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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精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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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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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可惊艳总是短暂的,当它游淡下去时,罗克敌已经站在阶上,低着头,看着退到院中的夏浔,轻轻地摇头,无奈地叹道:“我还没叫人呢,你却已经开始叫人了。

    天子脚下,金陵帝都,做贼的居然比抓贼的还要嚣张,你说这是什么世道……………”

    夏浔没有回答,眸中却有隐隐的笑意逸出。

    今夜有星无月,天色昏暗,他站在院中,罗克敌看不甚清他的容颜五官,但是籍由房中灯光的逸出,却能看到夏浔眼中那一丝闪光的变化,一丝不样的预感顿时袭上他的心头,罗克敌突地脱口叫道!”把他们统统拿下!”

    “呼啦啦!”

    持集春刀的锦衣校尉们从房中蜂拥而出。

    难怪夏浔千小心万小心,始终找不到设伏的迹象,原来罗克敌把人手都藏在似锦阁内。其实若非自待身份,就算没有安排属下,只有罗克敌一个人在,又有谁能从他手下逃脱?

    几乎与此同时,徐茗儿一声惊叫,好象夜色中有个隐形人突然冲到她的身边,揽住她的纤腰把她向外拖走,徐茗儿双脚突然腾空了,整个人也向后倒飞而去。

    见此奇莘,罗克敌刚刚一诧,夏浔也被人“掳”走了,他同样双脚离地,向后疾飞,而且有愈升愈高之势。

    罗克敌只觉此情此景诡异万分,却已顾不得多想,他大喝一声,袍柚曼卷,整个人便跃向前来,五指箕张如虎爪,疾抓向夏浔,就在这时,旁边,…嘿……地一声低喝,夏浔带来的一个部下手执短匕拦向前来,当头向罗克敌刺下。

    罗克敌身形只一侧,便让过了这一刀,变爪为掌,“噗”地一掌击在这人胸口,一掌下去,如中败革,那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腾云驾雾地向后飘去。

    罗克敌一掌击中,便觉有异,讶叫一声:“金钟罩?”便欲吐力再发一掌,可是那人却已飞到了半空之中。饶是罗克敌见多识广,也不禁惊愕莫名,他这一掌只用了八分力,可就算是用足了十分力道,也不致于把个一二百斤的汉子打飞出三四丈远,两三丈高吧?而且,“………他还在往上飞………

    夏浔这个部下姓金,叫金葫芦,是少林俗家弟子,一身横练功大十分了得,可是在罗克敌铁掌一击之下,胸口如中巨锤,他手舞足蹈地飞上半空之后,还是忍不住“哇……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可是他的身形却没有停,仍然在往上飞,直飞到四丈左右的高空,才以一个倾斜的角度向中山王府外边飞掠而去。

    那个施放烟花的人也是一样,此刻早已飞升半空,与夏浔等四个人排成一排”…腾云驾雾”而去,那些执刀冲出来的锦衣校尉都看呆了,他们眼巴巴地看着空中迅速消失的四个人影,心中只想:“难道世上真有剑仙?”

    中山王府西院墙外,当院中金菊般怒放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开来,那个车把式便突然跳了起来,手中长鞭呼啸着轮了三圈,“啪”地炸出一声怵人的鞭花,狠狠地向马背上一抽,一抖马缰,高声叱喝道:“驾”四马吃痛,放蹄狂奔,沿着长街便冲了出去。

    长街铺就,全是青石板路,四匹马,十六只碗口大的铁蹄,践踏在长街上,声音急骤如密雨敲窗,战鼓雷鸣,车后边,一条粗大的绳索陡地被拉得笔直。

    车子一定是特制的,这条绳索不知那一头系在哪里,可是看它那微微的颤动,一定承受着极大的重量,如果是普通的木制车辆,在绳索的拉扯和重压下,再被健马这么一挣,早就散了架,可这辆车子仍然稳稳的。

    绳索绷紧,车子已无法前行,可马车上那个青帕包头的大汉怒目圆睁,手中的鞭子却挥得更急,驱使着四匹马继续做着狂奔的动作,马蹄乱踏,铁掌踏在青石板上已经溅起了火花,可是马车仍就一动不动。

    绳索好象延伸进了虚无的夜空,夜空中突然幻现出一个人影,紧接着是第二个……………,绳索上悬挂着的人滑到马车上方,猛地卡了一下,那人哎呀一声娇叫,紧接着第二个人便到了,与她猛地撞在一起,两个人在马车上方打着转转,片刻功大,也不知解开了什么东西,两个人便一起跌进车里,只传出一声闷响,好象车里铺了厚厚的褥子。

