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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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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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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月潭显然和荆俊关系良好,把他拉到一旁,解释一番,保证不会放过邱日升等人后,才离开乌府。

    众人商量了乌家上下的保安问题,拟定策略,项少龙道:“你们准备一下,三天后面具到手,我们立即上路。”

    向滕翼笑道:“滕兄!好好享受这几天珍贵的光Y啊!”

    滕翼苦笑道:“你也要来调笑我!”

    此时有内侍来到,说奉王后之命,着项少龙立即入宫。

    项少龙愕然应命,离府去了。

    今次当然跟着大批乌家武士,不像上次般孤骑只影了。

    朱姬遣退宫娥内侍后,御花园的大方亭内只剩下朱姬、小盘和项少龙三人,其他最接近的侍卫亦在十多丈之外,只能看着,听不到他们的对答。

    有小盘在,项少龙当然不担心朱姬会“勾引”他。

    那会是使他非常头痛的一回事。

    朱姬为他斟满置在亭心石桌上的酒□,殷勤劝饮后,俏脸不胜酒力的泛起两团红晕,使她更显狐媚无伦。

    这美女确有种倾国倾城的冶媚,那迷人风韵使人联想到红颜祸水,尤其当项少龙想起将来会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朱姬的表情忽地严肃起来,诚恳地道:u今天我请少龙来,是得到大王同意,好让我母子能表示感激之意。现在朱姬再无所求,只望能好好栽培政儿,使他将来能当个胜任的君主。”眼光移到小盘处,露出母亲慈爱之色。

    再低声道:“还好这孩子并没有令我失望!”

    小盘眼睛微红,靠近了朱姬。

    项少龙心中释然。

    这亦非常合理,朱姬纵使是天性Y荡,但在邯郸过了这么多年任人采摘的生活后,也早应厌倦透了。

    所以份外珍惜与丈夫和儿子重逢的新生活,至少暂时是这种心境。

    项少龙点头道:“姬后的心事,少龙明白了。”

    朱姬深深看了他一眼后,环视四周的御园美景,满足地吁出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最明白我的了,见到你,不但像见到朋友,还像见到了亲人,一点不须瞒你。你若有什么难题,不要怕向我说出来,有些情况由我向大王陈说,会比由相国禀告更为方便些。”

    项少龙也不知她这番话有多少成是真的,但以她现时的身份,说这种话确是非同寻常。

    朱姬拍拍小盘的肩头道:“政儿!琴太傅来了,快去吧!”

    小盘依依不舍地站了起来,随着那站在远处的内侍去了。项少龙知道戏R来了,默然静候。

    朱姬白了他一眼道:“人家又没有在你面前摆王后架子,为何话都不说多半句呢?”

    项少龙见只有他们两人,轻松笑道:“守点君臣之礼,对姬后和我都是有利无害。”

    朱姬微笑道:“我和你间很多话都不须说出来,不过人家真的很感激你。唉!早知趁在邯郸的时候,把身体给了你就好哩,最少留下一段美丽的回忆。现在为了做个好王后和好母后,所有私情都要放到一旁,希望少龙能体谅人家的心境。”

    项少龙想不到朱姬成了秦国之后,说话仍这么直接露骨,可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一时找不到话题。

    朱姬微嗔道:“看你!又变哑巴了!”

    项少龙苦笑道:“我能说什么呢?应表示高兴还是不高兴。”

    朱姬淡淡道:“看你还是高兴居多,那就不怕给朱姬牵累了。”

    项少龙心中好笑,女人真奇怪,明是叫你不要惹她,但你若真个不去惹她时,又会不甘忿起来,这是多么矛盾。

    朱姬亦知自己过份了点,叹了一口气后,脸容转寒道:“今趟少龙到邯郸,可否给我杀两个人?”

    项少龙一震,瞧着她道:“说吧!”

    朱姬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双目杀气大盛,一字一字缓缓道:“第一个就是赵穆的另一条走狗乐乘,但不要问我原因,我连想也不愿想起来。”

    项少龙知她必是受过此人很大凌辱,否则不会恨成这样子,点头道:“我定能给你办到!”

    朱姬敛去杀气,眼睛露出温柔如丝帛的神色,樱唇轻吐道:“但太危险就不必了,最紧要是你能无恙归来,没有了你,朱姬会感到失去了一个好知己。由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便感到就算你不是我的情人,亦会是知心好友。”

    项少龙糊涂起来。

    她的说话究竟是来自真心,还只是笼络他的手段?

