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自己,哈里,你认为,这种处境里的你,真能同我大明一战么?”
哈里苏丹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变得更加Y沉。
他的处境何止这么尴尬实际上自从方才收到贴木儿可汗的信开始他的政治前途就已经结束了,甚至生命都已无法得到保障,现在夏浔的生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的生死何尝不是掌握在他人手中?
夏浔又道:“我想你或许已经知道,我们大明正在与安南开战、同时与鞑靼开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贴木儿可汗为什么放弃西线战场,放弃那些马上就要向他弃械投降的君主,结束那里的战争?因为他要集中全力,与我大明一战!
哈里先生,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们的皇帝陛下,根本没把贴木儿放在眼里,所以,他才敢三面开战!再退一步讲,如果西线战事真的吃紧,我们的皇帝陛下也能随时从安南和鞑靼抽回兵马,补充到西线上来。你认为小小的安南和被我大明吓破了胆的鞑靼人敢予反扑么?”
夏浔并不知道哈里刚刚收到一封将结束他政治前途的书信,否则夏浔现在所说的话将会更加有力,可惜他现在还不知道哈里的处境已经岌岌可危,甚至比他更危险。
他是大明的国公,一旦落到贴木儿手里,就是奇货可居,虽然会被限制自由,却不会有生命危险,幸运的话他的生活待遇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可是哈里苏丹则不然,只要他交出兵权,就会有数不尽的黑手扼向他的咽喉,就像对付他的天才堂兄伊斯坎达一样。
因为不知道,所以夏浔现在还不敢煽动哈里造贴木儿的反,只是尽可能的用共同的利益来打动他。
夏浔道:“综上所述,对这场战争,我们的胜算要远远大于你们。
贴木儿帝国劳师远征,消耗极大,而麾下部族众多,其心不齐,顺风仗易打,一旦遇到挫折,就会有种种问题出现,而那坐享其成的太子呢,却正可籍此对你下黑手。与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携手进行一点小小的合作呢?”
夏浔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如果我们合作,那么在战场上,我们就可以联手演一出天衣无缝的好戏,我们可以齐心合力,把对你一直心怀叵测的沙哈鲁干掉,由你吞并他的军队。
我们还可以通过合作,把你捧成贵国最具军事天赋的唯一将领,叫贴木儿可汗也不得不注意到你的卓越。当我们成为合作伙伴之后。,你将不用担心正面的“敌人”那时还怕不能应付来自于背后的明枪暗箭么?”
夏浔这几句话,听得哈里怦然心动,作为一个军人,任何条件下他都不应该与他的敌人妥协,但他同时还是一个政客。政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根本不会给自己树立永远的敌人,他的取舍和敌友的确定,唯有利益。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他明白这简单的几句话里蕴含着多少玄机,如果双方真的能够合作,他完全可以把握战场主动,叫想利用他的、想陷害他的,都借由对手之手一一除掉,其中的办法太多了,他只是随便一想,就想到十几种非常可行的、杀人不见血的法子!
在此过程中,他可以不留下任何把柄,相反,他还能从这场战争中获得最大的政治利益和军事利益。然而合作也需要实力,他还有机会么?
如果时间能倒退半个月,只需要半个月,夏浔对他说出这番话来,那对他的诱惑力是无以伦比的,可是现在,当然,那时他还没有深陷绝境,或许同样不会做此选择。
哈里黯然一笑,轻轻地道:“晚了,国公阁下,此时此刻,这些提议已毫无意义!”
夏浔一直注意着哈里苏丹,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只要稍稍有一点变化,夏浔就迅速揣摩他心底里的想法,从而修正自己的说辞,争取对哈里具有更大的诱惑力。
他觉得哈里对他的话明明动了心,可是最后流露出来的却是一种无奈和绝望。他无法理解这其中的缘故,不禁追问道:“晚了?这么说,你同意我提出的合理建议,仅仅是时间上因为什么缘故,这种可能再无法实现?”
哈里不答,站起身道:“把他关起来,和其他人分开,单独看押起来!”