    然后第三个,第四个,“………,第四个人一落下来,便扳起车中一个把手似的东西,用力向上一抬,那条绳索便“呜”地一声脱离了马车,因为绷紧的巨力,飞快地弹向夜空,而那十六蹄不断翻飞的马车,则像是松开了车闸似的呼啸而去,犹如一枝离弦的劲矢……………,火把,照得院中通明一片。

    然后,有条绳索从空中软绵绵地落下来,仿佛一条长蛇。

    罗克敌走过去,轻轻掂起了那条绳索,一入手便是粘粘滑滑的一层油,油是猪油,索是锚索,罗克敌回头看看国外不远处矗立的那座三友闹酒楼,再看看院落前方,脸上慢慢浮起一丝古怪的表情:“这个杨旭,想法还真是天马行空,“………”

    他彻下手中的绳索,望着静寂的夜空沉默了片刻,忽又淡淡一笑:“杨旭,你逃得出中山王府,可逃得出金陵城么?”!~!

    第390章 遁地

    应外科女大侠、黑火药之木炭所请,本章就叫遁地了“大老爷。”

    “怎么样?”

    “是……,…小小姐………,还有她带来的三个人……“……”

    “抓到了么?”

    “回大老爷,跑掉了,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法子,锦衣卫那么多人,愣是没抓到他们。罗大人说,“只“下去吧!”

    “是!”

    老管家隔着门,下意识地鞠了一躬,这才悄悄退下。

    书房里,徐辉祖把灯芯挑亮了些,重新罩上灯罩,往椅上一仰,疲惫地叹了口气。

    听说小妹没有被留下,徐辉祖既有些失望,却又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几天,他一个人住在书房里,最主要的,是怕面对三弟妹的眼泪,和侄儿、侄女带些仇恨的目光,甚至…………他的夫人和孩子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连老二的夫人,都悄悄约束她的子女,不让他们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们都不知道老三已经死了,仅仅是以为自己令老三身陷囹圄,就是那般态度,如果他们知道…”,虽然,他仍是徐家的一家之主,在徐家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可他却有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我真的做错了么?”

    徐辉祖下意识地又想起了那一天。

    朱允炆被徐辉祖的话激得恼羞成怒,从壁上摘下宝剑,便向五花大绑的徐增寿当胸刺去”快得甚至叫他来不及跪下求情。他真的没想过要*三弟去死,他做为徐家的长子,从小就被告予众多的责任,应当肩负的义务。他他当时只想绑了三弟向皇上请罪”全了君臣之义、保了徐家英名、安了满门上下“……

    到时候,凭着徐家为大明打江山立下的汗马功劳,凭着太祖皇帝赐下的丹书铁券,再好生毛求一番,饶了三弟一条性命,可谁知……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锋利的长剑,刺进了他三弟的胸膛,恶狠狠的、毫不犹豫。

    他伤心,但是他生不起对皇帝的恨意。君父皇权,受命于天”皇帝要取谁的性命,需要理由吗?不应该吗?

    徐家是大明第一世家,但世家不是门阀,汉唐时候的门阀,对皇权不过是依附和利用”他们忠于的只有自己的家族,而世家却是把自己的存亡完全依附于皇权的,徐辉祖有很正统的忠君思想。

    他不恨皇帝,他恨燕妻,他恨燕王那些J细,他恨三弟糊涂。

    所以闻讯匆匆赶来只抢到一具尸体的罗克敌”转而欲隐瞒徐增寿的死讯,以徐增寿为饵”诱引燕王的人上钩时,他很痛快地答应了。

    罗克敌精心部署了那么久,今晚还是失败了,接下来”就该公布老三的死讯了吧,那时候”家人会信么,妙锦会怎么想,我该如何面对所有的亲人?

    徐辉祖长长地叹了口气,双肘支着桌子,疲惫地掩住了面孔。

    才几天的功夫,他已苍老了许多。

    “当,当当……”

    “应天府有令,各街各巷、男女老少,开门做生意、关门过日子的,全都给我听清楚了,即日起,不是常住人口的,统统去衙门里报备。都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家里店里、街坊邻居,不管走亲的访友的、打工的住店的,哪怕是沿街乞讨的叫化子,瞅见一副生面孔,一概向官府禀报,若是抓到了不法之徒,举报者重奖,若是被官府先抓到了罪犯,知情不举的,一律以同案犯连坐!”

