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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精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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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49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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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长坂坡前的赵子龙,现在的胆子却是越来越小了。

    夏浔见他答应,便放下心来,又嘱咐道:“汉王想夺兵权的事,固然要想办法解决,国家长远之计更要早些打算,才不致事到临头,方才发现做了许多无用功。安南不比我中原之地,山水曲折,村寨尽掩于丛林山谷之中,不易统治。

    此番出征,难以根除乱源,有心人稍加挑唆,用不了多久就得再生乱子,我朝廷大军常驻于彼负担太重,一旦撤走,魑魅魍魉又会纷纷跳出来,当地民心倾向于他们,没有大军镇压着,顷刻间便又成燎原之势,恐怕这仗有得打了。

    大绅,你是内阁首辅,心里要有这个准备,在朝廷涉及安南的军、政、经济等诸般政策上,你便可以未雨绸缪,在预估未来形势的前提下来拟订相应的政策,这样,朝廷将会减少许多无谓的损失和消耗。”

    解缙颔首道:“嗯,国公一直反对纳安南为内郡,直接予以控制。可朝廷纳安南为内郡之后,钱如流水般花去,死伤每日都有报到兵部,都察院里许多言官却是视若无睹,只是歌功颂德,大肆鼓吹,说皇上此举直追汉唐,威加四夷,横扫八荒,皇上对此也是欣然不已。国公也当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不要叫这些笔杆子逮着国公的短处,唾沫星子淹死人呐!”

    夏浔冷笑道:“死的不是他的家人,饿的不是他的肚子,征的不是他的徭役,沿街乞讨的不是他的子女,他自然慷他人之慨!纸上谈兵、夸夸其谈,其慷慨激昂、大义凛然之行状,简直是叫人望而生惭。真要叫他做出一点牺牲时,他逃的比兔子还快!这些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败家子儿,我在朝中没有常职,还真不在乎他们弹劾,由他们聒噪去!”

    “国公爷跟大绅聊甚么聊得这么投机?呵呵呵,胡某敬国公一杯!”

    黄真和张熙童也不好纠缠胡广过久,胡广回过神儿来,见解缙和夏浔聊得正欢,忍不住端了酒杯走来,夏浔忙收住话口,微笑着举起杯子。

    纪纲一只脚踩在凳子上,面前摆着一碟盐水黄豆,一壶烧酒。丢一粒黄豆进嘴,抿一口烧酒,让那火辣辣的味道在嘴里徘徊半天,才一仰脖子咽下,叫那火舌顺着咽喉一直烧到心里去。

    这是他在山东老家的时候养成的习惯,那时刚被赶出府学不久,生活拮据,最喜欢的消遣手段就是这样了,他时常在小酒馆儿里,就要这么一碟盐水豆,一壶酒,坐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泡上一个下午。自从他飞黄腾达,成为权倾朝野的纪纲纪大人之后,已经很少再重尝这种寂寞的滋味,除了他非常紧张的时候。

    “刘玉珏在干吗?”

    纪纲冷冷地问,从锦衣南镇回了北镇任千户的纪悠南忙道:“大人,他一回锦衣卫,就把咱们提拔上来的人都踢下去了,留任的只有郑公公的那个继子。咱们当初贬了官的那几个百户都被他重新提拔起来,并且从中选了一个叫朱骏楠、一个叫殷华的,接替陈东叶安的位子。如今,他正忙着巡视匠作营,核检火器呢。听说过些日子他要回济南一趟。”

    纪纲咬着牙根儿笑:“给我盯紧了他!只要给我抓着他的小辫子,哼哼!”

    他丢了一粒黄豆到嘴里,细细地咀嚼了一阵,又问:“塞哈智在干吗?”

    八大金刚的老大朱图苦笑一声道:“那个贼胚,自打进了咱锦衣卫,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瞅啥都看不上。他把咱们锦衣卫当成普通的卫所了,普通卫所的指挥佥事负责训练和军纪,这个夯货就天天抓训练和军纪,咱们又不用打仗去,可他把咱锦衣卫的兵轮番调去练这练那,C得那些兵欲仙欲死。

    他还总说咱们锦衣卫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动不动就提起杨旭来,简直把他敬若神明,还特意把杨旭当年干的几桩大事叫人详详细细写下来,让士兵们诵读、揣摩、学习,简直他娘的比读书人供奉孔圣人还虔诚。这还不算,他还抓军纪,衣冠不整、言行不端、点卯迟到、值更饮酒……,只要叫他抓着一次,就是一顿皮鞭,闹得卫里J飞狗跳!”

    纪纲哼了一声道:“咱们的人现在确实有点不像话了,兵不像兵,倒像是匪,我看他这么折腾,也未必就错了!”

