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唐赛儿骄傲地道:“武功我也会呀,我还会你们根本不懂的秘法神术呢!”
几个孩子的童言童语,旁人并不注意,听进耳里也未必往心里去,可李仁虎是有备而来,专门要找碴儿的,竟是听了个真真切切,一听神术,他便心中一动。旁边有彭家庄的执役过来,引导吊唁完毕的客人往外走,李仁虎有意地放慢了脚步走在后面,眼角梢着那院落角落里的几个孩子。
唐赛儿就像初学了七十二变的孙悟空向同伴们炫耀似的,嘻嘻一笑,颊上便露出两个小酒窝儿来,那模样儿分明就是个美人胚子。
“你们看好了!”
唐赛儿本来背在身后的小手一伸,掌心已赫然出现一朵莲花,也不知是冰做的还是水做得,晶莹剔透、宝光璀璨,看那光芒,似乎还在她的掌心流转着,光波盈盈欲流,纤白的小手,精美的莲花,一个小女孩已然惊叹道:“哇!白莲肇生!”
说着伸手就要去摸,唐赛儿一拍她的手道:“不要碰!“手掌一翻,再摊开来时,掌中已空空如野。
那个不肯承认辈份比人家低的小孩子不屑地道:“一定是方才就藏在身上的!”
唐赛儿听了不服气,那只手掌不动,另一只手往上一拍,两掌一碰,“啪”地一声脆响,覆在上边的手掌挪开,掌心赫然又见一尊小小金佛,唐赛儿笑嘻嘻地道:“你待怎说?”
李仁虎目中顿时精芒一闪!
第672章 官场多小丑
秘术、白莲、金佛……,这些看似变戏法儿的寻常玩意儿出自一个娃娃之手,又自称神术,还有什么祖师的称呼,李仁虎马上就联想到了头几年喧嚣一时的白莲教,莫非,李仁虎心里匆匆转着念头,随着吊唁结束的人群缓缓走了出去。
过了几天,彭家正式出殡,陈郁南等人全来了,扮作客人混在人群里,一路跟到坟地,整个丧葬过程倒是按照山东地方的民俗举行的,白莲教的宗教仪式中对于安葬没有太多要求,即便有些特殊要求,参加出丧的人员成份复杂、鱼杂混杂,彭家也不会冒此大讳,做出什么过于显眼表现的。
陈郁南并未因此丧失信心,他把手头这几个人全都调拨开,一路专门跟踪那个女娃儿一行人,跟着他们去了蒲台,另一路从离开彭家的客人中挑选了一伙看起来形迹最为可疑的,悄悄蹑了下去。他独自一人留在青州,一面继续了解彭家情况,一面通过官方驿站给纪纲写了一封密信。
此时官驿刚在全国铺开没有几年,而锦衣卫的崛起也没有多久,驿站还没有沦为锦衣卫的外围耳目,但是对于字方的文件传送,官驿肯定是全力以赴,陈郁南直接找到驿丞,亮明身份,一封密信便被以最高规格的传递程序火速递转到了京城。
纪纲接到陈郁南的报告不禁又惊又喜:捡到宝了!
他有心脱离夏浔的Y影,在朝廷、在太子党中树立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可无论是哪一方面,夏浔都是他绕不开的一座高山,而且他很清楚,近来他的为人处事,渐渐已为夏浔所不满。所以他想抓夏浔一些把柄,倒不是想就此搞垮夏浔,只是想把柄在手,把夏浔这个阻力变为自己的助力。
可他没想到竟有可能抓到这样一个天大的把柄,纪纲欣喜之下,恨不得亲自赶到山东去调查此事,只是他如今若想离京,动静实在太大,无奈之下,纪纲只好立即调配充足的人员赶往山东,增加那里的侦司力量。他麾下八大金刚,直接调去山东一半,近来最受他宠信的千户尹盛辉也奔了山东,这只是主要人物,加上力士、校尉、小旗。林林总总数百人,这些探子分别以各种身份为掩护,气势汹汹地扑向了山东府。
刘玉珏对夏浔的吩咐,真比圣旨还要上心,自从得了夏浔的嘱咐,他就回去连夜做了安排,陈东和叶安全都被他派出去了。刘玉珏的南镇也有秘探,只是不及北镇人多,由于部门职能的关系,南镇的编制中,不会给予那么多的秘探名额,朝廷也不会拨那么多的饷银。
不过虽然秘探不多,耍盯几个人的动向还是办得到的,刘玉珏把自己有限的力量都派出去,盯的只有纪纲和他手下的八大金刚,他的人少,只能盯重要人物,而北镇哪怕有千军万马,消息最后总要汇报到这几个头脑处的,只要盯紧了他们,就不怕发现不了问题。
果然,八大金刚有一半带着大批人手扑向山东府的消息迅速就被叶安送到了刘玉珏的面前,刘玉珏闻讯莫名其妙,立即命陈东追向山东,陈东那边一俟确定赶到山东的大队人马,目标竟是辅国公府祺夫人的娘家后,马上派人把消息送了回来,刘玉珏闻讯大惊,那边令陈东继续盯紧,这边令叶安继续盯着纪纲,他则另派心腹,马上赴浙东密报夏浔
夏浔已赶到湖州,这一路下来,各地赈灾还算不错,有的官员摸爬滚打在第一线,很是辛苦。许多做官的人还是很有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责任感的,何况救灾得力,既得名声又得政绩,不管是出于公心私心,大部分官员都能竭尽全力,救灾济民。
