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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精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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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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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飞飞眉开眼笑,耸着肩膀,很兴奋地压低声音道:“他送给我的。”

    “啊谁啊?”

    “他啊……”

    南飞飞拉长了声音,颊上荡起两抹绯红:“西门庆,高升哥啊……”

    西门庆,字高升,他当初随口取个假名,却也是有来由的。谢雨霏蓦地张大了眼睛,惊奇地道:“是他?他真来找你了?”

    南飞飞喜孜孜地点头,居然有了几分羞意:“嗯,他真的来找我了,还送了我……送了我这件礼物,其实没有你头上那枝蝶赶花挑心簪好看啦,不过……不过我很开心,他真的来找我了呢,还送我首饰,嘻嘻,姐,他真的喜欢我呢。”

    南飞飞的两颗眸子闪闪发光,就像她头上的那两颗宝石。

    “是啊,真的没想到……”

    谢雨霏看着她头上的啄针,眼中满是羡慕。飞飞头上那枝啄针,确实不及她头上的那枚蝶赶花的挑心簪大气、华贵,可那是她心爱的男人送的。

    男人和女人先天就不同,男性喜欢炫耀自己的能力,女性喜欢炫耀自己的魅力,事业有成的女强人和婚姻美满的小女人相比,后者总让人特别艳羡,你的首饰比人家名贵,可你是自己赚钱买的,而人家是自己男人送的,这就比你荣耀的多、幸福的多,哪个女人不渴望宠爱?

    可是自己……

    谢雨霏满怀幽怨,她当初担心杨旭嫌弃她,迫不及待地提出解除婚约,以此换取杨旭的妥协,可是现在她渐渐发觉,杨旭其实是喜欢她的,而且并不在乎她曾经的行径。这一次,她把哥哥送去杨家,坦诚地告诉了杨旭,是他们在凤阳时结下的那个仇家找上了门来。

    她把哥哥送走,显然就是要用自己的手段对付对方,并不想借助官府的力量。而她最拿手的是什么?骗术杨旭心知肚明,但是并不点破,而且欣然答应助她一臂之力。

    谢雨霏开始后悔自己当初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了,时光过得飞快,再有两个月就到了八月中秋了,如果不是当初她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她现在已经开开心心准备做新娘子了吧?

    可那冤家……,既然他不嫌弃我,为什么……为什么不肯主动提出重续婚约呢?难道还要我一个女儿家腼颜去提么?

    过了许久,她眼神动了动,才发觉南飞飞正趴在面前,很认真的瞅着她的表情,脸上不由一热,嗔道:“你的心上人来了,你不去陪他,跑来我这儿做甚么?”

    南飞飞道:“他去杨旭家中拜访了啊,他们是一对狐朋狗友嘛。对了,咱们要不要去,把你哥哥接回来?”

    谢雨霏摇头道:“不急,这两天巡检捕头常来走动,哥哥只知道有人冒充了他的名声在外作案,详情并不知晓,我在家中,若有什么疏漏,可以及时补救,若他在家便不好办了,等过几天没有什么变化,我再接他回来。”

    “嗯”

    南飞飞点点头,紧跟着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谢雨霏乜了她一眼道:“你叹什么气呀,他不是已经来见你了么?”

    南飞飞双手托起下巴,把自己的小脸皱成一副包子样,怏怏地道:“是啊,他是来见我了,可他家里那位娘子好厉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甚么,他说来金陵采买药材的,他的娘子却不尽信,给他规定了归期,他在金陵待不了几天的,我……我真想随他回山东去……”

    谢雨霏道:“你随他去了山东,便能长相厮守么?傻丫头,原以为你只是戏弄于他,谁晓得你真陷了进去,你这不是自寻烦恼么?”

    南飞飞撅着小嘴,长长地叹了口气。

    谢雨霏默然片刻,也跟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眉眼盈盈处,一抹春愁。

    夕阳无声无息地落了山,院子里的光色黯淡下来。

    意犹未尽,那就看看最热门的其他了哪些章节吧!

