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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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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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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行馆争雄

    接下来是骑S的表演,均精彩悦目,看出赵霸为了训练他的儿郎们,下了一番心血。

    项少暗叫可惜,若非赵国出了个孝成这样的昏君,应是大有可为的。

    纪嫣然凑到他耳旁亲切地道:“人家再顾不得了,由现在起就跟定你。”

    项少龙吃了一惊,道:“是否快了点呢?你看那龙阳君正盯着我们。”

    纪嫣然笑语道:“他不是怀疑我们,而是妒忌嫣然,谁都知道那不男不女的家伙最爱像董先生般的粗豪汉子,你对他多说几句粗话,他才兴奋哩!”

    项少龙苦笑摇头道:“让董某多追求你两三天吧!否则堂堂美人儿,两三下子便给男人收拾了,实有损才女美人儿的声望。”

    纪嫣然嗔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吧!不过我要你晚晚都陪人家。”

    项少龙欣然道:“董某正求之不得哩!”

    鼓声忽地响个不停,行馆武士们纷纷回到看台对面那片地席坐下,只有赵霸立在场心。

    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看着这武士行馆的馆主。

    鼓声倏歇。

    赵霸扬声道:“敝馆今天请得名闻天下的剑术大师李园先生,到来指点儿郎们的功课,实在不胜荣幸。万望李园先生不吝赐教。”

    郭纵呵呵一笑,C入道:“今次全是切磋性质,各位点到即止,老夫绝不想看到骨折R破的惊心场面。”

    他与赵霸最是深交,自然看出赵霸对李园的狂傲动了真火,所以才恃着身分,劝谕双方诸人。

    李园笑道:“郭先生放心,我只是抱着游戏的心情来玩玩,何况还有四位美人儿在座哩!郭先生放心好了。”

    他这么一说,行馆的人都露出愤然之色。要知这时代武风极盛,人人都视比武论剑为至关声誉的神圣大事,他却说只当作是游戏,分别不把对手看在眼内。

    赵穆探头过来探询纪嫣然的心意道:“纪小姐对李园先生的话是否以为过份呢?”

    另一边的韩闯闷哼道:“李先生太狂了。”

    纪嫣然微笑道:“不过他确有非凡本领,非是口出狂言。”

    两人想不到她对这马痴公然示好后,仍帮着李园说话,一时哑口无言。

    项少龙却想到纪嫣然思想独立,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观感,所以除非自己明刀明枪胜过李园,否则在她芳心中他项少龙在这方面始终及不上李园。

    为此一来,会使这对自己夫婿要求严格的美女,终引为一种遗憾。

    在他思忖间,那行馆的第一教席已步出场来,向李园拱手施礼道:“小人戴奉,请李先生赐教。”

    李园上下打量了戴奉几眼,淡淡道:“东闾子,落场陪戴奉兄玩两手!”

    众人哄声四起,想不到李园只派手下应战,摆明戴奉尚未有挑战他的资格。

    行馆由赵霸以下,都露出愤然之色。

    赵穆在项少龙旁低声道:“糟了!戴奉若输了,赵霸可能沉不住气要亲自向李园挑战。”

    纪嫣然则在项少龙耳旁道:“这东闾子和楼无心乃李园手下最负盛名的剑手,在楚国有很大的名气。”

    后面的乐乘凑上来道:“我也听过这东闾子,据说出身于楚墨行会,曾周游列国,寻师访友,想不到竟成了李园的人。”

    这时一个高瘦如铁,脸白无须,二十来岁的汉子由李园那边坐席处走下台来,到了戴奉身前,温和有礼地道:“戴兄指点!”