    纪纲捋着胡子思索一阵,道:“这人是皇上亲兵出身,跟着皇上的时间比我还长,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他不碍我的大事,由他折腾去,你们不要得罪他,这种混人,什么混帐事儿都干得出来!”

    八大金刚苦着脸答应一声。

    纪纲又问:“木恩和陈东、叶安在干什么?”

    钟沧海道:“回大人的话,咱们安C在东厂的耳目禀报说,木恩和陈东、叶安现在是照猫画虎,咱们平时查什么,他们就查什么,前几天咱们派去盯着陈瑛的几个密探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在盯着他们,还以为是陈瑛的人,本打算把他们引到僻静处干掉,结果打得两败俱伤才发现,他们是东厂的人。

    另外,昨儿个咱们派去刑部听审的两个校尉和东厂的番子抢着先看卷宗,结果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撞翻了旗牌,那墨还溅了刑部尚书宋礼一脸,气得宋尚书把两边的人都拖下去,打了一顿板子!”

    纪纲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喝道:“他妈的!”

    纪纲忽然觉得一阵的头疼,就好象自己成了那误坐观音莲花台的红孩儿,被人套了一身的箍,这个紧呐。

    头这一疼,只觉腰也酸了。他最近纳了一对双胞胎作妾,床第间一双姊妹花侍候着,甚是得趣,再加上于坚事发之后,他诸事不顺,只好夹着尾巴做人,先避过风头再说,闲来无事,房事不免比以前频繁了些,伐挞多了,身体有些吃不消。

    他叉着腰,气咻咻地生了阵子闷气,才没好气地问道:“杨旭呢,他在干什么?”

    八大金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由纪悠南答道:“大人,杨旭……什么也没干!”

    纪纲怒道:“什么也没干总也得干点什么吧?”

    纪悠南咽了口唾沫,苦笑道:“他……自打回京,每天就是陪着老婆孩子,出门就是赴宴喝酒,被咱们收买的那个厨子说,他们老爷偶尔有客到访,也是客堂相见、设宴相请,从不去书房议事。还说他们老爷纵情声色,有时候要与三个妾大被同眠,第二天早上起来照样龙精虎猛的。厨下曾经得了夫人吩咐,每日调制参茸龟苓汤,原以为是给他们老爷服用的,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夫人们吃不消,腰酸体乏,所以……”

    纪纲脖子一梗,下意识地反驳道:“呸!他能有这么厉害?吹去吧!你们重金收买的这个厨子到底靠不靠谱儿?”

    “嗯?”

    八大金刚都诧异地看向纪纲,不明白他对这件事反应为何如此激烈。

    纪纲老脸一红,讪讪地道:“尽打听些无聊的事情!”

    高翔讷讷地道:“是大人吩咐,事无巨细,就连他几点起床、几点入厕都要打听仔细……”

    纪纲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当初咱们胜了一局,把刘玉珏赶出南镇,锦衣卫全成了咱们的天下。现如今杨旭扳回一局,不但夺回了南镇,还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放了个浑人捣蛋。这也就罢了,皇上居然又设了一个东厂,虽说那东厂番子都是咱锦衣卫出去的人,刑狱大权也依旧掌在咱们手中,只怕天长日久……”

    纪纲越想越是烦恼,沉声吩咐道:“现在的形势对咱们不利,你们都安份着些!都下去吧,小纪留下!”

    纪悠南得意地目送几个同僚离开,赶紧殷勤地凑到纪纲面前,纪纲沉沉地道:“酒色财气四堵墙,人人都在里边藏。那木恩虽是阉人,定然也有所好。你给我好好打听打听,这个人得想办法拉拢着,只要把东厂拉过来,咱们就算是扳回了这一局。一个刘玉珏、一个塞哈智,撑不起大场面!”

    纪悠南沉声应道:“是!”

    纪纲眯起眼睛想了想,又道:“为了挂帅出兵的事,汉王跟杨旭正相持不下,这件事多关注一下,时刻注意事态发展。朝政上的事,咱们锦衣卫C不了手,不过,不防找机会,助汉王一臂之力!”

    纪悠南吃惊地道:“大人,汉王……不是咱们的对头么?怎么还要……”

    纪纲目光一横,纪悠南顿时住口,纪纲道:“这政争,就是血,是Y谋,是绞杀,是你死我活,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残酷战场!汉王虽是咱们的对头,但是眼下有他们在,咱们的地位才能稳固!”

    纪悠南恍然,钦佩地道:“属下懂了!”

