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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
解缙摆摆手,掩饰地笑道:“偶染风寒,如今已经见好,不妨事的。”
夏浔“嗯”了一声,说道:“皇上擢大学士为二品,唯独置大绅兄不动……”
解缙心中一直以此为辱,他自己可以发牢S,别人提起来就视如羞辱,因此一听这话脸色腾地一下就红了。
夏浔视如不见,说道:“显然,皇上对大绅兄那番冒失的进言有所不满了,不过……在我看来,这事儿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君臣也好、父子也好、夫妻也罢,常在一处,哪有舌头不碰牙的。
皇上既然这么做,说明还是要用你的,因此才以此为惩戒。大绅兄学识渊博,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本无需杨某唠叼,我这只是朋友的一番劝解。大绅兄实在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解缙连声称是,夏浔沉吟着又道:“汉王因擅自接见鞑靼使者受到皇上责斥,争南征帅印失利,近来收敛许多,短时间内,他是不敢再有什么作为的……”
下一句,夏浔没有说与解缙听,因为双屿的事,解缙也是不知其详的。对汉王派,唯一让夏浔有所警惕的只有陈瑛,陈瑛派人去浙东,明显是搞他的黑材料去了,但是夏浔不可能追去浙东捣乱。
而且陈瑛打着奉旨稽查的幌子,他也不好动用自己的势力做手脚,他能做的就是及时通知许浒,叫他小心做事,不要给人抓着什么把柄。但是陈瑛既然把突破口放在浙东,京里这边暂时就没有大动作,解缙就不太容易受人攻讦。
夏浔道:“大绅兄只管安心做好份内之事,皇上对《永乐大典》的编撰十分在意,你是总编撰,在这事儿上多用些心思,其他事莫C手,言语谨慎些,把性子稳下来,些许挫折又算得了甚么呢?皇上个性坚强,如果你以硬碰硬,那就得不偿失了。”
解缙连连点头,夏浔笑道:“大绅兄少年得志,蒙太祖高皇帝宠信,居庙堂之高,指斥挥遒,扬名中外。其后因得罪建文,贬谪兰州,做了三年卫尉。继而东山再起,到如今成为大明首辅,已历事三朝,几起几落,这些事自然勘得破!”
解缙堂堂宰相,自然不想让夏浔觉得他因为一个“评职称”的事儿,心胸狭隘若斯,便朗笑一声道:“解缙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虽未到名利两忘的境界,可是这宠辱不惊四个字还是做得到的。一开始,解某心中确有些不舒坦,如今已然想开了、放下了!”
夏浔欣然道:“那就好!还有件事,我要嘱咐大绅兄,是关于纪纲的……”
解缙道:“纪纲怎么了?”
夏浔语气一顿,徐徐地道:“上回,纪纲撺掇皇上去看汉王演武……”
解缙道:“不错,想来他是要以此引起皇上的忌惮吧,只是……弄巧成拙,反让皇上对汉王的统兵能力大为青睐,险些坏了太子的大事,为此,太子也曾私下责备过他,叫他以后有事不可擅作主张。”
夏浔沉沉地道:“似有心,或无意。纪纲是好心办坏事,还是本就包藏祸心,很难说!”
解缙自然知道夏浔与纪纲不和,不禁蹙眉道:“不会吧……,他跟咱们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纪纲虽是一个利欲熏心的小人,却不是一个愚钝无知的蠢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浔呵呵一笑,说道:“也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这世上有些人,是喜欢玩火的,纪纲是这种人,我也是这种人,我们是同一类人,所以对他的做为,我的看法与众不同!”
夏浔语气一缓,道:“不过,没有关系,太子谨守本份,一向叫人挑不出什么岔迟来,我放心的很。汉王吃了个哑巴亏,眼下唯恐再惹皇上生厌,也不会多事。纪纲么,是个搅混水、借东风的大行家,眼下无水可搅、无风可借,他也会消停一阵,问题不大,你心里记着这事儿,稍稍提高警惕,凡事莫与他商量便是!”
解缙连声称是,夏浔便起身道:“那么,杨某就告辞了,大绅兄谨守本心,认真做好份内的书,督促《大典》编撰莫出差迟,其他的不闻不问,便不会予人以可乘之机,最迟书成之日,大绅兄必可重获圣眷!”
