苏、四川等地往山东移民十多次了。没办法,元朝末年的时候,天灾不断,山东是重灾区,等到朱元璋北伐驱逐北元时,山东又是主战场,天灾**使得当地人口锐减,土地大量荒芜。

    朱元璋开国之后,便想以移民政策迅速改变山东地区人口萧条的状况,然而汉人对故土最为迷恋,年老的讲究的是落叶归根,年轻的讲究的是父母在不远游,要他们迁居难如登天,他们宁可在家乡讨饭,也不愿背井离乡,朱皇帝无奈,只能强制移民,好歹把这移民政策坚持了下来。

    青州不是移民的重点安置区,但是外来人口也不少,如今正是夏天,此时迁来的移民已经错过了节气,虽然分了田地,今年至少是没什么好种的了,夏浔的这家采石场,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打工赚钱贴补家用的机会,无形中倒是帮了官府的大忙,有利于移民的稳定。

    当然啦,等到明天开春的时候,还是会有许多人辞工回家种地的,打工挣的再多,也不如自己家的那三亩地叫人心里头踏实。不过等到那时候这家采石场也未必还需要这么多人手,像齐王府这样一下子需要海量石材的人家可不多。

    夏浔同这些工头管事有的没的闲聊了一阵,张十三便向夏浔递个眼色,站起来道:“好啦,公子一路上乏得很,你们都回去吧,公子这次来,会在这里住上十天半月的,休身养性,避避暑气,你们呢,多卖点力气,好好做工,公子自然不会短了你们的好处。”

    等他们退出去之后,夏浔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兴奋地道:“十三郎,我瞒过他们了,可没一个人看出我的破绽!”

    张十三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不要高兴的太早,这些人只见过杨旭一次,若连他们都能看出破绽,你还有什么用处?早些歇了吧,明日五更起床,开始训练。”

    “吱呀”一声,门扉开而复合,张十三出去了,夏浔微微一笑,如迦叶拈花。

    五更天,天色未明,张十三就鬼魅般出现在夏浔床头。

    于是刷牙洗脸、梳头更衣,然后与张十三一起离开采石场,顶着晨曦到卸石山下那片荒草原上练习马术。辰时二刻,他们回来了,因为初学马术还没有掌握技术要领的夏浔累得腰酸背痛、通体是汗。

    院子里,几个住在采石场里的管事已把自家婆娘打发来给东家做早餐,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乡下婆子做不了精致的菜肴,但是至少份量管够,熬的金澄澄的小米粥儿,蒸得热气腾腾的白面馍馍,喷香的炒J蛋都是论盆装的……,院子里住着六个大男人呢,个个都是饭量奇大的年纪。

    夏浔却没有忙着用餐,而是到了后院开始沐浴,一身大汗可不舒服。院子里的人都懂得规矩,未得传唤许可,没有人敢擅自闯进来。后院里有两口大水缸,就在廊下,那时节家家户户几乎都有这样的水缸,一则取水方便,二则一旦发生火情,可以就近用水扑灭。

    夏浔就站在水缸边,只穿一条犊鼻裤,拿着大木盆往身上浇水。一盆水浇下,水珠活泼地飞溅,那一身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的身材健美、细腰乍背,曲线流畅,肌R贲张的臂膀、结实的胸肌以及六块腹肌,无不显示着一个男人的阳刚之美。

    张十三抱着双臂站在滴水檐下,目光在夏浔身上逡巡着,一向挑剔的眼神难得地露出一丝欣赏的味道:“看不出,你的身子竟是这般结实。嗯,很不错啊……”

    夏浔的身体其实原本没有这么强壮,来到这个时代以后,他知道自己一无所恃,反而比以前更加注重身体锻炼,现代的健身方法,再加上随着胡六九学习武艺、练习水性,运动量比以前在警校时还强上十倍,虽说在小叶儿村的日子过得很苦,可小叶儿村地处江南,他又是以捕鱼捉蛙为业,小鱼小虾、黄蟮青蛙一类的东西管够的吃,营养也跟得上,现在的身材极其出色。

    夏浔自豪地道:“乡下日子苦,什么活儿都干,所以我这身板儿壮得像牛,不是跟十三郎你吹牛,我捕鱼的时候穿得少,有那大姑娘小媳妇儿打我边上过,都会忍不住偷偷地瞧,看的两眼发亮呢。”

