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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精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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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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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夏浔本来有些紧张的心态不免放松下来,朱高炽这样含蓄,没有把问题赤LL地摆到台面上来,他就不致于被*着当场表态了,自也可以用些圆滑的外交辞令来应对。不过郑和的出现,还是给了他相当大的震撼。

    以徐皇后的脾气秉性,对这个性情沉稳、敦厚老实的长子显然更偏爱一些,再加上靖难四年间,这对母子在北平同甘共苦,因之更宠爱朱高炽一些,是很正常的。不过皇后把郑和派来,分明就是代表了她的心意,显然,她不只是感情上偏爱长子一些,而且在行动上,在争嫡的立场上,她已经明确站在大儿子一边了。

    夏浔很清楚徐皇后在朱棣心中的位置,徐皇后之于永乐皇帝,犹如马皇后之于洪武皇帝,影响力是十分巨大的,虽然迫于后宫不得干政的祖刮,徐皇后不好明确向皇帝表明自己的立场,朱棣也不可能不考虑皇后的意见。

    道衍呢?除了徐皇后,对皇帝影响最大的就是这位皇帝心中亦师亦友的佛门高僧了,如果他也站在朱高炽一边…,有鉴于此,夏浔不好明确表白自己要置身事外,态度上就有些含糊。

    酒过三巡,徐景昌便令家中舞伎歌舞以助酒兴,看了一段歌舞,夏浔有些内急,便向朱高炽告罪一声,起身由家人陪着如厕。夏浔刚一走,徐景昌便凑到朱高炽耳边,低语道:“表兄,辅国公态度暖昧,始终不肯明言支持,这…”

    朱高炽微微一笑,小声答道:“景昌,不要着急,辅国公已然位极人臣,我如今只是一个皇子,对他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他能有如此态度,已是难能可贵了。不可迫之太急,如果今天这顿酒,能让他心中稍生犹疑,不会投向二弟的怀抱,那就足够了!”

    徐景昌见朱高炽神色从容,当真一点不急,只得无奈住口。

    政治上,虽有后天磨砾的经验,可是有些事,也是讲究天份的,朱高炽就是个很有政治天份的人。他知道自己不太受父亲喜欢,如果拉拢朝臣太过了,激起父亲的反弹,反而弄巧成拙。他是皇长子,占着先天的优势,又有母亲的宠爱,只要没有大过失,父亲就不能把他怎么样。

    所以,他要尽力争取的,是让朝臣们保持中立,这也容易被朝臣们接受,可以事半功倍的作用,父亲春秋鼎盛,来日方长,何必*着群臣表明立场呢。

    凭心而论,朱高炽确实是性情沉稳,秉性敦厚,但老实不代表没有欲望、没有脾气、没有心计。他一直谨慎小心,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可父亲却偏爱二弟,对他态度恶劣。不管他多么努力,多么用功,始终不得父亲的欢心,他何尝没有怨恚。

    他是世子,皇储本该就是他的,如今父皇迟迟不立太子,弄得臣子们议论纷纷,许多人都望风投向二弟,把他置于一个尴尬的境地,叫人非议,叫人嘲笑,他何尝没有愤怒。可他清楚,自己的优势在于皇长子这天然的身份,自己的劣势就在于没有父皇的偏爱。

    因此,他不能像二弟一样肆无忌惮,更不能像二弟一样用赤LL地手段笼络群臣,同样的事朱高煦能做得,他这个兄长却做不得。他只能在不卑不亢、不文不火之间,让那胜利的天平,一点点倒向自己。

    不过,徐景昌这么热忱,朱高炽还是很感动的,他在武臣中没有多大影响,张辅勉强算是一个,徐景昌算是一个,可这两人都是袭父职而来,眼下在军中还没有什么影响力,这也是他难得公开露一次面,竭力向夏浔施压的原因。

    夏浔看似哪方面都沾点边,哪方面都涉入不深,但是他现在已经有了双屿卫,以此为桥头堡,开始了涉足军界的第一步。他还年轻,谁知道五年后十年后,他会走得多远?那些带兵的老将与二弟有袍泽之情,争取不来的,他现在只能向夏浔下手,惮于父亲的威严,手段还必须得温和。

    他也不容易啊。

    他拍拍徐景昌的肩膀,俯耳过去,微笑道:“有些事,点到即可,过犹不及!”

    “啊!国公!”