解缙笑呵呵地应了,一脸的风轻云淡,好似真的已然解开了心事,及至送走夏浔,他独自怅立门下良久,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突然受此打击,那种失落和惆怅,那有那么容易放下。
求之不得,放之不下,如何大自在?!。
第861章 瓦剌风
两天之后,朱棣突然召见瓦刺使者,告诉他大明将要谴派使者赶瓦刺查访,以查证瓦刺三王是否欺瞒大明,擅立大汗。
虽然瓦刺知院答海儿赴大明以前,马哈木对“脱脱不花”已做了一番安置,陡一听说此事,答海儿还是有些心惊,忙自告奋勇,要带领大明使者赶回瓦刺,被朱棣一口回绝。
朱棣以提防有人通风报信,使瓦刺三王早做准备为由,把答海儿一行人滞留于京师,不许他们离开。其实真正目的只是提防他们之中有人认得夏浔,虽然夏浔会对自己的容貌做些改变,还是确保万无一失的好。
答海儿不答应也得答应,不过他自忖等那大明使节到了瓦刺地境,马哈木王还是能及时得到消息,便也故作坦然,安安份份地在会同馆里住下来。
紧接着,都察院监察御使赵子衿便被任命为钦差正使,带队赶赴瓦刺去了。
官员的正常升迁,是要论资排辈的,担任过国家使节、且能顺利完成使命,在履历中就是重墨出彩的一笔,是与人竞争上位的一个重要资本。
赵子衿入监察院,选择了投靠吴有道一派,而今吴有道因病致仕,黄真成为这一派系的领军人物、此前,赵子衿得右都御使黄真授意,上表请皇上加强粮食储备和水利设施建设,为夏浔破坏汉王掌兵打响了第一枪,这次出使的机会,就是黄真给他的一个回报了。
十里长亭,黄真为赵子衿jin饯行。
夏浔就站在侍卫武官的队伍里,他的眉毛更浓了,一脸络腮胡子是掩饰真容的极好道具。夏浔没有做太多的化装,以他掌握的,尤其是从谢雨霏那儿学来的易容术他宪全有把握把自己彻底地变成另外一个人,叫任何人都认不出他来,问题是那样的易容术不可能持久。
在长达两三个月的时间里,每天都要保持那样一副模样是很吃力的事情,也更容易露马脚,所以还不如对容貌稍做掩饰。反正瓦刺没人认识他,认识他的几个瓦刺使节现在都在京城里面,受到了严加看管。
辅国公杨旭两天前就离京了,去向不明。这是汲取了上一次在哈密遇袭的教训皇帝对他的行踪进行了严格保密。包括现在这支使节队伍中,知道夏浔身份的,也只有赵子衿和夏浔的两个副手:辛雷和费贺帏。
黄真也是少数几个知道夏浔在队伍中的官员,他一眼都没看向夏浔,只是煞有介事地殷殷嘱咐,为赵子衿送行。
黄真很开心,想当年他跟夏浔往山东巡查镇压白莲教案他是正使、夏浔是副使,皇上却交待以夏浔为主,弄得他这正使好不尴尬、今天的赵子衿恰与他当年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夏浔的官儿比那时候大了不知道多少倍,赵子衿这个钦差正使一定比他当年还要别扭。
一想到这里黄真就很开心。
赵子衿双手接过黄真为他斟的饯行酒,连声道着谢。
黄真笑呀,幸灾乐祸地笑,笑得嘴角歪着,一抽一抽。
赵子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黄大人下官观你面相……。”
“怎么?”黄真继续笑,笑得嘴角歪歪着不停地抽搐。
赵子衿关切地道:“大人嘴角有点歪,还一抽一抽的回头还是赶紧去看看郎中吧。下官有位叔父,前不久中了风,如今瘫在床上动弹不得,之前他就是这般症状……,
黄真马上不笑了!
巴尔喀什湖畔,波分浪卷,鱼鹰翔空。
岸上野草蔓长,随风起伏,一眼望去亦如湖中波浪般起伏不定、
成群的牛羊悠闲地吃着草,在大草原上缓缓而行,仿许天空中慢慢移动着的云朵。
草原上,星辰般座落着许多毡包,其中一处毡帐比较密集的地方,中央是八座纯白色的毡帐,紧紧排列在一起,在八顶白帐的外侧,一顶灰色的帐蓬里,此刻正静静地坐着三个皮袍大汉。地上的毡毯有些脏了,帐蓬里边没有风,隐隐有股羊腥味儿弥散其中,只是这三个蒙古大汉自幼就适应了这种气味,所以丝毫不觉有异,他们身上同样有一股羊S味儿,甚至更加浓重。
坐在上首的汉子个子不高,但是身材很敦实,一部浓密的大胡子遮住了他大半个面孔,露出的颧骨却似刀削一般充满棱角,他用凛凛的目光左右一扫,沉声说道:“大明的使节很快就要到了,他们此来瓦刺,专为查访我瓦刺奉立大汗一事!”
坐在左首一条大汉蹙眉道:“他娘的,这么快大明就知道了?”
右首那条大汉冷哼道:“咱们瓦刺诸部,居心叵测者甚多,有的心向鞑靼,有的想要篡权,这件事怎么可能绝对的保密!”