    戴奉施礼后,自有儿郎拿来木剑,又为两人穿上甲胄,护着头脸胸胁和下身的要害,以免刀剑无情,带来残体之祸。不过这只能在手下留情的情况下生出作用。对用剑的高手来说,纵是木剑,仍有很大的杀伤力,甲胄都挡不了。

    两把剑先在空中一记交击,试过对方臂力,才退了开去,摆出门户架势。

    鼓声忽响,再又歇止。

    众人都屏息静气,凝神观看。

    戴奉踏着战步,试探地往对手移去,木剑有力地挥动,颇有威势。

    反之那东闾子抱剑屹立,不动如山,只是冷冷看着戴奉。

    戴奉退了两步,忽然一声暴喝,闪电冲前,剑刃弹上半空,迅急砸扫,发出破空的呼啸声,威不可当。

    韩闯等都喝起采来,为他助威,武士行馆的人更是采声雷动,反而李园方面的人个个脸含冷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时坐在李园另一边的赵致不禁后悔起来。她对李园故示亲热,固然是被李园的丰采谈吐所吸引,更主要是为了气项少龙。但她终是行馆的人,自然不希望己方落败,偏又坐在李园之旁,不好意思呐喊助威,矛盾之极。

    李园显然明白她的心事,趁所有人目光都落到场上,悄悄伸手过去,握着她放在腿上的柔荑,凑在她小耳旁柔声道:“看在小姐份上,李园绝不会伤害贵馆的人。”

    赵致娇躯一颤,心头模糊,竟任由他把纤手掌握了。

    赵雅发觉了两人异样的情况,挨了过去微嗔道:“李先生你真多心!”

    李园偎红倚翠,心中大乐,笑道:“夫人不是喜爱李园的风流倜傥吗?”

    赵雅白了他一眼,坐直娇躯,芳心又涌起董匡那英雄盖世的威武气概,不由叹了一口气。暗忖为何自己看到李园与别的美女鬼混,竟不怎么放在心上,偏只是看到纪嫣然坐到那董匡之旁,心中便不舒服呢?

    “笃!”的一声,东闾子横剑化解,同时跨步横挪,避过了戴奉接踵而来的第二剑。

    赵穆、韩闯、乐乘等均是用剑的大行家,一看便知这东闾子不但臂力不逊于戴奉,战略上还非常高明,故意不以硬拚硬,好□戴奉的锐气。

    果然东闾子接着全采守势,在对方连环狂攻下,不住移闪,表面看来戴奉占尽上风,但其实东闾子有惊无险,只等待反攻的好时机。

    采声四起,都在为戴奉打气。

    赵致忽然清醒过来,想抽回玉手,岂知李园紧抓不放,掌背还贴在她大腿处,嘴唇揩着她耳朵道:“致小姐讨厌李某吗?”

    赵致生出背叛了项少龙和董匡的犯罪感,垂下俏脸道:“别人会看到的呢?”

    李园傲然道:“大丈夫立身处世,何惧他人闲言,只要小姐不嫌李园,李某什么都可担当。”

    此人擅于辞令,又懂讨好女人,连纪嫣然都差点对他迷上了,赵致男女经验尚浅,又愤董匡的无情,一时芳心大乱,任他轻薄。

    李园亦知这是公开场合,不宜过份,暗忖待会把她弄回宾馆,才大快朵颐。故没有再作进一步轻薄。

    赵致旁的郭秀儿一直留心李园,见到他情挑赵致,俏脸变色,心中不悦。

    战国时代男女之防,远不像汉以后儒家倡盛的谨严,但男女当众调情,终是不合于礼,郭秀儿不由对李园的印象更打了个折扣。

    这时项少龙心中一动,往李园望过去,恰好李园亦往他瞧来,虽是隔了十多个座位,项少龙仍可清晰地看到李园握着赵致的柔荑,禁不住双目厉芒一闪,勃然大怒。

    李园见状大感得意,微笑点头。

    赵致循着李园的目光望去,接触到项少龙的眼神,忽然联想起项少龙,芳心剧颤,猛一抽手,由李园的魔爪脱了出来。

    李园当然不知他和项少龙复杂的感情关系,还以为她只是脸嫩着窘,反手在她丰满的大腿抚了两把,才坐好身体,不再理会项少龙,继续观战。

    项少龙铁青着脸,把目光投到场上战况去,心中涌起怒火,首次生出挑战李园之意。

    纪嫣然把一切看在眼里,耳语道:“万勿意气用事,若你给李园伤了,那就因小失大了。”

    这几句尤如火上添油,项少龙勉强压下怒气,默然半晌后,向赵穆道:“可否派人把鄙人一个家将召来呢?”