夏浔对自己的定位也很准确,对于这些尽力救灾的官员,夏浔并不指手划脚、越俎代庖,说到对地方上的熟悉,他这条过江龙还能有地头蛇熟悉么?夏浔只负责替他们解决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
依照朝廷所定,因水淹家宅全无存粮尽没的百姓,每个成人给米一斗,六岁至十四岁六升,五岁以下的孩童不计。每户人家人口数超过十口的,暂给米一石。至于不是受灾严重家财尽毁,只是因为水灾而暂时缺粮的人家则予借米,一个成人借米一斗,二口至五口之家借米两斗,六口至八口之家借米三斗,九口以上者借米四斗,俱都打了欠条,待来年秋收后无息偿还。
这些方面地方上的官员由于和地方上的各方势力有盘根错节的关系,一旦把这权力交到他们手里,地方上纷纷施压,这边多要那边多抢,地方官员不好得罪他们,必定头痛的很,因此朝廷赈粮,夏浔完全掌握在由他带来的户部官员手里,逐一核定发放。
此外,打击屯积居积、哄抬物价等发国难财的J商,缉拿严惩因为水灾而秩序混乱,官府一时无力控制全局而趁机坑蒙拐骗、打劫偷窃的罪犯等行动也同时进行。一些在地方上有背景、有势力的人物、地方官府不宜扮黑脸,夏浔却不在乎。
而且这方面不用夏浔去催,那位俞士吉俞御使,很有一点冷面铁颜肖祖杰的架势,只要让他逮住了,他就往死里整。看样子陈瑛主持都察院以来,在他的带动之下,都察院的大部分官员都形成了这样的办案风格,不过眼下夏浔却正需要这样的酷吏,因此十分支持。
医士郎中们每到一地也积极发放药品,治疗因为水患而兴起的痢疾、感冒、手脚溃烂、红眼病等各种流行疾病,夏浔则亲自出面号召地方士绅捐款捐物,进行地方自救,同时敦促苏扬府疏浚河道,排除积水。这些事情忙得稍有一些眉目,他就马不停蹄地再赶到下一处地方,哪知道纪纲却在他背后伸出了黑手。
刘玉珏派人赴浙东向他报讯的时候,夏浔已经到了湖州,这是由他亲自负责赈灾的最后一站。其他地区的受灾情况并不严重,地方自救、朝廷再拨些赈济粮足矣,不需要劳师动众地亲自前往。
湖州报上来的消息说,受灾情况不似苏扬、松州等地严重,这也符合朝廷的判断,照理说,依据湖州一带的地势,水患也确实不该过于严委的,不过湖州就在太湖南面,相对于其它地区,受灾还是相对严重的,再说从京里出来走这一圈儿,从这里绕回京城也方便,所以这里被夏浔定为了最后一站。
夏浔转到湖州前。已经先发了赈粮来救急,他在其他地方赈灾、疏通河道耽搁的时间又比较长,赶到湖州时,洪水己经消退了许多,大部分地区都露出了陆地。
湖州城外,提前三天就开始哄赶灾民,又募雇闲汉掘了大坑,收敛死尸付之一炬,随后将大坑掩埋,等夏浔赶到再头一天,常知府又在城外搭起了帐逢,叫那些他刻意挑选留下来的还算有点人模样的难民们住进去,又将朝廷发来的赈粮,在棚区前边煮粥施舍,煮的尽是稠粥,立筷而不倒。
他还请了郎中搭建医棚,舍医问药的备显勤政爱民。常知府还亲自跑到棚户区视察了一圈儿,叫衙役们催促着,勒令那些蓬头垢面的百姓都好好拾掇拾掇,衣装要整洁,头发要梳理,脸也得洗干净,要不然不给吃粥。结果灾民棚户区自然是一日之间焕然一新,人人衣装整洁干净,看起来地方自救卓见成效。
只不过为了让这些灾民尽快恢复气色,头一天施舍的粥敝开了吃,那些难民有的吃草啃树皮已经过了太久苦日子,猛地大吃二喝起来,胃有些受不了,结果竟然有两个“没出息”的难民给撑死了,常知府忙叫人把他们连夜埋掉了事。
夏浔赶到湖州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欣欣向荣的气象。
湖州知府常英林率领城中士绅、官吏迎出十里,热情洋溢地把夏浔迎到城下,就见灾民们住在整齐干净、统一制式的帐蓬里,衣着整洁,虽然大多气色不太好,可是瞅着还精神,看见朝廷来人了,在衙役们的组织下,难民们在道路两旁排队欢迎,十分的热情。
粥锅里正冒着腾腾的热气,老远就飘来一阵米香味儿,夏浔、夏原吉等人见了不禁频频点头,常知府笑吟吟地道:“国公、侍郎大人、
御使大人,本府受灾情况较苏扬一带要轻的多,发水之后,下官立即组织湖州士绅组织自救。
依照朝廷制度,先以府库存粮赈灾,湖州士绅也捐赠了许多粮食、
衣物,等到朝廷的赈粮运到,百姓们就更是衣食无忧了。下官可以肯定地说,至少在水患之后逃到我湖州府的百姓,都得到了妥善安置,迄今为止没有饿死一个百姓!”