    大街小巷,到处都有官府差派的乡丁地保打着锣向百姓们宣告消息。那晚露过面的人,包括夏浔在内,都被官府画影图形,贴满了大街小巷。

    乱石巷街头,那个卖鸭血汤的掌柜已经好几天没看见那个大肚汉来喝两碗鸭血汤、吃六张葱油饼了,掌柜的很是怀念,正怀念着,过来一个人,笑道:“掌柜的,三碗鸭血汤,六张葱油饼,打包带走。”

    “好嘞好嘞!”掌柜的一见生意上门,登时兴奋起来。

    旁边老板娘用胳膊肘儿狠狠地杵了他一下,掌柜的登时醒悟过来,忙瞪起眼睛,问道:“干嘛买这么多?在这儿吃不成吗?”

    “嗨,我说你管那么多,我家人口多,老的老、小的小,不方便出来。”

    “不方便?怎么自己家不开伙啊,外地来的?路引拿出来我瞧瞧。”

    斜对过儿,一户人家烟囱上刚刚冒起炊烟,几个如虎似虎的差人便闯进门来:“家里几口人呐?都出来都出来,检查!一二三四,刘建,去瞅瞅锅里头,做了几个人的饭菜!”

    城门口儿盘检的更加严厉了,出城的人排成了长队,各种车子不管是什么贵人的车驾,还是粮车货车,都被人爬上去从里到外翻了个遍,人群中还有许多暗探晃来晃去,一俟看到个貌似可疑的人,立即扑上去先把人控制住再说。

    锦衣卫衙门里,罗佥事冷冷地道:“如今我有圣谕在手,什么人家的门我进不得?什么样的人我不能抓?告诉应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任何事,我担着,给我搜,把整个金陵城给我翻个底朝天。以连坐之法,迫满城百姓尽为我耳目,就算他们深藏九地之下,我也能把他*出来。”

    “是!”

    陈东答应一声,急急走了出去。

    罗克敌端起茶,又看了眼叶安:“那些城狐社鼠……”,“大人放心,那些泼皮混混儿,应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哪有不知道的,平时不去理会他们罢了,现在,被咱们*着敲打了他们一番,这些人也都动起来了,墙角旮旯、Y沟地缝这类咱们扫不到的地方,全是他们的耳目,杨旭他们在这种地方”也难存身的。”

    “嗯,咱们的人都撤出去了?”

    叶安道:“是,咱们明面上的人,以及暗中的力量,这回全动用起来了。”

    罗克敌淡淡一笑,把杯凑到了嘴边,叶安见状,知机地退了出去。

    一旁刘玉珏有些坐立不安,可是这一次罗大人就是不用他出面,他知道大人在担心什么”偷偷瞄了眼大人的脸色,终究没敢说出自动请缨的话来。

    罗克敌一点也没有因为夏浔的逃脱而羞恼,相反,他现在有些开心。

    今天一早,他就进宫向皇上禀报了杨旭脱逃的全部经过”而且添油加醋地,把夏浔所拥有的能量描述的更加惊人,他不是想为钦犯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脱逃而推诿责任,他只是想让皇帝知道,燕王的人在金陵城已经到了可以呼风唤雨的地步。

    果不其然,皇帝大惊”方学士也大惊,他们终于肯放权了。

    “朝廷”终于知道缺少一个强有力的耳目是何等愚蠢的事了!”

    大权在握的滋味,真好!

    海上的巨浪哪怕能掀翻万吨巨轮,海底也是平静的。

    锦衣卫的能量再庞大,能不能真的把一座都城掀个底朝天?答案是:不能!以现代执法机构的能力都做不到篦清一座城池全部的角落,何况是那个时代。

    不过罗克敌不但发动的官府的力量、黑道的力量甚至利用连座的威慑力,把全城百姓都变成了他的耳目,这一点却是现代执法机构都做不到的,所以,他的虎威扫不到的角落,也就寥寥无几了。

    寥寥无几,那也就是还有的,比如,送香房。

    送香房在有关大明皇宫十二监、四司、八局共二十四个衙门的记载里是找不到的,它根本没有一个正式的机构名称,仅仅是列在浣衣局下面的一个地方,浣衣局是二十四衙门里毕一一个不设在皇宫里的宦官的机构,送香房当然也是在皇宫外边的。

    送香房负责着皇宫里的几千个马桶,皇宫里是使用便器的,包括便盆、恭桶等,并没有专门的茅厕,皇宫里边岂能设置这样一个臭气盈天的所在。这样一来,就有了需要每天清理的几千个马桶,这些马桶都是由送香房每日搜集、运出金陵城、涮洗干净,再分送回皇宫各个角落。

    便盆里是装着炭灰的,专为大便准备,解完手后用炭灰盖住就行了,小便则用恭桶,直接解在里边,再用盖盖好就行了。皇帝、后妃们使用的便器叫做“官房”,也叫“虎子”,、“兽子”,、“马子”其余下等人的便器都叫做“便盆”,。