    第166章 奉旨泡妞

    茹瑺身为吏部尚书,自然知道杨姐这个人,前些日子朝廷中的风风雨雨背后都有这个人的身影若隐若现,如今得了皇帝亲口吩咐,更是不敢怠慢”他出了谨身殿,便向门口侍卫轻声问起杨旭此人。

    不远处,夏浔已穿戴整齐”正给宝庆公主讲着故事,也不知他讲的是什么”连旁边那个十岁左右的俏丽少女也听得津津有味。

    侍卫一指点,茹瑺才晓得这人就是杨旭。此人在前些日子文武之争中受到中山王府的支持、皇帝的偏袒,在南北榜争中又受到皇帝赏识,这一次皇上又亲口吩咐他一个小小八品带刀官的前程。

    茹瑺揣测,此人必然是极受皇上宠爱的,再看他和小公主也是如此熟稔”方才的受刑分明就是陪着公主嬉闹了”茹瑺摸不清这杨旭到底多么深厚的背景,倒也不敢把他当成一个普通武官呼来喝去。他站定了身子,扬声说道:“你是杨旭?本官奉皇上谕旨,调你去山东府办差”随我走吧。”

    夏浔一诧”却又不便动问”忙三言两语匆匆结束子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由徐茗儿领着依依不舍的宝庆公主走开了,宝庆公主还没听够,心痒难搔,一路想着那可粗可细、可长可短、重一万三千五百斤的定海神针,便想去弄根棒儿舞弄一番。

    夏浔匆忙赶到茹瑺面前,茹大人微微一笑,和气地道:“本官奉旨调你克日赴山东府办事。走吧”本官这就给你好生安排一下。”,夏浔一听就知道这是徐茗儿帮了他的大忙,回头一看”徐茗儿一边配合着宝庆小公主,手里边比比划划的,一边正回头向他看来。

    夏浔站定身子”向她遥遥一揖”行礼甚是庄重。小郡主抿嘴一笑,便转过了头去。

    刑部尚书告病在家歇养,现在是侍郎暴昭主持刑部日常事务。虽然礼部是名义上的六部之首,可吏部才是实际上的六部第一”一听说吏部尚书亲自粤到,暴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连忙装束整齐,亲自迎了出来。

    他把茹瑺客客气气地迎进厅去,奉上热茶,仔细一听来意”竟是安排一个小小的八品御前带刀官的前程,不觉有些发怔,他想了想,才试探着道:“咳,茹大人”这个杨旭……,是大人的……亲族晚辈么?”

    茹瑺连忙摆手道:“嗳,暴大人莫要乱猜,本官与那杨旭既不沾亲、也不带故,他呀……”

    茹瑺向天上指了指,神秘地道:“皇上亲口吩咐下来的”你说本官能不来吗?”

    暴昭一听”心里咯噔一声:“一个区区八品小官的调动”还需要皇帝亲口吩咐吏部尚书,吏部尚书亲自把人给自己送来?他倒底干嘛来了,要怎么安排他才合皇上的心意?”,暴昭小心翼翼地请教了一句,茹瑺道:“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本官也不晓得,耿介呀”皇上的口气,是要打发他去山东府做事,皇上要办什么事”咱们用不着打听,依我看,给他安排个妥当的身份,叫他顺利成行也就是了。”

    只因这是朱元璋亲口吩咐下来的,结果一个八品小官的临时调动,便让两位当朝一品、手握重权的大人忐忑起来。朱元璋只是因为茹瑺正好在身边,他又是吏部尚书”这种跨衙门、跨行当的调动必然要经过他的,干脆就直接吩咐了给他。

    结果茹瑺就像《连升三级》里边的主考官,九千岁亲自送来的考生,说他不是九千岁的亲戚,你信吗?幸好朱元璋说过一句只是叫杨旭去山东府临时办差,回京后还要调回府军前卫的,要不然杨旭就变成张好古第二了,指不定被茹瑺和暴昭安排到一个什么既显贵又轻闲的位子上去养老。

    暴昭和茹瑺都是清廉能干的官员,平时彼此欣赏,意气相投”交情本来就不错,这事儿又是皇上亲口吩咐下来的,两人都有干系,便一起研究起来。

    暴昭为难地道:“我刑部主管天下刑政”审定和执行律例,判案定罪”管理囚犯。下设十三清吏司,各管一省刑政。一般都是地方上将卷宗刑囚押解京师,由刑部再审,只有地方上发生了重大案件,且牵涉重多,不宜移案京师,才由刑部派人前去,主动遣派差事到地方上,却不多见”给他个什么差事才合适呢?”,茹瑺沉吟道:“听说此次因陕西白莲教谋反”你刑部已派员赴十三省督察缉捕匪盗事?”,暴昭道:“是有此事,可是人已经都走了呀,各司的差派,都是由各司员外郎牵头,那是从五品的官员,这杨旭……怕是不够格儿,若只让他做个随从,皇上脸上又不好看。”

    暴昭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道:,“皇上既未指定由我刑部来办,大人您看,让他挂着都察院的幌子去山东怎么样?都察院有监察御使巡按地方的巡回监察制度,最为合适。”,茹瑺一听茅塞顿开,翘起大指道:“耿介,好手段。

    那本官就不耽了,这就去都察院。”

    暴昭松了口气,连忙起身相送,茹瑺便兴冲冲地奔了都察院。

    茹瑺曾经做过都察院副都御使,在那儿比在刑部更好说话,到了都察院把情况一说,都御使吴有道吴大人立即笑道:“这事**良玉兄亲自来嘱咐么,那就派他个巡按御使如何?