    张十三笑骂道:“说你胖还真喘上啦,快点沐浴,然后用餐,饭后开始向你交代有关杨文轩的事情。”

    “是了是了,”夏浔也笑,又是一盆水从头顶上浇了下去。

    上午,后院浓荫如盖的大树下,张十三向夏浔详细交代着有关杨文轩的一切,院中摆着矮几,几上有茶,还有纸墨笔砚,时不时的张十三还要铺开纸张,提笔绘一副肖像,让夏浔仔细记清所绘之人的模样。

    能被绘以肖像辨识的自然都是与杨文轩关系密切的人,包括杨府中亲近的管事、下人、往来的朋友、生意场上的伙伴、以及齐王府中的要人。学累了,两人便站起来,在张十三的指点下模仿杨文轩的言谈举止、表情动作,以及待人接物的常用说辞。

    作为一个出色的锦衣秘谍,张十三是一个称职的老师,而夏浔的接受模仿能力也很强,事情能否成功,对张十三来说性命攸关,对夏浔来说意义更加重大,所以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都很认真,只是为了不引起张十三的疑心,夏浔一开始并没有表现出太高的悟性,直到两天以后,才渐渐进入角色。

    “出事了,出事了,有人被滚石碾伤了!”

    当远处传来一阵惊呼的时候,王管事大呼小叫地跑进了院子,对闻讯从后院里赶出来的夏浔说道。

    “伤了几个人?伤势如何?”夏浔和张十三跟着王管事一面往外走,一面问道。

    王管事一面走一面说,原来工人们在山坡上采石,一个工人手中的大锤没有砸中钢钎,反而砸在了扶钎的工人手上,那两人都是新迁来的移民之一,还没做几天工,也是技艺生疏,才有此劫。那工人一只手掌被砸的伤势颇重,活儿一时半晌是干不了了,说不得还要拿些钱给他养伤,王管事一路连呼晦气。

    夏浔赶去看时,那人的同乡已经把那个叫马致远的伤者扶下山坡做了简单的包扎,夏浔对他好言安抚了一番,叫王管事多支了一个月的工钱给他,又叫他的同乡先把他送回家去养伤,同时吩咐下去,新招来的工人对采石还不熟悉,叫他们先从搬运和对石料的后期加工开始做起。见东家如此厚道,那些工人都感激不尽,千恩万谢一番之后,那砸伤了自己伙伴的工人替马致远领了工钱,和另一个同乡陪着那人回寨子去了。

    “马四哥,真对不住,是兄弟不小心……”那惹祸的汉子歉疚地道。

    “嗳,都是一家兄弟,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是有意的。”那受伤的汉子强忍痛楚,拍拍他肩膀安慰地笑道,转首又问另一个人:“掌教被迁到了哪里,可打听到了么?”

    另一个汉子摇头道:“还没有,咱们被迁入山东后,就分到了各府各县,唐掌教一家现在何处,一时还打听不到。”

    马四哥叹了口气,说道:“若找不到掌教,咱们这一坛的兄弟怕是要散了,正好,趁着手掌受伤在家歇养的机会,我出去转转,打听一下掌教的下落。家里面……”

    那两个汉子异口同声地道:“四哥放心,家里面我们会照料的。”

    夏浔和张十三并不知道发生在自家采石场的这段小故事,两个人的心思都扑在如何尽快进入杨旭这个角色上了。

    这天午后,忽然下起了暴雨,天地一片苍茫。

    站在厅里望出去,滴水檐下的雨水密如珠帘,连厅外十步远的地方都看不清楚,工人们都到悬崖山D下躲雨去了,夏浔和张十三也从后院里搬进了大厅,继续模仿着杨旭。

    夏浔此时的穿着打扮乃至发式,都已和真正的杨旭一模一样,就连他的举止动作和口音语气,也都模仿的维妙维肖。

    本来口音和语言是相貌之外冒充一个人最难的地方,因为举止神态有些不妥要遮掩过去还是很容易的,你可以说最近身体不好、心情不好……,你可以找出一堆理由为自己不同于以往的表现找出理由,可是你明明是个粗嗓门,总不可能因为摔了一跤就变成细嗓子了吧?又或者你明明说的是一口闽南话,得了两天热伤风,再一张嘴就变成山东方言了,谁信呐?