    “官房”当然是很讲究的,一般用木、锡或瓷作成,边上安有木框,框上开有椭圆形口,周围再衬上软垫,口上有盖,便盆象抽屉一样可以抽拉,便凳有靠背,包有软衬,犹如现在没扶手的沙发一般,坐在上面,并不比现在的马桶差。

    最名贵的“官房”要数五代末年蜀王盂昶的了,镶金嵌玉,华美无比,宋太祖赵匡胤灭了蜀国后,得到了这件东西还以为是什么名贵的器物,要不是花X夫人说破它的来历,老赵就欢欢喜喜地把它放在自己的龙书案上当摆设了。

    可是它再名贵,终究是便溺之物,是不洁之物,所以送香房不能设在皇宫里。这个地方在皇宫西边,一个极偏僻的所在,生活在送香房大院里的人都是年老失恩的宦官或有罪的太监宫人,他们就像一群被隔离的、被世人遗忘的人,永远没有人格起他们,虽然他们是宫里每日都不可或缺的人。

    那么这个地方真的只有年老的和有罪的太监,就没有其他人了么?官方的说法是这样的。实际上就像我们现在的环卫局一些正式职工,每个月领着两三千块的工资,花八百块钱雇个人,穿上他的制服清扫由他负责的路段,自己在家打麻将或者另谋一份差使一样,这个地方也有一群比这些最底层的太监宫人更底层的人,辛辛苦苦地为他们打着工,这些人大多是生计无着自阉入宫却没有成功的可怜人。

    所以,他们虽然干着最累最脏的活儿,实际上连工钱也没有几文的,他们只能混口饭吃而已,唯一相同的待遇是,这些人也被称为公公。

    不久前,他们又多了两个伙伴,一个还算有把子力气,一个弱得像小J雏,壮的叫夏公公、瘦的叫徐公公……!~!

    第391章 斗法

    “我的人已经仔细地观察了四天,九城之中,唯有,送香房出城时的检查是最松懈的。呵呵,这腰带跟你平时用的衣带不一样的,只能系出个合欢结来,我晕……。”

    “我……,我只会系这一种扣儿。”徐茗儿红了脸。

    “来,我给你系。这是一件曳撒,还是件破曳,这种颜色和款式,只有太监用的,而且还是最穷困的太监,腰间有条绳子系着就行了,只要是活扣就成。合欢结是女孩儿系的

    ,男人不能用,知道么?”

    夏浔把徐茗儿拉到身边,轻轻拉开她腰间的衣结,再重新系起,慢慢的,让她看个清楚。

    到底是个大姑娘了,让人家这么摆弄着,茗儿很不自在,衣结刚一拉开,身上就悄悄起了一层战栗,小肚皮紧缩着,收得紧紧的,夏浔系衣带时,手指若有若无地碰着她的身

    体,茗儿屏住了呼吸,憋得心口直跳。

    夏浔完全没有注意,还在低声嘱咐着:“一群阉人嘛,押运的又是粪汤四溅的驴车,每日都要出入城门,四十八辆大车,百十号太监,根本没有人注意。头两天他们还会瞅上

    几眼,这两天就更松懈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知道中山王府的小郡主和我在一起,而堂堂郡主,锦衣玉食,身娇R贵,怎么也不可能混迹于阉人之中,伴着粪车出城的,是人就会这么想,而这恰恰就成

    了我们脱逃的唯一机会。”

    “茗儿很乖,能接受我这样的安排。换一个人,不要说是郡主身份,就算普通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会愿意穿上这样脏兮兮的衣裳,接受我这样的安排……。”

    茗儿低低地道:“不是你说的么,强敌追索之下,生存的第一法则就是低调,越低调越好,低调到像一粒尘埃,就不会有人注意你的存在,低调成一砣狗屎,那人家就要绕着

    你走了,唯有这样,才能活得长久。”

    “嗯,茗儿倒是好记性。好了,系好了,转过去我看看,嗯!来,把大帽也戴上,我再给你涂一遍姜汁,你别担心,这不会毁了你的肌肤的,出城之后,咱们就洗掉。”

    “我不怕,你来吧。不用总觉得委曲了我,害你这样危险,其实都是因为我……。”

    徐茗儿说到这里,忽地又想起了三哥,逢年过节的时候,穿新衣、戴衣帽,大哥张罗全府的安府,接迎往来的宾客,二哥也要里里外外的忙活,只有三哥,经常挂念着,哪怕

    是丫环们已经把她打扮妥当,三哥都要把她叫到身边,一边检查着她的穿着打扮,一边这样唠唠叨叼,茗儿的眼泪便忍不住扑簌簌地流下来。

    夏浔手一停,讶然道:“怎么哭了?”