    夏浔回来,巧巧的就撞见了茗儿小郡主。

    当真是好巧,徐景昌在中庭宴客,女眷们住在后宅,眼下已华灯初上,小郡主却出现在这儿。

    夏浔对茗儿是既想见又怕见,上次与她在桥上一吻后,更是常常情不自禁地想起她,照理说,他也不是情场初哥了,男女之事都不知经过了多少,没有道理因为小丫头那么青涩的一个吻而念念不忘,可这小丫头偏就撩动了他的情丝。

    然而,这想入非非,却被朱棣一席话给泼醒了。是啊,小郡主也许是真的喜欢他,可是以郡主的身份,岂能让别的女人与她分享妻子的尊荣和名份。夏浔的心冷了,本来就不敢让它萌芽的那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了,更为茗儿那样蛮横的要求而心生不悦。

    见到茗儿出现,夏浔先是一怔,脸色就冷下来,他拱拱手,僵硬地道:“郡主!”

    茗儿很开心,夙愿就要得偿,得与心上人长相厮守,那种欢喜充溢了她的身心,以致于一向机敏的她,竟然忽略了夏浔脸上的冷漠。她欢喜地迎上前道:“我知道景昌今日请人吃酒,却不知道你也来呢!”说着向那家仆挥挥手,家仆连忙知趣地离开了。

    夏浔淡淡一笑,说道:“郡主还有事么,如果没有旁的事,杨某就回席上去了。”

    茗儿一呆,终于察觉有些不对劲了,她看看夏浔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生气啦?”

    夏浔冷冷地道:“我不可以生气么?”

    茗儿眸波中带着些许困惑:“谁惹你生气了?”

    夏浔道:“郡主何必明知故问呢!”

    “嗯?”

    茗儿拧起了秀气的眉毛,诧异地道:“你不是在说我吧?”

    夏浔寒声道:“承蒙郡主抬爱,杨旭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岂能一无所察?奈何,相逢恨晚,杨某已然有了妻室。而且,杨某不愿做那狼心狗肺之人,贬妻为妾,只为迎娶郡主。郡主身份高贵,杨旭自惭鄙陋,是高攀不起的!”

    茗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吃地问道:“你,你在说什么?”

    夏浔一拂袖子,举步便走,那衣袖带着一阵微风拂在茗儿身上,却像一柄千斤重锤,一下子把她的心都击碎了。茗儿嘴唇发白,陡然喝道:“杨旭,你给我站住!”

    夏浔站住,并不回头,只是冷冷地问道:“郡主还有什么吩咐?”

    茗儿一步步走过去,走到他的前面,面对面地看着他,一双眸子蒙上了闪闪的泪光:“你,说我自视高贵?你,。””说我*你贬妻为妾?”

    她的身子瑟瑟地发起抖来,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似的沿着脸颊滚滚而落:“杨旭,在你眼里,我徐妙锦就这般不堪么?是,这是我自作自受,谁叫我自轻自贱呢!我活该!”

    晶莹的泪水一颗颗落在胸前,就象一根根针扎在夏浔的心里,震撼与惶恐之中,忆起与茗儿相识以来种种,她的秉性、她的为人,夏浔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莫非,莫非……”不是你向皇上提出来的?”

    茗儿扬起下巴,固执地道:“谁说不是?就是我提的!”

    夏浔苦笑道:“郡主,你莫见怪。当时,当时我一听,心中很是愤怒,一时发昏,也未多想,。”

    茗儿截口道:“所以,我徐妙锦在你心里,就成了这般龌龊不堪的女子,是么?不错,我是自视高贵!这高贵,不是爹娘给我的家世!不是中山王府的地位!这高贵,是一个女孩儿家的教养!徐妙锦虽然顽劣淘气,却也幼承家教门规!从五岁起,我就有两个教养嬷嬷,每天教导我,一个女孩儿家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十二岁起,我就每日入宫接受女官教诲,学习行止知耻,动静法度!”

    她越说越伤心,珠泪滚滚,哽咽着道:“这高贵,是一个女孩儿家的骄傲和矜持、名份和清白!可是为了你,这一切我都置之不顾了,我把一个女孩儿家的尊严和骄傲,轻贱如尘土,只为博你的欢心,换来的就是你这般轻贱?杨旭,你好!你好不是东西!”

    她扬起手掌,“啪”地一记耳光,扇在夏浔脸上,夏浔被打呆了。

    “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茗儿噙着泪水说罢,转身飞奔而去。

    夏浔呆呆地站在那儿,些许酒意都被打醒了。望着撒泪而去的茗儿,他连追上去的勇气都没有。

    坤宁宫里,徐皇后一个头两个大。妹妹眼泪吧嗒的,看着心疼啊。她也是好心为了妹妹的终身打算,谁知道,…会闹到这步田地?昨儿晚上,就被丈夫给好一顿埋怨,今儿一大早,妹妹又来这么一出。

    徐皇后哄着妹妹道:“茗儿,你别哭了。是姐姐错了,姐姐,本想着让你嫁得风风光光,省得叫人闲磕牙,都是姐姐不好,一时昏了头……””

    “跟姐姐没关系!我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啊”,”

    茗儿抽抽答答地道:“我是恨那个混蛋!他自以为是!他以人为非!他夜郎自大!他没有良心!”