    幸好夏浔除了长相与杨旭相像外,声线也差不多,张十三虽不懂口技,无法惟妙惟肖地学杨旭说话,却能指点他,经过多次调整模仿,在声音方面,已经十分神似,如果只听其声,特别熟悉的人或许还会有点陌生,可是如果先见了他的容貌,先入为主之下,就很难发现破绽了。

    至于语言方面,邀天之幸,杨文轩杨公子说的并不是山东方言,而是当今天下最流行的风阳官话。官话就是官方规定的普通话,普通百姓对官话当然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他们祖祖辈辈说什么方言,子子孙孙也还说什么方言,根本不在乎这南腔北调外乡人是否听得懂,他们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家门十里之外的。

    可是想要入仕做官的人就必须得会说普通话了,要不然就算你考中了进士,由于语言障碍,也绝对没有外放做官的可能,委委曲曲地做个穷京官,以后升迁的机会也小之又小,故而读书的学子、大户人家的公子们,都要从小学习凤阳官话,杨文轩说的就是一口标准的凤阳官话。

    夏浔本来就是江淮一带的人,有凤阳话的基础,他在大街上喊一句“我滴个孩来,灯背掉咯,乌鼻照眼的,快点走盖!”,字正腔圆的,立马就得有凤阳人上前认老乡。此时的凤阳话和几百年后虽然略有不同,可他已经在在凤阳官话最普及的江南地区生活了一年,故而毫无问题。

    张十三很欣慰,夏浔的口音没有问题、语言没有问题、衣着打扮没有问题、举止仪态也没有问题,只要他能正式进入杨旭的生活圈子后,也能像现在一般神态从容,那……还有什么问题?

    张十三脸上慢慢绽起了满意的笑容,可是笑容刚一展开,他就发现了一个一直以来被他忽略了的重要问题,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这个问题他刚见到夏浔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当时他险些以为杨文轩真的死而复生了,就是因为这个明显的不同,才开始注意到两人之间更多的区别。这个明显的不同,就是夏浔的皮肤,夏浔常常袒胸露膊在阳光下劳作,皮肤比一向养尊处优的杨大少爷可要黑多了,这个问题本来是最明显的,却因为太过明显,天天都看得到,反而成了灯下黑,被他给忽略了。

    夏浔忽然发觉张十三的神情有异,立即停下动作,虚心地讨教道:“有哪里不对么?”

    张十三蹙起眉头道:“皮肤,你的肤色,比杨旭黑一些。”

    夏浔想了想道:“如果说成我这十多天一直在外面奔波走动,受到烈日曝晒呢?”

    张十三摇头道:“这倒是个理由,可是仅仅十几天的曝晒,皮肤不可能到了这种程度,有些太明显了,如果你的皮肤能够再白一些、再细腻一些,这个理由倒是能够搪塞过去……”

    夏浔的脸色也难看起来:“那怎么办?”

    张十三沉吟良久,忽地一拍额头,奔到桌后摊开一张白纸,提笔研墨急急写了起来,夏浔好奇地过去一看,却见张十三并不是在绘图,而是在写字,夏浔如今扮的是个目不识丁的睁眼瞎,虽然他很想知道张十三在写什么,却也不好继续看下去,只好走到一边等待。

    张十三写完了信,便到廊下高声呼唤,片刻功夫,住在厢房的一个护院便沿着门廊急急走了过来,张十三把信交给他,吩咐道:“这是公子给安氏绸缎庄安员外的一封书信,你立即赶回青州,把它亲手交给安员外,取了安员外的回信之后再回来,沿途不许稍有耽搁。”

    那护院看了眼夏浔,夏浔点点头,那护卫立即把信揣进怀中,返身离去,片刻之后,他就披了蓑衣,戴上竹笠,牵马备鞍,冒着瓢泼大雨匆匆上路了。

    第008章 青萝院·白姑娘

    青州城里艳阳高照。因为头一天下过大雨,今儿太阳一出来,便弄得雾气蒸腾,天气尤其显得闷热,这样的天气对安员外这种大胖子来说最是难熬,安员外恨不得剥了自己的皮,整个人都泡进井水里才觉快意。

    午后,蝉声如织,安家后院的树荫下铺了一张凉席,安胖子穿着件汗衫,露着两大膀子肥R,躺在竹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两个打扇的小丫环跪坐在一旁,挥汗如雨地扇着扇子,那风扇在身上也不觉清凉,反而让他更是烦躁。