    茹瑺曾任职都察院,自然明白他说的术语。都察院可以派员到地方公干”按照巡察地方的职责”分为专差御使和巡按御使两种。

    专差御使是由专职的监察御吏担任的,分别监察十种职权,一曰清查军队;二曰:提督学校;三曰巡察盐务;四曰巡查茶马;五曰巡查漕运;六曰巡查关防:七曰督理攒运;八曰查点军马:九曰屯田;十曰监军,除此十项专差,还有恤军、赈灾、提督捕盗、查理兵马钱粮等差使。

    而巡按御使则不然巡按御使没有明确的监察目标,举凡吏政、刑名、钱谷、治安、档案、学校、农桑、水利、风俗民隐,他们可以无所不察。大事奏裁,小事立断。五品以上指明实迹参劾由皇帝作出裁决,六品以下贪酷显著者可以立即拿问。遇到军事问题,巡按有权参与谋议;地方出现“盗贼”,”巡按有权下令征剿。表扬善类”剪除豪蠢,正风俗,振纲纪”政事得失,军民利病,皆可直查无避。

    所以巡按御使权力很大行动也自由。更妙的是,这些御使大人和六科给事中差不多,权力虽大,官职却不高,那些监察御使最高也不过是七品官夏浔现在是八品官,无需提拔官职,也能胜任这个职务。

    茹瑺先是一喜,想想觉得不妥,说道:“御使初任,做试御使时只能出小差及至考核合格方任专差最后才能担任大差,出任巡按,咱们这么做岂不是乱了规矩?这可是代天子巡狩啊。”

    吴有道微微一笑,说道:,“这有何难?派个不管事儿的巡按御使去让那杨旭任其副手,做采访使实际上他可以自作主张不就成了?嘿嘿,规矩是人定的,活人还能让N憋死?”

    茹瑺闻言大喜,哈哈笑道:“有道,你果然有道,哈哈哈……”

    夏浔都不知道都察院的大门朝哪儿开,就莫名其妙地在都察院上班了,而且弄了个采访使的职务,三日之后会同御按御使黄真黄大人同往山东。只是茹大人、吴大人都以为他是奉了皇上密旨办差,许了他一个采访使,哪晓得他是去奉旨采花呢。

    夏浔稀里糊涂的听茹大人吩咐完了,就稀里糊涂的赶回家去,准备收拾行装上任去也。这真是朝里有人好做官,旁人十年寒窗”千军万马里杀出个头榜一甲的进士来”再熬几年,好不容易在都察院混个位置,又不知道要多少年才有放巡按御使的肥差”夏浔却一不小心就得着了。

    夏浔回到家里,全家上下才算松了口气”小荻不懂事,肖管事可不一样,听说少爷跑去向皇帝请假,把他吓得早饭、午饭全没吃,好不容易见着少爷回来了,一颗心这才落了肚。

    西门庆正在杨家等着呢,他先去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南飞飞,耳鬓厮磨、缠绵亲热一番,这才依依不舍地告辞,来见夏浔,不想到了他家里却扑了个空。

    恰好谢露蝉在这儿,西门庆倒也不嫌寂寞,中国画讲究的是意蕴,谢露蝉的画偏向写实,这就被人认为落了下乘,一向不大受人待见。西门庆学文不成,只是个半吊子文人,对医书很有研究,对字画却所知有限,见了这样栩栩如生的画作”反而大为欣赏。

    谢露蝉立即把他引为知己”一番言谈,大为投机,所以杨家男主人虽然不在,有谢露蝉陪着,两人饮酒畅谈,倒也逍遥自在。

    等到夏浔回来,这才惊喜地发现西门庆到了自己家中,忙又摆开酒宴,重新为他接风”因为当着谢露蝉的面,夏浔不好谈起回青州去寻彭梓祺的事来,便只与他谈些别后离情,等到酒席散了,谢露蝉钻回他的房间继续作画,夏浔才把西门庆带到了小书房。

    听了夏浔的话,西门庆惊道:“这般不巧,我才刚来,你就要走么?”,夏浔道:“可不是,Y差阳错,不过没关系,等你回去,我还未必回来呢。对了”你这次来又是为的何半,真是来采购药材?”