湖州大粮绅楚梦声情并茂地道:“洪水无情人有情,大灾面前有大爱!我等根扎一方热土,理当为朝廷分忧,尽一己本份,造福一方百姓的!”
强颜欢笑的欢迎人群中,有许多被官府强迫赶来迎接的男女,常知府和楚粮绅的声音极大,大家听得一清二楚,听到这两个狼狈为J、为恶一方的J人大言不惭,几道藏在他人背后、不甚引人注意的目光,立即满怀憎恶地投向他们!。
第673章 青楼有义妓
“国公,各位大人,知府衙门里已然准备好了住处,国公和各位大人远来辛苦,请沐浴更衣,稍事歇息,之后我湖州官绅百姓备了酒宴,这是特意感谢国公和各位大人为百姓疾苦而奔忙的一番心意,请国公和诸位大人一定要赴宴才成。”
常英林把夏浔等人迎进知府衙门后,便殷勤地说道。
湖州是赈灾的最后一站了,地方上自救措施又如此得力,夏浔大感欣慰的同时也有些轻松下来,说到疲乏,他是真的累了,这一路下来,他可不是游山玩水来的,也没少卷起裤腿儿,跋涉在抢险救灾的第一线。不过说到饮宴,夏浔便觉不妥,他怔了怔道:“常大人,这事儿不太妥当吧,我等是来湖州赈灾济民的,如今……”
常英林笑容可掬地道:“国公,盛情难却啊!湖州地面上,赈灾一事井然有序,如今灾民已经得到了妥善安置。现在暂居在城外的百姓,只俟洪水退尽,地方上就会携助他们重新翻盖房屋,补种一些作物的。湖州士绅自行赈济灾民,勉强也得圆满,自得了国公发来的赈粮,就更没问题了,这里是国公此番赈灾的最后一站,这是为了庆祝国公赈灾德圆满。这不只是替我湖州百姓感谢国公,也是替浙江受灾各府父老,感谢国公和诸位大人呐,国公怎好冷了湖州父老的心呢?”
“国公这边请!”
常知府引着夏浔往住处走,候到一个和别人稍稍拉开一些距离的机会,又压低嗓音,飞快地道:“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乃是下官的妹婿,下官从妹婿那儿,久仰国公大名,只是难于一唔。今日难得相见,下官这番心意,国公可一定得接受啊!”
说完他打个哈哈,又提高嗓门道:“今日天色已晚,国公和诸位大人疲乏了,也不宜再过问公事。明日一早,下官自会向国公和各位大人禀报湖州情形,如果国公有意下乡去走走看看,下官也好陪同国公前往!”
常英林虽然想巴结夏浔,却不希望夏浔在湖州待得太久,他担心有些不怕死的刁民,会跑到国公面前告他的黑状。今天这欢迎场面,他很是费了一番心思,事先准备了许久。
如果夏浔不放心,还要到乡下看看,他也提前做好了准备,拟定了几处地方,夏浔不曾来过湖洲,去哪个村子哪个镇子,他知道名儿么?还不是得任由自己安排,不过如能把夏浔在湖州城里拖久一点儿,想必他就不会去地方上察看了,已经到了最后一站,这里的救灾又是秩序井然,他不急着回京么?