    他早已看过她迷得赵穆和郭开晕头转向的本领,故深具戒心。

    表面当然装出感动的神色。

    可是却瞒她不过,朱姬大发娇嗔道:“你当我是骗你吗?皇天在上,若我朱姬有一字虚言,教我不得善终!”

    项少龙吓了一跳,忙道:“低声一点,给人听到就糟透了!”

    朱姬横他一眼,气鼓鼓道:“没胆鬼!信了吗!”

    项少龙无奈点头,叹道:“还有一个人是谁呢?郭开吗?”旋又摇头道:“当然不是他,否则姬后那天早迫我杀了他哩!”

    朱姬仍是心中有气,冷冷道:“算你还懂动脑筋,当然不是郭开,在那些可恶的人中,他对我算是很好的了。”

    项少龙好奇心大起,道:“不要卖关子了,快说吧!”

    朱姬抿嘴一笑,俏皮地道:“是否无论我说出任何人,你都会照人家指示把他杀了呢?”

    项少龙一呆道:“还说我是你的知己,为何姬后总像要看我为难尴尬的样子呢?”

    朱姬心中一软,娇笑道:“好了!人家不再为难你了,另一个人就是……就是……”

    项少龙皱眉道:“是否要我求你才肯说呢?”

    朱姬垂下螓首,再仰起来时,泪珠由眼角泻下,凄然道:“当日大王和吕相逃离邯郸,赵穆知悉后,派乐乘领着大批人凶神恶煞般冲入家来,即时把所有男仆处死,女的给他们集体Y辱,那狰狞可怖的情景,到现在仍历历在目,就算白天不想,梦里仍会重历那凄惨不堪的景况,下令的人就是乐乘,你说他该杀吗?”

    项少龙热血上冲,眼中闪过森寒的杀机。

    朱姬垂首道:“翌日我和那假儿子给带到赵穆处软禁起来,那几天是我一生人最恶心的日子,当时我曾立下毒誓,假设将来有能力逃出生天,必报此辱。”

    项少龙提醒她道:“你仍未说那人是谁哩!”

    朱姬淡淡道:“就是赵雅!”

    项少龙剧震道:“什么?”

    朱姬冷冷道:“什么?下不了手吧!”

    项少龙这才明白她为何要多费唇舌,心中不舒服之极,沉声道:“她究竟做过什么事来呢?”

    朱姬竟然“噗哧”娇笑起来,花枝乱颤般道:“人家是骗你的,只是恨你对人家那毫不动心的可恶样儿,才找赵雅来吓吓你。”接着玉脸一寒道:“但除这部份外,其他的话都是千真万确。若情况许可,给人家把乐乘的首级带回来!算朱姬求你吧!”

    看着她犹带泪珠的娇艳朱颜,项少龙只觉头大如斗。这女人真不好应付。似是上天把她生下来就是为了使她能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难怪连赵穆都舍不得杀她了。

    朱姬举袖拭去泪渍,轻轻道:“小心点啊!若换了是别人,我定会说担保他荣华富贵。但我却知道你是视功名如粪土的超然之士,所以只能对你说声感激。但若你有任何要求,只要说出来,朱姬定尽心尽力为你办理。”

    忽地又浅笑道:“例如那天下最美丽的寡妇清,少龙要否人家为你引介,人家才不信她能抗拒得了你的魅力?”

    项少龙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长身而起道:“姬王后若再没有吩咐,请恕微臣要回家准备邯郸之行了。”

    朱姬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微嗔站起来道:“你这人真个硬骨头,老是拿邯郸之行压过来,人家想不放你走也不行了。”

    又盈盈一笑道:“不过我正欢喜你那样子。唉!以后很难再有机会像现在般和你畅所欲言了。”

    项少龙闻言亦不无感触。

    朱姬当上王后的日子仍短,所以依然保存着昔日的心态。只看她刚开始时显似意态坚定,但不旋踵又向自己调情,便可知道。

    无论如何!两人间有了道不能逾越的鸿沟,无论如何爱慕对方,日后亦只能藏在心底里。

    两人再默对半晌,项少龙才施礼走了。

    第八章 胆大包天

    内侍领着项少龙离开御花园,沿着回廊,穿园过殿,往外宫走去。

    沿途哨岗林立,守卫森严,保安明显比他上次来时加强了。

    项少龙心中大讶,难道秦宫在防备著有变故发生?

    想起杨泉君先伤荆俊,又公然找人在长街伏击他,可算行为嚣张,会谋反亦不算稀奇。问题是秦国军方还有多少人是站在他那一方吧了!