    纪纲目光幽深,低低说道:“君如卧虎高踞,诸臣如鹰盘旋,谁是那只兔子?把老子当小白兔?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第854章 暗战

    秋,深秋,多事之秋。

    出兵安南之事还没个定论,在南北西三面连番战事期间所掩盖下来的诸般问题就纷纷浮出了水面。

    这日早朝,都察院御使赵子衿实然上表称,洪武年间,朝廷立下规矩,各地设置若粮仓储备,以备粮荒时间,可以开仓济民,同时各地要疏浚河道、建造水库,以备洪备旱,这都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举。然而自前年以来,战事频仍,府库存粮为之一空,又因大量征调民役输运粮草,各地河道久不疏浚,恐来春水汛会酿成大祸。

    因此,赵御使提出,希望皇上下旨,严令各地布政司切实做好粮食储备和水利设施的建施,同时应把这项业绩列入相关官员年终考课,以确保太祖高皇帝时制定的这项体恤百姓的政策得以贯彻实施。

    赵御使是都察院的少壮派,前两年做巡城御使的,刚刚成为十三道监察御使,地位比较低,提的又是国计民生方面的问题,所以他的出头没有引起大佬们的注意,但是这件事关系重大,皇帝却是不敢等闲视之的,在那个时代,三农问题就是国家最最根本的问题,农村、农业、农民这三大问题解决不好,国家必生大乱。

    因此朱棣立即下旨,命有司依此办理。紧接着,内阁又呈给皇上一封奏折,原来是江西广信府玉山、永牛两县发生大瘟疫,疫情暴发迅猛,至呈报时止,已然死亡近两千民众,紧接着户部又报,广信府上饶县也发生瘟疫,死三千余人,当地民心惶惶,不少人背井离乡,逃往他地。

    朱棣大为紧张,立即命令输运粮食、药品, 救灾救疫,赈济地方。这道旨意下完,户部就跑到谨身殿向皇上哭穷,没人、没钱、没法子救灾。朱棣召集内阁议事,一时也拿不出急切有效的办法,朱棣无奈,只得下旨,除在京的《永乐大典》编撰事宜外,金陵大报恩寺、武当山道场两大工程暂且停工。

    随即朱棣又诏谕北京行都司:北京军民数年之前,或效力成行,或供亿师旅,备历艰难。平定以来,劳苦未苏。而营建北京,国之大计,不得不重劳百姓。自今北京诸郡不急之务,及诸买办,全部停止。

    这些工程暂停,总算挪出了大笔的银两,分别用于救灾救疫和储备粮食,在此期间,陈瑛起初并未发觉内阁和六部重点呈报这些事情的本意,眼见朝堂一片热火朝天,文武百官都在关注国计民生问题,陈部院不甘寂寞,忙也勒令所属查缉问题,结果还真被他查出一个大问题,急急报与皇上,虽然其目的不纯,却给百姓们做了一件大好事。

    原来,河南邓州这时也发生了疫情,只不过这里的疫情不是针对人的,而是牛疫,大批官牛生病死去。当地官府对交由百姓饲养的牛马都有严格的考核和惩罚制度,但是像这种并非饲养不善的不可抗力,本来不该予以惩罚。但是大批官牛病死,官员们唯恐受到朝廷责备,于是就把损失分摊到了养牛户身上。

    官员们要求饲养官牛的百姓照市价赔偿,结果折腾的许多百姓卖田卖房,还不够的,甚至卖儿鬻女,一时惨不堪言。陈瑛把这事儿报到朱棣那里,正为国计民生感到焦头烂额的朱棣只气得三尸暴跳,大骂道:“养牛,本来是为了让百姓们能够过上好日子,现在怎么反而成了毒害百姓!”

    愤怒已极的朱棣随即下令,要求当地官府一律免去因牛疫而摊派到百姓头上的赔偿;卖掉的房屋、田地,由官方予以赎还,卖掉的儿女,也由当地官府全权负责寻回。同时,对这些邀宠媚上、坑害百姓的官员进行了严厉处罚,可是这一来,朝廷又是好大一笔支付。

    朱棣捉襟见肘,不得不考虑起夏浔所说的话,他的确有意让汉王去平定安南。一来,汉王朱高煦在漠北的表现可圈可点,确实是个帅才,而张辅在安南之战前,名声不显,无人知道他是名将之才,在朱棣看来,他的儿子去征安南,恐怕比张辅做的还要好。

    同时,他这么做也有安抚儿子的意思,高煦不是庸才,真就把他养在那儿,做个无所事事的闲散王爷?男儿在世,谁不想有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名载青史。皇位已经给了大儿子,就算是补偿吧,也该让二儿子闯一番功业。可是因着钱粮短缺诸多问题的暴露,他不得不考虑这里边的冒险因素。

    张辅在安南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而且熟悉当地军事地理、风土人情,高煦毕竟不曾在南方打过仗,万一首战不利,拖延下去,那么……

    有鉴于此,朱棣心中最合适的人选又变成了张辅,一连几天召张辅入宫议事,讨论再度出兵安南需要用兵几何,有何具体计划和措施。陈瑛这才明白敢情以上种种,都是项庄舞剑,意在汉王啊!可怜他糊里糊涂地被人利用了一会,恼羞成怒的陈瑛立即还以颜色,上表奏陈:都指挥单政骄恣违法,擅令家人出境易马,乞请惩处。

    朱棣见了奏章,随即批示:“春秋人臣无外交,今军人胆敢为贸易事,如稍有不平,争竞启隙。此事关系重大,虽有功亦不能宽容。着即:削其官职,捕其入狱,依律严加惩处!今后但有军人贸易,一应循此办理!”