    听着妹妹有些孩子气的话,徐皇后忍不住想笑,可她不敢笑,这个小妹子外柔内刚,要是笑出声来,后果不堪设想。徐皇后连忙顺着妹妹的意思劝道:“是是是,杨旭这小子不是东西,不识抬举,咱不跟他一般见识,这事儿,也是姐姐思虑不周,回头让你姐夫去说和说和,看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回旋什么?”

    茗儿霍地抬头,决然道:“我徐妙锦就是嫁不出去,跟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不要再跟我提起他!”

    徐皇后忙又改口道:“好好好,那姐姐帮你选个称心如意的好夫婿,人品相貌,都要超过他杨旭一百倍的!”

    茗儿摇头道:“我不要,我不想在金陵待着了。”

    徐皇后慌了,连忙问道:“那你去哪儿?”

    茗儿黯然神伤,幽幽地道:“姐,我想去凤阳,到,归园,住段时间。”

    徐皇后舒了口气,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也好,出去散散心,回头,我叫景昌送你去。”

    第469章 秀才的剑、武士的刀

    一行健骑赶到秦淮河畔,夫子庙前,河畔停着一艘画舫。

    画舫巨大,起楼三层,飞檐翘角,美仑美奂,仿佛一座可以移动的彩楼,令人一见惊艳。

    此舫就叫“惊艳楼”,而且这等巨大的画舫整个秦淮河上独此一家,所以舫上连旗号都不用打。

    夏浔勒马端详,这里就是朱高煦请客的地方么?比起乃兄的犹抱琵琶,这朱高煦的确是爽快多了,这位二殿下不但公开以自己的名义散发请柬,而且时间就定在光天化日之下,仅是这种堂堂正正的气势,就比朱高炽强了不是一筹半筹了。

    眼下虽已初冬时节,秦淮河上却是四季春光,倚栏红袖,莺歌燕舞。这“惊艳楼”虽非著名的金陵十六楼之下,但是名气极大,哪怕是在这金粉繁华之地的六朝古都,“惊艳楼”也是众多王孙公子富商巨贾趋之若骛的好去处。

    原因很简单,这儿上档次。这儿一个烫酒的老翁,没准就能和你进士举人秀才老爷拽几句文、吟两首诗,一个青衣婢服普普通通的小丫环随意歌舞一番,没准就有一代舞蹈大家的风范,这儿的姑娘可能不是秦淮河上最美的,但是论才华,冠绝秦淮。

    因此,不要说那些出则禅客书童,入则佳肴美姬的贵人,对月弹琴、扫雪烹茶的名士,便是那些惯常在粉头堆里飞来飞去的花花公子,时不时的也愿意到这儿来逍遥一番,这种地方才代表着风雅,才代表着品味。

    夏浔打量那画舫一番,刚刚下马,就听马蹄急骤,又是数骑骏马飞驰而来,到了面前勒马停住,两下里打个照面,定晴一瞧,来的正是淇国公邱福。

    两下里微微一愣,夏浔脸上便慢慢浮起微笑,轻轻拱手道:“丘老将军,久违了!”

    邱福脸色微沉,只将双手一拱,一句话都没说,便扳鞍跳下马来。

    “哈哈,邱公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啦!”

    闻讯出舫相迎的朱高煦正将二人这番举动看在眼里,立即高声说道。今天,朱高煦换着一身潇洒的常服,头戴一顶幞头,身穿月白色道袍,漫步走下画舫,原本英武不凡的相貌,举手投足间竟带了几分飘逸儒雅之气。

    朱高煦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将邱福和夏浔牢牢把定了,哈哈笑道:“邱公还为郑经历、谢佥事那两个小人怪罪辅国公么?这可就是你邱公的不是了,当日情形,小王略有耳闻,那般情景,换作邱公你,能忍得么?辅国公也是让无可让啊,不然的话,你道辅国公就肯得罪你犟老头么,是不是啊,辅国公。”

    “殿下称臣文轩就好,殿下面前,臣可不敢把这国公二字挂在嘴上。”

    夏浔对朱高煦笑道,又瞧瞧另一边犹自沉着脸的邱福,说道:“杨旭与丘老将军是老相识了,有什么事不好商量呢,当时丘老将军若在都督府中,杨旭焉能自作主张?当然,老将军若在,也不会容那小人从中作祟了,奈何老将军当时身在外地,不知几时才能回京,众目睽睽之下,杨某也是别无选择啊。”

    朱高煦笑道:“看看,我就说吧,文轩不是不把你邱公放在眼里,而是情非得已。你们两位同殿称臣,都是朝廷巨擘,理该和睦友好,齐心为朝廷效力,为了两个上下勾结,勒索大臣的小人失和,岂不令人痛心?”

    邱福撅起胡子,冷哼一声道:“老夫回京后,却也没见他来赔个不是!”

