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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精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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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7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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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世域眼瞅着这位世伯抓起个炒熟的榛子,用俩门牙嗑了半天没磕开,便放在炕上,脱下鞋子,用鞋底儿狠狠一抽,然后捡出榛子丢进几乎掉光了牙齿的嘴巴里努力地嚼呀嚼的,万世域也差点儿泪流满面。

    这还像一个,朝廷四品大员么?这还像一个饱读诗书的两榜进士么?老头子自己都这样了,他那些儿孙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不是自己明智地投效了辅国公,大概在辽东再熬二十年,也就是这德行……

    唉!当时为了娘子和小妾扭着他去见国公,丢了他的脸面,很是赌气了一阵,都好久没跟她们同房了,这两天正憋足了劲儿打算再讨个女真族的大丫头回去呢。看看这位世伯的下场,自己的女人也是为了自己好呀,算了,今儿回去就和好吧,也别再讨什么女真大丫头了,听说他们的姑娘生猛着呢,我这老胳膊老腿儿就别瞎折腾了……

    万世域在世伯家里认真反思的时候,夏浔已经到了镇东头,站在一片刚开辟不久的田垄上,纵日四望,看着开荒出来的田地,向镇长欣然问道:“土地都犁得够深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夏浔道:“他们原来都是牧人,不大懂耕种,你多费点儿心。这些人不是俘虏,不能按照十年佃户的法子处置,不过我也不会亏待了你们,他们的耕牛、粮种,由幕府解决,田亩数算入青羊堡,但是其田亩,五年之内,幕府不纳税,可你们青羊堡照样收,这样,他们收成越少,就等于你们交得越少,明白么?”

    那镇长哪见过这么大的官儿呀,点头哈腰,满脸带笑,不管夏浔说什么,都是可劲儿的点头。

    小樱也跟来了,因为今天是视察对她的部落族人的安置,所以夏浔把她也带来了,此前她就站在夏浔身后。夏浔身后的田埂上C着一柄两尖的铁叉,铁叉的主人也站到夏浔身边去了,似乎离着这大官儿近些,听他说说话,便是一种福气。

    小樱的目光游离不定,先是落在夏浔的背影上,继而又落在那口铁叉上,接着再落在夏浔身上。

    突然,她一咬牙,便拔出了那口雪亮的铁叉……

    第594章 图什么呢?

    “小樱,你来看看!”

    夏浔说的开心,突然扭头唤道。小樱刚刚攥紧叉柄,把那钢叉从土垄中拔出来,一见夏浔回头招唤,略微的一怔,便顺势拎着钢叉走过去,叹息道:“大人,这叉子是上好精铁制成的呢!”

    夏浔笑道:“那怎么?”

    小樱道:“在我们族中,一口铁锅都是希罕物,姑娘出嫁时送口铁锅做陪嫁,就是很荣耀的事了,搂草的耙子都是竹木一类的东西编的,不想这儿田间地头,已经全都用了铁器。”

    夏浔哈哈一笑,从她手中接过钢叉,往地里狠狠一C,那土果然都犁得松了,铁叉贯进去,直没至铁箍位置。

    夏浔道:“那当然,用不了几年功夫,这辽东就得大变样儿。”

    他把手一挥,说道:“你看,这是牧人们在本地农户的指点下开荒出来的田地,就这几亩地的产出,就比四处游牧一年所获的食粮还多,不错吧?你要是有心,我叫我的侍卫们帮忙,给你开垦出一片田地来,做个嫁妆,找个好人家嫁了如何?再不然的话,我还可以帮你在城中寻一家店铺,辽东这地方,女儿家抛头露面做营生的很多,也不算希罕的,你认得字、会算数儿,也能寻摸个好差使做。”

    小樱幽幽地道:“大人一定要赶小樱走么?”

    她凝睇着夏浔,低声道:“大人,小樱跟着你,其实还有报恩的心思,虽然大人没有替小樱杀了那大仇人,可……毕竟也替小樱出了一口气……,小樱只要侍候着大人,就很满足了。”

    “咳……”

    姑娘这话里头就隐隐约约带着点儿男女情意的味道了,旁边几个随在夏浔身边的幕府小吏立即纷纷移目他顾,作视若无睹状。

    夏浔苦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接下来又寻访了几家安置在此的牧民,询问了一下他们家中目前的情形,有无地方住、衣食方面有无困难,日头便也渐渐升起来,夏浔便在村头大榆树下挑了块农人闲时坐着摆龙门阵的石头坐下来歇息,有人提了陶罐过来,斟碗凉水搁在夏浔身边。

    小吏们忙着一些具休的事宜,都不在身边,夏浔看看与侍卫们一起侍立身旁的小樱,指指对面的石头道:“坐吧!”到底是草原上的姑娘,没有那些扭捏和谦让,夏浔吩咐了,门、樱便依言在他对面坐了。

    风从远处刮来,一经过这树荫下,便带来一阵清凉。榆树随着微风摇曳,阳光从斑斓的枝叶间洒下,明明暗暗地落在小樱的身上,好象穿了一件花纹的衣裳。光彩错落,映着她鬃边耳角淡淡的处子茸毛,实是我见犹怜。

    夏浔轻叹道:“小樱,你执意留在我身边,是希望……我能替你复仇么?”