    他当然不担心。

    历史书上早说明了吕不韦在被秦始皇罢黜前,一直是纵横不败的,而这可是十年后的事了。

    思索间,小盘的声音由左方传来道:“项太傅!”

    项少龙愕然循声望去,见到小盘由一所外面植满修竹的单层木构建筑奔了出来,穿过草地,来到回廊处。

    内侍和守护的禁卫吓得慌忙跪在地上。

    项少龙正不知身为太子太傅,应否跪下,小盘叫道:“太傅免礼!”打了个眼色。

    项少龙知机,和他走到一角,皱眉道:u你不是要上课吗?”

    小盘喘着气道:“我早知太傅会经过这里,所以一直留意着。”

    项少龙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呢?”

    小盘正想说话,一把清甜但带着怒意的女子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道:“太子!”

    两人心中有鬼,齐吓了一跳,往声音来处看去。

    只见一位容色绝美、颀长苗条的女子,垂着燕尾形的发髻,头戴步摇,身穿素白的罗衣长褂,在阳光洒S下熠熠生辉,步履轻盈,飘然若仙地踏着碧草往他们两人走来,姿态优雅高贵得有若由天界下凡来的美丽女神。尤其走动间垂在两旁的一对广袖,随风轻摆,更衬托出仪态万千的绝世姿容。

    更使人震撼的是她脸部的轮廓,有着这时代女性罕见清晰的雕塑美,一双眼睛清澈澄明,颧骨本嫌稍高了点,可是衬托起她笔挺有势的鼻子,却使人感到风姿特异、别具震撼人心的美态,亦使人感到她是个能独立自主,意志坚定的美女。

    她的一对秀眉细长妩媚,斜向两鬓,益发衬托得眸珠乌灵亮闪。

    这般名副其实的凤眼蛾眉,充盈着古典美态,其诱人和特异处,项少龙还是初次得睹。

    纵使以项少龙现在对女色心如止水的心情,亦不由怦然心动。

    秀挺的酥胸,不盈一握的小蛮腰,修长的双腿,更使她有种傲然超于这时代其他女姓的姿态风采,比之纪嫣然真是各擅胜场,难分轩轾。

    不过这时她紧绷着俏脸,冷若冰霜,神情肃穆的盯着小盘道:“不知则问,不能则学,不学而能听说者,古今无有也。太子你见事分心,无心向学,将来如何治国理民?”

    小盘终是小孩子,自然是心怯地躲到项少龙背后,变成了两位太傅正面交锋之局。

    领路的内侍吓得退到一旁,怕殃及池鱼。

    四周的禁卫都目不斜视,扮作什么都看不见。

    琴清虽是生气,容色却是清冷自若,气定神闲,双手负在身后,仰脸看着比她高了小半个头的项少龙,柔声道:“这位就是政太子整天提着的项太傅吧?”

    项少龙看着她玉洁冰清,眼正鼻直的端庄样儿,抛开遐思,正容答道:“正是项某人,琴太傅请多多指教!”

    琴清淡然一笑道:“项太傅客气了!太子!还不给我走出来,大丈夫敢作敢为,须要承担起责任。”

    项少龙一呆道:“不是那么严重吧?”

    琴清玉颜转寒道:“项太傅这话大有问题,学习途中溜了出来,本只小事一件,可是以微见着,日后当上君主,仍是这般心性,如何还能处理国事?若项太傅只知包庇纵容太子,如何对得起委重责于太子的大王?”

    项少龙苦笑道:“不要说得那么严重好吗?算我不对,扯白旗投降了好吗?”伸手一拍背后的小盘,道:“政太子!来!表现一下你敢作敢当的大丈夫英雄气概给琴太傅过目欣赏!”

    琴清听得目定口呆,那有身为重臣会这么说话的,就像闹着玩的样子。

    小盘应声挺身而出,站在项少龙旁,挺胸突肚,作大丈夫状,小脸苦忍着笑,那模样惹笑至极点。

    琴清眼光落到小盘脸上,看到他因忍笑弄得小脸胀红,明知绝不可以发笑,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别过脸去,以袖遮脸。

    小盘见状那忍得住,捧腹笑了起来。

    项少龙亦不禁莞尔失笑。

    笑意最具感染力,尤其在这种严肃的气氛里,四周内侍禁卫,无不暗中偷笑。

    琴清垂下衣袖,露出敛去了笑态的玉容,蹙起清淡如弯月的蛾眉,轻责道:“笑够了吗?”