    这就是肯下台阶了,夏浔立即顺杆儿爬,笑嘻嘻地道:“老将军这可是错怪杨旭了,杨旭非是不肯向老将军赔不是,实在是老将军性如烈火,一身虎威,在下怕登你的府门时,老将军余怒未消,一顿老拳下来,杨旭这身子骨可吃不消!”

    邱福听了又哼一声,似笑不笑,僵硬的脸色却缓和了些,朱高煦笑吟吟地道:“人常道,宰相肚里能撑船,两位国公哪位不比宰相还要尊贵?这等小事,不要再放在心上了,今日小王作东,咱们就来个将相和。邱公要是余怒未息呢,一会儿多灌文轩几杯,咱们从酒上找回来,哈哈哈,二位请!”朱高煦抓着二人手臂,亲亲热热登上船去。

    船上有丝竹雅乐靡靡之音隐隐传下来,一到船上,声音就更清晰了,待三人进了船舱,就见宽敞如殿的画舫里,两行妙龄少女,步摇叮当,手挥云袖,双足踏在柔软的地毯上,正在翩翩起舞。船舱上首、两侧,摆开一行几案,案后零散坐着些人,谈笑说话,十分热闹。

    朱高煦道:“好啦,最后两位贵客也到了!”

    众人纷纷起身迎上来,夏浔移目扫去,只见成国公朱能,驸马王宁、胡观,富阳侯李让,都察御使陈瑛、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都来了,这些官员今日全都穿着便服,此外还有几位大人面目不甚熟悉,看他们行止步态,皆是赳赳武夫模样,料来是些带兵的将领了。

    夏浔心中不禁有些好笑,这两位皇子拉拢的人物还真是壁垒森明,朱高炽请的人不是学士就是御使、侍郎一类的文官,而朱高煦请的人物不是武将就是公侯勋卿。若说文臣,只有一个文臣堆里谁也不敢惹、谁也不愿亲近的陈瑛。

    两边都认为和自己这一阵营的人没有利害冲突,可以进行拉拢的,只有自己一个,这是优势,却也是劣势,一个弄不好,那就里外不是人了。

    “来来来,大家坐,不要搞文人那些繁文缛节!”

    朱高煦爽快地笑着,轰大家入座。他是个带过兵的将领,说起话来声音洪亮,干净俐落。待众人纷纷落座,他便击掌令人传菜,一道道美味佳肴立即由一个个秀色可餐的侍女们传递上来。这些女人可都是真正的江南美人,身段窈窕,姿容秀气,五官眉眼未必是一等一的绝色,却是个个清丽优雅。那一勾勾纤细的蛮腰一折,细白柔软的玉手优雅俐落地摆盘布菜,动作都受过专业的训练,看着就叫人赏心悦目。

    “各位!”

    待酒菜上完,侍女小厮们纷纷站到一侧侍候,侧厢的丝乐也转为轻柔,朱高煦便双手据案,犹如一头作势欲扑的猛虎,一双明亮的双眼四下一扫,用响亮有力的声音道:“近来京中传言纷芸,对我父皇立储之事大加议论。相信各位大人对此也有耳闻,所以对小王今日设宴的目的,不免也在暗中猜测,惴惴不安!”

    “呵呵,小王性情爽快,那就把话说在头里,免得大家不能安心吃酒!”

    朱高煦的腰杆儿挺了挺,说道:“今日相请的各位,都是小王性情相投的朋友,为何宴请诸位?就为的性情相投四个字!酒逢知己千杯少嘛,要喝酒,自然要找谈得来的人。至于说京中议论,立储之事,小王今日也正好对各位知交好友表白心迹,免得被人揣测不断。

    小王上有长兄,仁慈友爱,道德才华,乃是国家储君之不二人选,高煦对兄长也是心悦诚服的。不过,我那兄长身体虚弱,秉国器、治江山,恐难担此重任。四年来,我靖难将士死伤无数,方有今日局面,江山得来不易,岂能不予珍惜?

    小王心怀磊落,无不可对人言处,兄弟谦让,那是私情,事涉天下,便是公义。事关江山社稷,一己私情,就得先搁在一边了。若我父皇真的有意选议储君,那么,为了替父皇分忧,为了这得来不易的江山社稷,高煦当仁不让,是要争上一争的!”