发生在客厅中的这一幕和仆从、奴婢住所侧院的事情并没有被酒店正院里等候相送的商贾们察觉,他们正等的不耐烦,忽然又有人跑出来通知,说夏浔先生决定留下暂不离开,商队的其他人等可以启程上路了,对于哈里亲自相送的事情竟是再也不提。
各大商队首领都有些脸上难看,瞧这情形,所谓的亲自相送,人家分明是冲着夏浔一个人去的,也不知夏浔和他敲定了什么生意不再离开,结果哈里对其他人都懒得送了。众人很没面子,纷纷悻悻离去,汇合自己的商队上路,这其中只有赢战夫妻俩和随在拓拔明德身边的于坚是知道夏浔身份的。
赢战夫妇又惊又怕,不知道夏浔是暴露了身份,被人留行羁留,还是另有打算,当下不敢多说,赶紧汇合自己的商队,急急出城东去。
于坚对夏浔没有离开也感到莫名其妙,同赢战夫妇一样,他也不知道夏浔是暴露了身份还是另有打算。
不过在他想来,他没说,别人就不可能认识夏浔,以此看来,还是夏浔主动留下的可能大些。想起当初夏浔在金陵城里数次闹了个天翻地覆,一次劫走燕王三个儿子、一次夜闯中山王府,闹得朝廷震动,锦衣卫灰头土脸,如今他明明有机会离开却不走,不晓得又要在贴木儿军中搞出什么大阵仗来了。
这样一想,于坚也是提心吊胆,生怕夏浔马上就在这里干出件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到时候连他也走不成了,是以为丧家犬一般,忙不迭跟着拓拔明德离开了。
夏浔被安置在单独的一处院落,四下里重兵看守,房间里陈设年置极尽奢华。
这里是酒店,当然不可能有真正的牢房,也不可能把夏浔这样重要身份的人押进牢房。
哈里对双手双脚已用镶铁链子锁起的夏浔欠身说道:“大明帝国的公爵阁下,请在这里暂且住下吧,等我交卸了兵权,我会亲自把你带去见我的祖父!”
夏浔奇道:“交卸兵权?哈里,你是右路军统帅,要把兵权交给谁?”
哈里脸上的神色有些奇异,沉默了片刻,才道:“这个人应该算是你的老相识了,他叫盖苏耶丁,公爵阁下还有印象么?”
“盖苏耶丁?”
夏浔一听这个名字,脑中如电光火石一般,所有的疑点豁然开朗,这一刹那,他就捕捉到了问题的关键,找到了说服哈里的突破。!
第805章 攻心计
为什么哈里突然识破了他的身份,为什么哈里明明对他的提议大为意动却不接受,为什么哈里抓住了他这样重要的人物,神色间却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一种迷惘、惶惑和恐惧。
虽然夏浔没有看过帖木儿的那封信,可是以他缜密的心思和强悍的推理能力,在这刹那间就已明白了一个大概:那个闯进客厅的客人一定是盖苏耶丁派来的人,此人一定是随同盖苏耶丁出访过大明的使节,所以他认得自己。
而哈里这种奇怪的表现,以及他所说的交卸兵权的话,表明帖木儿帝国内部的争权夺势已经到了白热化地步,而哈里则是这场内部斗争的失败者,即将成为一件政治牺牲品!
想通了这一切,夏浔信心大增,他慢慢挺直腰杆,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倨傲地睨着哈里苏丹,不屑地冷笑:“哈里,我本以为,你是一个极其睿智的人,想不到你竟是这般愚蠢!”
哈里正要转身离去,忽然听见这样一句不屑一顾的评语,不禁转过身来,愕然看着神气活现的夏浔,这个人明明是他的犯人,可他这副模样,他以为这是哪儿?是他在大明的公爵府里么?
哈里苏丹惊讶地道:“你说什么?我愚蠢?!”
哈里“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讥讽地道:“是啊,我愚蠢,我被你戏弄了这么久,还差点儿亲自把你风风光光地送走,的确是够愚蠢的。
不过,我的运气明显比你好,最终你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公爵阁下,您现在可是我的犯人!”
夏浔优雅地微笑:“我是你的犯人,但是我还活着,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一直活着,可是你呢?哈里苏丹殿下,你不觉得我的被俘,对你来说却是一个不幸吗?”
“不幸?荒唐!你是不是疯了,公爵阁下!”
夏浔悠然道:“我没有疯,疯掉的人是你!整个塔尔布古尔都知道我是你的贵宾,是你的座上客,是你的好朋友。阿格斯知道,索牙儿哈也知道,人人都知道。我被抓住,是你的功劳吗?很不幸,认出我的人,并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对头的部下!”