    “没事!”

    徐茗儿想揉眼睛,因为眼睛附近已经涂了姜汁,又强忍住,眨眨眼,强抑泪水道:“姜味儿熏的。”

    夏浔没有再问,他当然知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茗儿想起了她的三哥。

    现在满城都在搜索他们,名义是燕王秘谍潜入中山王府,欲救徐增寿离开,徐增寿受皇上宽待、兄长教训,已经幡然悔悟,不愿再助纣为虐,只想禁足悔过。他们竟丧心病狂

    地将徐大都督杀害,皇上闻讯震怒,下令大索九城。

    这条消息传开,徐茗儿自然就知道她的三哥已经死了。她很坚强,不愿意当着别人落泪,好几次,夏浔都看到趁人不在身边的时候,她才会偷偷地抹眼泪,今天也许是因为就

    要离开金陵了,她甚至不能到亡兄灵前去拜祭一番,所以才忍不住在自己面前掉下泪来。

    其实在他询问徐府膳房管事胡天罗时,他就已经怀疑中山王府的所谓软禁是一个圈套了,因为他觉得一个能把亲弟弟绑上金殿,把兄弟的生死交给皇帝来决定的兄长,断不至

    于因为兄弟的叛逆和软禁就在祖祠里长跪不起,直到夫人在祠堂口儿哭着乞求才出来,也不至于自闭书房之内,连续几天厌食抑郁,不见外客。

    除非……”他那兄弟已经死在他的手里。

    但是,徐茗儿显然不这么想,不施救,她这一关过不去,何况自己欠着徐大都督一个人情,一个天大的人情,但有一线可能,他就不能不救。同时,救人又能更好地保护李景

    隆和木恩的存在,说到这一层,已经无关个人恩怨了,而是从大局着想了。

    此外,他还有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理由,他想解开自己心中的一个疑惑,如果他能救出徐增寿,或都他能证实徐增寿已经死了,那么就能解开横亘在他心中已经很久的这个疑

    惑。

    现在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知道,历史真的开始改变了。虽然现在只是一点微小的改变,可这就足够了。他不必再为历史上为什么没有关于自己的记载而忐忑,他也不必再每做一件事,都要顾忌本来

    的历史走向,不用担心自己的干预是无用功,或让历更朝着不可估量的方向走去。

    他只要知道,历史可以被他改变,即便历史发生改变,也不会让已经出现在这儿的他凭空消失,这就足够了。至于他如今所在的是一个与他原来世界并存的平行空间,还是他

    一旦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就如佛家所言的跳出三界外,无论他让这个世界做出什么改变,都不会影响他这个已经来到现在的未来人,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活在当下,他可以

    为当下而活了。

    每一个人,都必须选择他自己的路,解决他自己的心魔。

    茗儿的心事,他知道一些,却也知道这是语言无法解决的。清官难断家务事,茗儿的心病总要她自己去想通,或许等她想通的时候,这个小女孩就能真正的脱胎换骨,变成一

    个大姑娘。

    身体的成熟,只需要成长,心的成熟,需要磨砺。

    一只只马桶搬上车去,整整齐齐地码一层,再码一层,摞得高高的,最后用绳索仔细地捆好,捆得结结实实,然后再装下一辆车。

    夏浔和其他人一样,认真的干着活,一点也没有露出厌恶、嫌脏的情绪。本该由徐茗儿搬运的马桶,他也抢着去搬了。其他的人注意到了,只是冷漠地瞧他们一眼,没有任何

    表情。

    他们是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没有尊严、没有人权、甚至没有生存的权利。他们知道,姓夏的和姓徐的这两个人是一块儿来的,或许他们本来还是朋友或者亲戚,所以才互相

    关照吧。没有关系,在这个地方久了,也就没什么人味儿了,很快,他们两个就会像这里的其他人一样,成为一具只顾自己活着的行尸走R。

    徐茗儿站在那里,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然后,她忽然鼓起了勇气……。

    夏浔提起一只马桶,摆到车上去,刚提起下一只,忽然有一双小手同时握住了另一边扶手,那双小手看起来很粗糙—而且脏兮兮的!但是夏浔认得,那是茗儿的手。

    这是他用从谢谢那儿学来的易容手法,没有现代世界那么多现成的易容材料,就是米浆、泥土、草汁……”用这些很容易弄到的材料,经过一双妙手的处理,就能让一个人的

    模样和皮脆来个大变样儿,简单易尔

    夏浔抬头看了一眼,徐茗儿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她抿着嘴儿,很努力地在抬马桶。

    眼前的,是一个懂事的女孩,是一个倔强的女孩,也是一个……,可怜的小孩!