    心静才能凉,安员外的心一点都不净。

    安员外后悔啊,悔不该当初鬼迷了心窍,要死要活地加入什么锦衣卫。

    安员外家是世袭的锦衣卫军户,但是他爹的锦衣卫身份由他哥哥继承了,他是次子,是军户余丁,只能自寻出路,于是他就借着哥哥的势力做起了买卖,别看他大哥的官儿不大,但是那几年正是锦衣卫如日中天的时候,只要是锦衣卫,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力士,在应天皇城也是螃蟹一般横着走。

    在兄长的照拂下,安立桐做绸缎生意日进斗金,当真赚得是钵满盆满,可他钱赚的再多,终究是个没身份的商贾,考功名的话,他的学问又不够用,眼看着锦衣卫威风八面,自己只因为比大哥晚生了几年,就没了这样的机会,安员外眼热不已,他也想弄个官身,便使了钱央大哥去为他疏通,最后终于如愿以偿,被录取为锦衣校尉。

    可惜了,他的运气实在不好,刚刚做了校尉,锦衣卫的权柄便被大幅削减,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清水衙门,而且他还有一个商人身份,之所以被录取,是因为他适合做锦衣卫的暗桩,既便锦衣卫正得势,也轮不到他穿上飞鱼服,配上绣春刀,去应天府大街上抖威风。

    哭天不应,叫地不灵啊,本来就够倒霉了,最后又被派到青州来,利用商人身份在这开了家商号,为罗佥qian事秘密办差。如今杨旭被人刺杀了,那个叫夏浔的乡下小子真能冒充得了杨旭么?要是弄不好泄露了身份,就是抄家砍头的罪过,好好的富家翁不做,偏要做锦衣卫,这是何苦来哉?

    安员外越想越烦闷,就在这时,老家人领着一个头戴竹笠的的青衣汉子向他走来:“老爷,这位是杨旭公子府上的家人,有一封书信,要交予老爷。”

    “杨旭?”

    安员外好象见了鬼似的,腾地一下坐了起来,随即才意识到这个杨旭就是那个夏浔。他匆匆接过书信拆开看了一遍,脸上慢慢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老家人试探着唤道:“老爷……”

    安员外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备车,更衣,老爷我要出去。”

    杨家护院陪笑道:“安员外,我家公子还等着您的回信儿呢。”

    安员外没好气地嚷道:“废话,你以为老爷我大热天的跑出去干吗?还不就是为了你家公子交托的事么!你好生在我家门房里候着吧。”

    明朝,京官三品以上方许乘轿,在京四品以下和外地官员只许骑马,不许坐轿。制度总要渐渐流于形式,明初时候制度还是执行的很严格的,放牛娃朱重八比老虎还凶,安员外不敢惹那个麻烦,他叫人备了驴车,又从帐房取了些钱,便出门去了。

    “青萝”是青州最大的一家妓坊,这家妓坊是民营的,而教坊司是官营的,民营妓坊和教坊司共同构成了大明娼妓业的主体,至于半掩门儿的窑姐暗娼们,那是官府严厉打击的,并不属于合法范畴,因此不在其内。

    教坊司的优伶娼妓、乐师龟公们一旦落籍,便再也不可变更身份,里边的娼优来源一是靠母亲为娼,女儿接替;二是犯人家眷被发配于此,由于来源有限,而且质量欠佳,所以生意一般。

    而民营妓坊从业弃业相对自由,可以从民间吸收大量新鲜血Y,因此较之教坊司的生意兴隆的多,安员外是这“青萝院”的老主顾,只是进入夏季之后天气过于炎热,安员外没有寻花问柳的兴致,有一阵子没来了。

    这个季节,尤其是白天,青楼生意清淡,门前车马冷落,不见几个客人,那龟公闲极无聊,眼角糊着两滩眼屎,躲在门楼底下正“奄奄一息”的纳凉,驴车在妓院门口停好后,安员外就挪动着肥胖的身子艰难地下了车,他气喘吁吁地登上台阶,一见那龟公还在梦周公,便没好气地在他P股上踹了一脚。

    “哎约,有客上门呐,大爷里边请。”