夏浔此时还不知道那个百夫长的身份,可他已经猜出,自己之所以暴露,正是因为那个人发现了不妥。从那人硬闯会客厅,以及哈里对那人的态度,夏浔自然可以分析出此人来自与哈里敌对的政治阵营。
夏浔凝视着哈里,沉声说道:“所以,当我出现在帖木儿面前时,抓住我的功劳不会属于你,相反,这件事还会被人大做文章,比如说你有眼无珠,甚至说你与我有所勾结,正在实施什么Y谋,只是因为我被人识破了身份,才不得不用牺牲我的办法保全你自己等等”
本来就处于忐忑、焦虑、惶恐中的哈里被这句话刺到了痛处,他像一只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似的,愤怒地咆哮起来:“公爵,醒醒吧!我只是被剥夺了兵权,你以为我那个无能的叔叔和那个愚蠢的太子可以把我怎么样?笑话!我哈里苏丹会步伊斯坎达的后尘,荒谬之极!”
夏浔其实一直就是在没话找话,目的只是把哈里留下来。因为哈里苏丹若是就此离开,很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与之交谈,随后他在此被捕的消息就会到处传扬开来,那时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所以他故意危言耸听,只是找话题把哈里留下来,他的大脑一直在紧张地思索着,如何找到交谈的突破口。而今一见哈里激烈的反应,夏浔直觉地感到哈里目前的处境恐怕比自己揣测的还要险峻。
夏浔心中更笃定了,脸上的神色也更加的从容,他加重了语气,说道:“哈里殿下,不要自欺欺人了,把我送到帖木儿身边,就是把你自己送进地狱,这是毫无异议的事!”
哈里放声大笑:“我是帖木儿可汗的亲孙子,你以为谁想对付我就可以对付我么?如今抓到你,就是大功一件,说不定可汗一开心,就会让我重掌兵权!你的话,是我这一辈子所听到的笑话,大汗会相信这些鬼话?”
夏浔淡淡地道:“帖木儿可汗或许不信,但是一定会有人“相信”而且会有不止一个人“相信”他们不但自己“相信”还会努力地让帖木儿可汗相信。他们会不断地向帖木儿可汗进言,甚至还会找出许多的“证据,来,直到帖木儿相信他们的话。可能,在恰当的时候,我也会接受某些人提出的条件,充当他们的证人!”
哈里大为恚怒,脸色有些扭取起来:“公爵阁下,你在威胁我?我可以带着你的尸体去见帖木儿大汗,让你永远保持沉默!”
夏浔微笑道:那真是好极了,想要你死的人…那时候就会更加有理由相信。其实你是跟我有所勾结的,因为我的尸体将比我亲口说出来的话,成为更有力的证据!”
哈力愤怒地分辩道:“如果我和你有所勾结,我会这么高调的让你出现在我的宴会名单上?”
“这有什么希奇,因为你当时根本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会有人认识我!”
“如果我和你真的有所勾结,那么当有人认出你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把认出你的人杀掉灭。!”
“这个问题不需要我C心,你的政治对手们总会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的!比如说,有一个相当重要的人物站出来承认,他当时也在场,很多人都在场,你无法用灭口来掩盖这一事实!”
夏浔紧紧地盯着哈里的眼睛,Y险地道:“据我所知,索牙儿哈将是是太子的嫡系!伊斯坎达殿下被谗言所杀之后,他取代了伊斯坎达殿下,成为这里的总督。你认为,如果太子授意他这么做,他会不会出面作证呢?”
哈里如遭雷击,忍不住连退两步。
夏浔微笑道:“有这么一群人,当你没有犯错的时候,他们都想尽办法找你的错、要你死,当你有机可乘时,他们会放过这个机会?当这件事有可能成为你的一件功劳,有可能叫你重掌兵权的时候,你认为他们不会拼命扯你后腿?
哈里殿下,说句不客气的话,在军事上,也许你是个天才,但是在政治上,你和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天真!”
哈里的脸色更加苍白,帖木儿固然比较欣赏他,但是相对于帖木儿一手创建的这个大帝国的稳定,孰重孰轻一目了然。一个孙子实在不算什么,他有很多孙子。贴木儿帝国遵循的也是立嫡长制度,太子在可汗心中的位置自然比他高。
还有他那个四叔,那个无耻的家伙也会落井下石的。他的祖父有数不清的孙子,却只有四个儿子,而这四个儿子还活着的就只剩下两个,一个是他体弱多病的父亲,素来不受祖父喜欢,另一个就是这位右路军都元帅。
这个叔叔在他祖父心里的位置同样也远比他重要的多,也受宠爱的多。这从他准时赶到集结地点,反而因为没有发动进攻而惹来祖父的雷霆之怒,可他那位姗姗来迟的叔父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就可以看得出来。
如果皇太子和皇四叔心存默契,决定先联手干掉他,那么夏浔凝视着他的神色,真诚地道:“哈里,你的敌人不是我,至少,你最危险的敌人不是我!我们何不坐下来谈谈,说不定,我们真能合作,做一笔大生意!”