    这单政是镇守九边的一位将军,与陈瑛想要打击的人八杆子打不着,而且准确说起来,这人还算是邱福一系的,但是得了这道圣旨的批示,可就不是单对九边兵将而言了,陈瑛立即派出几个心腹,由佥都御使俞士吉带队直扑浙东,寻双屿卫的晦气去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太子系和汉王系为达目的,所用的手段都是迂回转折,鱼肠藏剑,就事论事的话,谁也不是为了争夺领兵权,个个都打着为国为民的幌子,你想弹劾都无从下手,而且不但汉王和太子不曾出面,就连他们阵营中的领军人物也优哉游哉地“置身事外”,手段可谓滴水不漏。

    与此同时,纪纲也没闲着,他正绞尽脑汁地想这汉王造势,他算看明白了,如果汉王倒了,他这条走狗的利用价值就不大了,朝中风云变幻,斗得越是激烈,他的地位才越稳固。

    谨身殿里,纪纲候着与皇上奏对安南战事的张辅一走,马上找个机会溜进去,三言两语就绕到了汉王身上,对朱棣赞叹不已地道:“臣闲暇时,去龙江驿看过汉王殿下演兵,当真龙精虎猛!臣曾为陛下牵马坠镫,效力军中,观今日汉王,颇有皇上当年的英武之姿。那天策卫被汉王一番调教,简直是脱胎换骨,京营精锐,莫有可敌者!”

    “哦?”

    朱棣一听,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近日他烦心事太多了,如今一听儿子这么出息,不免有些欢喜。

    纪纲趁机道:“皇上国事C劳,心力耗损过甚,臣看今日案头奏疏不多,皇上何不出宫散散心呢,就去龙江驿观武好了,臣知道,皇上素来喜欢行伍之气,只是九五至尊,机会难得!”

    朱棣听得兴致起来,呵呵笑道:“也好,你去安排一下,莫搞太大的阵仗,朕微服往龙江驿一行,去看看汉王演武!”

    纪纲大喜,连忙恭声应了,心中暗道:“汉王,机会我给你争来了,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纪纲这边匆匆安排圣驾启行,那边就不动声色地把消息透露了出去,汉王的心腹得了消息,飞也似地赶去龙江驿报讯,朱高煦闻讯大喜,他却不知道纪纲这是有意帮忙,还以为纪纲故意进言,让父皇上寻自己岔子,当下打起精神,把他那三千精锐集中起来,飞快地做起了部署。

    等到朱棣微服赶到,报进营去,朱高煦匆忙迎出,一脸的意外,好象全不知情一般。要说这汉王治军确实有一手,今日又提前做了准备,这演武岂能出什么岔子,朱棣观其三军,动如火掠,不动如山,兵精将勇,悍不可当。他本就是军伍的大行家,哪能看不出这样的表现是银样蜡枪头还是真功夫,喜得朱棣连连点头,不免又想:“观此军伍,锐不可当,若要我儿南征,似也并无不可!”

    这时候,兵部尚书金忠、五军都督府徐景昌才得到信儿,知道皇上去了龙江驿,二人打马如飞地赶来,这时朱棣刚刚看完演武,下了点将台。

    见了主管天下兵马的两位重臣,朱棣笑容可掬地道:“过去勋业之臣,皆奋起行伍,身功战阵,积累勤劳,致有爵位。及其子孙,沉于安逸,忘祖父之艰难,玩贪岁月,不习骑S。一遇阅试,手足无措,至临阵对敌,畏怯疲懦,堕马弃枪,魂飞胆丧。此皆系骄肆不教之过。

    高煦虽已封王,不失武烈遗风,堪称功勋子弟之表率,我儿尚且如此,况乎他人?功臣官宦子弟,大多自幼便入亲卫、勋卫、翊卫,承有军职,你们对他们当加强训练,今后功臣子弟演武,初试不中式,罚入卫所三年;复试不中者,谪成边防,另选有才能技艺子弟承袭入卫!”

    一旁朱高煦面有得色,金忠和徐景昌唯唯应了,心中却是暗暗叫苦:“糟了,恐怕皇上又有用汉王之意,这事得赶紧禀报太子、知会辅国公知道!”