    赵穆一听便明白,问清召的是谁人后,命人去了。

    此时戴奉最少发出了四十多剑,仍奈何不了那东闾子,连打气的喝彩声都逐渐弱了下去。

    东闾子知时机来了,仰天一笑,由守改攻,挺着木剑抢入对方剑圈之内,使出一手细腻精致的剑法,见招破招,且剑圈收得极少,使戴奉走的粗豪路线,大开大阖的剑法更是有力难施。

    赵穆等固是看得唉声叹气,连对戴奉有绝对信心的赵霸都不禁眉头大皱。

    坐在李园旁的赵致见己方势危,完全清醒了过来,暗责自己如此不分敌我,还给李园占了便宜,真是愧对师门。可是这时离开,又太着形迹,一时进退两难。

    场上两人再激斗了几招,戴奉早先的威风再不复见,着着败退。

    东闾子大喝一声,剑影一闪,觑准对方破绽,破入对方剑网里,直取戴奉胸口。

    戴奉大吃一惊,回剑不及,猛地往后一仰,勉强避过这凌厉的一剑。

    那知东闾子得势不饶人,飞起一脚,撑在对方小腹下,若非有护甲,这一脚定教戴奉做不了男人,不过亦要教他好受了,痛得他惨叫一声,长剑脱手,踉跄堕地,两手按在要害处。

    众人都想不到东闾子看来斯文秀气,但在占尽上风时下手竟这么狠辣,都呆了起来,一时全场静至落针可闻,只有戴奉的呻吟声。

    赵霸色变起立,向左右喝道:“还不把教席扶入去看治伤势?”

    当下有人奔出来扶走戴奉。

    东闾子没有半丝愧色得意洋洋向两方施礼,交出木剑,回席去了。

    赵致一向和戴奉友好,再顾不得李园,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追着被扶走的戴奉去了。

    李园半点都不把赵致放在心上,洒然笑道:“比武交手,伤亡难免,馆主若怕再有意外,不若就此作罢,今晚由在下作个小东道,以为赔礼如何?”

    今次连纪嫣然都看不过眼,低骂道:u李园你太狂了!”

    赵霸那对铜铃般的巨目凶光闪闪,显是动了真火,项少龙真怕他亲身犯险,推了韩闯一把。

    韩闯会意,向后面自己那预派出战的手下打了个手势。

    那叫伏建寅的剑手应命跳下台去,高声搦战道:“伏建寅请李园先生指点!”

    全场肃然无声,看李园会否亲自出手。

    伏建寅个子不高,但却强横扎实,脸上有几条纵横交错的剑疤,样子有点可怖,但亦正是身经百战的铁证。

    李园摆出一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内的姿态,懒洋洋地把半边身挨在身旁的小几上,漫不经意道:“无心!你就去领教高明吧!”

    众人早预了他不屑出手,都毫不惊异。

    那叫楼无心的彪悍壮汉慢吞吞的走下台去,略一施礼,便傲然而立,接过木剑后,把要为他戴上护甲的挥开道:“又不是上沙场,要这笨东西干啥?

    伏建寅见状喝道:“楼兄既不披甲,伏某也免了。”

    龙阳君这时来到项少龙和纪嫣然间的背后处,Y声细气道:“天下间还有比楚人更狂的人吗?对着秦人埘又不见他们这么嚣张。嫣然妹会下场吗?”