哈里慢慢摇了摇头,沙哑着声音道:“不可能的!盖苏耶丁很快就要来接掌我的兵权,什么都来不及了。、,
夏浔道:“事在人为,两个人能想到的办法,总比一个人多得多!”
哈里苏丹道:“你所说的每一个法子,都没有实施的可能!当我失去兵权之后,我就只是一个挂名的皇孙,我将成为一个无能的侏儒,除了我的侍从和仆人,我再也无力指挥任何一个人!”
“哈里……”
哈里摇头:“对不起,我现在的情绪很不好,请歇息吧,公爵大人,明天我再来看你!”
哈里带着他的通泽和侍卫走了出去,房门“嚓”地一声关上,外面传来上锁的声音。
夜深了,哈里坐在桌前,心事重重地喝着酒,一杯接一杯,似乎非要把自己灌醉,彻底地麻木了神经才能睡下。
奥米穿着一身轻柔的睡袍,赤L着双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轻轻走去把已经黯淡了的油灯又拨亮了些,这才回到哈里身边,在另一张椅上坐下,担忧地看着他。
哈里苏丹一仰脖子,又灌下一杯酒,这才用发红的眼睛看着奥米,涩然道:“奥米,你能想像么?抓住了大明的重要人物,反而给我带来更大的危险和莫测的命运。”
奥米安慰他道:“哈里,他只是危言耸听罢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哈里苏丹摇了摇头:“不,奥米,你永远不要低估了一个政客无耻的程度,他们可以从无说到有,把黑说成白!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打击政敌!我误把大明公爵当成朋友,识破他的人又是盖苏耶丁的部属,他们一定会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
“奥米,杨旭没有说错,是我太天真了!”!。
第806章 J鸣狗盗
“可……可是……”
奥米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期期地说道:“可是,英明的帖木儿汗,会相信这样愚蠢的谎话吗?”
哈里缓缓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比我们的可汗更能打仗的君主,可是一个伟大的君主,如果身边围满了小人,他也会被蒙蔽了耳目,你别忘了,我的堂兄伊斯坎达是怎么死的。
这两年,可汗对我已经有太多不满了,所以他才会相信小人的谗言,认为我按兵不动、胆怯畏敌,以致要剥夺我的兵权。这个时候如果再传出我心怀叵测的议论……,奥米,你要知道,罕吉儿当初被囚禁起来之前,可是连这些过错都没有的……”
“这……”
奥米也没了主意,只能捧起他的手,凑到自己唇边深情地一吻,然后把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呢喃地道:“哈里,不要那么忧郁,你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我曾听到神的启示,神明明白白地说,你会在撒马尔罕称王,所以……你一定不会有事!”
哈里黯然道:“不可能的,除非可汗收回成命,否则,当我回到撒马尔罕的时候,就是我噩梦的开始……”
……
夏浔还没有睡,他和衣躺在床上,手和脚都戴着铁链。这链子不是很粗,却是用最好的钢铁打造的,非常结实,他曾试着鼓捣了半天,连足踝都蹭破了皮,那铁链却一点都没走形。
他仔细想了很久,时已至此,甘凉军那边恐怕已经认定了他的死亡,或许连皇帝都已经知道了,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甘凉军做好应变和部署的调整,他被生擒,主要还是政治上的意义,不会对大明的军事造成多少冲击,这让他稍稍感到一些安慰。
而他个人的命运……,从帖木儿以往的表现来看,对俘虏的重要人物并没有屠戮的习惯,而是喜欢把他们当成战利品养起来,比如他在印度,因为十万俘虏拖慢了他进军的步伐,从而下令把这十万俘虏全部杀掉。
但是这些人中但凡有一技之长的艺人、文人,却保全了性命,被送回撒马儿罕,对于被俘获的印度大公们,他一个也没有杀,只是*迫他们放弃印度教,改从与他一致的信仰,并且命令厨子只供给这些大公们吃牛羊R。
又比如他打败了奥斯曼帝国皇帝“闪电”巴耶塞特之后,在民间的传言中,说他把巴耶塞特囚在木笼里边,把巴耶塞特拉到面前当脚凳使用,强迫巴耶塞特的皇后在他的朝臣面前脱光了跳舞……
而夏浔得到的准确情报却是:帖木儿很敬重他的这个敌人,对他一直予以极佳的照料。
他甚至把被他征服的奥斯曼帝国的领土分给了巴耶塞特的四个儿子,用类似于“推恩令”的法子,既削弱了反抗力量,又得到了臣服,他绝不是一个只懂得使用武力的莽夫,更不是一个龌龊的无赖,他是一个很有政治智慧的豪杰。
可是,失去自由,乃至于和家人骨R分离,永不相见,对夏浔来说,就是最大的酷刑,他宁可死,也不愿终老异域,永远思念着远在东方的亲人。
然而此时,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就在这时,夏浔忽然听到了一些轻微的、古怪的声响,他下意识地向声响传来的地方看去,这一看,却不由骇然瞪大了眼睛!