    西门庆紧张起来,忙道:,“当然不是,还不是为了要见飞飞寻个借口嘛。

    老弟,你说女人是不是一遇到这种事儿”就变得特别机灵?我觉着……我觉着我的借口找得挺好的呀,可我出门的时候,小东欲言又止,那眼神儿看得我心里发虚”我这一道儿都吃不好睡不好,总觉得……她好象发现了什么?我没露什么马脚呀。”

    夏浔木然良久,缓缓问道:“西门兄,经商之道,可是贵卖贱买?”,西门庆茫然道:“废话,不然经商干哟”

    夏浔道:“那么……,你觉得天子脚下,一国帝都”这个地方的药材……,会比阳谷县便宜么?”,“啪!”

    西门庆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咬牙切齿地道:“他妈的,俺终于知道岔头出在哪儿啦!”!~!

    第167章 如影随形

    谢雨霏本来满怀离情愁绪,可是一看到夏浔的样子,她的嘴角便情不自禁地翘起来,想笑。

    这大概是年轻少女的通病,喜怒哀乐就像草原上的雨,来的快,去得也快,变幻无常。

    大概是她已经看惯了夏浔穿飞鱼服时的模样,此时见他头戴乌纱,帽翅还是紧贴耳朵向上翘起的两片桃叶,身穿一领绿色文官袍,官袍补服上还绣了一只可爱的小鹌鹑,谢雨霏就觉得很有喜感。

    陡然换了文官服,夏浔也挺不自在,他抻抻袍襟,一本正经地道:“嗯,我马上就要去都察院,随巡按御使黄大人往山东府采访察缉去了,令兄的屏风还没有画完,不必急着走,就当这儿是自己家好了,不用见外。你……也可以时常过来走动,我府上没有旁人,肖管事和小荻你都认识的。”

    谢雨霏秀美的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浅笑,轻轻应道:“哦?是去办案么,我怎么听说,你是去青州彭家,接回你的彭娘子呢?”

    夏浔干咳一声道:“这个……,是有,顺路,哈哈,只是顺路。”

    谢雨霏酸溜溜地道:“你对她,可是真好。”

    夏浔眼中露出一抹笑意,轻声道:“如果你是我的娘子,被娘家抢了回去,我也会去拼了命抢你回来的。”

    谢雨霏脸上闪过一抹羞喜,随即却板起了脸蛋,冷哼道:“我家只有一个哥哥,还是不会武功的,你要抢人再容易不过,哪比得了彭家,听说她光是堂兄弟就二十多个,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我若真是你娘子,岂不是太吃亏了?”

    夏浔马上闭紧了嘴巴,女人吃起醋来是不可理喻的,她连这种醋都吃,还能和她讲道理么?不过,吃醋总是好现象,比不吃醋强多了。十六岁,粉嫩嫩的,却也着实地小了些,家里有个十七岁的小娘子就够了,这小丫头,先留着她培养培养感情蛮不错。

    看到夏浔眼中越来越浓的笑意,谢雨霏很生气,一转念,忽地想到彭家有那么多堂兄堂弟、表兄表弟,夏浔偷了人家的大姑娘,如今送上门去,一定会吃一顿大苦头,不禁又开心起来。

    她眉开眼笑地道:“啊哈,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彭家是武术世家,家里人丁兴旺,你骗了人家姑娘,这一回去,少不了一顿苦头,哈哈,好想跟去看你狼狈的样子。”

    “唉!这丫头喜怒无常的,明显还没定性。养上两年再把她就地正法是多么英明的决定啊!”

    夏浔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说道:“好,那你就等着吧,我一定鼻青脸肿地回来,叫你看个够。”

    谢雨霏向他扮个鬼脸,娇笑道:“好啊,那我就恭祝你旗开得败、马到被揍了。”

    夏浔哼了一声,转脸又看向不远处并肩站立的西门庆和南飞飞,招招手道:“都送到镇外了,你们都回去吧,我这就去都察院报到了。”

    西门庆挥手道:“老弟,一路顺风。我没离开的这些天,你的家里我会妥善照顾的,你就放心吧。”

    夏浔笑了一声,心道:“幸好我家里没有老婆了,要不,就冲你这名字,让你照顾,我还真不放心。”

    夏浔翻身上马,又向他们挥一挥手,便一提马缰,冲了出去。

    “保重……”

    轻轻的,一个带些伤感的声音随风入耳,夏浔猛地一勒马缰,立住了身子。

    扭头看向那个袅袅娜娜的人儿,她已经不笑了,只用一双清清澈澈的眼睛盯着他,眸波幽幽,仿佛两汪深水的潭。见他伫马望来,那双长长的眼睫毛立即向下一垂,想要藏起些什么似的。

    夏浔按马笑问:“不盼我去挨顿揍了么?”

    谢雨霏飞快地转过身去,高声道:“一路保重,才好安全抵达,结结实实去挨一顿胖揍!”