    纪嫣然叹道:“嫣然也很不服气,只是自问胜不过李园,没有办法。”

    龙阳君泠哼一声,没有说话,退回席位处。他自问剑术与纪嫣然相若,若这佳人不及李园,他亦难以讨好。同时下了决心,不让选定了的焦旭出战,以免徒招败辱。

    赵穆唉声叹气地对后面的郭开和乐乘道:“若伏建寅都败了,惟有靠骆翔为我们挽回颜面了,否则只有让馆主出手,但本侯真不愿看到那种情况出现。”

    郭开道:“李园为楚国第一用剑高手,下面那些人已那么厉害,他的剑法更可想而知了。”

    各人一时均感无可奈何。

    赵穆虽是一流的剑手,但他的身份却不宜下场,因这很容易酿成两国间的不和。

    李园好在没有宫爵在身,否则亦不可在没有王命下随便与人私斗。

    场上的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向对方放手猛攻,只见那楼无心运剑如风,大开大阖,剑气如山,凌厉威猛之极,几乎甫一交接,伏建寅便陷在捱打之局里。

    项少龙这时瞥见滕翼正策骑入门,伸手去推了韩闯一把道:“快终止这场比武!”

    韩闯脸现难色,因为这伏建寅是混着赵人的身份落场,若他发言,岂非明示伏建寅是他的人。

    双方的人都在沉着观战,没有像刚才般扬声打气,气氛拉紧得有若拽满的弦。

    就在韩闯这一犹豫,胜负已分。

    伏建寅输在后力不继,稍一迟滞下,给楼无心一剑扫在肩头处,骨折声起,惨哼声中,伏建寅横跌开去,爬起来时早痛得满脸淌着泠汗。

    楼无心大笑道:“承让了!”

    项少龙向下马走来的滕翼打了个手势,后者会意,隔远大喝道:“小人龙善,乃董匡门下家将,这位仁兄非常眼熟,未知肯否赐教。”

    众人这时均无暇理会伏建寅如何被扶走,也没注意到赵致回到了场内,坐到同门师兄弟那方的席里,用神打量□这不请自来的豪汉。

    楼无心不屑地打量着滕翼,泠泠道:u若要动手,须用真剑才可显出真本领。”滕翼大笑道:“这有何不可,不过李先生最好先派另一个人上场,待本人也耗了点气力后,跟你拚起来才公平。”

    赵穆叹道:“你这家将是否呆子,有便宜都不懂检?”

    纪嫣然笑道:“有其主故有其仆,这才是真英雄。”

    赵穆不由尴尬一笑,暗责自己露出了不是英雄的面目。

    李园亦怕楼无心未回过气来,见项少龙没作任何反应,喜道:“确是好汉子!”打个手势,他身后另一名脸若古铜的大汉领命出战。

    项少龙向纪嫣然道:“此人是谁?”

    在众人的期待里,纪嫣然茫然摇头。

    那人来到滕翼前,静若止水般道:“本人也不爱用假剑,阁下意下如何?”滕翼泠然道:“兄台高姓大名?”

    那人好整以暇道:“本人言复,只是个无名小卒而已!”

    众人一听无不动容。

    项少龙当然不知他是谁,询问的目光转向纪嫣然求教。

    纪嫣然神色凝重道:“他本是秦国的著名剑手,因杀了人托庇楚国,想不到也投到了李园门下,可见李园在楚国的势力膨胀得何等厉害,难怪他这么骄狂了。”

    韩闯等又为滕翼担心起来。

    “锵!”

    言复拔出芒光闪烁的利剑,退了两步,遥指滕翼喝道:“还不拔剑?”

    滕翼木无表情,一对巨目S出森森寒光,缓缓道:“到时候剑自会出鞘!”