    第855章 曲直可轮辕

    朱棣欣然回宫,解缙正在那儿等着他呢。

    解缙这几天除了搜集一些关乎国计民生方面的奏章,重点呈送皇帝,就是四处搜集朱高煦的不法事,今儿个他就是来打朱高煦的小报告的。

    解缙知道朱棣今日微服出宫是去看朱高煦演武的,他还问清楚了是纪纲提起来之后,才引起了皇上的兴趣,解缙自然而然地以为这是纪纲在扯朱高煦的后腿。本来嘛,解缙等文臣虽与纪纲不合,但是大家毕竟都是太子一党,当初纪纲曾在汉王背上狠狠捅了一刀,汉王如果上位,绝对没他的好果子吃。

    在官场上,你叛变一次,就已失了一个“信”字,如果反复无常,在任何一个阵营里,都不会有你存身之地,纪纲怎么可能帮助朱高煦。他却不曾想到纪纲这是“养匪自重、”先行解决自己眼前的困境。有了这个误判,解缙便想正好趁热打铁,再给汉王上点眼药儿。

    朱棣一问他的来意,解缙便道:“皇上,汉王得封藩王,却久不就藩,一直滞留京城,实与祖制不合。这也就罢了,自扫北归来,汉王自恃战功,整日介领着一帮侍卫招摇过市,其日常用度的礼仪规格竟然与皇太子一般无二,甚至尤有过之。”朱棣刚去了龙江驿,正为朱高煦的勇武而高兴,听到这话脸色登时沉了下来,解缙见他脸色有些不愉,知道皇帝不太高兴。不过…,当着老子说他儿子的坏话,他当然不高兴,解缙也没多想,继续说道:“臣还听说汉王在军中,以天策上将自称,军中将士也以此恭维。

    皇上,汉王就是汉王,这是朝廷封赐的爵位,汉王殿下从来不曾受封过什么天策上将,以此自诩,岂不乱了朝廷规矩?上下尊卑,这是维护朝廷法律的根本,汉王比之太子的礼仪规格有过之无而不及那谁才是君、谁才是臣呢?君卑而臣骄,祸乱之源。”

    解缙唠唠叨叨的还要说,朱棣已老大不悦,沉声问道:“这是太子的意思吗?”

    解缙忙道:“这是臣的意思,臣并不曾听太子有言牢不曾与太子接触!”

    朱棣哼了一声,怒容满面地道:“高炽高煦,兄友弟恭,手足情深。太子对此尚无异议,学士何必多言?太祖在时,最恨离间皇亲者方孝孺、齐泰、黄子澄之流为谋一己之私谗言构陷离间皇亲,挑唆宗室之残,方有靖难,前车之鉴敢不为戒吗?”

    解缙碰了个硬钉子,急扯白脸地解释道:“皇上臣拳拳赤子之心,安有私念?只是太子乃国之储君,维护皇储威仪,禁绝以下凌上,这是………”

    朱棣把袖子一甩,拂然道:“不必再说了,退下!”

    “是!”

    解缙无可奈何,悄悄抬眼一看,皇上满面Y霾,已是十分的不耐烦,只好拱揖退下。

    朱棣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沉声道:“大绅主持内阁,俨然国相,天长日久,有些忘乎所以了!”这时吏部尚书赛义又来了,朱棣没好气地问道:“什么事?”赛义吓了一跳,见皇上神色不悦,没敢多问,忙道:“皇上,您要臣草拟的诏书臣已拟好,请皇上审阅”…

    朱棣余怒未熄地自赛义手中接过草诏,按照惯例,洋洋洒洒的,开篇就天花乱坠地讲了许多,实质内容其实就一句话:将内阁大学士从正五品提到正二品。

    内阁自成立以来,已渐渐发挥了作用,成了凌驾于六部之上的权力机构,但是因为朱元璋时期的内阁只相当于皇帝的一个私人秘书班子,所以最初给内阁大学士定的品级是正五品。

    现在这品级与他们的权力已然太不相称,徒然把他们的品级限制在五品,改变不了他们高于六部的事实,对阁老们来说也不公平,因此朱棣有意把内阁大学士的品级提上来,做到名符其实。

    朱棣将那些虚话套词飞快地看过,看到最后时,正是七位阁老的名字,朱棣略一沉吟,提起朱笔,将解缙的名字从上边愤愤地划了下去,心中暗想:“皇考当年嫌他少年轻狂、恃才傲物,叫他回家十年磨励,现在看来还嫌不足,得给他点教训才是!”赛义接过草诏,匆匆一扫,只见内阁大学士的名字中独独划去了内阁首辅解缙的名字,不禁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意思?大学士们全都提为二品,单单把首辅留在五品,莫非解大学士这首辅的位子不稳了?”赛义正在胡思乱想,朱棣已然道:“照此,明诏颁发吧!”