    夏浔哈哈大笑,挥手一鞭,骏马便撒开四蹄,沿着村边小路飞奔而去……

    一晃儿,夏浔已经离开十天了。

    杨家门口的垂杨柳树下,西门庆低着头,目光躲躲闪闪,南飞飞气鼓鼓地道:“你不是说,要带我一起回阳谷的?”

    西门庆心虚地道:“可我转念一思量,还是觉得……觉得先回去探探小东的口风比较妥当,要不然……她一定不允的话,你到哪里去住,这家里还不打翻了天?”

    “你看看人家杨旭,再看看你,没骨气的男人!”

    南飞飞恨恨地一跺脚,背转了身去。

    再甜蜜的爱侣,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有呕气、有争吵的时候,眼看西门庆归期将近,因为西门庆的变卦,两个人也不免有了争执。

    西门庆连忙陪笑上前哄她:“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嘛,怕你去了受委曲,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说服小东来接你过去的,我发誓。”

    南飞飞狠狠地一挣香肩,捂起两只耳朵,呕气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西门庆唯有苦笑,齐人之福,不好享啊。

    细雨缠绵,如丝如雾。谢雨霏独自徘徊在秣陵镇外的湖边柳下,袅袅娜娜,人淡如菊。

    “姐姐……”

    南飞飞一声呼唤,谢雨霏淡淡回眸,就见她像一只蝴蝶,提着红裙儿,正向自己跑来,头上的蝴蝶啄针,发出一闪一闪的光……

    听完南飞飞的话,本来有点魂不守舍的谢雨霏突然来了精神,她神情振奋地道:“我陪你去山东!”

    南飞飞吓了一跳:“啊?他不带我去呀。”

    谢雨霏道:“他不带你去,你不会自己去?”

    南飞飞想了想,胆怯地道:“这不好吧,我又不是……不是去找他娘子打架的,再说……再说我也打不赢的。这一闹起来,弄得不可收拾,没准他也会生气的。”

    谢雨霏白了她一眼,拍拍胸脯道:“笨丫头,你忘了咱们是干什么的了?谁叫你用强的了?”

    “你是说?”南飞飞的眼睛亮起来。

    谢雨霏贴过去对她咬了一阵耳朵,南飞飞犹豫地道:“这样……这样成吗?他要是不肯……不肯听我的怎么办?”

    谢雨霏眯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很Y险地道:“人在屋檐下,怕他不低头?”

    南飞飞歪着头再想想,鼓起勇气,握起一双粉拳道:“成,就这么办。”

    谢雨霏马上道:“那你回去收拾包袱,等他一走,咱们马上跟上去。”

    南飞飞道:“好!”

    她匆匆跑出两步,忽然回过味儿来,不禁扭转身子,狐疑地道:“姐,你怎么好象比我还着急呀?”

    “啊?”

    谢雨霏眼珠一转,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道:“我们是好姐妹,我不帮你还能帮谁?”

    南飞飞感动地道:“姐,还是你对我好!”

    南飞飞一走,谢雨霏也像是活了过来,立即快步向村中走去。

    从济南去北平的路上,初次邂逅杨旭,他的仗义相助、他的善解人意,就已深深地铭刻在谢雨霏的心上,她遇见过许多男人,从来没有一个能在她的心头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如果说他在平原、德州两次出手相助,仅仅是给她留下了些好感的话,那么在北平谢传忠宅子外边,他那理解、同情、爱护的目光,便像一柄利剑,深深地刺进了她封闭的心灵了。

    只是,她知道自己终身有属,尽管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男人是个什么模样,但是名份已定,她虽还未嫁人,实则已非自由身,这份悸动被她深深地埋藏了起来,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它掩藏的是如此之好,以致连谢雨霏自己都不知道她已不知不觉地有了爱情。

    天意弄人,当她回到应天时,竟然发现这个男人就是她自幼定下亲事的那个男人,因为惭愧、因为自卑、因为对亲人的爱护,她还没有弄清楚夏浔对她的真正态度,就迫不及待地解除了婚约。

    可是第一次在她心底打下深刻烙印的那个男子,和她从记事起就知道这辈子注定了要属于他的那个男人重合成了一个人,这种力量,已经彻底打开了她的心扉。缘起性空,性空缘起,一切一切,冥冥之中都好象早已安排。

    从小形成的从一而终的理念,以及少女第一次爱情的萌动,完全地注释在同一个男人身上,这爱在她心里便以比其她女孩儿更加热烈的速度茁壮成长起来。她不能不想他,所以总是给自己寻找着借口靠近他。等他消失在自己视线里时,她才发现,她已不可自拔。

    少女情怀总是诗,最苦最甜单相思。

    应该是单相思吧,她表现的已经很不含蓄、很不淑女了,可是那个臭男人拿矫作样的,从没对她……,他走了,谢雨霏的心也被带走了,空空落落的,直到南飞飞来找她。

    “又去乡下玩啊?”