    那几位武将率先举杯道:“殿下,有你这句话,末将等衷心拥戴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驸马王宁捻须笑道:“殿下真是快人快语!这四年靖难,大小百余战,殿下一直冲锋陷阵,立下赫赫战功,陛下今日坐了江山,二殿下居功甚伟啊,大殿下T弱、有足疾,持公而论,确实难当国之储君,如果陛下真有议立之意,那么臣也是拥戴二殿下的。”

    夏浔没想到朱高煦竟然肆无忌惮,当众说出心中所愿,虽说说得委婉,野心已然毕露,不由暗暗吃惊,成国公朱能是老成持重之辈,目中也微微露出异色。朱高煦虎目一扫,双手微微下压,止住众人声音,微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说到拥戴,你我皆是臣子,拥戴的永远都应该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的父皇!高煦今日行为,不是拉帮结派,也不是图谋不轨!所谓争么,也不过就是争取父皇的心意罢了,高煦喜欢直来直去,遮遮掩掩的娘们作为,不屑为之,明说了吧,高煦只是希望如我父皇真有议立储君之意,咨问诸位大人时,大人们若觉得高煦还堪造就,能为高煦美言几句。”

    朱高煦举杯道:“高煦绝无买通诸位大臣之意。呵呵,想来也不会有人以为,区区一席酒,就能买通诸位大人吧?呵呵,好了,话说明白了,大家不会妄自猜测,心神不宁了吧?那咱们就可以安心吃酒了,今日咱们开怀畅饮,只谈风月,不议国事,不醉无归!陈御使!”

    陈瑛应声而起,拱手道:“臣在。”

    朱高煦指着他笑道:“陈御使为人最是公正严明。今日,就请陈御使做个监酒,谁若犯了规矩,罚酒三杯!”

    陈瑛笑嘻嘻应了一声,对大家说道:“大家都听好了,今日殿下这番话,到此为止。大家开怀畅饮,只谈风月。谁再议论国事,可是要罚酒的。”

    众人哄笑起来,舫中严肃的气氛一扫而空。

    夏浔注意到,朱高煦方才虽然说的郑重,可是这番话既然说明白了,他果然就此再也不提,席上,朱高煦恣意谈笑,大杯喝酒,当真是畅快淋漓,由始至终,确然是把那话题完全搁在了一边,既不议论,也不*迫别人表态效忠,很有一点拿得起放得下的气概。

    这和他大哥那种想说不敢说,含含糊糊说了却又生怕别人不明白的小心翼翼全然不同,自今日到得“惊艳楼”下,被他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把自己与邱福的过节揭过,再到他向众人表明心迹的过程,完全就是一个心怀坦荡、光风霁月的形象。

    夏浔暗暗感慨,这兄弟二人当真截然不同。朱高炽就像一把秀才的剑,朱高煦就像一柄武士的刀。

    秀才的剑悬在腰间是一个佩饰,挂在墙上是一个佩饰,就算抽出来舞动,依旧还是一个佩饰,只是给人增添一种儒雅之气,由始至终,人们注意的只会是那个人,不会是他的剑。

    而武士的刀却不同,哪怕它还在鞘里,也是杀气腾腾的,一旦出鞘,更是光芒四S,任谁也不敢小觑它毕露的锋芒,刀持在人手中,别人注意的依旧是刀,而不会是持刀的人。

    这样的人格魅力,确实比朱高炽更吸引人。饶是夏浔已打定主意置身事外,看着朱高煦今日这番举动,竟也暗自心折,有些亲近起来。

    酒宴一起,侧厢乐里调弦弄笙,萧笛琵琶一起奏起,声音高亢起来,但是绝不刺耳,清音婉转,十分动听。先有“惊艳楼”的女乐歌手婉转歌喉,浅吟低唱,又有彩衣舞娘翩跹起舞,众人也就放下心事,尽情享乐起来。

    过了一会儿,乐曲陡然一变,充满了异域风情,羯鼓琵琶、胡琴羌笛,仿佛让人置身大漠草原,两个穿着艳丽、身段婀娜,浅露一截雪白腹肌,脸上却蒙着柔软纱巾的金发美人儿盈盈而入,众人顿时讶然,这等异域美人儿在金陵也不多见的,正谈笑饮酒的众人登时收了声音,都往她们望去。

    纪纲微笑着,用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满堂宾客听的清楚的声音介绍道:“这两个美人儿是正宗的龟兹人,大家都知道,自龟兹古国覆亡之后,真正的龟兹人即便在西凉也不多见了,更何况还要是这般美貌的处子呢。呵呵,这是平羌将军费尽心机搜罗了来送与二殿下的,异域舞蹈,别具风情,大家有眼福了!”

    弦外之音,大家一听都懂,不过现在却不急着品味,大家的目光都被这两个异国风情的美人儿吸引住了,正宗的龟兹人,是雅利安人种,金发碧眼,肤色白皙。

    但是由于她们久住西域,习惯了做回鹘畏兀儿人打扮,所以那金发此时都打乱了,结成一根根的小辫子,头戴银饰花帽,身穿锦裙筒靴,衬托得粉光脂艳,美丽动人。

    脸上虽然蒙着轻纱,可是一双大眼湛蓝如海,撼头(动脖)时,别有一种妩媚妖冶,饶是在场的官员们见惯了美色,也不禁心驰神往……。

    第470章 是,主人!