夏浔住的这幢建筑,是巨大的穹隆式建筑,恢宏华丽,圆的穹顶四周是多页拱的开孔,如同天窗一般,孔的缝隙并不大,夏浔听到的声音就是从那儿传来的。
他刚抬头时,看到那儿有一只巨大的手掌,仿佛一个魔怪张开大手要把穹顶托起来似的,夏浔前几天神怪戏看多了,乍一瞅,把他吓了一跳,随即才意识到那只是一个影子,只是由于灯光映照的作用,才变大的影子。
夏浔再想看那手的出处时,那影子却突然消失了。
片刻之后,夏浔看到那影子再度出现,这时他才发现,在那多页拱的一条缝隙里,探进一条手臂,一条很纤细的手臂,那条手臂左右摇动了几下,似乎在探试孔隙的宽度,然后弯曲向上,扣住了拱沿。
接着,夏浔就看到一个小脑袋从那多页拱的缝隙里一点点的钻进来。一开始只是一片乌黑的头顶,渐渐变大,可以看出是后脑勺,那穹顶的多页拱非常窄,正常的情形下一个小孩子的脑袋蹭得皮开R绽也钻不进来,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钻进来的。
夏浔不由想到了江湖中的一门奇术:“缩骨功!”
可是缩骨功能把头颅也缩小么?
夏浔对此着实不解。
等那人的脑袋整个儿钻进来,身子再钻进来就容易多了,夏浔屏着呼吸,眼看着那人一点点的从缝隙中“滑”进来,双手攀住拱顶,转过了身子,这时那人就双手高举,双脚踩着拱D的底部,弯曲着身子贴在了穹顶上。
夏浔一俟看见这人模样,便又吃了一惊,这人竟是唐赛儿!
他的人应该都被关了起来才对,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怎么跑出来的。
唐赛儿小胸脯呼呼地起伏着,喘着气向下边望来,正看见夏浔抬头看着她,唐赛儿脸上便露出惊喜的笑容,她没敢说话,只是向夏浔做了一个口型,便尝试下来。
这里的建筑很高大,用料都是石块、石柱一类的东西,穹顶周围光秃秃的,没有什么可以借力的地方,四丈多高的距离,夏浔真替唐赛儿捏了一把冷汗。
他赶紧跳下床,提着脚链走到穹隆底下,做出捧接的姿势,以防唐赛儿脱手摔下。唐赛儿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子,扣着那细小的石缝,仿佛一个最高明的攀岩运动员,最后竟吊在空中,只凭一双稚嫩的胳膊,扣着细窄的石隙飞快地连挪四五下,然后身子一荡,猛地脱手飞去。
夏浔看的惊险,一颗心提着疾奔过去,
就见唐赛儿借着这一荡之势,向前下方跌落,落下一丈有余,就接近了一根圆形的石柱,唐赛儿像一只猴儿似的,双手双脚猛地往石柱上一搭一抱,便哧溜一下滑了下来。
唐赛儿堪堪落地的时候,夏浔便一把接住了她,又惊又喜地道:“赛儿,你怎么跑出来了,其他人呢?”
唐赛儿返身抱住了他,啜泣道:“干爹,人家终于找着你了。”
夏浔抚摸着她的头道:“好孩子,别哭,快告诉我,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唐赛儿抹抹眼泪道:“我们被关在后院奴隶房,外面有人看着,西琳姐姐他们都戴了脚镣手镣,可是那镣锁扣到最小一环还比我的手腕足踝粗,戴上去就会滑落,他们又看我是小孩子,就没再锁我。
我们都没事,就是很担心干爹你的安全,只有那个阿呆好没用,一直哭,哭得人心烦。后来,我看那房子不太高,上边还有个气孔,就叫陈东叔叔和叶安叔叔搭罗汉,把我搭上去,钻出来找你!”