    龟公还没睁眼就习惯性地扯开喉咙叫了起来,安员外哼了一声,拔腿就往里走,那龟公睁开眼,只看到一个肥硕的背影,好生伟岸。

    青萝院的老鸨冯妈妈听到喊声急忙迎了出来,这位冯妈妈年纪并不甚大,如今不过三十五六岁年纪,身段皮肤保养得宜,再加上打扮合体,犹如双十许人的一位佳丽,容颜打扮、风情气质,看不出一点风尘之色。

    一见安员外,冯妈妈便巧笑嫣然地唤道:“安员外,您老可有日子没来啦,女儿们都挂念的很呢,快着快着,大热的天儿,员外快请里边坐,人呢?赶快死过来一个,给安老爷上杯好茶。”

    一个小厮飞快地跑过来,麻利地给安员外斟上一杯凉茶,安员外把他肥硕的P股费劲地挤进椅子,挥着手道:“行了行了,这地方爷也不是头一回来,少说那些没用的P话,赶紧的,赶紧把你们……你们院子里……咕咚咕咚……”话没说完,一杯凉茶便饮牛似的下了肚。

    冯妈妈轻摇纨扇,掩口笑道:“员外今儿怎么这般猴急呀,不知员外想要哪位姑娘服侍您呢,要不然奴家把咱院子俊俏的姑娘们都叫出来,让员外您看看?这些日子,咱青萝院可是新来了几位姑娘,个个都生得千娇百媚……”

    安员外把茶杯一顿,打断她的话道:“不要不要,老爷我只要你们院子里皮肤生得最白最好的姑娘,有没有?”

    冯妈妈讶然道:“皮肤最白最好的?”

    “对,最白的,谁的皮肤最白,就叫谁来。”

    冯妈妈惊笑道:“皮肤好的,自然是有,咱们青萝院的姑娘哪个不是生得水灵灵的,不过要说长得最白的嘛,就数袖儿姑娘了,可袖儿……在我青萝院里可不算是第一品的红姑娘呀。”

    安员外一锤定音:“就是她了。”

    “员外,里边请。”

    袖儿姑娘欢喜不胜地挽了安员外,凯旋一般进了自己闺房。双手在背后把房门轻轻一掩,水汪汪的媚眼儿向他溜溜儿的一瞟,贝齿轻噬着丰满的下唇,春情上脸,媚意撩人。

    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她这番做作,安大老爷全没看到,一进屋安员外就直奔茶壶去了。

    其实袖儿姑娘生得一点也不丑,肌肤白嫩,俊眉靓眼,只是她的眉毛过于浓重了些,而那时候的女子以眉细为美,讲究的是眉若远山,袖儿姑娘忍着痛楚拔眉修饰,可是她的眉毛却似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般,拔来拔去,拔得芳草萋萋,眉毛没有细下来,反而不及原来耐看。

    另外就是袖儿姑娘的身材稍显丰腴,那一只肥臀珠圆玉润,曲线怒突,要是搁在乡下,这种姑娘的体态正是旺夫宜子的好模样,老太太们选儿媳妇儿可稀罕着呢,不过在这种只为露水姻缘的地方,便远不及娇躯纤纤如月的姑娘们受欢迎了。

    如今这季节,院子里的生意清淡的很,就连红姑娘们都没多少客人登门,安员外却点名要她服侍,袖儿姑娘大感风光,一路招摇过市地摆足了威风,一俟si进了自己房间,她顺手掩好房门,正琢磨着施展她的风流手段,最好把这安员外迷得神魂颠倒,从此以后成为她的熟客,安员外灌了个水饱,已在桌后坐定了身子,话也不说,顺手就从袖中摸出一摞宝钞拍在了桌子上。

    这时节通行的货币还是大明宝钞,朝廷不许用银两交易的,不然一旦被抓住那就是砍头的罪过,好在宝钞贬值是明朝中后期的事,现在大明宝钞还是实打实的货币,袖儿姑娘俊眼一睃,见那摞宝钞都是一贯面额,至少有十张,不由得大喜过望,十贯宝钞的缠头之资,就算青萝院里最红的姑娘也不过就是这身价了。

    袖儿姑娘心中欢喜,更起奉迎之心,便把腰肢一扭,干脆腻到了安员外的怀里去,娇滴滴地道:“员外若是想玩些点香笞臀的花样儿,奴家也受得的,只是还求员外怜惜着些,莫要真个伤了奴的身子。”

    安员外瞪眼道:“无缘无故的,我伤你身子做甚?”