    吓得小盘和项少龙连忙肃容立定。

    笑开来实是很难制止,这时不但项少龙和小盘神情古怪,这美丽的寡妇也好不了多少,勉强绷着脸孔,责道:“不学而能知者,古今无也。但学而不专,等若不学,政太子好好反省今天行为,假若认为不能做到专心致志,琴清只好辞去太傅一职了。”

    小盘忙道:“琴太傅,小政不敢了,保证不会有下一次。唉!今趟又要背诵点什么东西呢?”

    琴清显然是狠在脸上,其实疼在心头,叹了一口气道:“今趟只要你用心反省,好了!今天到此作罢。”

    往项少龙望来,尚未有机会说话,项少龙已潇洒地向她躬身施礼,姿势动作均非常悦目好看。

    琴清看得呆了一呆,垂下螓首,避过他灼灼迫人的目光,微一欠身,转身婀娜去了。

    项少龙心中欣然。

    总算还了心愿,见到这没有令他失望的绝代美女。对他来说这已足够了。

    今日的项少龙,再没有“初到贵境”时的猎艳心情了。

    项少龙回到乌府,岳丈乌应元刚送走一批来访的秦朝权贵,春风得意。

    这些天来乌应元展开亲善社交政策,不住对有权势的秦人送出歌姬和良驹,为在秦国的长期居留打下基础,否则纵使有秦王和吕不韦在上支持,大处不会有问题,小处给人处处制肘,亦是头痛的事。

    乌应元乃做生意的人,深明不论国籍上下,贵族平民,无不在求名逐利,于是针对此点,加上圆滑手段,逐步打通原本重重阻滞的关节。

    项少龙心中一动,跟着乌应元回到主宅的大厅,坐下后说出了肖月潭的精巧面具一事,道:“我本想扮作行脚商人潜返邯郸,再出其不意俘虏了赵穆回来便算,但这些面具却令小婿信心大增,决意放手大干一番。”

    乌应元何等精明,笑道:“钱财上绝没有问题,嘿!若比身家,吕相恐亦非我们对手。”再压低声音道:“要不要我弄一批歌姬来给你送人。”旋又失笑道:“我真糊涂,她们会□露出你们底细的。”

    项少龙心想我如何无耻,亦做不出把女人当货物般送来送去,笑道:“我只要一批不会□露我们底子的第一流战马。”

    乌应元微一错愕道:“你真的准备大干一场了?”

    项少龙对乌应元的闻弦歌知雅意赞叹道:“岳丈真是举一反三,我真的要放手干孝成王和赵穆一场,以出那口塞在胸头的忿怨之气。”

    乌应元吁出一口凉气道:“贤婿是我认识的人中最胆大包天的一个,不过你这一着肯定押对了。我们乌家离开赵国时把农场所有牲畜全部毒死,使赵人在战马牲口的供应上,出现了短缺的情况,你若带战马去与他们交易,保证他们要倒屣欢迎你呢。”

    项少龙道:“我不单要和他们作买卖,还要他们让我代替乌家在赵国开设牧场。岳丈最熟悉这一行业,我们以什么身份出现,才最能取信赵人呢?”

    乌应元皱眉想了一会,拍案叫道:“我想到了,在楚国夏水处有个以养马著名的人,叫“马痴”董匡。我想起这个人的原因,是因他本是赵人,因父亲董平开罪了权贵,举家逃到了楚国,董平本当上了个养马小官,不知是否性格使然,被楚人排挤,丢官后归隐荒野,专心养马。少龙若冒充他后人,一来口音上不会出问题,二来从没有人见过董匡,又可配合楚人的身分,好骗得赵穆相信你是楚人派去助他的间谍。我实在想不到一个比他更适合的冒充对象了。”

    项少龙大喜道:“真的不能更理想了,岳丈可否拨十来匹没有标记的战马,好让我充当农牧大豪客?”

    乌应元抓着他肩头失笑道:“十来匹马怎样向人充阔气,至少要数百到一千匹才行,而且必须有标记,当然不是“乌”字而是“董”字了,这事包在我身上好了。”

    项少龙皱眉道:“这事只可让吕不韦一人知道,否则若让秦人发觉,说不定会通风报讯,那就糟了。”

    乌应元摇头道:“这事最好连吕不韦都瞒过,才万无一失,放心吧!我们绝不须赶着数百匹战马出秦关那么张扬,只要有几天工夫,我便可办妥,路线上反要下一番部署,好让赵人真的以为你们是由楚国到邯郸去。”