    夏浔的嘴角微微向上勾了一下,手上加大了力气,也加快了速度。

    三十多辆满载着红漆马桶的平板大车“吱吱呀呀”向朝阳门走去,老远就有一股陈腐的臭味弥漫开来。

    金陵帝都,人口数百万,每天都有垃圾和排泄物的问题需要解决,有一大群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他们是专门负责清理这些生活垃圾和排泄物的,他们生活的来源就是这份

    工作,隶属于应天府衙门,清理的是普通士民百姓的生活垃圾,官府会支付一部分费用,粪便运出城,会卖给城郊乡镇的大地主,还能得到一部分收入。

    在当时,在农村,对于粪肥已经有了充份的认识,乡村的地主士绅甚至会在经过大道的自家地头盖一处公盖茅厕,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免费的肥水,花上不多的钱,便能肥了自

    家的土地,他们当然也是愿意的。

    送香房专门处理宫里的垃圾,上头有规定,粪车只能出朝阳门,送到孝陵卫的卫田里去,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驻守京都的军卫大多没有自己的卫城和卫田,唯独孝陵卫不同。这支军队唯一的使命就是拱卫孝陵,他们是永久驻扎于此的,不管是编制还是人员,所以他们有自己的驻地和

    营区,有安顿着属的地方。

    一出朝阳门,再往前去直到孝陵,这中间大片的田地都是孝陵卫官兵的卫田,孝陵卫的卫城与卫田的总面积,足有整个南京城的四分之一大小,着实的威风。可惜的是,孝陵

    卫的官兵没有发财的机会,也没有升迁的可能,他们无权无势,一入孝陵卫,只能就此守着他们的卫田,本本份份地过日子。

    去孝陵卫,要走朝阳门。

    朝阳门内那一片地区是皇城重地,根本没有多少普通的百姓住户,同时出朝阳门就是直接往孝陵去的御道,要想去其它地方得绕一个大弯,所以虽然其它城门现在因为盘查甚

    严而拥挤不堪,出城的百姓还是宁愿在其他地方等着,少有人到这道城门口来,因此这里显得相当冷清。

    夏浔选择现在这个身份,除了这个身份本身就具备的天然隐蔽性,也考虑到了他们每天要出城,而且走朝阳门这一特点,这是一场心理战。

    堂堂郡主岂会混进运马桶的队伍,穿上一身破烂不堪带着N臊味的衣服?这是一个不可能。

    风声这么紧,盘查这么严,心中有鬼的人,都会本能地选择人多混乱的城门,那样才有安全感,谁会走这么冷清的一条路,如鹤立J群一般明显?这又是一个不可能。

    何况,这么一群每天招摇过市,却被所有人都忽视了他们的存在的阉人,本身就是最好的保护色。

    罗佥事一朝大权在握,的确有能力驱使金陵城的治安力量,把整座金陵城搅得天翻地覆,可他毕竟不是千手千眼的观世音,只要不是他本人在此坐镇,那些受他驱使的其他衙

    门的那些公差巡检,会不辞辛劳、日复一日地卖力盘查每一个路人么,会对一些每天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经过的运马桶的阉人生起戒心么?

    夏浔的人通过几天的观察,基本已经确定了这条道路的安全。尽管如此,夏浔还是在附近安排了一些人手以防万一,一旦他的身份泄露,这些人就是死士,是负责豁出命来掩

    护他这个首领离开的死士,因此今天的朝阳门周围还算是比较热闹的。

    一见是送香房那帮臊气烘烘的死太监又来了,守门的官兵早就捏着鼻子摆手叫他们通过了,倒是一个身穿锦衣的校尉喊了一声:“慢着!。”便走上来逐一地打量起来。

    马桶车上是根本藏不了人的,要查也只是查这些押运马桶车出城的人,往他们中间一站,便有一股S烘烘的N臊气扑面而来,那个锦衣校尉屏着呼吸,逐一打量着。

    一个小姑娘要扮小太监,先天上就有优势。何况徐茗儿穿上一身破烂肮脏的太监服,脸色弄得一片腊黄,还微微带着菜色,完全就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任你怎么看都是一

    个货真价实的小太监,和锦衣校尉怀里暗藏着的画像上那位娇俏可爱、慧黠灵动的小姑娘完全画不上等号。

    按刀的锦衣校尉只在她脸上微微一扫,便瞧向了下一个人。夏浔用最锋利的小刀,一早就把他早就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又刮了一遍,还淡淡地涂了层粉,让那下巴变得圆润细