    梓祺与几位权臣贵妇游览栖霞山回来,立即便问:“老爷呢?”丫环替她解下披风笑道!“老爷带着小小姐和小少爷,在后花园里钓蛤蟆呢。

    梓祺忍俊不禁地道:“瞧他领着孩子玩的这玩意儿!”

    脚下一转,梓祺便拐向后花园。

    “娘!”

    思祺一见娘亲来了,立即丢下钓杆向她扑来,杨怀远很喜欢这个能高来高去的姨娘,他亲娘可不会飞,看见祺姨娘来了,就想让姨娘抱着他再飞飞看,却被巧云拉住,拿手绢给他擦鼻涕,把个杨大少爷惹得好不耐烦。

    夏浔扭头见她来,笑着拍拍身旁一方光滑的石头,道:“梓祺回来了,坐!玩的好么?”

    思祺抱着女儿在他旁边坐下,说道:“栖霞红叶年年看,看多了也就那样,有什么好不好的,同那些夫人们在一起,张家长李家短的,聊的也不过是那些无聊的闲话,闷死人了!”

    夏浔听了哈哈一笑,思祺便压低声音道:“今日见到了习丝夫人,她说思州、思南两地宣尉司首领因隙互相仇杀,打得贵州一团乱,薛都督已把此事迅速星报上去了,今日刚到通政司,明儿早上就能摆到皇上案头!”

    夏浔轻轻点点头,微微叹息道:“不去关注时还不知道,国家需要巩固、整治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自己碗里的饭这顿都还吃不下了,还惦记着别人碗里的,想要一口吃个胖子,哪儿成啊!”

    原来,当时贵州一带虽已在大明治下,不过朝廷在那里没有三司,而是把当地少数民族的首领分别封为宣慰司,依旧统管他们原来的地盘和子民,以逐步渗透的方式加强中央管理,所以目前那里地方自治的程度相当高。

    其实大明不是现在才出现各种问题,问题每天都有,但是有些问题下边直接就处理了,不需要报给皇帝决断,有些报上去的,各级官吏修饰一番,大事化小,到了皇帝那儿也就不显山不露水了。如今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专捡这方面的消息上报,甚至还有夸大,自然就显得问题集中了。

    夏浔微笑道:“这件头疼事报上去,皇上一定得派兵去解决。

    嗯,有这件事牵扯着,对安南,皇上更得慎重行事了。不过,我觉得贵州闹一闹倒也不是坏事,皇上正好把握时机,将朝廷的力量进一步渗透进去,一步步加强对贵州的控制。你看着吧,皇上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这时候,杨怀远总算擦干净了小脸,跌跌撞撞地跑去抓起他那宝贝小竹篓,巧云在后边揪着他的背心防他摔倒,杨怀远献宝似的把小竹篓递到彭梓祺面前,笑嘻嘻地炫耀:“姨娘你看,我们抓了好多蛤蟆,呵呵呵,………”

    彭梓祺幼习刀枪,艺高胆大,但是到底是个女儿家,看到那青蛙花花绿绿的样子就害怕,赶紧摆手道:“快拿开快拿开,你这个臭小

    子,吓姨娘呀,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杨怀远不服气地道:“多好玩呀!四姐,咱们玩蛤蟆,不带姨娘!”把个彭梓祺听得又好气又笑。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闪现廊下,远远停住,向夏浔躬身一礼,夏浔扫了一眼,见是左丹,便丢下笑闹做一团的彭梓祺和一双儿女,举步向他走去。

    左丹自辽东返回以后,一直负责潜龙在京中的事务,夏浔的潜龙中有固定的两支力量,一支负责海外贸易和对异域他国的渗透和情报搜集,一支就留在京师,专门察探京中大小事务,此外才是机动力量。

    见了夏浔,左丹又一躬身,说道:“国公,刚刚收到的消息,皇上巡阅龙江驿的天策卫,对天策卫大加表彰,还敕令兵部、五军都督府予以效仿,加强对功臣子弟的训练。”

    夏浔听了神色一紧,沉声道:“皇上此举莫非是要用汉王了?”