中间那条大汉微微一笑,说道:“明人到咱们的地盘上来查,怎么能查出个所以然来?有人敢暗中捣鬼,可未必敢当面通敌。明人派了一个御使来,这么大张旗鼓的,能查出什么来?依我看,这是明廷皇帝不能不有所表示,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咱们把这台阶给他搭好了,也就是了!”
左右两条大汉一齐点头:“嗯,我们会约束所部,同时,这边你也看紧着些,不要让他随便接触其它部落的人,尤其是哈什哈的人!”
“嗯!”
中间那条大汉听到哈什哈的名字,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对哈什哈这个最强劲最具威胁的对手,他脸上表现的不以为然,心中还是颇为忌惮的。
这三个人正是瓦刺三王,顺宁王马哈木,贤义王太平,安乐王把秃孛罗。
坐在左首的贤义王太平说道:“马哈木,你看咱们是不是把八白帐先拆掉?”
八白帐是模仿成吉思汗生前所住的宫帐而建立的八座白色毡帐,叫八白帐,是后人祭祀成吉思汗的灵堂。但是八白帐只能有一处,由蒙古皇室负主祭,接待各方的部落酋长乘拜祭这位“万王之王”。自云。世祖忽必烈时起,拱卫“八白帐”的任务交给了鄂尔多斯部。
鞑靼和瓦刺分家之后,这八白帐就设在拥有大汗的鞑靼部,瓦刺部既然没有成吉思汗后裔的大汗,就不应没有八白帐,但是马哈木认为,把这说成是对成吉思汗的敬慕也未尝不可,毕竟那是所有蒙古人心目中最伟大的英雄。
马哈木逆:“不必!祭奠先王祖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临时撤掉,反而显得心中有鬼。
我只要看紧了脱脱不花和阿噶多尔济,他无凭无据的,能奈我何?”
八白帐,悬挂着五色绸和经幡,随着微风轻轻飘扬。
外边传来像是唢呐的声音,凄凄惨惨,呜呜咽咽,与这氛围衡是挺搭配的。
一个穿着右衽、斜襟、高领、长袖、镶边,下摆不开叉的土黄色肥大蒙古皮袍的汉子,懒洋洋地晃进帐蓬,顺手从供桌上抓起一碗奶酒喝了一大口,又拈起块奶酪丢进嘴里,这都是供奉成吉思汗的祭品,成吉思汗在蒙古人心中是永远的神祗,而这个蒙古人居然会做出如此亵渎的举止?
仔细瞧瞧他的模样,便叫人恍然大悟了,原来这厮正是万松岭、
万松岭吧嗒着嘴返身要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又转过身来,毕恭毕敬地冲着成吉思汗的神位合什一礼,嘴里念叼:“俺、嘛、呢、叭、咪、哄“,念完了六字真言,万松岭顺手抓起哈达擦了擦手,这才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公孙大风倚坐在一顶毡帐下,鼓着腮帮子吹喇叭,万松岭走过去,踢了他一脚道:“别他娘的吹啦,这走出殡的曲儿!”
公孙大风停了吹奏,嘿嘿一笑道:“祭奠不也用得上嘛?”
万松岭在他旁边坐下,悻悻地道:“用上个P,人家这儿不吹这种曲子,你好好学着,咱们现在得扮神汉呢!”
公孙大风道:“我早就会吹啦,不喜欢听罢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对万松岭道:“师傅,你这大汗当的没劲呐!我平时无事,跟这儿的牧人聊天,打听过他们这儿的事,你说邪门不,自打牙顺帝逃出中原,脱古思贴木儿父子在捕鱼儿惨败,逃亡中又被也速迭儿弑杀以后,他们立的大汗,就没一个得以善终的……。”
万松岭大怒:“你他娘的咒我是不是?”
公孙大风赶紧道:“没没没,我这不是提醒师傅么。”
万松岭叹气道:“我还以为,这一回真的祖坟冒了青烟,莫名其妙当今草原皇帝啦,谁晓得”什么事儿都有三王作主,我就是个摆设,原想着当摆设也行呀,起码锦衣玉食,谁知道大明派了个御使来,我就从大汗变成神汉了,整天猫在这儿看坟……,
就在这时,一个佩刀武士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一眼看见万松岭,赶紧抚胸施礼,道:“大汗,撤木儿哈屯和豁阿哈屯看您来啦!”
“哦?撒木儿公主和豁阿皇妃来了?”
万松岭和公孙大风对视了一眼,连忙站起,拍拍P股上的尘土,故作威严地道:“有请!”