    袖儿还以为他有些什么怪癖,想玩些鞭笞粉臀呀,R上点香呀一类的把戏,又担心红牌姑娘们不肯答应,这才花了红姑娘的身价却找上了自己,听他这么一说,袖儿姑娘放下心来,心中更是欢喜,便道:“既然如此,那员外是想玩些什么花样呢,若是要水道寻幽、旱道访奇,奴家定也奉陪,一定让员外满意就是。”

    安员外又是一怔:“什么水道旱道?”

    袖儿拉着他的手暧昧地按向自己臀后,吃吃笑道:“咱大明的爷们儿出来风流,若不前后并进,开一番水陆道场,怎算得上是风流场上的豪杰,脂粉丛中的S客呢?员外爷好坏,明明是欢场上的常客,还要与奴家装佯儿。”

    安员外倒是知道兔爷儿雌伏的把戏,不过他一向不好此道,自然也就不知道青楼里的比喻,这时醒悟过来不禁好气又好笑,他抽回手来,板起胖脸,说道:“大热的天儿,别腻在爷怀里,对面好生坐着去,老爷我今儿到青萝院可不是找姑娘来了。”

    “啊?”

    袖儿一怔,讶然道:“员外不为寻欢作乐,却是为何而来?”

    安员外正气凛然地道:“只为姑娘肤白如雪,青萝院中堪称第一,老爷我想知道,你用什么法子保养的?”

    一灯如豆,昏黄的光辉撒满房间。

    一扇屏风,将寝室一分为二,灯就放在内室的床头,灯光把房中人的剪影清晰地映在了屏风上。

    那是一个男人的身体,一个赤L的男人,他的肩宽腰窄,肌R健硕,身材坚实有型,臂膀粗壮有力,健美的仿佛一尊古希腊战神的雕塑……

    他微微一侧身,两块硕大而饱满的胸肌便鲜明地映在屏风上,鼓鼓有型。

    腰收如束,再往下去,是浑圆翘挺、健硕性感的臀部,接着是一双笔直强壮的大腿……

    然后,又一个身影出现了,从身形看,也是一个男人。他弯下腰,从矮几上的一只圆盆里剜了一滩什么东西,似乎是粘稠的Y体,滴滴嗒嗒的,他把那Y体涂抹在掌心里,走到那个身材挺拔的男人背后,两只手掌轻轻地贴到了他的背上,缓缓地、缓缓地向下滑去……

    太诡异了!这一幕真他娘的太基情澎湃了!

    自认为心中坦荡、霁月光风的夏浔也不由打一冷战,下意识地收紧了那六块条理分明的腹肌,大腿上的条状肌也绷了起来,于是……臀部更翘了。

    张十三站在他的身后,双手平抵在他的背上,沿着他坚韧而光滑的背肌缓慢地移动着,手掌的力道非常均匀,他很有耐心地移动着手掌,不断地按摩着,直到夏浔的后背呈现出淡淡的红色,双手才沿着削腰滑下,然后他便收了手,走到墙角的水盆边,用皂角擦了擦手,慢条斯理地洗起来。

    夏浔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赤LL一丝不挂,健美的身体发出黄澄澄、油亮亮的光……

    自从那个护院带着一封信和一大堆东西从青州回来以后,夏浔每天要做的事情就又多了一项,

    美容。

    第009章 赶鸭上架

    信是由安员外回复的,内容却是由青萝院的袖儿姑娘执笔的,至于随信带回来的一堆瓶瓶罐罐,却是安员外咬牙切齿、R痛无比地附赠的。从那天起,夏浔就像一个爱洁爱美的妇人,每日精心保养皮肤,风雨不辍。

    每天天不亮,他就要起床,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隆而重之地进行沐浴,沐浴用的水是R白色的淘米水。到了中午,他还要再洗一遍,这一次沐浴的用水是一桶淡青色的绿茶茶水。到了晚上更加麻烦,他先要用黄酒和蛋清搅拌均习了当成沐浴Y,细细地涂遍全身,就这样赤条条的在房间里至少待上一个时辰,然后再用绿茶水洗净全身。