    项少龙大感刺激有趣,和他商量妥细节后,这才回内宅去了。

    经过滕翼居所时,忽闻刀剑交击的声音,大讶,顺步走了入去,经侍女指点,在小后园里找到了滕翼,原来此君正和善兰两人在鸳鸯戏剑。

    腾翼见到项少龙,脸上露出真挚的感情,着善兰继续和手下对打后,拉着项少龙到了一旁,欣然道:“昨晚真痛快,这几个月来所有郁结和痛苦都舒解了,现在只希望善兰能给我生个儿子,好延续我滕家的一点香火,以免我作了滕家绝后的罪人。”

    项少龙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滕翼老脸一红,佯怒道:“若你再笑我,我便和你大战一场。”

    项少龙笑得更厉害了。

    滕翼只是摇头。

    翌日项少龙领着娇妻美婢,带着痊愈了大半的荆俊,与滕翼、乌卓和那批乌家最精锐的家将,回到了和平安逸的郊野牧场去。

    其他一切有关赴赵的安排,全交由乌应元和陶方去处理。

    项少龙专心陪伴妻妾,闲来则和滕翼等加紧训练乌家的“特种部队”,当然少不了灌输他们有关一切为伪装身分拟定出来的资料,以免露出马脚。

    十五天后陶方来到牧场,通知他们一切安排妥当。

    在牧场大宅的厅堂里,众人聚在一起,听取有关邯郸的最新消息。

    陶方道:“邯郸忽然热闹起来,不知为了什么原因,魏国的龙阳君和韩国最有权势的大臣平山侯韩闯都出使到了邯郸去,定是有所图谋,据闻齐国的特使亦会于短期内到那里去,形势非常微妙。”

    项少龙和滕翼等脸脸相觑,都想到一个相当不妙的问题。

    陶方人老成精,早想到问题所在,叹道:“假若楚国亦为这件我们仍不知道的秘密派使者到邯郸去,虽说不一定会拆穿你们的假身分,但你们势不能向赵穆冒充是应他请求而来夺取《鲁公秘录》的楚人了。”

    滕翼冷笑一声,撮指成刀,作出了个下劈宰割的手势。要知楚国离赵最远,假设行动迅速,很有机会在楚使到赵前,抢先把他截着。

    乌卓笑道:“这事交我去办好了,横竖我们都须要派出先头部队,与赵穆取得联络和默契,好让他为我们打通孝成王的关节,使赵人大开城门欢迎我们。”

    接着向陶方问道:“赵穆与昏君和好如初了吗?”

    陶方叹道:“孝成王真是不折不扣的昏君,听宫内传出的消息,赵穆这无耻的家伙在他宫门外跪了半晚,便获他接见,不一会又如水R交融般黏在一起了。”

    转向项少龙道:“赵雅更是天生Y妇,现在故态复萌,和多个俊男打得火热,回复了以前放浪的生活。”

    项少龙默然无语,陶方故意提出此事,自是要教他死心。唉!这贱人真须要狠狠教训一顿,才可□他心头之恨。想到这里,暗忖难道自己对她仍余情未了,否则怎会闻此事而心生恨意?

    陶方皱眉苦思道:“他们究竟有何图谋呢?”

    荆俊道:“当然是要对付我们秦国了。”

    滕翼呆了一呆道:“小俊你这么快便以秦人自居了。”

    荆俊尴尬地道:“不妥当吗?”

    陶方笑道:“怎会不妥当,你滕大哥只是不习惯罢了!”

    滕翼苦笑摇头,没再说话。

    项少龙心想这时代的人对国家的观念远比对家族观念淡薄,有点像二十一世纪的人在大公司任职,若觉得没有前途而自己又有点本事的话,转到第二家公司是常规而非例外。

    问陶方道:“吕不韦在秦国的形势是否大大改善了?”

    陶方点头应是,慢条斯理道:“吕相国现在欠的只是军功,但他却不敢轻举妄动,怕因秦人的不合作而吃大亏,那他由少龙你经营出来的少许优势,便要尽付东流了。”

    项少龙心中苦笑。这件事他恐怕难以帮忙了,虽说在这战争的时代,你不去侵略人,别人亦要来侵略你,但若要他项某带兵去攻城掠地,杀人放火,他却怎也提不起那种心意。

    各人又再商量了一会,决定由乌卓明天立即起程去阻止楚使到赵,才返回后宅去。

    尚未踏入门口,听到赵倩的声音在厅内道:“唉!月事又来了!”