    谢露缇仔细端详着面前刚刚构勒成形的一副巨大的山水图问道,他的画比较写实,这副画如果去过栖霞山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绘的栖霞风光,不过国画是水墨画,讲究的是以形写神,诗情画意。他的画作风格有点像西洋画的路子,用的绘画工具和手法技巧却又是国画的,难怪不受待见。

    谢雨霏道:“是啊,干娘现在主要收入就是乡下那块地嘛,哪能不着紧。我一个人,住在这儿闷得慌,想跟干娘去乡下玩。”

    “唔,那就去吧。”

    谢露蝉在一处古松处又构勒了几笔,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笔回头道:“谢谢,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觉着……杨旭这个人的品性,并不像你说的那么不堪啊,他这人有才有貌,其实是个难得的良配了。再说,这桩婚事是父亲生前给你定下的,就这么解除了,恐怕父亲在天之灵也会不安。”

    谢雨霏心里一跳,口是心非地道:“那又怎样,已经……已经解除了婚约,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

    谢露蝉喜道:“妹妹回心转意了么?只要你愿意嫁,杨旭那里还有什么问题吗!好马?好马也得看是什么草哇,一株灵芝仙草摆在这儿,他也不回头?哈哈哈……”

    谢雨霏很矜持地道:“哥,我说的好马,是指我自己。杨旭也算是灵芝草吗?他呀,狗尾巴草还差不多……”!~!

    第168章 再赴济南

    夏浔这株狗尾草儿现在已经赶到了徐州。

    他们从南京过来,从这儿去山东,是最近的路线。其实十天功夫才走到这儿,着实的有些慢了,只是一来他们不只两个人,巡按御使出行,一路上虽然不必摆开仪仗,鸣锣开道、肃静回避的,可这么多人行动歇宿”总是比一两个人轻车而行慢得多”再加上最近正是缉凶捕盗、追查白莲教徒风声最紧的当口儿”一路上关卡哨防,检查都比平时严格的多,这也耽搁了路程。不过夏浔已经不太着急了”能够踏上回山东的路,那么彭梓祺也不过比他早回家几天而已,不致生出什么意外的。与其冒冒失失地赶去,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应付老丈人、大舅子小舅子们的刁难。再者说,朱老爷子可是给足了他这只一伸手就能捏死的小蚂蚁面子,变相地准了他的假,而且有意地忽略了他的风化之罪。

    虽说法理不外乎人情,民不举官不究,皇帝老爷也讲人情,可这位老爷子对手下的官儿们一向有点刻薄,如今这样对待自己,那是法外施恩了。既然皇上是以让他赴山东查缉白莲教匪的幌子打发来的,那他搂草打兔子,连抢老婆带打击教匪,这两样就都得顾着,不能蹬鼻子上脸呐,在老朱面前,谁有那个资格?

    徐州渡口人满为患因为查缉的严,过河的人排成了长长的队伍。黄御使和杨采访使没有摆开仪仗,穿的也是寻卑的衣裳,不好摆开官威开道再者他们是巡按御使,采访民情本就是职责所在,没有自己率先扰民的道理,只得耐着性子往前蹭。好不容易轮到他们了,手下人递过去的不走路引,却是一份官防,那巡检官有些惊讶,打开来仔细看了一遍,立即满面堆笑地道:“哎哟,失敬失敬原来是京里出来的大人,耽搁了大人们的行程,怒罪,恕罪。不知此行几位大人,随从几人还请一一指点出来,下官这就放行。”

    他扭过头去,用连鞘的单刀指着几个手平嚷道:“嗳嗳嗳,不开眼的东西”快把鹿砦摆路边去,给大人车驾让路。”

    低头一看刚被拆包检查过的一个书生还在慢吞吞地拾掇他的东西这位巡检官又没好气地道:“这位秀才我说你快点行不行,磨磨蹭蹭的”路上可不止你一个人。”

    夏浔坐在车上”向那人看了一眼。这人穿儒衫饰佩剑”一看就是个游学的士子不过家境看来并不怎么富裕。他带了一个极大的行囊,看来是远道而来,却既无代步的马匹,也没有书童仆人。行囊刚才检查时被拆开了,衣物书籍丢了一地,他正一本本地捡起书来,拍去灰尘,再塞进背囊。如果换成别的行旅,他在那儿收拾东西并不碍事,可夏浔一群人是坐了车来的,这样一来就有些碍事了。夏浔见状,吩咐那巡检道:“不必催他”我们过去早了,渡船不满也不会开的,稍候一会儿无妨。”