    嫩起来。他的肤色、发型也变了,头发甚至打薄了一些,以至于挽起的那个发髻都透着寒酸气。

    他的眼角用米浆制造出了细细的皱纹,以致于骤然老了十岁。眼角还向两鬓吊紧了些,眉毛也拔去了一些,让那本来极英朗的一双剑眉变细了,嘴巴里则在两侧垫了点东西,

    于是他的眉形、眼形、脸形全都发生了变化,率一没变的,只有他的身高。

    锦衣校尉走到他身边时,仔细地看了看,夏浔和其他的太监一样,举止、眼神、神气,不带半点男子汉的阳刚之气,他现在的样子,和贴在城门口的海捕文书上那位英姿勃勃

    的燕逆首脑朝廷钦犯,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种易容形态不能保持太久,不管是刻意做作的动作和神态,还是眉梢眼角乃至脸型的简单化妆,都不能持久,可是他只要能坚持到走出这道城门,那就足够了。锦衣校尉盘

    问了他几句,夏浔一副半死不活的老太太模样,憋着嗓子,娘声女气的往前一凑,他特意在自己衣服上加厚了的屎N味儿差点没把那个锦衣卫熏个跟头,一笑,呲出一口的黄板牙

    。

    这个细节被那锦衣校尉注意到了,但凡家世条件还可以的人,每日的洗漱和洁齿都是必不可少的,他绝不会想到有人会把伪装做到如此细致的地步,那黄板牙、还有眼角的眼

    屎……”锦衣校尉厌恶地摆手,对夏浔的殷勤只回答了一个字:“滚!”

    夏浔点头哈腰地笑,送香房车队轱辘辘地向城外走去。不管是明里的夏浔和徐茗儿,还是暗里准备接应的十几名死士,全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出了城门不远,就是孝陵卫官兵成片的卫田了,庄稼已经起来了,绿油油地迎风起浪。

    出城了!终于出城了!

    只要方法找得对,天下没有牢不可破的禁锢。

    原野的风迎面扑来,夏浔的胸为之一畅。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罗大人啊,这一次,你又棋输一着!”

    夏浔回头看了眼朝门,微微地笑了一笑……。

    锦衣卫衙门,刘玉珏实在按捺不住,向罗克敌问道:“大人,咱们的人为什么都撒到金陵城外去呢?”

    罗克敌瞟了他一眼,反问道:“金陵城数百万人口,你以为凭咱们锦衣卫那么点人手真能看得过来?这城中住着无数的王侯将相,你以为,他们真能容忍咱们没完没了的搜检

    ,把整个金陵城搞得J飞狗跳,叫他们不得安生?你以为,应天府、五城兵马司的那些巡检捕快们对本衙的上官都能阳奉Y违、上下其手,他们会给咱们那么卖力的干活?”刘玉

    珏犹疑地道:“那么大人…?”

    罗克敌淡淡一笑:“他们的作用,只是打草惊蛇罢了,咱们的口袋,设在城外!”

    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

    第392章 天罗

    朝阳门外就是孝陵卫的卫田,车队出了城,向前老了约两里地,夏浔便向徐茗儿递个眼色,说道:“我去旁边方便一下,你们先走着,马上赶回来。”说完便向路旁的庄稼地走去。

    “我……,我也要方便一下!”

    徐茗儿脸蛋儿微微红了一下,忙也跟着跑过去,其他人并没在意,大家都混到这份儿上了,全是干脏活累活挣口饭吃,赚点少得可怜的花销而已,眼下活都干了一半了,你赶都赶不走他,谁还会自己溜掉不成?

    夏浔到了路旁庄稼地里,便站在两片庄稼地的中间小径上不动了,片刻功夫,徐茗儿跑了过来。

    “快走,这边!”

    夏浔向她一摆手,沿着那条小径急急奔去,等他跑到尽头,便看见一条灌溉的小河,河旁栽着一排杨柳,过了小河仍旧是一片庄稼地,夏浔抬起头分辨了一下方向,向徐茗儿一招手,又往西边赶去。

    沿着田埂跑了大约一里多地,便见一个农夫打扮的人正蹲在河堤上使一根渔杆垂钓,一见他们跑来,那人立即丢了渔杆,一闪身钻进路旁庄稼地里,片刻功夫又挎了一个大筐出来,那是农家拾粪担土的柳条筐子,不过里边很干净,只放着两套衣裳。

    “快!马上换上!”