第862章 双双藏
片刻功夫,两个身着洁白的蒙古式长袍的女人姗姗走来,后边几名侍女亦步亦趋,随行左右,一个个俱都步履轻盈,身姿婀娜。
众侍女拱卫之中的这两个女子,实际上都有三十多岁了,但是保养得宜,却只如二十许人,其中一个姿容秀丽、气度雍容,正是马哈木王的王后,原额勒伯克汗的女儿,撒木儿公主。
撒木儿公主姿容算是秀丽,可是与她旁边那个珠圆玉润的少妇一比,立时就显得黯然失色了。那个妇人五官眉眼虽然透着秀媚,其实细看五官的话,每个部分都不算绝美,但是这样的五官凑在她的脸上,便有一股柔媚的女人味儿。
说起美女,常有人提起女人味儿这句话,但是到底怎样才算是有女人味儿,却很难形容的出来,如果你能看到这个女人,那就是女人味儿的最佳诠释了。
一眼看去,她的姿容绝不算极美,仔细看的话,她的额头还嫌稍高了些、嘴唇也略厚,但是偏偏就有一种灵秀而妖媚的味道,这是渗透到了骨子里的魅惑,她每一举手,每一投足,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有一种沁入骨髓的魔力。
所谓尤物,这就是尤物了,尤物让你一眼看去,马上想到的不是美,而是性。这是一个叫人一看就会联想上床的女人。
通常,这种女人被称为祸水。
这个女人就是哈什哈的豁阿哈屯(哈屯,夫人之意),货真价实的祸水。
北元分裂为鞑靼和瓦剌,有着种种更深层的原因,但是一分为二的导火索,却正是这个豁阿。
北元还在的时候,豁阿是额勒别克大汗的弟媳。这个额勒别克别克别无所好,只好女色。一日他在雪中猎兔,感慨说自己贵为大汗,却没有一个面容象雪地般白皙,脸颊如兔血般红润的美女侍奉。结果太尉忽兀海就说:“您的弟媳豁阿哈屯比您所说的景色还美!”
额勒别克一听大喜,就想跟自己这个弟媳来点不伦之恋。在他看来,自己是蒙古大汗,那豁阿夫人还不上赶着侍奉他么,谁知道忽兀海太尉兴高采烈地去拉皮条,却被这位豁阿哈屯骂了个狗血喷头。
额勒别克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授意太尉忽兀海暗杀了自己的弟弟,终于霸占了豁阿夫人。这豁阿倒也真是个女中豪杰,她成了额勒别克的女人之后,先是强颜欢笑,假意奉迎。
等有一次额勒别克去打猎的时候,她就把太尉忽兀海请来,用烈酒将他灌醉,抬上大汗的床榻,再弄乱自己头发,撕烂自己衣服,装作被人非礼的样子。额勒别克回来一看帽子绿了,不禁勃然大怒,便杀了太尉忽兀海。
此时,豁阿夫人才说出真相,要求大汗杀了她。大汗贪恋她的美色,哪肯加罪,不过冤杀太尉忽兀海,额勒别克觉得过意不去,就把自己长妻所长的女儿撒木儿公主许配给了太尉忽兀海的儿子马哈木,并且授予他丞相之职,叫他统管西部蒙古诸部。
西部蒙古诸部原本是有自己的部落长的,这人就是土尔扈特部的首领哈什哈,他哪肯大权旁落,愤怒之下,突然发动袭击,把额勒别克汗给宰了,还一不作二不休,把豁阿皇妃也给抢了来,豁啊在四个月内,一连换了三任丈夫。
哈什哈杀了额勒别克汗之后就逃回西部,北元就此分裂成鞑靼和瓦剌。其实真要论起来,也不能说豁阿哈屯是祸水,如果额勒别克不曾把马哈木封为瓦剌之主,哈什哈就不会反,也就没有接下来的事。
仔细品味的话,这段经历正是蝴蝶效应的最佳解绎:打兔子—谈到女人—勾引弟媳—杀死弟弟—弟媳报仇—安抚冤死太尉的儿子……,最后一个国家分裂成了两个。
东部蒙古的实力派大臣阿鲁台太师立额勒别克汗之子本雅失里为大汗,成立鞑靼国。而瓦剌虽是一国,却四雄并立,这四雄就是哈什哈、马哈木、太平、把秃孛罗。
四人之中,原本以瓦剌的老牌贵族哈什哈实力最强,底蕴最丰厚,但是马哈木是额勒别克汗生前指定的西部蒙古的统治者,对诸部具有相当大的号召力,朱元璋分封瓦剌诸王的时候,也故意撇下哈什哈,只封其他三人,目的也正在于挑起他们内部争斗。
这位豁阿夫人曾经是撒木儿公主的母妃,现在是撒木儿公主杀父仇人的妻子。
而撒木儿公主的丈夫马哈木王的父亲是忽兀海太尉,又是被豁阿夫人设计害死的。
这关系实在是乱的不行,在本来的历史上,这两位夫人在后来的政治斗争中,还曾不只一次成为同一个男人的妻子,两女共侍一夫,共宿一榻呢,只是眼下她们的关系还没有那般“亲近”。
她们两个人的关系这般尴尬,又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呢?