至于湖州城里的士绅,他是不担心的,虽然对他弃灾民于不顾的行为,有许多士绅不满,可不满归不满,毕竟那些士绅没有切肤之痛,还不至于为此撕破脸面和他对着干,当然,为防万一,他还是做了两手准备,第一手,就是把那些和他特别不对付的官员和士绅排除在外,根本不让他们来迎接,也不让他们接触辅国公及其一行的朝廷大员。
第二手呢,就是早在几天前就授意楚梦等与他沆瀣一气的士绅们放出风去,说他妹婿是锦衣卫的纪大人,而辅国公是纪大人的老上司,因着这一层关系,他和辅国公关系非常密切,说得那个亲密,就差说他已经跟辅国公杨旭斩J头拜把子了。
湖州士绅百姓哪知就里?这番话叫他们听了不怕才怪,有这一桩,就算有些原来打算告他黑状的官绅,也得缩回头去,老老实实地蹲着。
夏浔听了便不再说话,显然是默许了常知府的主张,常知府把几位朝廷大员高高兴兴地送到了西厢,房间早就安排好了,被褥全是新的,连房里侍候的丫头、下人都配齐了,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儿。
这些京官儿在京里头都是被侍候惯了的,此番赴浙东赈灾却很辛苦,更谈不上什么享受了,如今到了湖州,眼见这常知府接迎如此殷勤,心中都很高兴。
众官员各自沐浴更衣,换了轻便的软袍,再由湖州府的官吏们陪着喝杯茶,吃点点心,正聊着天,这天色就暗下来了,常知府带着几位士绅又笑容可掬地迎进来,向夏浔、夏原吉、俞士吉等人作了个揖,欠身道:“诸位大人,酒宴已经备齐了,湖州官绅尽皆恭候呢!”
夏浔与夏原吉等人互相瞧了一眼,便放下茶杯,陆续站了起来。
常知府引着夏浔等人到了一处宴客酬宾的厅阁,估计这里是湖州知府衙门最大的一处会客厅,里边摆了二十多桌,中间还空出极大的位置,想来是给舞姬歌女们准备的场地,环目一扫,两厢下有许多乐师坐在那儿,正在调弦弄筝,果然是有歌舞助兴的。
酒席都摆在两侧,正前方有三大桌空着,其他桌前已经坐满了人,一见夏浔等京中大员到了,那些官绅立即齐立,纷纷向几位大人拱手致意。夏浔和夏原吉等人也拱着手,由那常知府引着直趋首席,分席落座,其余各席的客人这才纷纷坐下。
夏浔打量这厅阁之中,雕梁画栋、藻井华丽,几案桌椅,漆亮光洁,真是豪奢富丽,在这地方上已是难得的所在了。常知府先起身致辞,向夏浔一行京官道辛苦,左右官绅立即附合,乱哄哄地说了几句。夏浔起身,双手一按,止住众人的恭维,又说了一番勉励、安抚湖州官绅的话,青衣婢女们鱼贯而入,大盘小盏的把那精致美味的菜肴一道道端上来,这酒席就开始了。
常知府等几位地方官员都是极会说话的,说出话来叫人如沐春风,马P拍得人昏昏欲醉,楚梦等湖州士绅代表当地百姓,也不时起身敬酒,这气氛就迅速地活络起来。
客厅正中央,红毯铺地,前后双排十二个花容月貌、大袖飘带的舞伎好似月中仙子,翩跹起舞间,红裙扬动,舞姿柔靡。两厢里牙板轻敲,笙管低奏,丝竹弦管,雅音齐奏,看得人目迷五色。
常英林捻着胡须,偷偷瞟了夏浔一眼,见他正襟危坐,似乎看那歌舞有些入神,便轻轻咳了一声,陪笑道:“国公爷,湖州这里已是国公赈灾的最后一处了,好在我湖州受灾不重,百姓尚得安居,不劳国公和诸位大人太费心神,以下官的意思,国公和诸位大人不必急着回京,就在湖州多住几日吧。”
“嗯?啊!”
夏浔回过神儿来,笑笑道:“多谢府台美意,皇上心切浙东水患,本国公不能在此久留啊。这次来,各地救灾,以目前情形来看,确以湖州最为得力,这些情况,本国公是会禀明皇上的。明日么,本国公且听你湖州府讲讲救灾的情形,再选两处地方去看看,也就差不多了。
你湖州府虽然受灾情况不是极重,自救也还及时,但是眼下也不是无事可做啊。疏浚河道,排泄积水,安置灾民返乡,修盖屋舍、翻耕田地、补种秋粮,这些都是极重要的事,只要你湖州府处置得当,本国公与夏侍郎、俞御使等各位大人才好安心回京,向皇上覆旨!故此,就不在这儿多叼扰了。”
常英林听得心中暗喜,满口的应承,接着又试探道:“既然如此,不如明日,就请国公到乌程、归安去看看可好?”