    言复大怒,狂喝一声,挺剑攻上。

    一时寒光大盛,耀人眼目。

    谁都想不到权贵间的切磋比武,变成了真刀真枪的生死决斗。

    第三章 教场扬威

    言复这一出剑,众人便知他了得。

    无论角度与速度,手法或步法,都在此看似简单但却矫若游龙的一剑显示了出来,不愧是负有盛名的剑手。

    最精彩处是他借腰腿扭动之力发劲,使这下猛刺能汇聚了全身的气力,迅若闪电,事前又不见警兆,真的是说来就来,有如暴爆火山,霎眼间剑锋来到凝然不动的滕翼胸前尺许处。

    众人代滕翼设想,眼下唯一方法,就是退后拔剑,不过这会徒令对手气势暴张,杀着更滚滚而来,直至毙命于剑下。换言之,无论如何,滕翼应是已因自恃不先行拔剑而失了先机。

    但见滕翼嘴角逸出一丝笑意,倏地拔剑,却没有后退。

    众人心中暗叹,郭秀儿和赵雅更吓得闭上美眸,不忍眼看这大汉溅血倒地的惨况。

    “当!”

    在全场各人目瞪口呆里,滕翼抽离剑鞘只有两尺的剑柄,竟毫发无误地猛撞在言复剑锋处。

    尽管言复的力气要比滕翼大,但剑锋怎也及不上剑柄用得出来的力道,何况言复的手劲根本不是滕翼对手。

    言复出道以来,从未见过有人能一开始便以剑柄克敌,整把剑竟给硬汤上了半天,可是前冲的势子却没法停下来,投怀送抱般往滕翼凑去。

    正叫糟时,滕翼的铁拳在眼前由小变大。

    “砰!”

    言复口鼻鲜血狂溅,往后抛跌,竟给滕翼出的左拳活生生打晕了,而滕翼的剑仍只是出了半鞘。

    “锵”的一声,剑又滑进了鞘内。

    全场人鸦雀无声,好一会行馆的武士才爆起漫天采声,为滕翼惊人的技艺和替他们争回一口气欢叫如狂。

    李园那想得到滕翼厉害至此,铁青着脸喝道:“把那没用的家伙抬走!”

    此语一出,连他旁边的赵雅都蹙起眉头,感到李园此人寡恩薄情,对失败的手下半点同情均欠奉。

    言复被迅速移离广场。

    滕翼戟指向楼无心喝道:“轮到阁下了!”

    众人目光全落到楼无心处,看他有否应战的胆量。

    项少龙是场内唯一预知战果的人,滕翼自得到他的墨氏补遗后,剑术与武术修养无不更上一层楼,连自己都没有把握稳胜他,何况是言复。此时大笑道:“楼兄若因休息时间太短,气力尚未回复过来,大可让东闾子兄或其他人先战一场。”

    这话一出,楼无心推无可推,霍地起立,泠哼一声,走入场内。

    全场霎时静了下来。

    纪嫣然凑到项少龙耳旁道:“我从未见过比你这二兄更诡奇的剑法了,恐比起李园亦毫不逊色。”

    赵穆则是心花怒放,暗忖难怪这“马痴”如此大言不惭,原来从人里有这样能以一挡百的不世剑手。

    楼无心“锵”的拔出长剑,摆开架势,却不抢攻,好先认清对方剑路和手法。滕翼仰天一阵大笑,右手按在剑把上,踏前一步,作势拔剑。

    楼无心受他气势所慑,竟往后退了一步,使两人间仍保持着七至八步的距离。滕翼闪电移前,抢到楼无心左侧处,长剑进鞘而出,幻出令人难以相信无数朵似有实质的剑花,若攻非攻,有若盘饼毒蛇,昂首吐舌,随时可猛噬敌人一口,且必是无可解救的杀着。

    项少龙拍腿叫好,滕翼这招以守为攻,确使得出神入化,尽得墨氏补遗的真髓。

    楼无心完全看不透对手的剑路,虽叱喝作势,却再退了一步,任谁都看出他是心生怯意。

    高手对垒,岂容一再退避。

    在微妙的感应里,滕翼蓦地剑势大盛,由以守为攻化作以攻为守,长剑振处,有似长虹,随着精奇偏险的步法,抢到楼无心左侧,强攻过去。

    “锵!”的一声,楼无心吃力地架了滕翼这无论气势力道均达巅峰的一剑。滕翼泠笑道:“不过如是乎!”