    等他上床的时候,还要用嫩黄瓜片贴面,一天下来,其细致繁琐,实在比一位除了美容实在无事可做的闺秀千金还要讲究。最叫人不自在的,就是涂抹那以黄酒和蛋清为原料做成的沐浴Y时,他无法涂抹自己的后背,只能由张十三代劳。

    虽说涂抹部位仅限于后背,可是被一个大男人这样“温柔”地抚摸自己的肌肤,还要脱得赤条条的,夏浔很不适应,尤其是张十三……,夏浔总觉得他对健硕的肌R非常感兴趣,王管事的女儿是个清秀可爱的小村姑,再加上活泼可爱,身材发育良好,每次来采石场,都是男子汉们注目的对象,小姑娘对东家这位伴当很有那么一点意思,每次来都是十三郎长十三郎短的,而张十三皮笑R不笑的,连多看她一眼都懒得。

    少年慕艾,对女色无视到这种地步本来就有点反常了,反而自己每次袒露身体沐浴的时候,他那双变得特别明亮的眼睛总是在自己身上逡巡,尤其是为自己涂抹“沐浴Y”时,他似乎特别的有兴趣,很专注、很有耐心,也不知道他是有某种不良嗜好,还是因为从少年时起就在锦衣卫诏狱用刑,心理有些扭曲,把他的身体幻想成了用刑对象,总之,每次被张十三那双手软绵绵地搭上身子,他就浑身不自在。

    不过这些护理方法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夏浔的肤色一天天白皙起来,当然,这只是相对于以前的他自己而言。肤色的变化,再加上他越来越是天衣无缝的举止言行,就算是以张十三那般挑剔的眼光,也很难找出什么毛病了。

    缺陷自然还是有的,比如说杨旭是个秀才,吟诗作赋的本领夏浔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应付,就算他不扮睁眼瞎,他也不可能具有杨旭那样的文化底蕴。所谓背上三百首唐诗,熟记一百副对子,就能在真正的文人面前充才子,让他对你顶礼膜拜,那只是天方夜谭罢了。

    文人的文化修养是渗透到他生活的各个层面的,写一封书信、说几句酒令、赏一副字画……,每一件事都需要你有相当深厚的文化素养,需要你即席发挥,那是没有常规定例的文化交流,绝不是会背几首词、几副对子就能应付得了的,没名气还罢了,你若敢用一首脍炙人口的名言妙对来扬名,只会败露的更快。

    好在杨旭考中生员之后,一心经营家业,已无心向学,他交往的人,大多是生意场上的伙伴,再不然就是一些性喜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需要他卖弄文采的场面并不多,如果真碰到这样的场合,也只好搪塞过去,你不愿作赋吟诗,旁人也不能强迫你,背几句诗词来自曝其短的蠢事就不必了。

    张十三净了手,用毛巾擦干,回到桌边坐下,端起一杯茶,用茶盖轻轻拨着水面上的茶叶,谆谆教诲道:“我告诉你的所有事情,都要牢记于心,不过你要记住,我告诉你的,仅仅是我所知道的关于杨旭的事情,杨旭接触的人、知道的事情,并不仅限于此。

    我的公开身份只是杨旭身边的一个伴当,所以有许多场合我是不能在场的,你随时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人物和状况,我无法及时给你提点,你只能随机应变。对了,还记得我和你提过,杨旭可能有女人?我说的女人,自然不是花街柳巷的女人,而是他寻欢偷情的事情。她们与杨文轩有肌肤之亲,对他身体的了解恐怕……,你若遇到的话,很难说会不会露馅。”

    夏浔窘道:“如果真的碰上了这样的女子,我可以寻些借口不再与她来往,这样不就成了?”

    张十三沉吟片刻,摇头道:“我说与你知道,是希望你有所准备,莫等事到临头仓惶失措,反而被人识破了身份。我觉得你该再寻一个新欢,这样抛弃旧爱也就有了借口。不过具体情形还须见机行事,若那女子是已婚的妇人倒也罢了,若是未婚的女子么,便不可一概而论,说不得你还要虚与委蛇,应付下去。”

    夏浔奇道:“这和已婚未婚有什么关系?”

    张十三道:“当然有关系,已婚的妇人不管是识破了你的身份,亦或是以为你移情别恋心生怨恨,大多都不敢张扬的,可若是未婚的女子么,一旦被她以为你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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