“乌程、归安……”
夏浔沉吟起来,他突然想起了南浔,想起了小叶儿村,往事历历,突然尽现眼前。十年岁月,恍若今生前世,显得是那般遥远,他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冲动,他想去小叶儿村看看。如今已经过了十年之久,他的容颜、气质发生了极大变化,再说,人有相似,就算小叶儿村的百姓看到他,又有哪个敢把国公认做十年前那个夏浔?
常知府见他沉吟,还以为他不熟悉这一带地理,便道:“这两处地方就在湖州以南,不远,而且属于湖州辖下较大的县,看看这两处地方的受灾、救灾和灾后重建,基本上就能了解湖州全境的情形,而且……”
夏浔心中还拿不定主意,便道:“呵呵,这些事儿,明天再说吧,来,吃酒。”
常英林忙道:“是是,国公,请酒!”
他端起杯来一饮而尽,看着夏浔抿了一口,一双贼眼往席前一溜,忽地看见那些红裙舞女正盈盈退下,中间却有一个白衣女子正冉冉而上,一进一退间,众红拥着一点白,虽然那白衣女子不似红裙舞女们迈着舞步,身姿之优雅曼妙竟然更加殊丽,如同鹤立J群,不由双目一亮,欣欣然便道:“国公爷请看,这一位乃我湖州花魁习丝姑娘,歌喉最是美妙。”
“哦?”
夏浔闪目望去,红裙舞女已然退下,红毯上娉娉婷婷,只立着那一位身着素雅白袍的姑娘,素颜不敷脂粉,周身不着彩帛,颀长的身材,清丽绝俗之处,犹如春天的一抹新绿。
常英林眉开眼笑地道:“习丝姑娘,且慢清歌,来来来,上前来,这一位就是辅国公爷,辅国公不辞辛劳,风尘仆仆,代天子赈万民,习丝姑娘代我湖州百姓,敬国公爷一杯酒才是!”
那位习丝姑娘听了,一双眸子往夏浔身上一定,那双眼睛清明如水,整个人清雅得如同昆仑山顶一抹新雪,光艳清华之极。这是一个欢场女子,却不带一丝风尘气,淡雅恬静,清丽*人。
她定睛看了夏浔一眼,便迈步向夏浔走来,走到席前,常英林已笑吟吟地将一杯酒递了过去,习丝姑娘接杯在手,慢慢站直身子,一双明眸瞪着夏浔,突然道:“你们喝的是百姓的血,吃的是百姓的R,那投河自尽的无数冤魂,正在你们的酒杯里哭泣,国公爷,这酒,你喝着香吗?”
她把手腕一抖,那一杯酒便“唰”地一下,泼到了夏浔的脸上!
第674章 不平则鸣
一个青楼妓女,就如水中的浮萍,官绅名士们捧你时,可以把你捧成蟾宫之桂,高不可攀,若想整治你时,地位还不及一个升斗小民,不过就一贱民而已。而就是这样一个女子,竟敢以酒泼向这么多的官员也得窥其颜色、仰其鼻息的国公爷,一时间满堂皆惊!
夏浔的反应很快,习丝姑娘的手腕一动,他就察觉有异了,但他非常镇定地坐在那儿,一动也没动,他只是很迅速地闭上了眼睛,于是……,一滴酒也没溅到眼睛里。
酒Y泼在夏浔脸上,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淌了下来,整个宴客厅里,所有人全呆住了,官员士绅们自然不消说了,就连那些端酒侍菜的奴婢下人们都呆住了,两厢里的乐师们抻长了脖子拼命地往外看,其中有个拉琴的老者方才只顾低头,沉醉在自己的乐曲声中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时急得他跟什么似的,一个劲地扯着旁边那人小声问:“伙计,咋了,伙计,到底咋了?”
常知府的脸当时就青了,他挺着一张青渗渗的脸,强忍了忍才没有跳起来,只是“啪”地一拍桌子,狞笑道:“习丝姑娘,你敢胡言乱语诋毁朝廷命官!又酒泼国公,以下犯上,不知王法么?”
习丝姑娘鄙夷地瞟了他一眼,高傲地昂起了头,晒然道:“知府大人如此气极败坏,那吃人的人,莫非就是你么?”
常英林狼狈不堪,又气又急地吼道:“大胆刁民,妖言惑众,诽谤朝廷命官!来人呐,把她给我拖出去!拖出去,把她……”
稳稳当当地坐在那儿的夏浔从袖中摸出一方手帕,温文尔雅地擦了擦脸颊,就好象刚刚净过面洗过脸似的,他擦完了脸,这边常知府也刚下完了令,夏浔慢条斯理地道:“府台大人何必着急呢,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若不叫她一吐衷肠,倒像是湖州府真的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传扬出去,殊为不美!”