原因很简单,虽然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夹缠不清,不过她们并没有把这种关系放在心上,男人打打杀杀抢地盘争霸主的事情,她们见得多了,女人为强者所有,弑其夫,为其夫;弑其父,为其夫,那是草原上常见的事,她们并没有固执于此。
促使她们走到一起的,是一个共同的信仰:她们两个都是血统论的坚定支持者!
不只是她们,很多蒙古人都保持着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即:成吉思汗是受天命而生的,蒙古大汗必须要由成吉思汗父系氏族出身的后裔来担任。
所以,尽管作为“天之娇子”的成吉思汗的后裔们影响力每况愈下,常常被权臣们视如玩物,但是在许多蒙古人心中依旧保持着这种神圣观念,这也正是马哈木和阿鲁台明明大权在握,却不得不千方百计立个黄金家族后裔为大汗的缘故。
撒木儿公主和豁阿夫人目前的丈夫都是瓦剌部的重要首领,但是她们两个都一致认为,非成吉思汗后裔的异姓贵族,既没有资格登上权力的巅峰位置,也没有能力结束蒙古的分裂,唯有成吉思汗的后裔,才能一统蒙古,恢复蒙古人昔日的荣耀。
所以尽管马哈木不把脱脱不花当回事儿,视其为摆设,但是这两位夫人却对脱脱不花十分尊敬。
她们的丈夫对大汗缺乏足够的礼数,她们就经常来拜谒大汗,就眼下的目的来说,大汗在瓦剌尚无根基,她们的目的仅仅是帮助大汗树立权威,至少因为她们的礼数周到,不致让其它部落和普通牧人们也轻忽了大汗的存在。
万松岭笑容可掬地肃手相让道:“两位哈屯,请进、请进!”
豁阿哈屯和撒木儿哈屯恭谨地道:“大汗先请!”
万松岭推辞不得,只得当先走进自己的大帐,在上首坐了,两位夫人才依礼数在他左右下首的几案后坐下。
豁阿夫人嫣然道:“大汗,多尔济台济,大明使节就快到了,您二位也知道,以咱们眼下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大明抗衡,所以只得委曲大汗和台吉在此避避风头。因此一来,日常用度的规格、侍候的奴婢们,也就谈不上了,臣妾和撒木儿哈屯深感不安,却也只好以祭拜成吉思汗的名义,时不时的给大汗稍些用度过来。”
豁阿夫人不笑时都充满女性的魅力,这一笑当真是百花失色、颠倒众生,不过万松岭却不敢心生邪念。这是哈什哈的夫人呐,哈什哈连额勒别克那位真正的蒙古大汗都宰了,他会在乎自己这个“脱脱不花”么。
万松岭连声道:“豁阿哈屯、撒木儿哈屯,两位哈屯真是太客气了。我兄弟二人在这儿暂避一时也没什么,毕竟是自己族人的地方,呵呵,比起在祈连山下的时候,我等不知惬意多少。”
豁阿夫人微微一笑,扭头道:“乌兰图娅,把咱们为大汗和台济准备的礼物呈上来!”
一个锦裙筒靴,粉光脂艳的美丽少女托着一个红绸蒙盖的漆盘轻盈地走了进来,秀发黑亮,妙眸浅蓝,两条大辫子直垂至臀,随着她的行走,辫梢轻轻拍打着臀部。若说美丽,这帐中女子,竟以此女最美。
万松岭盯着那款款扭动的小蛮腰,眼神儿直了。公孙大风坐在侧首,瞄着辫梢拍打着的翘臀,盯着那圆润的弧线,下意识地意Y着它那丰盈的质感和美妙的弹性……
万松岭突然想起他与马哈木说过的一番话,马哈木问他可有妻妾子嗣,他说在祈连山下时,曾经纳过妻妾,只是逃走时脱身不易,不便带出来,如今他已逃走,家人必定受到严密看管,再难有脱身的可能。
马哈木便说大汗乃蒙古之主,岂可无后。要为他张罗从各部贵族少女中再纳几房妻妾,眼下这个少女既是豁阿夫人身前一个使女,做不了夫人,做个妾还是可以的吧?而且她只是一个使女,只要自己开口,以豁阿夫人对自己的恭敬……
“嘿嘿嘿嘿……”
万松岭开心地笑起来,他觉得这个憋屈的大汗当得还是蛮有意义的。!。
第863章 赵钦差
“一万贯!”