    “姑姑,皇后娘娘不是说要给姑姑择选佳婿么。说起来姑姑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是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有皇后娘娘出头,一定可以给姑姑找个称心如意的好郎君,这是皇后娘娘的一番美意,姑姑何必要去‘归园’呢,依侄儿媳妇看,姑姑还是留在京城里的吧,若是娘娘真找到合适的人选,姑姑也可悄悄看看。”

    定国公夫人追在茗儿P股后面,不断地劝说着。

    虽然她的年纪比茗儿还大,但是她的丈夫可是徐茗儿正儿八经的亲侄子,这是真正的自家长辈,礼数上可不能差了。不过因为她的年纪比茗儿还大,两人一向情同姐妹,所以虽然这时说的是自家长辈的亲事,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谁要姐姐多管闲事呀,我嫁不嫁那是我自己事!”

    茗儿板着俏脸,对正收拾包袱的道:“巧云,你麻利着些,我到车上等你。”

    扭过头,茗儿又对定国公夫人道:“这事儿你别管啦,我去归园散心,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算!”

    “姑姑,姑姑!”

    徐茗儿挺着小胸脯儿,把小蛮靴踏得啪啪作响,像只骄傲的孔雀似的走出去了。

    定国公夫人莫名其妙,自语道:“这是怎么啦?莫非姑姑和皇后娘娘生了什么闲气不成?”

    “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未见。高堂满地红氍毹,试舞一曲天下无。此曲胡人传入汉,诸客见之惊且叹。曼脸交娥纤复脓,轻罗金缕花葱茏。回裙转袖若飞雪,左旋右旋生旋风。琵琶横笛和木匝,花门山头黄云合。忽作出塞入塞声,白草胡沙寒讽讽。翻身入破如有神,前见后见回回新。始知诸曲不可比,采莲落梅徒昭耳,世人学舞只是舞,姿态岂能得如此……”

    想不到一向古板严正的陈瑛,也是一个怜花惜花之人,眼见两个金发美人儿翩跹起舞,大概是多喝了几杯,兴致大发,他竟击掌合着乐曲的拍子,高声吟诵起来。

    一曲舞罢,陈瑛的诗也堪堪吟完,众人连声叫好,夏浔惊奇地瞟了他一眼,笑道:“原来一向严肃方正的陈御使也是这般雅人,哈哈,人是美人,诗是好诗,诗如美人,美人如诗,正是两相得宜,两位美人儿,该敬陈御使一杯才是。”

    其他官员纷纷凑趣,连声附和不止。

    那两个龟兹美人显然是懂得汉话的,她们刚刚舞罢,正盈盈上前向朱高煦参拜,听见王宁的话,一双美目便向自己的主人瞟去,朱高煦微笑颌首,两个美人儿立即一个持壶,一个举杯,轻移莲步,慢扭细腰,款款走向陈瑛席前。

    陈瑛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向朱高煦致谢,自美人柔荑中接过杯来,让另一个美人儿斟满酒Y,举起杯来一口喝个干净,那杯大了些,这杯酒下去稍稍呛了一下,陈瑛的老脸不由一红,那两个美人儿抿嘴一笑,又向他盈盈一拜,便要姗姗退下。

    朱高煦突然笑道:“美人生得好,陈瑛吟得好,文轩评得也好,该当敬酒一杯!”

    两个女孩儿闻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便瞟着朱高煦,微微露出询问之意,显然是不大明白主人说的文轩是谁。

    朱高煦笑道:“怎么,不知文轩是何人吗?哈哈,这里满堂都是贵人,你们两个自管去选,哪个风流倜傥、最让女孩儿家心动,那便是文轩了。

    两个女孩儿闻言,一双妙目便闪动起来,众人都微笑不语,有那自觉年龄相貌,当得上风流倜傥,可以让美人心动的,更是悄悄挺直了腰杆,停箸持杯,做温文尔雅状。

    要说起来,在座诸人中,英俊潇洒的男士有三个,一个是夏浔,另两个就是王宁和胡观了。这两位可都是选美选出来的美男子,皇家的乘龙快婿。

    王宁被第一个排除了,因为他的年纪稍大了些,三十多岁,正是男人成熟的魅力最吸引女孩子的时候,不过这些年王宁养尊处优,体态已经开始发福。剩下两个就只有胡观和夏浔了,这两个人昏是不分轩轾,那两个龟兹美人儿左右顾盼,有些难以确定。胡观也趁机挺起胸膛,一双色眼在两个金发美人儿丰满的胸脯上不断留连。夏浔却是微微一笑,持箸挟了口菜,对这游戏好象非常淡然的样子。