    小樱的眸子攸地亮了一下:“大人两战两捷,轻而易举便把鞑靼东线草原扫荡一空,挟此威势,必定无往而不利,大丈夫所求,功业而已。所以,大人本来也会再度兴兵的,是么?”

    夏浔笑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西北方,他当然什么也看不到,原野之外,是一片丛山,葱葱郁郁,直接蓝天。

    沉默有顷,夏浔轻轻抬起头,看着头顶摇曳的树梢,吁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也许……这战争不会就此结束。但是,只要鞑靼人不来进攻辽东,我不会主动再出兵了。这一场战役,是以杀止杀,不这样,他们还会来劫掠我们的百姓,所以不能不战,但我并不好战!”

    小樱蓦地张大了眼睛,似乎有些奇怪从夏浔嘴里说出来的话。

    夏浔瞟了她一眼,说道:“有些失望,是么?你以为,我挟大胜之威,还会再度发动战争,建一份彪炳千秋的功业?要打败他们们,或有可能,要消灭他们,谈何容易!汉武帝以倾国之力,破家无数,消灭人家了么?封狼居胥,是光彩!可狼居胥如今在谁手里?

    窝阔台占据汉人大片江山的时候,有人建议他把汉人驱赶后,把整个中原改造成一个大牧场。这个愚蠢的主意被耶律楚材给驳了,如果他们当时真的意图实施这个主意,他们根本统治不了中原一百多年。我也不会蠢到妄想去消灭游牧部落,占据整个草原。

    中原不能牧草,草原也不能农耕,人的生活方式,取决于他的生存环境。有些东西,是武力无法解决的,以我们现在的条件,即便牺牲许多人,占据了草原的统治地位,用不了多久,还是要把它还给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也许有一天,我们有条件解决这个问题,但不是现在,那个人也不会是我!”

    夏浔站起来,缓缓向前走去,小樱下意识地起身跟在了他的身边。

    夏浔站住,眺望着北方,说道:“大胜之后,我想做什么?我想做的,是巩固辽东,繁荣辽东,让这里变成大明最坚固的边墙。我想做的,我自问通过一番努力能够做到的,就是这些。至于分分合合、开疆裂土的那些事,谁能做谁做吧,有多大的碗,吃多少饭,我自问没有那个能力!”

    夏浔吸了口气,又道:“一个人,做不了几辈子人才能做完的事。人寿有尽,我只要做好我能做的事就行了,我现在正在努力开发辽东的农业、商业、工业,通过共同的利益,把辽东各族的人团结在一起。当它真正形成合力的时候,再没有任何人能阻拦,包括我这个首倡者。等到这里的发展已经到了不会因人废事的地步,我就会放心地离开了……”

    小樱站在他的背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忽然问道:“大人,这么做,你图什么呢?”

    夏浔仰起头,望着天空中悠悠的白云,仔细地想子半晌,慢慢转过来,凝视着小樱,说道:“是啊,你说,我图什么呢?”

    这算什么回答,小樱也不禁呆住了……

    回到开原城后,夏浔没有直接回幕府,而是先打发了万世域回去,自己带着小樱兴致勃勃地赶到了开原的农贸交易市场。

    哈达堡虽然由于多年的经营,仍旧保持着开原地区最大的集贸市场地位,但是开原各地的集市已经不仅限于这一地了,因为夏浔放开了贸易政策,各地的贸易集市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兴起,商贸的带动,极大地促进了各个行业的发展。

    夏浔赶到的这处集市,就是他初到开原时自发形成的那处走私贸易场所,如今这里已经极其繁荣了,各族商贾、参与集贸的人川流不息,摩肩接蹬。

    司商署的官员闻讯赶了来,一边陪着夏浔参观市场,一边拎着帐簿子向他汇报着集市贸易的情形:“昨儿一天,共计交易八百四十七笔,交易的货物有铧子一千一百三十四件,铁锅九十一口缎十四匹半,布一百八十六匹,牛七十五头,貂皮四百二十张,人参一百二十二斤,马……”

    夏浔一边听着他的汇报,一边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持土物往来买卖觅粮的取保寄住的购买粮米盐酱的,推着小车、赶着牛群的,还有那汉服胡服的妇人牵着孩子消磨时光般逛市场的,当真热闹非凡。

    夏浔对小樱笑道:“你看这样不是很好吗?等到整个辽东都是如此兴旺繁荣的时候如果有人想阻止人们过这样的好日子,他们答不答应?当官的如果想做这个恶官他们会不会反对这个恶官?鞑子如果想来劫掠,吓走远方的商贾,这儿的百姓会不会拿起刀枪,坚决把他们轰走?”