    项少龙愕然立在门外。

    乌廷芳的声音应道:“急死人了,人家已不断进补,仍没有身孕。”

    项少龙不安起来,难道乘坐时空机来时,给什么辐S一类的东西损害了这方面的能力?这对幸福的家庭生活,特别这时代重视香火继承的诸女来说,始终是一种缺憾,他自己反不觉得是太重要。

    厅内沉默起来。

    项少龙摇头一叹,加重脚步走了进去。

    二十天后,当荆俊回复了生龙活虎,众人立即秘密上路,出秦关,绕了个大圈,由齐境入赵。

    项少龙的思虑比以前更周详了。先派出使者向赵国的边防军递上晋谒赵王的正式文书,不片晌赵军城楼钟鼓齐鸣,城门放下吊桥,队形整齐地驰出数百赵军,向他们营地迎来。

    滕翼一声令下,由三百乌家“精兵团”组成扮作牧马人的队伍,列阵营外,恭候赵人大驾。

    带军来的赵兵将领是守将翟边,年约三十,身形短少精干,脸眉精灵,态度亲热,一见面便哈哈笑道:“董先生之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更胜闻名。”

    客套过后,项少龙、滕翼和荆俊伴侍左右,领他观看带来的一千头骏马。

    翟边身为战将,自然识货,凭栏观马,惊异莫名道:“这批战马质素之高,更胜敝国以前由乌家豢养的马匹。”

    项少龙等心中好笑,谦让一番后,教人牵出其中特别高骏的一匹,赠与翟边。不用说翟边的态度更亲热了,忙大开城门,把他们这支浩浩荡荡的赶马队请入城里,边行边道:“大王知道董先生远道由楚而来,非常高兴,尤其敝国正在急需战马补充的时刻,先生来得正是时候。”

    项少龙和滕荆两人交换了个眼色,都知道乌卓不辱使命,打通了赵穆这关节。

    当晚翟边设宴款待众人,席间问起他们在楚国的情况,他们遂以编好的故事从容应付,宾主尽欢。

    翌晨翟边派了一名领军,带他们朝邯郸进发,晓行夜宿,二十天后,项少龙终于回到了这曾令他神伤魂断的大城市。

    第九章 重回邯郸

    邯郸风采依然。

    来迎接的是“老朋友”大夫郭开,还有化名为“狄引”的乌卓。

    一番礼仪和场面话后,众人赶着千匹战马,昂然进入这代表赵人权力中心的古城去。

    郭开和项少龙并骑而驰,笑道:“大王对先生身在楚方,心存故国非常欣赏,今晚特在王宫设宴款待先生。”

    项少龙正满怀感触看着城内风光,闻言以压低得又沙又哑,放缓了节奏的声调道:“大王能明白小人的心情,真使小人感动非常。唉!失去国家的人,有若无根浮萍,其中苦处,实不足为外人道。”

    郭开微侧少许道:“听贵府狄先生说,董先生准备回来大展拳脚,但未知是否已清楚形势呢?”

    项少龙心中一动,扮出愚鲁诚恳的样儿道:“小人只懂养马,其他一窍不通,还望郭大夫能多加指点,小人绝不会忘记大夫的恩典。”

    今趟的策略就是装作愚蠢和无知,以应付郭开这种狡猾之徒。

    郭开哈哈一笑,才正容低声道:“不知是何缘故,郭某一见先生,便心中欢喜,指点实不敢当,郭某定会竭尽所能,助先生完成心中理想。”

    项少龙装出感激零涕的模样,道:“有大夫这样照顾小人,那就安心得多了。不知小人要注意什么事呢?”

    郭开以无比诚恳的语调道:“大王那里,自有下官为先生打点。但邯郸有两个人,先生必须小心提防,否则不但心愿难成,说不定还有不测之祸,遭到与乌氏同一的命运。”

    项少龙装出震骇的样子,瞠目结舌道:u我和任何人都无怨无仇,为何有人要害我?”

    心中却是好笑。

    郭开显是以为他是草野莽夫,思想单纯,才以这种直接的方法笼络自己,好使自己死心塌地,为他所用。

    由此亦可知赵王准备以他取代乌氏,才令郭开认为自己有被笼络的价值。

    郭开那对闪烁不定的贼眼先巡梭四方,见前方开路的赵兵和后面的乌卓等人,均隔着一段“安全”距离,才压低声音道:u第一个要小心的人是郭纵,这人不会容忍有另一个乌氏的出现。”

    项少龙点头表示明白。

    郭开这话不无道理,这叫作一山不能藏二虎。不过他这“董匡”若要变成乌氏当日那么财雄势大,恐怕没有几代的时间休想办得到。所以郭开仍是在虚声恫吓。

    郭开神秘地续下去道:“另一个要小心的人就是巨鹿侯赵穆。”

    项少龙忍不住失声道:“什么?”