    他在藤萝架下脚步沉重地踱着,过了半晌,脚步渐渐慢下来,终至稳定,他抬起头,望着头顶青翠的藤萝,缓缓说道:“谁来领兵,关键在皇上:我们要阻止汉王,关键是要弄明白皇上到底有没有易储的念头。有易储之念,亦或是疼爱儿子,不同的想法就得用不同的手段,理解错了,就要弄巧成拙了。

    “咭咭咭!”耳边传来儿子逗弄青蛙的笑声,一惊一乍的,夏浔转眼望去,看见儿子已把青蛙倒出了竹篓,用小G儿去逗弄,青蛙一跳,吓得他返身便逃,嘎嘎笑着扑向巧云,其形其状引人发噱。

    夏浔看着儿子,一丝了悟渐渐浮上心头,他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道,:“左丹,你速去查明几件事情,第一件……”!。

    第856章 给你挖坑儿

    夏浔详细地调查了皇帝对东宫平素的各种礼遇和交流。

    自从朱高炽成为太子之后,虽然朱棣在几个儿子里面,最不喜欢这个大儿子,但是既然立为了储君,他还是尽心培养的,他不在京城的时候,概由太子监国,他在京的时候,许多奏章也都批转太子,由太子批阅,籍此培养他治国秉政的能力。

    木恩虽然成了东厂厂公,但是他管理内书房这么多年,在内书房岂能没有几个心腹,更何况皇上身边还有他的义子沐丝,很快就调查到了这方面的资料,根据内书房的记载统计,一直以来皇帝批转东宫处理的奏章虽略有增减,但是其数量是大致稳定的,没有什么变化。

    另外,太子在东宫,每日都是向父皇请安,父子二人见了面,除了唠唠家常,就是皇帝向太子询问些学业、太子向皇帝请教些治理国家的政策,在这一点上也没有明显的变化。连父子俩每天碰面、聊天的次数和时间也没有变化。

    夏浔调查的非常仔细,甚至连皇帝见了太子的时候,神情、语气、头一句话,乃至赐座、赐茶的细微之处也不放过,仅仅就是这些看似无用的资料,最后呈送到他面前的竟然厚达一尺。

    夏浔对所有资料都反复比对、揣摩,最后吩咐人把这些材料拿去销毁的时候,他终于确定:皇上并没有要易储的意思,他倾向于朱高煦挂帅,很可能是因为朱高煦在讨伐鞑靼时的卓越表现。并且那段时间父子俩朝夕相处、并肩作战,感情有所回暖,所以才又有了宠爱之意,对儿子有所纵容。

    对皇帝来说,想满足儿子挂帅出征的要求只是对儿子的一种关心和宠溺,但是表现在朝堂上,众臣子如何解读。那就不好说了。天策卫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敏感了,当初弑兄篡位的李世民就是天策上将,这是对亲王和国公还要高上一级,仅次于皇帝和太子的至高职位。

    大明当然没有天策上将这一职称,但是天策卫恰巧与天策府用了同一个名字,皇帝把天策卫赐予汉王,是否是易储的讯号,文武百官们早就在暗中揣测了。如果让朱高煦夺了兵权。到安南立一份大大的功劳回来,那时朱高煦必然再度成为朝堂上最亮的一颗政治明星,必然会有人以为皇帝要易储,从而投奔汉王,为他摇旗呐喊。

    到后来,本无废太子、再立新储的皇帝也未必就不会产生这种心思。所以夏浔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并没有懈怠。他以一个父亲的心态。分析了朱棣的想法,然后就开始着手进行反扑了。

    为了说服太子以进为退,夏浔私下里很费了一番唇舌。因为太子和解缙都担心皇上有易储之意,如果这样的话,再发动自己的隐蔽力量实施“捧杀”,恐怕会弄巧成拙,万一皇帝顺水推舟,那就不可挽回了。

    夏浔当然不敢保证自己的分析绝对正确,但是这种僵局不可能持久。对安南必须尽快做出反应,而现在汉王明显已经占了上风,不出险着很可能全线溃败。结合他掌握的详尽的资料,夏浔相信自己的判断还是有相当大的可能的,权衡再三,朱高炽终于同意了夏浔的计划。

    朝堂上赞成汉王领兵出征的声音多了起来,紧接着又有人提出。藩王应有三卫,汉王虽未就藩,但是皇上既然赐了天策卫给汉王,那就应该把另外两卫也补给汉王,对于这个建议。皇帝沉吟再三,便去询问朱高煦本人的意见。朱高煦当然求之不得,朱棣便也应允了。

    推动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些表面上是中立派,实则是太子派的隐藏力量功成身退,不再冲在第一线了,那些自作聪明的墙头草兴高采烈地接过了这最后一棒,开始迫不及待地加入支持汉王的阵营,为他摇旗呐喊、鼓吹忽悠。

    夏浔的捧杀计划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却还没有引起朱棣的足够重视,夏浔见势已造成,正想巧妙布置,在舆论上把朱高煦宣扬成燕王第二,从而引起朱棣的戒心。不想另一剂更好的猛药自己送上门来了。鞑靼平章脱忽歹到京了,夏浔是善于捕捉一切机会的人,岂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如果由脱忽歹入手,显然手段更加隐蔽,夏浔马上改弦更张,看看有无可以利用脱忽歹的可能。