“哈哈哈哈,十万贯!你输了,哈哈哈……”
夏浔刚一出牌,费贺炜就乐不可支地掀开自己扣着的底牌,赌神一般潇洒地一掷,赫然是一张“十万贯”。
他们正在大车上玩叶子牌,这牌有四十张,分为十万贯、万贯、索子、文钱四种花色,打法和纸牌差不多,其实就是简装版的纸牌游戏,夏浔本以为后世规则更复杂的纸牌游戏他都玩过,一定能赢的,但是……他脸上已经贴满了纸条儿。
“老费,十万贯在你手里?”
夏浔瞪着那张牌,悲愤地道:“你你你……你小子装得也太像了吧!大牌在你手上,你一个劲儿的冒什么汗,看你紧张那样儿,我以为大牌在我上家!”
费贺炜得意地笑:“嘿嘿嘿!我身子胖,爱出汗而已,哪是紧张的呀,费某人巧妙地利用了一下而已,哈哈哈哈……”
整个队伍里,他和辛雷、赵子衿是知道夏浔身份的,一开始闲极无聊玩牌时,他还不敢这么放肆,不过夏浔有意要与其他侍卫浑然一色,再说玩牌嘛,图个乐呵,这时候摆什么架子,所以一道儿下来,费贺炜和辛雷也和他如普通侍卫一般熟稔随意了。
“贴上贴上!”
另一个侍卫不甘寂寞,抓过一本扯得破破烂烂的话本儿,撕下一条来递与夏浔,夏浔从善如流地往脑门上一贴,这下连眼睛都遮住了。
“到了到了,再往前走三十里,绕过那片山坡就到了!”
护送的瓦剌骑兵用长矛把着前方喊道。夏浔从车上探出头去,拨开一脸的纸条向前一瞅,只见天青水绿,一片草甸沿河漫卷,直铺到远处一片山峦之下……
……
三骑快马迎面驰来,到了车前一勒马缰,抱拳道:“车上可是钦差赵大人?”
“正是!”
“顺宁王、贤义王、安乐王欣闻天使光临,已在营寨之外恭候多时了!赵大人。请!”
“头前带路!”
“遵命!”
三骑来者一拨马头,又向来路奔去,赵子衿的轻车紧随其后。
远处,两支骑兵队伍正列阵相迎,人人刀盾弓弩。羔裘皮甲,装束齐全,眼见钦差车驾驶来,骑兵突然潮水般涌来,其势如山倾岳倒,令人震撼。赵子衿震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侍卫们。
一路上,因为长途奔波实在无聊。侍卫们常常轮流爬上大车做些牌戏消遣,自从他们进入瓦剌地界,一路便有瓦剌兵马护送,这种懒散的样子看在瓦剌兵眼中,神色间便有些轻蔑。
但是在赶到马哈木驻地前十里处,侍卫们已纷纷整盔挂甲,跨马提枪,高高扬起了旗帜。军容赫然一变,其行如林、其疾如风,与原来的模样判若两人,那龙精虎猛的样子令瓦剌骑兵惊讶不已。
赵子衿身为钦差,自然不能弱了大明的气势,何况队伍中还有个辅国公跟着,他更是不敢马虎大意。赵子衿长长地吸了口气。挺直了腰杆儿,正襟危坐,一脸肃穆。
迎面而来的骑兵队伍距离赵子衿车前导引的骑兵还有一箭之地,便像洪水碰到了一块无形的礁石,豁然分裂。让向两旁,前方尽头便赫然现出稳稳伫立的三匹骏马,马上端坐三人,不用问也知道这就是瓦剌三王了。
赵子衿一车当先,侍卫们高张旗幡紧随其后,迎至左右的瓦剌骑兵突然不约而同抽刀出鞘,对着天空振臂三呼:“喔哦……”,其声如苍狼啸月。
无数柄雪亮的钢刀举在空中,迎着日光闪烁出无数道光芒,仿佛艳阳照在海面上反S的鳞鳞闪光。
赵子衿哪曾见过这等场面,一时间只觉寒气袭人,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过他的坐姿倒仍端正的很,脸色肃穆,看不出什么变化。瓦剌兵突然拔刀致敬的一吼,虽然叫猝不及防的他吓了一跳,但是因为轻车驰动,本就有轻微的颠簸,所以也无法看出他身子的突然一震。
在他身后的明军侍卫们,却依旧是策马轻驰着,他们的步伐不曾因为瓦剌兵的动作而稍快一步,也不曾稍慢一步,队形始终是如一的一个整体,而这个整体正在同步向前移动,那种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的韵律,充满了军伍特有的力之美。
瓦剌兵的这种威势当然吓不住这些大明的兵,年前永乐大帝刚刚率领大明骑兵追得鞑靼兵跑断了腿。
何止是年前,这么些年来一直就是这样,只要大明军队出动,最常见的局面就是他们追着蒙古人跑,谁跑的快谁就赢了,大明兵将当然不会把这些长跑健将放在眼里。
赵子衿的车子驰到伫马而立的三人面前,御者微微一提缰绳,训练有素的四匹骏马便止住了脚步。赵子衿朝服冠带,坐在车上岿然不动。不知何时,他手中已捧着一口长两尺许,用明黄团龙缎所制的锦匣。
马哈木与太平、把秃孛罗一齐向赵子衿望来,赵子衿昂然而坐,也凝视着他们,却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
马哈木的目光缓缓落下去,落到赵子衿手中那口明黄色团龙图案的绸匣上,他的目芒微微一缩,忽地扳鞍跳下马来。
赵子衿仍旧端坐不动,等到太平和把秃孛罗也下了马,三人站定了身子,赵子衿才缓缓站起,将手中锦匣一举,高声道:“圣旨下,瓦剌三王跪接圣旨!”