    长剑滑了出来,迅又改为横扫。

    “当!”

    楼无心惶乱下仗剑一挡,竟给滕翼扫得横跌开去,全无还手之力。

    李园方面的人无不色变,要知这楼无心在他们间臂力堪称第一,那知遇上这“龙善”,却给比了下来。

    这时众人无不知滕翼要在力道上挫辱此人。

    赵霸看得心花怒放,也是心中暗惊。他一向自恃力大过人,见到滕翼的威势,才知一山还有一山高。

    后面的乐乘凑上来道:“你这家将神力惊人,怕可和嚣魏牟媲美。”

    项少龙心中暗笑,若乐乘知道嚣魏牟是给滕翼活活打死,不知会有何想法。

    历史在重演着,刚才是伏建寅被楼无心以一轮重手硬拚,杀得全无还击之力,直至落败;今次却是滕翼步步进迫,杀得楼无心汗流浃背,不断退避。

    这楼无心亦算了得,到挡了滕翼变化无穷的第二十五剑时,才门户失守,空门大露。

    滕翼闪电飞出一脚,踢在对方小腹处。

    楼无心连人带剑往后抛跌,痛得蜷曲地下,除了呻吟外再无力爬起来。

    众人受那惨厉的剑气所慑,竟忘了喝彩。

    李园丢尽脸子,命人移走楼无心后,见众人和那龙善的目光全集中到自己身上,心中叫苦。若自己落场,虽非必败无疑,但却亦没有制胜的把握,不过此时势成骑虎,泠哼道:“董先生手下原来有此能人,由此推之,先生必然也是高手,为何不让我们也玩上一场,免得别人说在下趁贵仆力战身疲时去捡便宜。”

    他虽是言之成理,但无人不知他其实是对滕翼顾忌非常。

    项少龙先招手唤滕翼上到看台来,才悠然起立,慢条斯理道:“董某的深浅,李兄早应由你的家将处知个一清二楚,不过耳闻怎及眼见,李兄既有此雅兴,董某自当奉陪。”

    李园想不到他竟肯动手,大喜落场。

    这时除了李园方面的人和滕翼外,都无不为项少龙暗暗担心。李园号称楚国第一名剑,观之楼无心等人的身手,便可推知他的厉害。董匡这马痴则并不以剑知名,高下可想而知。

    纪嫣然担忧得黛眉紧蹙,若项少龙落败,李园虽未必敢公然取他一命,但伤肢残体,必不能免。

    项少龙解下血浪宝剑,交给旁人,笑向李园道:“我们怎可学儿郎般以命拼命。甲胃大可免了,但仍是用木剑较宜,大家点到即止,贯彻以武会友的精神。”李园虽不情愿,总不能摆明要杀死对方,表面从容笑道:“董先生既有此提议,在下自然遵从。”

    项少龙心中暗笑,自己是用惯木剑的人,只此一项,李园便注定有败无胜,接过木剑后,试了试重量,虽只及墨剑的七成,但已比一般铁剑重上许多了。

    李园随手挥动木剑,暗忖若能刺瞎对方一目,那就最理想了。

    项少龙忽地喝道:“赵馆主,给我们来点鼓声助兴!”