一旁俞御使一直在紧盯着夏浔的反应,一听他这样的语气,立即D烛于心。要做官,要做个成功的官,没有这点眼力哪成,不说他们个个都是人精吧,揣摩上意这方面,也是都擅长的。俞御使立即咳嗽一声,正气凛然地道:“本官都察院御使俞士吉,奉旨巡视灾区,专查不平之事,习丝姑娘,你有冤屈,可向本官申明,但是本官丑话说在头里,以民告官,若举告不实,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告官?我没有告官!”
习丝姑娘的一句话,使得满堂又是一愣,你不告官,却说这么一番话,还酒泼国公,发了失心疯么?
习丝仰起脸儿来,那脸蛋肤色如玉,嫩如蛋清,被灯光一照,映得如同透明,煞是惹人喜爱,可她的眸光里却隐隐地泛着泪光:“小女子既不是苦主,也不曾蒙冤,湖州大水,无数人破家,可习丝照样锦衣玉食、出入豪门,笙歌燕舞,梦死醉生,有何冤屈可言啊?”
她忽低下头来,冷锐的目光在夏浔等朝廷大员们脸上一扫,咬着牙道:“习丝只因那所见所闻,胸中有不平之气,不鸣难安!”
夏浔仿佛方才泼的是别人一般,泰然自若地笑道:“好!不平则鸣,相信对俞御使来说,这是比轻歌曼舞更加中听的。”
习丝姑娘见惯了贪官污吏的嘴脸,心性自然有些偏激,再加上先前常知府所散播的他与辅国公府有交情的传言,先入为主之下,已然认准了夏浔是个贪官,这时听他口口声声不忘拉住俞御使,把问责之事都推给他,更认为他是预留退路,方便包庇常知府,心中更是恨极。
她冷冷地瞟了夏浔一眼,说道:“习丝祖上,世代务农,原也是良善人家。十一年前,这里也发过一场大水,因那一场大水,我的家……没了!那一年我才七岁,我是被我爹噙着泪卖进青楼的,可我不恨他,他也是没法子……”
习丝姑娘说到这儿,两行清泪扑簌簌地流下来,哽咽着道:““那狗官为了政绩考评不致影响自己的前程,先是对灾情匿而不报,继而横征暴敛,务求照常完成当年的秋赋征收,天灾不曾害死那么多人,可这人为的祸呀……,我的父母家人熬过了洪水大劫,却没能熬过人祸这一劫,终于还是……”
习丝姑娘突然转向常英林,戟指喝道:“我恨这天,更恨那样的昏官,可你常英林这大贪官,比那昏官的心还要黑!他为了政绩,媚上欺下,好歹这浸透了百姓血泪的钱,不是揣进他个人的腰包!你呢?你不但贪墨公粮,连城中士绅捐赠给灾民的粮食你都贪!
你封了城门,坐视百姓求告无门,离乡背井;你坐视无数孤寡走投无路投河自尽;你与那些丧尽天良的J商们勾结起来,利用这一场天灾,强迫多少童子贱卖自身,做了你的家奴!强迫多少好人家的女儿,含羞忍垢做了你的玩物!你们这些吃人的官老爷!”
厅中鸦雀无声,夏浔沉着脸道:“常知府,这位姑娘所言可属实啊?”
常英林慌忙起身道:“她胡说!国公爷,您可别听她胡言乱语。这……这一定是有人买通了这个贱婢,利用这个机会,在国公面前诬告下官,下官治理地方,不畏强权,着实是得罪过一些人的,这定是那些人的J计,国公爷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在场的士绅官吏……”
厅中大部分官绅只是来陪吃饭的,眼下辅国公态度不明,谁敢乱说话,只有楚梦等一伙与常英林有所勾结的官绅连连点头,大声符合道:“是啊是啊!府台大人爱民如子,赈灾抚民、夙兴夜寐、殚精竭虑,不辞辛苦,这样的青天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那羽丝姑娘放声大笑,笑中带泪地道:“爱民如子?好一个爱民如子!他常英林哪怕是把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当成牲口,只要他吃饱了我们的血R,心满意足地剔着金牙的时候,能想着给我们这些牲口搭一个棚子、喂一点草料,我们都要给他烧高香了!”
不平之声隐泛金铁之鸣,夏浔的神色为之严肃起来,沉声道:“习丝姑娘当众控诉湖州知府贪赃枉法,贪墨公粮,面对湖州水患,身为一方父母,拒不开城,亦不接济,迫使无数难民或逃难他方、或投河自尽,这其中任何一条若是属实,那都是杀头的罪过!”