夏浔站在队伍中看着,目中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瓦剌三王在自己的营门口儿迎接大明钦差,还用得着骑甚么马?他们不过是想在双方见面的时候,能在这种无声的交锋中占个上风罢了,只要赵子衿稍有慌乱。先下了车,他们就在瓦剌部这么多将士面前捞足了面子。
可是像赵子衿这样的读书人。别的错误也许会犯,关乎一个“礼”字时,他们比任何人都讲究,又怎么可能犯错。
瓦剌三王是大明皇帝御封,爵位在他之上,但是在颁旨之前,他就如朕亲临。断没有先行下车,拜谒三王的道理。
这赵子衿脑瓜转的甚快,显然他也明白了瓦剌三王的用心,所以马上还了一拳。这圣旨,他完全可以等到进了营寨之后才宣读。他却偏偏站在车上宣旨,正是要叫瓦剌三王在他们自己的部下面前下跪低头。
瓦剌三王眼下可不敢与大明抗衡,略一犹豫之后,马哈木终究还是踏前一步,单膝跪倒,一手抚胸,用草原上承接大汗旨意的礼节跪了下去。太平和把秃孛罗见状,也只得跟上一步。依礼跪倒,齐声说道:“大明顺宁王马哈木(贤义王太平、安乐王把秃孛罗)恭听圣旨!”
赵子衿身后大明武士们尽皆勒马肃立,一动不动,瓦剌三王身后和左右那些持戈而立、跨刀跃马的武士也都肃立不动,屏息静听。
天子诏命不入军营,他们既着戎服,又非接旨人,故而只须肃立静听即可。
一时间。只有风吹旌旗的猎猎之声。
赵子衿见瓦剌三王跪倒,心中大定,稍稍有些忐忑的心也平静下来,他伸手一扯锦匣上系着的黄绸绳儿,任它随风飘去,随即打开锦匣,取出一轴圣旨。缓缓展开,朗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宣完了圣旨,瓦剌三王山呼万岁,赵子衿这才卷起圣旨。一步步从车上走下来,将圣旨交到马哈木手上。马哈木高举双手接过圣旨,站起身来,对赵子衿道:“钦差大人远来辛苦,且请入帐,我等已备下美酒,为钦差大人接风洗尘!”
赵子衿这时才放松了表情,向三人拱拱手,满面春风地道:“三位王爷客气了,下官岂敢当先,三位王爷先请!”
……
大帐中,长几两排,左右分列。案上满布美酒佳肴,山珍野味。虽然菜肴不及中原细致,花样百出,但是粗犷的草原风格,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那整只的烤牛,大盆的手扒羊R,再配上那大号的酒碗,确实容易勾起人的食欲。
矮几后面,赵子衿举起杯来,微笑道:“下官在金陵时,便久仰瓦剌三位王爷的大名了,不想今日竟有与三位王爷共谋一醉的机会。呵呵,赵某如今就借王爷的酒,还敬三位王爷,请,请满饮此杯!”
马哈木和太平、把秃孛罗一齐举碗,与赵子衿遥遥一举,仰起脖子来咕咚咚喝的涓滴不剩。赵子衿放下酒杯,又呵呵笑道:“下官在来时路上,只见羊羊成群,万马奔腾,瓦剌之富庶,由此可见一斑。方才在营前,又亲眼见到了瓦剌勇士们的无敌雄风,三位王爷是瓦剌诸部的首领,有如此强兵在手、又有无数牛羊为后盾,足以笑傲天下了!”
“不敢不敢,钦差大人过奖了!”