    刹那间他明白了郭开并不甘于屈居赵穆之下,还正在找方法把他扳倒。不过郭开这样向自己一个外人透露心事,实在有点不谨慎了,禁不住疑云阵阵。

    这时刚抵达用来款待他们的宾馆,赫然是当日囚禁朱姬和假嬴政的质子府。

    郭开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下去,陪着他进府去了。

    郭开又说了一番好听的话,接收了一千匹骏马这令赵人无可抗拒的重礼后,回宫覆命去了。

    众人来到内厅,听取乌卓报告。

    乌卓吁了一口气道:“我们确有点运道,楚人果然派来了使节,幸好给我截个正着,还得到了很多珍贵的资料。”

    滕翼明白地道:“大哥辛苦了!”

    这五个结拜兄弟里,以乌卓居长,所以成了大哥。接着是滕翼和项少龙,然后是王翦和荆俊这小弟弟。

    乌卓点头道:“的确很辛苦,虽然在截捉楚使时设下了陷阱和埋伏,仍损失了五名兄弟,伤了十多人,不过这是在所难免的了。”

    项少龙可想像到当时情况的凶险和激烈,道:“弄清楚他们为何要来邯郸吗?”

    乌卓道:“还是四弟的疲劳审讯管用,那叫白定年的楚使捱不了三天便崩溃了,吐露了实情,原来这事牵涉到东周君。”

    众人齐齐动容。

    自七百年前由武王肇创,周公所奠定的u封建帝国”,或者可以借一个累世同居的大家庭来作为形容。

    这大家庭先由一精明强干的始祖,督率着几个儿子,在艰苦中同心协力,创造出一个以姬氏宗族为中心的大家族,天子与异姓诸侯间,多半有姻戚关系。

    整个封建帝国的组织,都是以家族为经纬。

    只从这点推论,便知这帝国的崩溃只是时间的问题。危机来自两方面,首先就是u嫡长继承制”,一旦所传非人,便会弄得众叛亲离,周幽王是最明显的例子。

    其次就是彼此间原本亲密的关系,数代相传后渐显疏隔,而人口增加,良莠愈不齐,难免会出现仇怨争夺,倾轧动武的情况。

    乱局一现,谁也无力去阻止历史巨轮的自然运转。一旦王室失去了驾御诸侯的能力,立时会陷进群雄割据的局面。而外族的入侵,迫得周平王东迁,正提供了这么一个机会。

    君臣上下的名分,最初靠权力造成,当这权力消失,名分便成了纸老虎,周室的治权亦全面崩溃。

    不过这坍崩是缓缓出现,却非一泻而下。

    三家分晋前,诸侯间和与周室的关系上,仍有顾念旧情,不为已甚的心理,干忤而不过度。

    所以平王东迁后三百年间,大体上仍能维系着对周室精神上的尊重和敬意。

    三家分晋后,仍没有以非公室至亲的大夫篡夺或僭登君位的情况出现。但分晋后,周室的名位进一步被削弱,威严愈减。但东周君仍然是诸侯名义上的共主。

    现在东周君针对各国畏秦的心理,作出最后的一击,确仍不可轻忽视之。

    乌卓续道:“今趟东周君派来的密使叫姬重,若让他促成了齐、楚、燕、赵、魏、韩六国的联盟,秦国势将处于非常不妙的形势,而如今看来成事的机会相当大。”

    滕翼望向项少龙道:“我们必须设法破坏此事,否则吕不韦将难保他相国的地位。”

    项少龙的头立时大了几倍。

    滕翼的话很有道理。说到底吕不韦的相国之位,全赖庄襄王而来,并不稳妥。而秦人最重军功,若让六国联手,此仗定是有败无胜,那时即使庄襄王亦护不住吕不韦。

    若吕不韦坍台,他们乌家休想再立足秦国,天下虽大,势将乌家没有安居之所。

    原本简单的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麻烦起来了。

    荆俊终于找到C口的机会,道:“燕赵不是在开战吗?为何今次亦有燕人的份儿?”

    滕翼道:“这百年来诸侯间谁不是忽战忽和呢?”接着肃容道:“小俊最好忍耐一点,不要在形势未明前去找你的赵致,否则□出底细,我们休想有一人能生离邯郸。”

    荆俊神情一黯,垂头答应了,不过谁都看出他心中的不愿意。

    项少龙道:“赵穆那方面的情况怎样了?”

    乌卓犹有余悸地道:“幸好我们抓了楚人派来的使节,否则今次定要吃大亏,原来赵穆是楚国春申君的第五子,这楚使白定年正是春申君派来与赵穆联络的人,还带着春申君的亲笔密函,省去了我不少审讯唇舌。”

    滕翼笑道:“大哥当然不会一字不改把信交给这J贼吧!”