常英林脸色一白,慌忙道:“国公爷……”
夏浔转而又道:“可是本国公一路而来,只见赈灾井然有序,城外灾民有宿处、有衣穿、有饭吃,这是本官亲眼所见,与习丝姑娘所言可是大不相同!”
常英林转惊为喜,连忙附和道:“国公英明!国公英明!这定是J人授计,谗言诽谤!”
习丝姑娘原本就没指望这些官儿们不会官官相护,对夏浔这番话毫不意外。只是,湖州城外那些难民的凄惨历历在目,再想到自己的伤心往事,她如何肯强颜欢笑,取媚于这些狗官?虽然她只是一个青楼女子,色相娱人,在那些达官贵人眼里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可她亦有自己的尊严和坚持!
她不肯来,院子里的妈妈、管事们却不答应,别看这些院子里的红姑娘在外人面前排场很大,钱花不到位你就见不着他,见了面花个十贯八贯,只陪你吃杯茶、尝块点心,说几句话儿也是寻常事,真的大把银子砸下去,还得看人家姑娘高不高兴,不然,想要做个入幕之宾,人家还不答应。
可这种架子和排场,本来就是院子里的老鸨自幼教给她们的本事,钓着你的胃口,再能让你掏更多的银子,有些男人扮冤大头,花钱如流水,人家姑娘就是不肯陪你,这才有身价,叫那能够量珠度夜的男人自觉高人一等,下次还来捧场。
可是一旦涉及到青楼安危的重大问题,就根本轮不到你来表示意见了,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叫你扮猪扮狗,你也得去,胆敢不听,院子里有的是办法整治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彻底摧毁你做人尊严的法子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习丝姑娘不敢不来,可她又不愿违心地取悦于这些食民脂民膏,、视民草芥不如的狗官,今日说出这番话来,她就是豁出了自己的性命,就算这些官儿们不当场打杀了她,她也不愿活着回去青楼,老鸨子不会饶过她,这一回去,指不定有多么歹毒的手段正等着她呢。
听到夏浔这番话,习丝姑娘凄然一笑,已自髻间抽出了那枝碧玉簪子,她一袭白衣,浑身上下纤尘不染,就只这一枝簪子,簪子一拔,秀发如瀑布般垂落,习丝握着簪子,凄然笑道:“习丝本不指望这一番话,就能为湖州百姓申得冤屈!诸位官老爷们觥筹交错,兴致正高,小女子为各位老爷,再添点儿彩头吧!”
她把颈项一仰,那簪子便刺向自己咽喉,夏原吉、俞士吉齐声惊呼:“姑娘,不可!”
夏浔屈指一弹,手边酒杯已蓦然不见,习丝姑娘手中的簪子刚刚触及咽喉,就觉抬起的肘部一麻,气力全力,哎呀一声惊呼,钗子便失手跌落……
第675章 一片苦心
“想死?哪那么容易!”
夏浔沉着脸道:“若容你就这样死了,朝廷体面何在?俞御使,这件事就着落在你的身上了,这青楼歌姬所言种种,你要逐一查明,辨明真伪,还府台大人一个公道。”
夏浔说话的当口儿,老喷领着两个侍卫已经扑上去,将习丝姑娘擒住。
常英林一呆,又是惶恐又是懊恼,慌忙道:“这个……,国公厚爱,下官感激涕零,只是……一介青楼女子,荒诞不经之言,何必大动干戈呢,把她轰出去,叫她院中妈妈好生调教也就是了,哪能因此扰了国公爷的兴致。”
夏浔正色道:“府台有意宽赦,本国公却不赞同。一个青楼女子,岂敢谗垢当地的父母官?正如府台所言,背后必定有人主使,一俟查明她所言是假,本国公是要追究这幕后主使之人责任的!浙东水患成灾,正是官民合力,抗灾自救的时候,有人不识大体,谗毁朝廷命官,败坏朝廷令誉,这是小事么,要查,一定要一查到底,查它个水落石出!”
常英林欲哭无泪,这好心好过了头,还真他娘的要命啊!
他吱吱唔唔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过国公爷如此维护,还是让他宽心许多,想必……那俞御使真的查出了甚么,国公爷也能予以维护的吧……
人群中,楚梦却非常不安,他比常知府可精明多了,已经嗅出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好心好过了头,那就是别有用心了,这位国公爷是真心维护常知府的清誉,还是……
梦楚越想越是心惊R跳,有心提醒,可这么多人在场,他哪能对常英林说些甚么。
俞士吉趁机道:“国公所言甚是,来人啊!”
都察院的两个旗牌忙也上前拱手候命,俞士吉道:“这习丝姑娘是重要的人证和嫌犯,你们带几个人,与国公爷的侍卫一起,将这习丝姑娘押回青楼,独置一处予以看管,候本官查明真情真相,再予处置!”