    那巡检官听了连连应是,回头还是走到那秀才身边,呵斥了几句:“快点快点,磨磨蹭蹭的。”

    谢谢大人”

    那书生显然是听到夏浔的话了,抬起头来向他笑着道谢。看这书生身材魁梧,国字脸,颧骨很高,眉骨也有些外隆,显得有些嶙峋”不过一眼看来,很有气势,便也向他微微一笑。

    秀才将书本衣物都塞回了行囊,又拾起了他的佩剑C回腰间,便往前走去。自此过河,便是山东地境,孔圣故乡,天下游学士子只要能出远门儿,都会往山东来,朝曲卓孔庙,拜祭大圣先贤,在这里看见远道的书生并不稀奇。

    夏浔一行人也过了关卡,那巡检官很体贴,派了个差人在前边给他们看路”便走在了许多路人的前边。夏浔与那书生又打了个照面,两人又相互客气地点了点头,夏浔目光一垂,注意到那人的手正按在剑柄上。

    这是一柄饰剑,,基本上是杀不了人的,剑身太轻太薄,而且不开锋,就算开了锋也不能切割砍劈,因为铁质太差了。这种剑除了当装饰品”只能用来舞剑,锻练锻练身体。

    当时官学,骑S是必修课”因为学生们一旦中举,将来就有可能外放地方做官”而地方官在缉捕匪盗、打击叛乱、应对外敌的时候”是理所当然的所在地最高指挥官”不懂骑S岂不成了废物?因此这是士子们必学的基本技艺。不过,士子的主业毕竟是墨,他们会养成随时扶剑的习惯么?

    夏浔脑海中不期然地闪过彭梓祺片刻不离身的那柄鬼眼刀,以及她老到哪儿,都下意识地以手按刀的飒爽英姿,眉头不由微微地一蹙。他又深深地瞥了一眼那个书生,这才扭回头来,前边河水滔滔,黄河渡口到了……

    秀才慢腾腾地走在后面,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泰然自若。

    他的学政官凭上,记载着他叫王一元,河南南阳府秀才,今年三十二岁。

    他的确姓王,一元也的确是他的真名,但是世上知道他本名的人其实并不多,大多数人只知道他的另外一个名字,一个赫赫大名:金刚”奴,王金刚奴。

    金刚奴是陕西勉县白莲教的首脑之一,当初传教时,他是三首领,勉县白莲教坛,大元帅是田九成,二元帅是高福兴,三元帅就是他:王金刚奴。

    后来,他们揭杆造反,推大元帅田九成为汉明皇帝,年号龙凤”二元帅高福兴为弥勒佛,而他则成为四大天王之中,金刚奴身高过丈、来去如飞,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力大可搬山,可谁又能想得到,真正的金刚奴只是一个看起来比普通书生健壮一些的汉子,穿上儒衫”俨然就是一个儒生。

    勉县白莲教这次造反风风火火,迅速聚集了数万之众,看起来煞是威武”他们本以为真能自立一国,称王称霸了,谁晓得朝廷大军一到,顷刻间土崩瓦解。那长兴侯耿炳文是跟着朱元璋打天下,曾经屡立战功的人,世人都知此人擅守,孰不知擅守只是相对于他的攻而言,若遇名将,耿炳文在攻击战术上的指挥的确乏善可陈,可是对着这群只知道打起仗来自有天兵天将护估,念起咒来可以刀枪不入的暴民面前,耿炳文的攻一样犀利无比。

    汉明皇帝死了,弥勒佛死了,四大金刚只活下来他一个,他卷带了一些当初率人劫掠豪门大户人家弄到的金珠玉宝,逃出了陕西,在河南南阳府花重金买到了这份假官凭证件,居然被他一路有惊无险地闯到了徐州渡口。

    离陕西越来越远了,他相信,这一回终于安全了。暂且到济南府投奔表兄,捱过了风头,他还是会回去的,勉县有他的根基,官兵虽然厉害”但是官府除非把当地的百姓全杀光,否则就除不掉他的根基”他还会卷土重来,东山再起。

    黄真和夏浔到了济南府外二十里,才停下来穿戴打扮,摆开仪仗,同时使人赴济南府传报消息。

    黄真是今年过花甲的老夫子,在都察院摆弄了一辈子笔墨,因为为人木讷,没甚么人缘关系,外派公差的好事从来也轮不到他,他也死了心”老老实实呆在都察院里领俸禄,偶尔帮人写个墓志婚贴,挣一份润笔费当外捞,知足常乐呗。

    谁想到老了老了,居然被派为最威风的巡按御使,黄御使得知消息后欢喜得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差点儿跟范进中举似的,一口痰气迷了心窍,谁知道都御使吴有道大人马上给了他一记“大耳光”,把他给“扇“醒了:,“此次北去山东府”你名为巡按御使,实则诸事莫做,但听采访使杨旭吩咐。杨旭奉有密旨,去山东自有公干,你只是个幌子,懂么?”