马哈木连忙摆手道:“瓦剌能有今日,全靠皇帝陛下庇佑。自我瓦剌归顺天朝以来,彼此兵弋不兴,休息养民,我瓦剌部才日渐兴旺起来。笑傲天下么,呵呵,不过是痴人说梦,我等实不敢存此妄念,就算是笑傲草原那也是不敢想的,只要我瓦剌部能够守住自己的草地,不受他人欺凌,叫辖下牧人都能有衣穿、有饭吃,心愿足矣!”
赵子衿颔首笑道:“顺宁王能这么想,那是瓦剌之福,也是天下之福了。只是……三位王爷可知皇上令臣宣抚瓦剌、查访地方,是来查访些什么的吗?”
马哈木忙道:“还请钦差大人明示!”
赵子衿笑容攸地一敛,沉声道:“和宁王阿鲁台遣使奏报于皇上,说三位王爷在瓦剌迎立大汗,意图不轨!三位王爷,作何解释啊?”
第864章 夏侍卫
马哈木霍地立起,怒不可遏地道:“钦差大人,这是诬陷!无耻的诬陷!我瓦剌一向臣服大明,素无二心。倒是那鞑靼,一向对天朝不恭,去年他们还……”
“呵呵呵……”
赵子衿摆摆手,笑吟吟地道:“皇上也相信三位王爷的忠心,旨意上不曾明言,就是不想动静闹得太大嘛。可是这种事岂非等闲,既然有人告了,总要查个清楚明白,才好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嘛。所以,皇上才派下官来,不然的话,三位王爷此刻见到的就不是我这个监察御使,而是我大明天兵了,嗯?”
“呃……,是,钦差大人说的是,皇上英明!”
“呵呵,下官奉旨而来,该查的还是要查的,只不过这件事儿,还得三位王爷全力配合才好。我想,三位王爷也急于向皇上剖明心迹,洗刷清白吧?”
马哈木向坐于他下首的太平和把秃孛罗扫了一眼,目光深邃,意味难明。把秃孛罗道:“那是,那是,钦差大人放心,我们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钦差大人来查,钦差大人要查哪里,我们都会全力配合。”
太平打了个哈哈道:“查自然是要查的,不过也不急于一时。钦差大人千里跋涉,刚刚赶到这儿,怎么也要歇歇乏儿,休养一下T力才行。再者,也要给我们一个机会好生款待大人才是啊,我们草原上的汉子最是好客,贵客到了,不能失了礼仪,今晚在巴尔喀什湖畔,我们要召开盛大的篝火晚宴,以庆祝钦差大人的到来……”
大帐一侧,另一顶帐蓬里,夏浔、辛雷、费贺炜等侍卫们也都在几案后盘膝而坐,赵子衿带来的侍卫分别被请进了四顶帐蓬,大坛的烈酒已经抬上来,几案上也都摆满了各种R食。
费贺炜拍开一坛烈酒的泥封,嗅了下味道,不禁笑逐颜开:“好酒,竟然是辽东的烧刀子,来来来,大家满上!”说着提起酒坛子,先给夏浔斟了一碗。
这辽东烧刀子酒,最早可以追溯到上古肃慎时代,一代代精益求精,工艺不断进步。这种烈酒与现代的烧刀子酒自然是不能比的,不过在当时已经算是最烈的酒了。
这时,一个老妇人和一个中年妇人合力抬着一只烤得滋滋冒油的全羊进了大帐,R香扑鼻而来,喜得侍卫们纷纷叫好。
两个穿长袍的蒙古妇人将烤全羊架在木架上,用小刀麻利地切割着,将热气腾腾、肥嫩鲜香的烤羊R盛在盘子里,端到一个个侍卫们案上,微笑着向他们示意,叫他们蘸着小碟里的盐巴吃。
她们烤制的全羊在烧烤过程中是不刷佐料的,全是羊R本来的味道,吃的时候要蘸着盐巴。不过这里的羊得天独厚,R质鲜嫩肥美,烤熟之后很少嗅到腥膻的味道。
盘子递到夏浔面前时,夏浔很和善地向老妇人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方才他就注意到,那个中年妇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不大敢跟人说话,不过这老妇人看着他们的时候,目光中却一直透着亲切,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夏浔此来是要探寻“脱脱不花”下落的,在这个地方要确认一件事、要找一个人,不借助当地人绝不可能。其手段除了旁敲侧击,就只有窃听、收买等手段了。这是夏浔整个计划最难的一步,现在看到这个老妇似乎可资利用,夏浔当然要有所表示。
那老妇一看他态度和霭,不像其他人一般只顾埋头大吃,便有了勇气,试探着问道:“大人,是从金陵来的么?”这老妇人竟然说的一口汉话,虽然不是非常流利,却隐隐带着凤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