    夏浔刚说到这儿,不远处便传来争吵声,夏浔眉头一皱,扭头望去。那司商署的小吏眼见总督在此,却有人不给他长脸,已然气极败坏地赶过去,夏浔便也信步走过去,仔细倾听了一番。

    原来却是那贩牛羊皮货和牛马活物的商贩,被人认出是游牧在科尔沁草原上的鞑靼部落的人,因为彼此的敌对关系,旁边几个汉商和女真商人趁机要挟,要以低价买下他的全部货物,如果他们的价给的只是稍低一些,这个部落的人恐怕也就忍气吞声了,只是他们的价压得实在太狠了些,若依他的价,人家还不如把牛羊牵回去自己食用呢,自然不肯答应。

    这几个汉商和女真商人便趁机大声鼓噪,煽动大家对他们的敌意,一时间旁边围了许多人,那几个自科尔沁远来的汉子慌了手脚,既不甘心把牛羊如此廉价地售出,又怕招来灾祸,连人都走不掉了。

    夏浔听明原由,不由有些生气,走上去问道:“怎么回事儿?”

    司商小吏忙陪笑道:“部堂大人,这买东西的想要以每匹绢一匹、布两匹的价格买他的马,卖家不肯,双方弃些争执,小事情,小事情……”

    “小事?”

    夏浔沉下了脸,说道:“就算我这外行都看得出,这几匹马鼻孔肥硕、前胸宽阔、身量高、马蹄大,毛色光亮,牙口也正当壮年,就算不是上上等也是上等,每匹马至少值绢四匹,布六匹。官价所定,就算是马驹儿,都值绢一匹、布三匹,出这么低的价,还要聚众要挟,这是买还是抢?”

    那些商人一听司商小吏恭敬地唤他部堂大人,都晓得这人就是辽东总督了,大气也不敢喘。

    夏浔怒道:“这几个商贩欺行霸市,扰乱秩序,抓起来,重罚!”

    那几个J商本指望装装孙子,夏浔便放过了他们,不想还要处罚,其中的汉商仗着自己同为汉人,便壮起胆子叫起来:“大人!大人!他们可是鞑靼人呐!”

    夏浔冷冷地道:“鞑靼人又如何?他们是拿着刀枪来抢吗?如果是,你们还能这么英勇,本督还要大力褒奖的!只要是本本份份来做生意的,我们一视同仁,谁乱了规矩都不成!”

    得了夏浔这句话,那司商小吏哪还客气,立即招呼人过来,把几个J商抓去处治了。夏浔想了想,觉得这种情况恐怕不只发生在开原榷市一处,他已经特意交待过经商贸易时不得利用各种理由欺诈客户,现在还有人顶沿上,如果不加强这方面的管理,很容易就破坏他以经贸缓和民族矛盾的目的。

    所以待市场恢复平静之后,夏浔便吩咐两个便装侍卫护着小樱回府,自己赶去司商署了。他得就这事儿再好好交待一番,不能让几条臭鱼坏了一锅汤,破坏如今的大好局面。

    小樱怔怔地看着夏浔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人群中,才神色异常复杂地瞟了眼那几个正相互庆幸的鞑靼牧民,随着两个侍卫走开了。

    北京行五军都督府佥事唐杰带着夫人和儿子回到了自己在开原的家。

    他本辽东人氏,当年燕王扫北时,他在邱福帐下,因作战勇敢、屡立战功,遂被邱福逐步提拔起来,邱福从金陵回到北京以后,把这个老部下从边关镇将的位子提拔到了行五军都督府佥事的地位,不必再像以前那么辛苦,地位官职也高了一大截,唐杰对这位老上司是由衷的感觉。

    这次回来探亲,因为是揣着特殊使命而来,唐杰有些心神不属的,见了老娘和兄长,家常话没聊几句,就问起了有关夏浔两度讨伐鞑靼的事情。

    他的兄长唐豪兴高采烈地道:“那当然啦,前后两次,打得那叫干净俐落。头一遭端了一个两万多人的大部落,第二回更厉害,光是俘虏就抓了近四万人呐,嘿!科尔沁草原以东以南,现在鞑子基本上不敢露面啦!”