    那人只是奉命接应,却不知道眼前这个被通楫的杨旭就是自家飞龙秘谍的龙头老大夏浔,他把两套衣服拿出来递到夏浔和徐茗儿手里,夏浔接过衣服对徐茗儿道:“快,到庄稼地里把衣服换了。”

    “哦!”

    徐茗儿答应一声,捧着衣服跑进庄稼地,等他们再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精神奕奕的小伙子和一个俏丽的小村姑,都是农家打扮,只有肤色还没变。那人仔细打量他们几眼,松了口气道:“好了,这是你们的路引,不过应天府现在风声太紧,搞不到本地出发的路引。

    这里有三套路引,以备万一,看情况更换。第一套是经乌江、江宁,到了秣陵关的路引,目前最适用,你们现在跟我走,前边还有人接应,带你们经淳化去溧水,到了那儿另有人安排去处。”

    说着,那老农打扮的人打个手势,便急急向前走去,夏浔和徐茗儿紧随其后,这人带着他们一会儿钻庄稼地,一会儿走田间小路,后来又趟河到了小河另一边。

    夏浔发现,所谓不管经过多么激烈的运动,始终仪态万千、头发一丝不乱的美女,原来只有古龙小说里才看得见,旁边的小美人儿现在已经跑得钗横鬓乱,香汗涔涔了。夏浔向她伸出了手,徐茗儿只稍一犹豫,就把汗津津的小手递到了他的大手里边,被他一带,整个身子都轻快了许多。

    小手披一个男人的大手握着,傍着他这么跑动着,茗儿心里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迷迷蒙蒙的也不知跑了多久,眼前霍然出现一片树林,林边停着一辆骡车,有个车把式站在地上持着鞭子正翘首望来,跑在前头的老农向他打声招呼,那人便跳上车子,急急招手道:“快些,快些。”

    夏浔和徐茗儿钻进车子还未坐好,那车把式便一甩鞭子,骡车急急向前驶去……。

    安立桐安大胖子正在孝陵卫地面上。

    锦衣卫能动用的人手全都动用起来了,泡了一年多病号后宣称已经治愈的安胖子也被差派出来。他大哥就是锦衣卫的人,当年锦衣卫权势熏天的时候,在孝陵卫这边弄了几块地,还盖了一处别院,安胖子和大哥就奉命监视着这一带地区,也算熟门熟户。

    锦衣卫在这一片的人只有他们两个,另外那些人都是金陵城里的泼皮混混。罗克敌能动用的锦衣卫的力量有限,要讲认真卖力,他又信不过那些惯会阳奉Y违、钻营敬利的巡检差役,便利用官府的力量,*迫许多老宇号的帮派力量协助,充当耳目。

    派给安氏兄弟俩的人大概有四十多个,大多是丐伙中的兄弟。这丐伙儿也就是丐帮了,所谓的丐帮其实三五十人就是一帮,并没有一个统一的组织,每个团伙的老大一般就叫团头儿,控制着几条街巷,在这片区域里乞讨的叫花子都归他管,不是他的人就算想讨饭也只好去农村走街串巷,大城大阜里边都是有人控制地盘的,哪能容你抢食。

    这些人只要官府说一句他们有碍观瞻,那就可以把他们赶走,想告状都不可能,对官府的要求又焉敢不从?再说罗克敌又开出了极高的赏额,所以这些叫花子们三五成群,散落在各处必经的道路上,凭着他们多年乞食练就的一双火眼金睛,盯着每一个行人。

    朝廷当然不会只在城中安排搜检人员,城外也有大批的流动巡检,不过摆在城郊各处关卡的巡检差捕都是摆设,真正倚靠的却是这些毫不起眼的帮派人。

    夏浔能顺利出城,主要是站在锦衣卫的角度,从他们的能力,考虑他们对楫捕力量的分配,这其中又涉及到了锦衣卫在实施抓捕和人力分配时考虑问题的心理。而罗克敌把他真正倚重的力量安排到城外,恰恰是在无论如何严密,必定有漏D可钻的现实基础上。充份考虑了夏浔急于脱逃以及一旦出城就会戒心大减的心理,而且经过梳蓖之后出城人员的动向,更容易露出马脚。

    这是一场双方首脑揣摩着对方心理展开的猫潜游戏。

    桑家浦村南头的大碗茶铺子里边,安立桐灌着那味道并不怎么样的大碗茶,拿汗巾不断地擦着汗。还没进入夏季呢,可他不但体胖,而且体虚,就是喜欢冒汗,只是坐在那儿,就已汗如雨下。这是一个消息点,就像蛛网上的一个结点,这样的结点还有许多,任何一个结点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四面八方的散骑、官兵、巡检、民壮,就会迅速地扑过去。

    “杨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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