“卑职遵命!”
那旗牌不容习丝姑娘再怒声叫骂,对老喷使个眼色,两伙人便押着习丝姑娘出去了。
这也是俞士吉缜慎之处,非死刑与J罪,牢里是不准关押女犯的,而若把这习丝姑娘留在知府衙门也不妥当,这是常英林的地盘,若是稍有看顾不到的地方,不免就要为人所乘,再者双方还没撕破脸,若是看押在这里,又如临大敌的不准知府衙门任何人靠近,也不妥当。
毕竟这位姑娘所言,他虽信了八九成,可是没抓到真凭实据之前,就不宜和常知府彻底翻脸,且不说一方知府,也是有权将奏章直达御前的,何况他背后还有个可以随时跟皇上打小报告的纪大人,掌握有力证据之前,如果反叫人揪住了自己的小辫子,那就被动了。
习丝姑娘被带走,酒筵也不欢而散。
常知府强做欢颜,把夏浔和夏原吉等各位大人送回居处,刚刚出来,等在那儿一直没走的楚梦等几个J绅就凑了上来。楚梦急道:“府台大人,这事儿有点古怪啊,我看那位国公爷,不像是要帮咱们的样子,他跟笑面虎儿似的往那一坐,总有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派头,我瞧着都没牛 ?br />
常英林迟疑道:“我觉得……也不大对劲儿……”
楚梦顿足道:“哎呀我的府台大人,你还真是身在局中而自迷,哪是有点不对劲儿,分明就是别有用心。这些京官儿常在皇上跟前行走,练就的心机本事,别看他们不言不语、喜怒不形于色的,那手段狠着呢,要么不动你,动手就往死里整,我看这事儿真的悬!”
常英林本来就心里不安,一听这话更是慌了神儿,赶紧道:“走走走,到书房商量个对策!”
夏浔那边也没闲着,等他一走,夏浔就把夏原吉和俞士吉叫到了自己房中。
夏原吉笑道:“国公爷这招缓兵计用得好,今已至夜,难察真相,先稳住了他,明日再细细查来。”
夏浔微微一笑,凝视着他道:“你真这样想么?”
夏原吉不置可否地打了个哈哈,俞士吉已迫不及待地道:“国公爷,咱们现在怎么办?”
夏浔不再难为夏原吉,招呼他们坐了,冷静地道:“那习丝所言,十有八九,应是真的!”
俞士吉试探着道:“然则那常知府背后还有一位纪大人,这事儿……下官在席间,自然公事公办,可这私下里,不免要问国公一声,您看咱该怎么处置、处置到什么程度才好?”
夏浔瞟了他一眼,心中暗哼一声:“你是都察院的干将,陈瑛手下的红人,陈瑛跟纪纲正掐得你死我活,你恨不得帮纪纲结一万个仇家才好,更希望太子派斗个天翻地覆,当然巴不得把我拉进来!”
夏浔吸了口气,神态凝重地道:“两位大人,你我三人赈灾以来,灾民之惨,你们都看到了,但凡有点人心,谁不心生恻隐?如果那些灾民真的被常英林这个父母官拒之门外,府库存粮、官绅捐赠的粮食,俱都被他贪墨进了个人的口袋,这可是天怒人怨、神憎鬼恶的滔天罪行!”
俞士吉忙不迭点头:“国公爷说的是,国公爷说的是!”
夏浔话风一转,又道:“可是,受人指使,污陷官员,虽然可能性甚小,但是真相察明以前,却也不能排除。你我三人出京之际,皇上谆谆教诲,本国公一刻不敢或忘。夏侍郎主持赈粮事宜,俞御使主持司法公正,而本国公总揽全局,为你们撑腰仗胆!那习丝姑娘当着朝廷所差、湖州官绅两百多号人,说出这番话来,谁敢罔视?回去如何向皇上交待?”
俞士吉更是喜悦,连声道:“国公英明!国公英明!”
夏浔神情一肃,对俞士吉道:“俞御使,是非黑白,如今就看你的了!若是常知府光明磊落,无甚恶行,今夜必坦然入睡,无所作为;若他心中有鬼,今夜里必定有所行动,这就是你俞御使的大好机会了,你若拿得到真凭实据,不要说本国公,就算他那好妹婿,又如何包庇得了这等欺君害民的大罪?”
俞士吉一呆,怔怔地道:“唔……,这……”
夏浔关切地道:“俞大人还有什么为难之处么?若是你的人手不敷使用,那么事急从权,只要你提出来,本国公那三千护兵,尽可由你调用!”
俞士吉没把夏浔拉进来心有不甘,可这样的好机会他当然不能错过,只好顺着夏浔的意思道:“是,下官正觉得在常知府的地头上,手中这点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