    他又兴致勃勃地道:“兄弟,杨总督在辽东广开榷市,这也就得人家,有门路外销出去,原本堆在那儿不值几个钱的野味山货,运到南方就是大笔的财富啊!哥哥现在也参与其中,和辽东都司的一些将官家眷,搞了一个商栈,你刚才进来瞧见没有,院子东边正建的那趟房子,就是咱家盖的,哈哈,哥哥现在是有钱人啦!”

    唐杰听得心烦意乱,吱吱唔唔地应着,全然提不起兴趣。

    这时,他的儿子唐物竹,正骑着马在开原街头闲逛,这老家他也回来过几回,以前街市上冷冷清清,他这打北京城来的人感觉老家就是纯粹的乡下地方,都懒得出去走走,这一趟回来却发现开原大不一样,不免有了兴致。

    十七八岁年纪,满脸的青春痘,老爹是行五军都督府的大官,又是打北京城来的,唐物竹在这开原城里不免有点高人一等的感觉,鲜衣怒马,驰骋街头,十分的张狂。

    他正策马而行,忽地瞟见一个白袍长辫的胡服少女,在两今年轻汉子的伴同下,各骑一马,从一条胡同口一闪而过,虽只是惊鸿一瞥,入目当真惊艳,这小子陡然荷尔蒙激发,立即挥鞭策马,向那胡同里疾驰追去!

    第595章 红颜祸水

    小樱回到总督衙门,先在厨下生火烧了锅开水,然后便到自己的住处,汲了井水提到房间里去。信仰清真教的人都非常爱洁,不论寒暑,沐浴都是不可或缺的,她虽不是回教信徒,因为受了母亲的影响,澡洗得也是很勤快的。

    她只是一个侍女,没人给她烧水,只能自已打水,好在现在还没到秋天呢,从井里汲上来的水虽凉,却也不致于无法忍受。浴桶只有一个,是她和日拉塔等侍女共用的,先提了水把木桶里里外外涮洗干净,再将水注入,提了五桶水,再拎着空桶到厨下提了热水来注进去,调了D水温,便关好门窗开始沐浴。

    脱下衣衫搭在衣架上,再除去小衣,一具白如沃雪的胴体便呈露出来,虽然门窗关着,室内只是微明,可那微光落在这妖娆的胴体上,却如雪团晕霞一般,粉光致致,煞是好看。

    丰盈挺翘的玉R,纡细圆润的蛮腰,肌肤像羊脂白玉般柔润光滑,粉嫩可人,一双结实修长的大腿,笔直笔直的,双腿并紧时,大腿间的缝隙小得连一根小指都C不进去,那丰满的圆臀粉嘟嘟的,半圆的弧线微微上翘,大辫子解开了,一头柔顺乌黑的秀发便正披到这高翘的臀部上……

    她踩着脚蹬上去,迈步进了浴桶,将那姣好的身子缓缓浸入水中,一头秀发顿时飘起来,云一般浮在水面上,遮住了她那沃雪般洁白的娇躯。

    小樱便将头往桶沿上一靠,闭上双目,疲惫地长吁了一声。

    她当然不叫什么阿拉坦娜木其,她就是乌兰图娅,鞑靼枢密副院哈尔巴拉的女儿。

    迫于瓦剌的咄咄紧*,面对东线的惨败,阿鲁台毫无办法,阿鲁台只能劝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不能忍,她不是君子,她只是一个女人,所以她反过来说服阿鲁台,想出了这个主意。

    桦古纳部落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国家的太师会突然派兵来剿灭他们,全族无分老幼,都已经被屠光了,她要扮演的角色又不是该族族长的女儿,只是该部落一个牧民的女儿,那么纵然对该部有所了解的人,不知道她也是正常的。

    至于她的本来身份,或许会有被俘的鞑靼将领认得,可是那些被俘的将领,会留在总督府邸,等着见到她这个总督的侍女么?所以,被人识破的可能几乎为零。

    夏浔是大明的公爵,辽东的总督,护卫森严,什么人才能接近他?什么人才能在他完全解除武装的时候接近他?只有女人!刺杀他的唯一办法,只有女色!