夏浔吁了口气,把唐赛儿拉到床边,坐下,问道:“白天,你们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被抓起来的?”
唐赛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夏浔这才明白,哈里苏丹没有诈出自己的真相,却另僻蹊径,从他的随从身上着手,利用双方都不知道彼此的情形,诈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唐赛儿看夏浔在沉思,忍不住问道:“干爹,咱们怎么办,会被他们杀头吗?”
夏浔摇摇头:“杀头倒未必,可是……很可能我们永远都回不了故乡,要流落异域他乡,你也再见不到你的娘亲。”
“啊?”
唐赛儿一听,不禁眩然欲滴:“干爹,那我们怎么办,没办法逃走吗?”
夏浔苦笑一声道:“你既然能钻出来,倒未必不能逃出去,至于我们……”
他默默地摇摇头,又看看唐赛儿,黯然道:“可是你一个小丫头,商队已经走了,逃出去之后又该如何生存呢?”
话刚说完,夏浔突然惊喜地道:“啊!对了,塞哈智还在外面,我们没走,他一定不会走,赛儿,你快逃出去,找到塞哈智,叫他带你回中原!相信只走脱了你一个小孩子,他们也不会起劲地找你!”
唐赛儿坚定地道:“不!干爹要是不走,赛儿也不走!”
夏浔道:“赛儿听话,你留在这里,于事无补,能走一个是一个,我告诉你塞哈智的藏身地点,你……”
唐赛儿捂住耳朵道:“不听不听,干爹不走,塞儿就不走!”
夏浔苦笑道:“干爹不是不走,而是走不了!眼下,除非哈里回心转意,否则咱们就算能逃得出这座酒店,也无法……”
他说到这儿,忽地戛然而止,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定定地看着桌上的灯光,目中渐渐泛起奇异的光芒,思索片刻,夏浔突然神情一整,急切地向唐赛儿问道:“赛儿,上回给你采买的那些东西,可还有么?”
第807章 亚当与蛇
唐赛儿道:“有啊,人家把那些东西都装在一个袋子里,绑在骆驼背上了,我们被押到后院的时候,咱们的骆驼和货物也都被带到了院子里,阿格斯叫人看着呢。”
夏浔听了心道:“阿格斯?哈里不瞒阿格斯……,这么说,这个阿格斯是他的人?”
夏浔想着,又道:“那好,赛儿,咱们能不能脱离这囚犯身份,可就全看你的了,你听着,你要帮干爹做几件事……”
夏浔对唐赛儿仔仔细细地嘱咐了一遍,唐赛儿一边听一边点头。夏浔嘱咐完之后又道:“幸好那个倒霉的阿呆也被关了起来,否则只有你一个人能钻得出来,这计划还真无法实施。只是不知他会不会帮助我们……”
唐赛儿攥紧了小拳头,恶狠狠地道:“他不帮忙,我就叫陈东叔叔和叶安叔叔揍他,揍到他答应为止!”
夏浔忙道:“倒也不必打他,他现在跟咱们拴到了一条绳上,只要告诉他,计划成功,他就有脱身的机会,那么叫他写几个字,只是举手之劳,想来他是肯的。”
唐赛儿赶紧收起凶巴巴的表情,温驯地“嗯”了一声,亡羊补牢,扮乖乖女。
接下来,就是如何把唐赛儿再送出去了。这里的门窗都被封死了,外边又有侍卫把守,唐赛儿如果想离开,唯一的途径就只有屋顶的穹隆。
可是从那儿下来不易,想再上去更加为难,夏浔试图把唐赛儿抛上去,然而四丈多高的距离,虽说唐赛儿身轻体柔,却也不容易做到。
夏浔的住处十分的豪华,一应生活物资应有尽有,哈里对夏浔这等身份的犯人倒是并不苛待的,夏浔四下寻找一番,很快找到了得用的东西。
他拆了帷幔和床单,把它们拧成一条长长的绳索,绑在两根石柱上,攀援石柱而上,把绳索一直推到石柱最高处,再用铜铸的灯台为柄,在绳索两端地绞紧,直到整条绳索绷得笔直,试了试足以承担唐赛儿的体重为止。
接下来,唐赛儿就像一只猴子似的顺着柱子爬上去,然后再横向缘绳而动,当她移到穹隆石拱的正下方时,双手便像攀着一条单杠似的,上下悠着这条弹性十足的“绳索”,突然在沉下再弹起的刹那,松开双手奋力一挺,借着这绳索的弹性,把她整个人弹上了穹顶。
然后夏浔就再次见证了唐赛儿那神奇的缩骨功,她在穹隆上面像没有骨头似的任意扭转、弯曲着她的身子,这一回,她先探出了一条腿,接着是半个身子,然后是头,最后另一条腿也缩了出去。
一直眼都不眨地在下边看着的夏浔长长地松了口气,当他看到唐赛儿又探回一只小手,向他做了一个竖起大指的动作,叫他安心的时候,夏浔发自内心地笑了。
“水,水……”
睡至午夜,哈里醉醺醺地喊渴,奥米忙披衣而起。
壁上的灯还亮着一盏,所以奥米没有再点灯,就着那灯光倒了杯水,便赶紧返回床边,扶哈里起来。哈里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接杯在手,刚要喝水,房间里突然传出“啪”地一声脆响,接着现出一片蓝光,将整个房间映得一片靛蓝。
奥米吓得尖叫一声,一头扑到了哈里的怀里,把那杯水都撞洒了。
“嗯!怎么回事?”