    脱忽歹带来了阿鲁台的奏表,进贡骏马三百匹,并且向大明正式上缴了元朝中书省授予阿鲁台的官印,以表示与旧朝彻底划清界线,归顺大明之诚意。

    朱棣很高兴,赐之以彩币袭衣,并下诏说:“朕奉天命,为天下君,万国王,惟欲万方之人咸得其所,凡有来者,皆厚抚之。尔阿鲁台,元之遗臣,能顺天道,幡然来归,奉表纳印,愿同内属,爰加恩数,用锡褒扬。特封尔为特进光禄大夫太师,统为本处军民,世守厥土。”

    脱忽歹叩头谢恩后,又献鞑靼所部大小头目共计两千九百六十二人的花名册,这些人一概弃去了元朝所授的官职,请大明皇帝重授职事,朱棣让吏部按照他们本来的官职大小,分别授予都督、都指挥、指挥、千户、百户、镇抚等职。

    随后,来使住进会同馆,并着鸿胪寺设宴款待。

    脱忽歹此番到金陵,可是负有秘密使命的,当然不会就此返回。所以他入住鸿胪寺后,马上就向大明礼官提出还要再觐见天子,这次当然不能在金殿上公开接见,因为他有要事密奏。大明礼官层层上报,报到尚书吕震那儿,吕震又亲自召见他们询问详细。

    脱忽歹所谓的密议之事主要有两桩,第一桩是:给瓦剌上眼药儿。说本雅失里西走瓦剌时,随身带着元朝的国玺,本雅失里死了,玉玺必定落到瓦剌手中,挑唆大明向瓦剌催讨玉玺,并且信誓旦旦,说如果瓦剌不交玉玺,大明决定发兵的话,鞑靼一定出兵,追随天子,讨伐瓦剌。

    第二桩是:如果可能的话,把阿鲁台的大哥和小妹接回鞑靼。当年元朝撤回塞北的时候,匆匆忙忙,被徐达追在P股后面,逃得不亦乐乎,许多王公贵族都掉队被俘了,其中就有阿鲁台的哥哥和妹妹,这两位在中原生活了四十多年,现如今已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了。

    朱棣听了脱忽歹的呈报,只是打个哈哈,不以为然地道:“朕未尝重此宝也!”便把他打发了回去。至于他提出来的要求归还阿鲁台的兄长和妹妹,倒是表示可以考虑、研究。

    其实朱棣听说玉玺落在瓦剌手中后,未尝没有动心,但他更清楚鞑靼这么做的用意,眼下他是不可能对瓦剌大动干戈的,自然要表现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脱忽歹来自草原,对中国政客的含蓄和内敛显然了解的还不透澈,他不明白这所谓的“不以为然”,到底是如何的“不以为然”,也不大摸得透这可以“考虑”、“研究”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所以心中很是急切。脱忽歹整日坐在会同馆里猜哑谜,猜得头昏脑胀,这时候,一位高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位高人就是张熙童。

    张熙童原是鸿胪寺署丞,以前在鸿胪寺做事的时候,这位仁兄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如今升任了礼部员外郎,与鸿胪寺老同事的关系却陡然升了温,彼此间经常走动。这一天张熙童又到鸿胪寺走动了一圈,还去会同馆坐了坐,“意外”地见到了脱忽歹,两人还礼貌性地聊了几句。

    第二天脱忽歹就开了窍,备了一份厚礼,去觐见汉王。汉王朱高煦做为朱棣的先锋,一同征讨过鞑靼,在鞑靼人耳中,那也是如雷灌顶的人物,因此脱忽歹对张熙童“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汉王对皇帝、对大明朝廷影响甚大,是个可以左右政局的关键人物的口风深信不疑。

    朱棣允文允武,可他这长子和次子,似乎只分别继承了他一方面的能力,长子文治出众,次子勇武过人。汉王在战场上乃是一位帅才,一到了政场上就成了白痴,听说鞑靼使节脱忽歹拜见,居然得意洋洋地把他迎进府去,大马金刀受他跪拜,收下了他的礼物,亲切会唔、友好交谈了一番。

    等陈瑛听说以后再想赶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把个陈瑛气得捶胸顿足,一部胡须根根竖起,如刺猬一般!

    东厂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送到了御前,揣着秘奏看动静的纪纲一见瞒不住了,赶紧亡羊补牢,把自己的报告也送到了通政司。只是他的报告要经过通政司,再经过内书房,注定了要比东厂晚一大截。

    朱棣看了东厂直呈御前的报告,脸色顿时Y沉下来。

    辅国公府,夏浔听了消息,拍掌大笑道:“南征帅权之争,就此定矣!”

    第857章 狗咬狗

    果不其然,朱高煦在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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