    这是自古以来就被人用滥了的计策,可是只要男人还迷恋女色,它就一直很有效。

    阿鲁台很清楚,乌兰图娅设计的这一计的关键,就是献上自已的身体,一个男人只有在床第之间和女人恩爱缠绵的时候,才会毫无戒备。他更清楚,即便乌兰图娅能够成功,她也不可能生还,她会被那位大明国公的侍卫所成烂泥。

    可是,他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他是一个真正的政客,他并不甘心放弃东部的利益,而是实在无法两面作战了。尽管他很疼爱图娅,但是相对于将要得到的政治利益,失去这个干女儿还是划算的。

    乌兰图娅来了,带了些她本族最忠心的部下,即便如此,为了防止其中有人胆怯泄密,还是扣留了他们的家人为人质。她本想,只要能接近夏浔,能把他杀掉就好,如果可能,最好不必献上自已的身体让自已的仇人亵玩,她想带着清白的身子,去见自已的爱人。

    可是见到夏浔的第一刻,恰好就有人刺杀他,乌兰图娅亲眼见到了他的厉害,以他的身手,图娅根本没有可能下手,除非……把自己的身子给他,取得他的信任,几番鱼水之欢之后,趁他沉沉睡去的时候下手,可她不甘心,阿爸死在他的手里,情郎也死在他的手里,再向他献上自已的身子……”情何以堪!

    今天在青羊堡,当她看到夏浔就在自已身前,他的后背毫无提防地对着自己,侍卫们又散布在外,手边就有一柄钢叉的时候,她突然心动了,可是……

    之后,夏浔说的那番话,给了她很大的触动,在她的想象中,夏浔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她从未想到夏浔竟是这样的想法和立场站在她的立场上,她从未觉得自己的族人有什么不对,可今天听了夏浔那一席话,再看到他在集市上善待鞑靼牧民的一幕,乌兰图娅不禁有些茫然了。

    她不知道谁对谁错,不知道本想适可而止、停止征讨鞑靼的夏浔一旦遇刺,大明是否会派来一位态度更强硬的总督,对鞑靼造成更大的伤害。她更隐隐觉得,如果大明能够平等、友善地和他们做生意,互通有无,所付出的代价未必就比搭上人命去抢更高,或许这是两国两族共生共存的一个好办法……

    这些事情在她脑海里纷纷扰扰的,过了许久,水已经凉了,她也终于清醒过来:想那么多做什么,那根本不是该由她来考虑的事,她的仇,只是她的仇,她父亲的仇、她情郎的仇,与任何其他人无干,她要做的,也只是报仇。

    “只做自已想做的事、自己能做的事么……”

    乌兰图娅的嘴角噙起冷冷的笑意:“我唯一想做的事、能做的事,就是……杀、死、你!”

    洗过了澡,长发挽了盘在头上,提了水桶出来,沿着墙边的排水沟倒水,乌兰图娅忽然听见两个侍卫交谈的声音“老赵,你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早上,皇上就要巡幸北京了,部堂下令,把一干敌酋解送到北京去,等皇上到了举行献俘礼。”

    “哦,这匣子里盛的什么?”

    “哈尔巴拉的人头,部堂说,这么热的天,尸身不易保存,拉到北京都臭了,割了人头用石灰淹了,到时候呈上尸首就是,这是被斩获的最大的鞑子官儿,这颗人头金贵着呐!”

    “原来是颗人头,你拿远点儿,晦气!”

    “哈哈哈,死你手里的鞑子也不少吧,怎么还怕这玩意儿?”

    “去去去,老子正要去赌钱呢,别沾我一身晦气。”

    “你懂个P,看见死人,升官发财,去吧去吧,赢了钱记得请我喝酒,这可是我给你带来的运气……”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乌兰图娅听到“哈尔巴拉的人头”这句话时,浑身的力气就仿佛全被抽走了,她软软地靠在墙上,突然便泪流满面。

    旁边忽然有人说话,乌兰图娅扭头一看,却是萨那波娃,波娃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旭,乌兰图娅好紧站起来,解释道!”哦我不小心,脚崴了。”话说出口,才省起这个罗斯女人根本不懂汉语,她不禁自嘲地一芜

    萨那波娃叽叽呱呱地说了几句什么,摇摇头走开了,乌兰图娅也起身往回走,她紧紧地攥着桶把儿,就像攥着一把尖刀的柄。

    恨意滔天!

    她现在不只想杀了夏浔!她还想毁了夏浔的希望!

    他不是想把辽东经营成大明困住鞑靼这只猛兽的铜墙铁壁么,如果能毁去他的希望,再毁去他的命那她纵然是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不惜付出一切!