哈里酒意顿醒,伸手就去摸枕边的佩刀,就这功夫,那蓝光又变成了紫光,紫橙黄绿,一连闪烁数种颜色,然后“蓬”地一声响,放置在桌上的那盏早就熄掉的油灯突然从灯油嘴里冒出汩汩的浓烟。
哈里和奥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离奇的一幕,纵然哈里一身是胆,也被眼前这一幕从未见过的奇异景像给惊呆了。
浓烟滚滚而出的同时,不同颜色的光依旧在轮番闪烁,等那烟升腾而起的时候,烟中突兀地出现一副洁白的丝绸,丝绸飘然而下,上面陡然出现一行金灿灿的大字,哈里刚刚看清那丝绸上的字,丝绸就凭空燃烧起来,燃烧着飘落在大理石的桌面上。
丝绸迅速化为了灰烬,可那丝绸上突然出现的一行金色大字,却已深深地镌刻在哈里苏丹的心底!
……
早上,夏浔正吃早餐的时候,哈里带着他的通译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唐赛儿昨夜完成任务之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攀到夏浔住所上方的穹隆处,知会了他,并带了他要的一件东西。
夏浔已经知道他的计划成功实施了,此时看到哈里有些憔悴的面孔,他立即就明白,这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让哈里心中的天平倾斜向他的一方。
以哈里的年纪和强壮的身体,一夜不睡,是不会如此憔悴的,眼睛里更不会布满了血丝,可是如果这一夜,他都在天人交战中挣扎,理智、、求生的本能,种种因素困扰之下,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就不足为奇了。
夏浔拿起餐巾,轻轻拭了拭嘴角,温文尔雅,神态雍容,如果给他一身西装领带,那风度……
“早安,哈里先生!”
夏浔很优雅地向哈里苏丹颔首示意,哈里没有理会夏浔的致意,他拉开椅子在夏浔对面坐了下来,一口浊气吐出,夏浔马上嗅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儿。
夏浔皱了皱眉,坐直了身子,他现在只希望哈里苏丹没有波斯人阿格斯的毛病,对于重大决定总要清醒着做一回决定、喝醉了再做一回决定,然后才是真的决定。
他很清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他今天不能说服哈里,他将从此成为帖木儿战利品中的一员,被永远软禁起来。
“公爵,你昨天所说的合作,到底要如何合作?你要知道,盖苏耶丁很快就要来接收我的兵马了,而可汗的决定,没有人敢予违抗,我也不能!”
这一点,他倒没有说谎,他的军队是他一手带来的。帖木儿有四个儿子,每个儿子都有一大片封地,做为封地的总督,招募、训练、养兵,全都由他们一手C办,所以他们的军队绝对忠于他们个人。
但是帖木儿大帝的威望无人能及,在帖木儿帝国,他就如同神一般的存在,虽然他的敌人层出不穷,不仅仅是外部的,还有内部的,包括他那个比亲生儿子还要宠爱的义子脱脱迷失,总是不断地给他找麻烦,但是在他直接统治下的帝国里,没有谁敢公开反抗这个伟大的存在。
哈里直勾勾地看着夏浔:“距我交出兵权,最多不会再超过十天。你,如何与我合作?”