    众人愕然时,那负责击鼓力士的鼓G已狂雨般击下,生出震耳的鼓声。

    李园英俊的脸庞泠狠下来,抱剑卓立,配合他高挺秀拔、玉树临风的体型,确有非凡的姿态。

    项少龙剑柱身前,凝然如山,双目S出鹰隼般的精光,罩定对手。

    两人这一对峙,立显高手风范,场内各人受那种风雨来临前拉紧的气氛所慑,顿时全场无声。

    经过这大半年的潜心修剑,项少龙由锋芒毕露转为气定神闲,连多次看过他动手的赵穆等人,亦不能由他的动静联想起以前的项少龙来。

    纪嫣然是用剑的大行家,只看项少龙随便一站,便有如崇山峻狱的气度,心中大讶,难道上次和自己交手,他竟是未尽全力吗?怎知项少龙是因得到了墨氏补遗,剑法大进。

    赵致这时眼中只有一个董马痴,那种自然流露的英雄气质,纵是外型比他更悦目好看的李园,亦要稍有逊色。

    赵雅看看李园,又看看项少龙,只觉双方均对她生出强大的吸引力,但项少龙那种永不给人摸着底子和酷肖项少龙的气概,却非李园能给与的迷人感觉。

    郭秀儿则是另一番感受。

    李园正是她憧憬中的理想夫婿,文武全材,既轩昂又文秀,兼且有身份地位,虽明知他风流好色,可是所知的男人谁不如此,故亦只好逆来顺受,遵从父命,嫁与此君。

    但董匡的出现却使她受到另一类男人的引诱力,粗豪奔放中却显出扣人心弦的智慧和与众不同的识见,令她愿意被他征服。这处于两个选择间的矛盾,使这美少女心乱如麻,取舍两难。

    现在两终于要一较高低了,是否能予她一个决定的机会呢?在这战争的年代里,无人不习技击,剑法早成了量度一个人本领的标准,剑法高明者,自然会得人看重和欣赏。

    李园目不转睛和项少龙对视着,泠然道:“董兄养马之技自是天下无双,在下倒要看董兄的剑技是否比得上你养马的本领了。”

    矮身作势,木剑遥指项少龙,不住颤震。

    观者无不为项少龙冒了把泠汗,想不到李园剑法高明至此,竟能气贯木剑,生出微妙的变化,使人不能捉摸到他出剑的角度。

    项少龙仍是剑柱地面,嘴角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淡淡应道:“那李兄还在等待什么呢?”

    他的语气透出强大的信心,使人清楚感到他没有半点虚怯。

    李园不愧楚国第一剑手,丝毫不被他词语惹怒,微微一笑,倏地冲前,当项少龙木剑扬起,斜指往他时,又退了回去,回复先前对峙之势,距离竟无半分改变,可见李园进退的步法是如何准确,只是这点,已知纪嫣然对李园剑术的评价高于项少龙,是有根有据的。