    开原街头,人山人海。

    附近所有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了,包括一些到不远处的集市上买卖东西的商人。层层观众中间站着一人一马,旁边还有一个哭倒在地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软软垂着手臂的孩子。

    站着的那人正是唐物竹。

    唐物竹从胡同口看见的那个胡服小美人儿,就是被夏浔派人送回总督府邸的乌兰图娅,唐物竹远远一见,欣喜若狂,立即纵马狂奔,向她追来。

    那胡同本极狭窄,唐物竹马如飞矢,到了胡同口儿也不稍缓,笔直地冲出去,不提防有一个逛街的女真族妇人带着孩子堪堪经过,唐物竹吃了一惊,急忙勒马已经来不及了,那马被他一提,前蹄腾空,冲势却没止住,正踹在那童子的身上,紧接着就把他踏在了马下。

    那小童才五六岁年纪,被这骏马踹中胸口,紧接着又是重重一踏,一条性命就此丢了。唐物竹也知闯了祸,提马就想逃走,那妇人如何容他,立即扯住马缰,把他硬拉下马来。见此情景,路人都有些忿怒,纷纷围上来,指责不止,两下里已经理论半晌了。

    唐物竹虽觉理亏,其实并不害怕,以前沈永做辽东都司的时候,他也曾随父回过几趟老家,这儿是汉人的地方,那些蛮夷都是贱命,有什么了不起的?当然,他这汉人指的是家里有人做官的汉人,尤其是在军界有背景的人,他又不是故意踢死人,赔俩钱就得了,还能怎么样?

    所以被人理论来理论去,众口一词都是指责他的,少年人年轻气盛,听着听着这脸上就挂不住了,紧接着巡街的差人闻讯赶到,要带他回衙治罪,唐物竹不禁勃然大怒,他用马鞭指着那差役,骄横地道:“逮我?你试试!你知道少爷是什么人吗?我爹是唐杰!”

    那差役翻个白眼道:“唐杰?唐杰是何方神圣?”

    唐物竹盛气凌人地道:“放肆,我爹的名姓也是你能叫的?我爹是北京行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佥事!”

    唐物竹傲慢地道:“你们是什么击西?我只知道并原有卫、有千户所、有兵备道,什么时候又蹦出个司法署?”

    他扯住面前一个差役的衣领,抖了抖那有别于大明巡捕的制服,讪笑道:“就你们?领俩饷钱,扫扫街道、看看门户还成,你们也配缉察法纪?哼!少爷的家就在横二胡同,正数第二家,谁若不服,去与我爹理论!走开!”说着就要推开人群出去。

    这时一条汉子急匆匆地从人堆里挤进来,正是那被马踢死的孩子的父亲,一见儿子果然惨死当场,老婆哭得捏捏呆呆,旁人的指责和议论听在耳中,知道这牵马的少年就是凶手,不由放声大哭,他冲上去一把揪住唐物竹的胸襟,破口大骂道:“你这畜牲,好端端地怎在城里纵马?还我孩儿,你还我孩儿命来!”

    说着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唐物竹被这一巴掌打得愣往了,怔了一怔之后,脸色腾地一下胀如J血:“他妈的,你敢打我?我爹都没碰过我一手指头!你敢打我?!”

    唐物竹撒开马缰绳,一把扼住那汉子手腕,吐气开声,“嗨”地一声,一记重拳就擂在他的心口。

    唐杰随邱福征战沙场,屡立战功,那也是有一身精湛武艺的。他练的是“炮捶”,十分威猛霸道的一冂拳法。他只此一子,因此自幼疼爱,但是在武功一道上,却并不纵容,从小严格督促,这唐物竹自幼习武,拳脚功夫是极扎实的。

    这炮捶拳出如重锤,吐力如炸雷,尤其是这一记卧心炮,若是坦开胸膛让他把拳力打实了,就算比他高明多多的练家子,也未必能禁受得起这一拳。

    今天这唐物竹也不知是不是流年不利,若不是力道巧了,别人想要踢死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偏偏就叫他给踢死了,这时被人打了一巴掌,羞怒之下出了重拳,拳头击出去,才有些后悔,临时撤手来不及了,只约摸能收了两成力,结果这一拳“噗”地一声,竟把那汉子一条肋骨打断,折断的肋骨又C进了心脏。

    那汉子“呃呃”地叫了两声,血从鼻孔和嘴巴里喷出来,两眼发直,眼见是活不成了。四下里围观的百姓登时大哗,方才只是冒冒失失踢死了人,那也就罢了,眼下可是他大发Y威,活活打死了苦主!围观者立即鼓噪起来,辽东汉子大多豪爽,许多人激于义愤,便摩拳擦掌,要动手拿人。

    唐物竹一看这户人家儿子不禁打,老子也不禁打,这祸事越闯越大,登时便想开溜,那司法署的巡检捕快眼见他当着自己的面打死了苦主,如何还敢放他离开,“呼啦”一下围上来,抖开铁链便喊:“老实随我衙门里吃官司去,若敢拒捕,罪加一等!”