夏浔的神情也严肃起来,他严肃地看着哈里,问道:“我想知道,你想要什么?安全,还是权力?”
哈里讥诮地反问道:“你的生死正掌握在我的手中,你向我承诺,给我安全?”
夏浔颔首道:“我能!你给我自由,我带你离开!大明皇帝陛下会非常高兴你的投奔,如果你能带上你的嫡系人马一齐走,慷慨的皇帝陛下还会封你为公爵,甚至郡王!”
哈里冷笑:“公爵阁下,如果你肯对贴木儿大汗说一声:‘愿意归服’,即便你一兵一卒都没有带来,你也会受到最隆重的礼遇。我们的可汗会比你们的皇帝更加慷慨,说不定他还会把他征服的数不清的领土拿出一块来封赏给你,让你成为统治一方的总督,君王一般的存在,你愿意么?”
夏浔长长地吸了口气,说道:“贴木儿可汗已经是将近七十岁的老人了,他这一生,未尝一败。可是你我都知道,有一个敌人,是他不可能打败的,那就是岁月!他还能活多久呢?
如果你在这时失去权力,就等于是死亡,因为你甚至无法等到他回心转意,重新启用你。哈里,你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而此刻镇守撒马尔罕的人恰恰又是你的父亲,这是何等难得的机会,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你也可以成为帖木儿帝国的王?”
哈里的神色突然凝滞住了,连眼珠都不动一下,仿佛整个人都石化了一般,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昨夜亲眼所见的天启:“杀回撒马尔罕,你将为王!”
这一句话,牢牢地镌刻在他的心里,给了他无限遐想。
夏浔并没有假借神意,给予他一个更明确更详细的指示,在这种聪明人面前,越是含糊的启示,越容易叫他产生种种联想,也能给自己留出足够多的随时变化的退路。
“只要……只要可汗还活着,就……绝对没有可能……”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哈里不但声音在发抖,连身子都在发抖,他已经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而这想法正是针对那个在昨天之前,他还不敢有丝毫违逆的伟大存在!而他这句话说出来,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底已经形成。
夏浔就像诱惑亚当去吃金苹果的那条蛇,轻轻地道:“那就让他死,如何?”
第809章 哈里苏丹的如意算盘
哈里这一走,直到第二天早上再次吃早餐的时候才出现在夏浔的面前,他的神色更加憔悴了,眼底的血丝更多,可是眼神却灼灼放光,好象一条饥肠辘辘地独自漫步雪中觅食的狼。
一直以来,他就同太子派和四皇叔的派系明争暗斗着,但是这种争斗一直只是利益层面的得失多寡,不会威胁到他的生存,可是现在不同,他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死境,不奋力一搏,就再也没有机会。
这时候,夏浔提出的建议对他的诱惑之大可想而知。
不过真正促使他下定决心的却不是夏浔的话,而是神的启示。
他的野心、信心和勇气都来自于神启,当前的绝境则让他下定了决心,在他看来,这件事的成功已是必然!
“我决定,接受你的合作条件!”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哈里轻轻呼了口气,好象肩上有一副无形的重担终于被他卸下,他的整个人也变得轻松下来,变得容光焕发:“那么公爵大人,你的详细计划是什么呢?”
夏浔也暗暗松了口气:“首先,我需要知道帖木儿汗的情况,越详细越好、越全面越好!”
哈里苏丹轻轻点了点头,开始叙说起来……
中午饭哈里是在夏浔的牢房里吃的,从天明到天黑,直到房间里亮起了灯,哈里能记起的事都已说完,夏浔能想到的问题都已问完,然后夏浔问道:“我被控制在这里的事,都有谁知道,你能确定保密么?”
哈里道:“只有我的人和阿格斯的人,而且他们大多只是听命行事,除了我的几个心腹死卫,没有人知道你是谁,更不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
夏浔道:“阿格斯显然是你的人,索牙儿哈呢?”
哈里微微露出一丝冷笑:“他已经提前回去了,现在看来,他所谓的不能久离军队只是一句托辞,他在可汗面前说了我的坏话,不敢留在这儿面对我的怒火罢了!”
哈里说完,又反问道:“你呢,你能确保你的人绝对可靠?”
夏浔道:“我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我的人是否可靠,从他们被你抓捕直到现在的种种表现,你还无法确定么?嗯,如果说我无法确定的,就只有一个人,阿呆,我无法确定他是否可靠!”
“那么……”
“我会亲手宰了他!”
哈里微笑起来:“现在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