    乌卓笑道:“这是必然的了,这密函内容简单,只是教赵穆信任白定年,好好与他合作,至于合作什么,却没有写出来。于是我依着信上的印□签押,另外仿摹了一封,交给了赵穆,现在看来他对我们是深信不疑的了。”

    项少龙心中一动道:“那封密函仍在吗?”

    乌卓道:“这么有用的东西,我怎会掉了,连那楚使亦留了下来,软禁在邯郸外一个秘密地方,今次赵穆有难了。”

    项少龙大喜,四兄弟再商量了一会后,才收拾心情,往赵宫赴宴去也。

    路途中项少龙想起那次到赵宫与连晋决战,不禁大生感触。

    世事之难以逆料者,莫过于此。

    当时那猜想得到,两年后的今天,他会以另一种身分,完全不同的情怀去见赵王呢?

    在赵军的引领下,项少龙和三个结拜兄弟,昂然策骑进入宫门。

    禁卫军摆开阵势,在赵宫主殿前的广场上列队欢迎,鼓乐喧天,好不热闹。

    项少龙等想不到如此大阵仗,都颇感意外,亦知赵王非常重视他们的“回归”。

    其中一名将领策马迎出,高唱出欢迎的赞语,赫然是忘恩负义的老相识成胥。

    这家伙的军服焕然一新,看来是高升了一级,成了禁卫军的头子。

    项少龙依足礼数,虚与委蛇一番后,与他并骑驰往宫庭。

    成胥亲切笑道:“不知如何,末将虽是首次见到先生,却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唔!先生很像某一位末将熟悉的人,却一时想不起那是谁。”

    项少龙心中暗懔,知道自己纵使改变了容貌,但体形依然,言行举止方面亦会在无意中漏出少许破绽,才勾起了成胥对他的回忆和感觉。

    若无其事地以他“低沉沙哑”、“节奏缓慢”的声音道:“成兵卫不须奇怪,鄙人亦不时会有这类感觉,就是见到首次相识的人,却像早曾相识的样子。”

    成胥释然道:“看来是如此了!”

    这时来到内宫玉华殿前的广场处,成胥首先下马,项少龙和随后的滕翼等随之跳下马来。

    玉华殿台阶两旁左右排开了两列数十名禁卫,执戈致敬中,赵穆这J贼在乐乘和郭开两人傍陪下,迎下阶来。

    项少龙等看得心底暗叹,想不到孝成王这昏君经过他们一役的严厉教训后,仍然这么倚重赵穆。

    赵穆隔远呵呵大笑道:“本人巨鹿侯赵穆!董先生来得真好,大王等得心都焦了。”

    项少龙装出惶恐的样子,恭敬地道:“若教大王心焦,小人怎担当得起。”

    赵穆趋前,伸出双手和他握着,向他打了个眼色,微笑道:“大王亲自看过先生送来的战马,非常满意。我们大赵得先生之助,定能大振军威。”

    项少龙见赵穆认不出他来,放下心事,欣然道:“能令大王高兴,小人已感不虚此行了。”同时与郭开交换了个眼色。

    赵穆亲切地为他引介了乐乘,项少龙则为滕荆两人引见,客气话后,各人轻松行往赵宫去。

    刚步进宫门,大殿内的侍卫动作整齐地端立敬礼,乐队奏起迎迓贵宾的喧天乐声。

    项少龙等和赵穆三人趋前下跪。

    赵王哈哈一笑,离开设在对着大门另一端的龙座,步下台阶,急步走来,一把扶起项少龙,欣然地亲切道:“董先生乃寡人上宾,不用执君臣之礼。”又向滕翼等人道:“诸位请起!”

    项少龙刚站了起来,后面的荆俊竟“哗”一声哭了出来,包括项少龙等人在内,全愕在当场。

    当所有人的眼光集中到垂头痛哭,赖在地上不肯爬起来的荆俊身上时,这小子呜咽道:“小人失礼了,可是看到少主终于能回国力,完成了多年来的愿望,使我激动得□□”竟又哭了起来。

    项少龙等心中叫绝,想不到荆俊有此要哭就哭的本领,若非他们心中有数,还以为他真是感动得忍不住落泪。

    赵王当然更不会怀疑,行过去把荆俊扶起,劝慰一番后,向项少龙道:“董先生有此忠仆,令寡人感动不已。”

    项少龙这时才有机会打量殿内的环境。

    赵王后韩晶亦出席了晚宴,席位设于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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