    唐物竹毛了心,呛啷一声拔出佩刀,色厉内茬地道:“统统滚开!谁敢拦我!滚开!教……”

    他还没有喊完,斜刺里突然闪出一道人影,刀光凌厉,映日生寒,这一刀快如闪电,唐物竹正游目四顾,虚声恫吓,根本没料到有人毫不犹豫地对他出刀,手中刀“当啷”一声,便被劈落在地。紧跟着一只大脚砰地一下踢在了他的腰眼上,踹了他一个滚地葫芦。

    唐物竹被这一脚踢岔了气儿,那持刀人飞步赶上,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睥睨四顾,大声问道:“这小子是什么人?犯了甚么罪过,竟敢当街拒捕?”

    来人正是丁宇!

    第596章 不相饶

    眼看着唐物竹被锁起,连着苦主一方一人两尸俱都带走,丁宇摸了摸鼻子,又退回了了特穆尔的身哦

    了了欣然道:“丁都司好功夫!”

    丁宇干笑两声没有说话。

    了了睨了他一眼,问道:“怎么,知道对方是什么都督佥事之子,有些后悔出头了?”

    丁宇尴尬地道:“他和……我认识……”

    了了小瑶鼻儿一翘,冷哼道:“你们汉人的官儿不是说什么明镜高悬、执法公平么,熟人的儿子当街杀人,就可以不管了?”

    丁宇道:“本来就不该归我管啊!我说,如果方才就是在哈达城中,换了是你部落中一个长者的儿子,与一个蒙古人当街争执,动手杀人,你看到了,会不会管?”

    “有……”

    了了眼珠一转,讪讪地不说话了,她不擅说谎,凭心而论,若是真如丁宇所讲,恐怕……她还要暗中制造些机会,掩护自己的族人逃脱,出手擒人,想都不要想。维护自已的族人,对部落百姓来说,几乎是一种本能。

    丁宇见她不说话了,不禁得意洋洋,咧嘴笑道:“没话说了吧?还有,以后不要你们汉人你们汉人的,咱们现在都是大明的人,对吧?以后大家都生活在这个地方,对吧?你嫁了我,我娶了你,生个儿子,你说他是汉人还是女真人,对吧?”

    了了越听越不像话,不禁羞红了脸,顿足娇斥道:“放P!谁要嫁你?”

    丁宇道:“部堂大人说的!你瞪我干啥,这就是个比喻,这个你不是你,这个我也不是我,说的又不是你和我。你看看你,闺女不像闺女,跟个野小子似的说话也这么粗野,你想嫁我,我也得要你呀,我乐意要你吗?我丁宇可是从三品的都司大人,马上还要加官进爵,哇哈哈*……”还不得娶个大家闺秀什么的,你瞪我干啥?你还瞪?”

    了了特穆尔气极败坏地抡起了鞭子,丁宇一见跳上马就跑,了了特穆尔在后狂追不时拿那鞭子去抽他。街上有些女真族的行人、商贾,其中有认识了了的,不由惊道:“了了姑娘已经有了心上人么?好象还是个汉人!”

    因为丁宇率百余骑追入科尔沁草原深处,救出了她的姐姐,今儿了了是受她爹爹吩咐,带了礼物来感谢丁宇的,丁宇送她回去,恰好就撞见了方才那一幕。

    了了平时也不是没听过族中自幼的男儿玩伴开她玩笑,丁宇的疯言疯话本不至于让她羞怒难当说要打他,也不过是女儿家的羞涩本能,做做姿态而已,鞭子又怎可能打得狠了,结果这一逃一追又有路人胡言乱语,了了也突然醒觉。

    “糟糕!我这举动,与打情骂俏何异,这不是向男儿家表达爱意的举动么?”

    俏脸一热,这鞭子就挥不起来了,马速也慢下来,丁宇有所察觉,勒住马在回头一笑,嘿嘿地道:“咋样,本都司这骑术不赖吧?”

    了了撇撇嘴道:“我懒得追你!”

    仔细打量这丁宇还真是颇有男子汉的阳刚之气那修剪得整齐的一部络腮胡子,更让他显得威风凛凛。了了的心怦然一跳,忽有所感,脸色顿时微争竟有些不太自在起来。好奇怪的感觉,好像……在他面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似的。

    “真是中了邪了!”了了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个中滋味,实不知道因何而来……

    唐杰从大哥口中得到的消息大多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总有些不尽不实的感觉。不过基本事实还是清楚的,唐杰知道淇国公邱福与辅国公杨旭有过节,也有心帮他揪揪杨旭的小辫子,奈何从已知的情况来看,人家显然并未冒功。

    别的都能作假,翰赤斤土哈万户可是被生擒活捉的,他从北京一路过来,已经看到大队的俘虏被陆续押往关内,数万人,清一色的精壮汉子,这可不是一个部落就能凑出来的青壮。

    唐杰一边走回自已房中,一边暗暗思忖:“明天去沈阳拜访一下魏春兵,探探他的口风,如果能从他那儿再得到证实,就不用在这事儿上浪费功夫了。

    到了房间,唐杰没有看到自己的夫人可云,只道她是陪老娘说话了,也未往心里去,便竟了外袍,往炕上一横,想要歇歇腿脚儿。两眼刚合起来,外边脚步声响,自家夫人的声音急急响了起来:“相公,相公,大事不好,物竹叫人抓了起来,你快去看看!”