    一句话把黄真打回了原形”他仍旧做了那个木讷少言的黄监察”自应天府出来,他就像是车头飘着的一面幌子,就连行止打尖都是由夏浔做主”黄大人跟泥胎木雕似的,懒得C那份闲心。在外人眼里,倒感觉这位御使大人架子大、不好相处,反而是采访使大人圆滑一些。

    消息报到应天府,应天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派了人来”因为黄真是巡按御使”巡按御使不像专查御使,派你来查什么就是查什么,巡按御使包揽一切,什么都可以过问”所以各个衙门都得派人来了。

    黄真是七品官,官职不大”但他权力大”此次是朝廷大员,实际上是代天子巡狩”所以各个衙门派来的官员职位都不低,大多是五六品的官儿”其中就有布政使司参赞仇夏仇大人。仇大人上次派人追着夏浔去了北平,结果什么把柄也没抓到,反而因为蒙古人意图炸毁燕王府的Y谋,给他的人搂进了大牢。

    亏得两人机灵,只说是奉济南府所命来北平查访一桩案子,并未说是仇夏私相指使”北平府行文济南府查证之后,也未深究,便把他们放了。此次再度见到夏浔,夏浔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大员,仇夏脸上带着笑,眼中却隐隐透出仇恨之意!~!

    第169章 又见紫衣

    夏浔没注意到仇夏这个糟老头儿,一大堆文武官儿拥上来,看那补子,又是白鹇又是鹭鸶,还有鸂鸂黄鹂熊罴犀牛什么的,闹得他有点头晕,众人七嘴八舌自我介绍了一番,夏浔根本没记住几个人名,反正逮着谁都拱手唤一声大人那准没错。

    在众官员的陪同下,巡按御使的仪仗热热闹闹地到了济南府城门下,候在城门口的提刑按察使司的官员们便迎了上来。

    都察院、大理寺、刑部,是朝廷三法司。十三省的提刑按察使司,隶属于刑部,因此在地方上,他们司法口儿的官员与都察院关系是最近的,黄真品秩虽小,却是朝廷差派,提刑按察使曹大人给面子,竟然亲自率领本司的副使、佥事,分道巡察官们赶来迎接了。

    这位曹大人,就是接替夏浔成为齐王新宠的那位曹玉广曹公子他爹曹其根。

    曹大人还不到五十岁,头发乌黑如同墨染,面容极为年轻,比起曹公子的张狂和浮浪来,这位曹大人却给人一种沉稳刚毅的感觉。

    这样的场合夏浔就不能越俎代庖了,黄御使虽是个木讷老朽,基本的场面话还是会讲的,由他出面道谢,彼此寒喧一番,便将他们接进城去。

    黄御使等人先被送到驿馆安顿下来,曹大人并未随行,只说请他们安顿下来,稍做歇息,晚上再请他们饮宴,为两位大人接风洗尘,便回衙去了,自有其他官员陪着,一路到了驿馆。

    济南现如今是山东道上最重要的一座大城,所以这里的驿馆规模也很大,不似小城小县的驿馆粗鄙简陋,只能充作歇脚处。济南的驿馆格局一如某位大官员的宅第布局,官员府邸普通是分为外宅和内宅,外宅的主要建筑是堂,内宅的主要建筑是寝,堂和寝通过廊院置形成前后两进大院落。

    而这驿馆与其类似,分为前后院落,前院的主要建筑为堂,堂前为前院入口,左右为两厢。前院是办理接待、通信、运输等事务的场所;后院为宾客下榻之处,其主要建筑为上厅,周围环绕着别厅。院落也是廊院式布局,修竹茂树、凿池为水,假山游苑,供贵客散心。

    接待过上级检查的人大多都知道,来的人哪怕在他的部门就一小瘪三,到了下边也会拿腔作势,人五人六,揣着根J毛就当令箭的。而下边的人必然也是极尽礼遇优待,迎来送往、吃用住宿,各个方面都务必尽善尽美,体贴备至。哪怕是送他们离开时暗地里骂一声:“这些孙子可算滚了!”可表面子却一副孝子贤孙模样。

    如今就是这样,黄真是七品官,夏浔是八品官,济南府立有三衙,高官权贵不少,黄真和夏浔的品秩上不了什么台面,可他俩是从京里来视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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