    两个美人儿左右看看,忽然用大家都听不懂的家乡话叽哩咕噜地对答两句,便向夏浔姗姗行去。

    她们虽对这两个男人的相貌不好分出高下,却记得方才是这个正在吃菜的官儿率先起哄让她们敬酒的,所以此人就是“文轩”的可能极大,两个女孩十分机灵,一边迈着长腿向夏浔款款走过来,耳朵眼睛却在同时听着、看着旁人反应。

    一见众人拍掌大笑,两个女孩儿便知自己猜测无误了,便向夏浔嫣然一笑,就在他席前跪下,一个捧杯,一个斟酒,然后妩媚的大眼微微向上挑着,将酒呈了上去。如果说方才对陈瑛,这两个西域美人儿还只是职业性的媚笑,看见夏浔眸中可就真有了几分欣赏的意味,那甜甜笑意也就更浓了几分。

    两个美人儿一到近前,一股熏衣草的香味儿便扑鼻而来。夏浔也不禁定睛看去,这两个胡姬面蒙轻纱,看不见全貌,但是眉眼可动人的很。那黑黑亮亮的眉毛,是用奥斯曼的Y汁从小描眉形成的,所以又黑又亮,浓浓密密,一双湛蓝如海的眼晴,别具一种吸引力。

    此时,那纤纤玉手,正将杯捧到他的面前。素白莹玉般的手掌、涂着海乃古丽的指甲,就像一朵绽放的鲜花,掌中一杯酒,就成了花辫上一滴晶莹剔透的露水,更加可口了。所谓秀色可餐,不外如是口众人都在起哄,夏浔便也哈哈一笑,接过杯来,爽快地饮了。

    朱高煦笑道:“文轩今日吃酒,就这一杯,喝得最是爽快,哈哈,看来,想要文轩多饮,还得美人儿佐酒才成!”

    邱福大为不悦:乃乃个熊,刚才这小子向我敬酒,就说他酒量浅,才只喝了半杯,好啊!美人儿一敬酒,他就全喝了?

    邱福端起酒杯就冲过来,把酒杯往夏浔桌上一顿,一张胡子拉碴,张飞似的大脸往前一凑,粗声大气地道:“来!老丘与你喝上三杯!”夏浔醉了。

    灌酒,乃是我们的优良传统。如果喝酒的是一群武人,想要不醉更是难如登天。

    夏浔是叫人搭着下船的,唯一一个没醉的是朱高煦,一来是他酒量确实不错,二来也是因为……没人敢灌他的酒。

    朱高煦笑吟吟地送了客人们下楼,夏浔向朱高煦拱手道:“二殿下,臣……这就告辞了。”

    朱高煦笑道:“文轩醉了,这般模样如何乘马,本王这里备有车轿,来啊,送辅国公乘轿回府。”

    “是!”

    夏浔的家将本已迎上来,朱高煦的人招手一唤,河边柳树下便驰来一辆极为豪绰的马车,两个青衣小帽搭着夏浔的家人,便把他扶了上去。轿帘儿只一掀,那熏衣草的清新香味儿便又扑鼻而来,夏浔定睛一看,只见布置得如锦幄绣帐一般的豪华车厢里,正跪着两个面缚薄纱的蓝辟少女。

    一见他进来,两个少女便双双叩下头去,以额触地,娇声沥沥地道:“主人!”说的是汉语,稍稍带着些异国腔调,不是那么标准,不过声音却悦耳的很。

    “啊!错了,错了……”

    夏浔晕头转向地转身,扶他上来的朱高煦家奴已轻笑道:“辅国公爷,没有错,这两个美人儿,是二殿下赠予国公的侍婢,以后就是国公爷的人了,国公爷请进!”两人不由分说,便把夏浔推了进去。

    “二殿下!这等厚礼如何使得,还请殿下收回去……”

    夏浔觉得自己的舌头有点硬,不过这句话说的还算完整,自己听着也挺清楚。

    朱高煦听他口齿不清地喊了几句什么,便哈哈大笑道:“当日北平,之后金陵,文轩两度救命之恩,小王没齿难忘啊,惜乎那时年少,无以为报,今日偶得一双美人,转赠国公了。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文轩,好生受用吧!哈哈哈哈……”车夫扬鞭喝道:“驾!”

    马车便迅速向前驰去,车一启动,夏浔不由自主便向后一栽,只觉坐在一个软绵绵的所在,一定神,就见一个龟兹美人儿跪伏于下,四肢差地,把自己修长婀娜的身子当了锦墩。另一个在侧方正扶着他的身子,难怪这一跤没有跌坐在地,原来是坐在了美人的纤腰上。

    夏浔哪当过这等不把人当人看的奴隶主啊,惊得一跳而起,哎哟一声,头撞在车棚上,反把两个美人儿吓了一跳。她们在西域,是自幼被当成长大后奉献给贵人的宠物培养的,听多见惯了那些没有人性的酷刑,若是伤了主人,那还得了。

    两人赶紧把夏浔扶到座椅上坐了,连连叩头,用那带着异国腔调的声音怯生生地哀求道:“奴婢服侍不周,请主人恕罪!”