    唐杰一听,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就见夫人胀红着脸从外边走进来,不由怒道:“何人抓了我儿?”

    可云道:“听说是个劳什子的司法署,幕府自设的衙门!”

    唐杰一听便放下心来,他还以为儿子因为什么口角之争被哪个部落的横人抓走了呢,在这里诸族杂居,龙蛇混杂,各部落中也难免有些蛮横不惧官家王法的人,以他权势自然能救得出儿子,可是救出来之前,恐怕儿子多少要吃些苦头,既然是自家的官府那就不怕了,凭他面子,多大的事儿摆不平?自去把儿子带回来就是了,既然是官衙,一俟得知儿子身分,就不会过于难为了他。

    唐杰一边穿起袍子,一边问道:“物竹做了甚么事,叫人捉去?”

    他的夫人可云眼泪汪汪地道:“我也不甚晓得,听说是纵马踢死了人……”

    唐杰骂道:“这个小畜牲,真是不叫我省心!我这便去那什么司法署看看,喔,给我拿几卷钞来。”

    唐杰揣了钱,向自家的下人一问路途,这开原城的人最熟悉的还就是司法署和司商署,忙给他说明了道路,就在总督衙门不远,唐杰便骑了马,赶去司法署,到了那儿说明身份,进去一问,儿子已被送到长史府去了。

    原来那司法署也知道自已只是幕府下设的一个机构,不是朝廷的官设机构,有些底气不足,得知那凶手是北京行在五军都督府的高官,知道自己压不住场面,马上就把人送到了万世域那儿。

    万世域的官署也在不远处,这一片儿各司的衙门都是挨着的,唐杰沉着脸便又奔了长史府。

    听说儿子踢死了人,纵然那死者是个平头百姓,终究是一条人命,唐杰就知道比较麻烦了,这才揣了钱来。纵马踢死路人是无心之过,以他的权势地位,交通了官府,向苦主施施压,再赔点钱,这事也就了了,可是等他到了长史府,万世域把他迎进去落座一谈,他才晓得那个混帐儿子居然还打死了人。

    唐杰暗暗叫苦,强打精神,向万世域问起处理办法,万世域肃然道:“唐大人,非是下官不给您面子。人命关天呐,尤其是这辽东之地,诸族杂居,情形复杂,部堂大人再三吩咐过,断案执法,不分地位、不分种族,务须做到不偏不侍、一碗水端平!

    唯有如此,才能让仗势者不敢气焰愈炽,弱势者不会更遭迫害,行商坐贾不会视辽东为没有规矩的野蛮之地而畏怯前来。令公子纵马踢死了人,此乃无心之过,纵然大人您不出面,本官也当从中翰旋,务求落得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可他愤而杀人……

    不瞒您说啊大人,那苦主族中闻讯,方才已有百十人聚到府衙外生事了,是本官作出承诺,必定秉公执法,这才勉强弹压下去,打发他们回去等候消息,如今若因大人您一番话,下官便把令公子交你带走,你让下官如何向方方面面做个交代呢?”

    唐杰暗暗冷笑,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儿谁不明白?旁人求到自已头上,谁会把事情说得轻而易举的,不捞好处也得捞个人情嘛。耐着性子听万世域诉完了苦,唐杰陪笑道:“是是,若非如此,也就不用麻烦万大人您了。大人以幕府长史的身份,统辖辽东政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事儿对别人很为难,对大人您来说,呵呵,只要大人您肯帮忙,还有什么难处?”

    他向前移了移身子,放低声音道:“那些番胡部落的人,命贱如狗,本没甚了得。只是大人您身居其位,唐某也不能令您做难,您看……上下打点,需要多少花销,这件事千万要拜托万大人您了,等我那不懂事的儿子回来,我一定对他严加管教,约束着他不再生事。”

    万世域摇头道:“唐大人,你误会了!下官不想索取什么好处,这件事也没有通融的余地,下官是一定要秉公执法的。”

    唐杰受他忤逆,脸色也不禁沉下来,冷声道:“那大人准备如何秉公执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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