    “无妨无妨,是我自己不小心,你们不必谢罪。”

    “是,主人!”

    两个女孩儿松了口气,便在那儿规规矩矩跪好。

    上身还不敢挺直,仍是双手踞地,仿佛一对猫儿似的,那纤腰下浑圆如球的部分高高隆起,随着马车的颠簸微微晃动。

    这车厢中也铺了柔软的波斯地毯,要不然,马车辘辘,她们的膝盖就要遭罪了。饶是如此,夏浔哪见过这个,别说是两个人见人爱的美人儿,就是两个面目平庸的普通下人,他也无法接受这种对待,便道:“好了,你们不要跪在那里,到我……身边坐下吧!”

    “是,主人!”

    两个女孩儿欢欢喜喜地答应一声,一左一右偎着夏浔坐了,两双柔软的玉臂,就象八爪鱼似的很自觉地缠上来,把夏浔的手臂抱在了怀中。

    两个龟兹美人碧眼金发,冰肌雪肤,万般的别致,坐得这么近就够要命的了,更要命的是,这两个女人已然换去了舞衣,此刻的穿着更加惹火,那艳丽的畏兀儿族特有的丝绸,制成了曳地的长裙和纱罗窄袖的开襟衫孺,紧身无带的“内衣束着她们那对因为人种的不同而显得特别丰满的豪R,R沟深陷,裂衣欲出,看得人惊心动魄。

    这样两个女子,还要紧紧贴在身上,一左一右抱着他的手臂,将他的手臂紧紧压在那弹性惊人的R球上,夏浔实在是有些吃不消,急忙又吩咐道:“本官饮酒过量,燥热的很,把帘儿打起来!”

    “是,主人!”

    她们倒是听话,就这句话说的字正腔圆,大概是习惯了服从。帘儿一掀,众目暌暌之下,路人看得见他们,两个女孩便只抱着他手臂规规矩矩坐好,不敢再有些更亲近的举动了。

    夏浔舒了口气,身子稍稍向后靠了靠,微微阖起双目,心中已是警铃大作。仅凭今日酒宴上朱高煦的表现,夏浔本来对他十分的欣赏,可是他赠送双姝的举动,却令夏浔对他的印象彻底颠覆了。

    这个时代,权贵豪门之间互以交妾美婢、歌伎舞娘赠送,乃是交际场上的常事,夏浔在官场上已经混了一段时间,对这种风气也有耳闻。事情本身没有什么,但是,堂堂皇子,需要巴结别人么?

    朱高煦正当青春年少,少年慕艾,就算他不是十分的喜好美色,面对这样一双嫣然动人的佳人也没有弃如敝履的道理,那么他以重礼馈赠,倾意结交,恐怕就不象他在宴席上公开所讲的那么冠冕堂皇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尤其是朱高煦台前幕后的表演,令夏浔越想越是心惊,心惊于朱高煦的忍、舍、伪!

    一介纯粹的武夫不可怕,像大皇子那样想结纳群臣又缺乏锐气的人也不可怕,这种人才是真的可怕,像他这种人,你不为他所用,就是他的敌人,难缠呐!

    两个龟兹美人互相瞟了一眼,很欢喜地把夏浔的手臂又抱紧了些,她们发觉,这个主人好象很好说话,能遇到一个好脾气的主人,对她们这等身世命运的可怜女子,无疑是件很幸运的事。

    而对夏浔来说,却是厄运到了,小郡主的马车,正自对面驶来!

    第471章 祸水!

    “以朱高煦这样的魄力,或许比他大哥更容易成为一个有作为的皇帝吧……”

    夏浔暗暗思忖着,除非是野心勃勃,一开始就打算把老板变成一个由自己控制的傀儡,否则谁不希望自己的大老板是个有魄力的人?不过,为此改变初衷?

    夏浔又不免有些犹豫,他轻轻叹了口气,张开眼睛,便看见一辆驷马高车迎面而来。马是骏马,车是华车,车子左右还有侍卫跟随,夏浔不禁多看了两眼,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既想看又怕看,此时绝对不适宜看到的面孔:“茗儿!”

    茗儿正看着他,很惊奇地看着他,一双眼睛越睁越大……

    “嘭!”

    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燃起两簇危险的火苗,秀气可爱的眉毛正慢慢竖起,犹如两片飞刀。

    夏浔的酒意给吓醒了,他张口结舌地看着茗儿,忽然察觉左大腿上有只小手,看都没看,赶紧甩开,然后又察觉右肩膀上呵气如兰,头都不扭,赶紧伸手一推,推手软绵绵一团,然后耳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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