    赵致心中想的是:只要项少龙剑法可比得上那龙善,这两个人加起来便足可进行刺杀任何人的密谋行动,不禁更暗怨项少龙的无情。

    滕翼目不转睛看着正在剑拔弩张,蓄势待发的场中两人,他本有信心项少龙必胜无疑,但当看到李园先作试探的高明战略和深合法度的步法,也不由有点担心起来。

    最有信心的反是项少龙本人,他却绝非轻敌,而是□入了墨氏守心的状态里,无人无我,可是敌手的意向却没有半丝能漏过他D识无遗的观察。

    他知道李园在引他出击,但他却绝不为所动,若双方均不出手,那丢脸的当然不会是他这个马痴,而是夸了海口、心狂气傲的李园。

    在二十一世纪受训时,很注重战斗心理学,他现在正是活学活用,要从李园的性格把握他的弱点。

    李园对峙了一会后,果然耐不住颜脸和性子,泠喝一声,单手举剑过头,大步扑前,到长剑猛劈往项少龙时,左手亦握上剑柄,变成双手全力运剑,力道陡增。

    虽是痛恨李园的人,对他这奇峰突出的一着,亦无不叫好,而且他这剑凌厉狂猛至极,把全身功力尽聚于一劈之内,若项少龙以单手挺剑招架,极可能一招便分出强弱胜败。

    项少龙仍是那副静如止水的神情,只是双眉扬起,健腕一翻,竟单手横架李园此剑。

    纪嫣然骇得芳心剧跳,纤手掩上了张开欲叫的檀口。

    她曾分别与两人交手,自然知道两人臂力不相伯仲。但现在李园是双手使剑,兼且占了前冲主动之势,高下不言可知。

    唉!项少龙怎会如此不智。

    在场诸人只听李园这一剑当头劈下的破风声,就知其力道的狂猛,都有不欲再看结果的惨然感觉。

    李园见项少龙单剑来架,心中暗喜,全力重劈。

    那知项少龙的木剑忽由横架变成上挑,重重侧撞到对方若泰山压顶的剑身处。硬架变成了借力化解。

    李园眼看万无一失的一剑,被项少龙卸往一旁,滑偏了少许,只能砍往项少龙左肩旁的空位去。

    采声轰然响起。

    连痛恨着项少龙的赵雅和赵致这两个美女都忘情地欢呼鼓掌,幸好李园这时无暇分神,否则必给活活气死。

    人人都以为项少龙会乘机抢先主攻,岂知他反退后一步,木剑循着奇异玄妙的路线,在身前似吞似吐,飘游不定。

    以李园的剑法和眼光,亦摸不出他的虚实,无奈下退了开去,摆出森严门户,但气势明显地比不上先前了。

    滕翼放下心来,知道项少龙看准了李园要在纪嫣然面前大显神威的心态,故意丢他的脸,好教他心浮气燥,冒进失利。在战略上确是高明至极。

    纪嫣然再不为爱郎担心了,秀眸S出情迷倾醉的神色,看着项少龙那动人的虎躯,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和阳刚的魅力。

    秋阳高悬中空,照得广场的地面耀目生辉。

    还有一个对项少龙“情不自禁”的是龙阳君,由第一眼见到这粗豪大汉,“他”便为之心动,到此刻目睹他精彩绝伦的剑法,更是颠倒,暗下决心,怎也要把项少龙迷倒成为他的情俘。

    反之李园那些家将却愕然无声,想不到李园这么厉害的剑法,仍不能占到丝毫上风。

    李园勉强收摄心神,木剑上下摆动,组织着第二轮的攻势。

    项少龙回剑柱地,稳立如山,动也不动。

    不过再没有人认为他是托大轻敌了。

    李园轻喝道:“想不到董兄如此高明,小心了!”

    斜冲往前,倏忽间绕往项少龙身后。

    项少龙不但没有转身迎去,还反疾步往前,到了李园刚才的位置,始转过身来,木剑遥指对手,前后弓步立定,意态自若,真有渊停岳峙的气度,一望而知他并没有因对手的战术致乱了阵脚。

    李园扑了个空,来到了项少龙的原站处,等若两人约好了般互换位置。

    观战的人大气都不敢透出一口,免得影响了场上两人僵持不下的气势。

    项少龙亦有他的苦处,就是很难放手大干,如此便势难有任何隐藏,说不定会给看过他出手的人,勾起了对他的回忆,那时就算宰了李园都得不偿失了。

    李园见两攻一下,失了耐性,再挥剑攻去,锋寒如电,狠辣无伦,又没有半丝破绽。

    项少龙知他是求胜心切,暗里叫妙,就在剑锋及身前,间不容发中往旁一闪,真个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且又动作潇洒,意态超逸,惹来一阵采声。

    李园见他躲闪,喜出望外,叱喝一声,挥剑疾劈。

    项少龙哈哈一笑,木剑电掣而出,决汤翻飞,一步不让地连挡对手五剑,守得稳如铁桶,且招招暗含后着变化,使李园不敢冒进。

    木剑交鸣声连串响起。

    众人都看得忘了为己方打气,只见两人剑法若天马行空,飘闪不定,既惊叹李园莫可抗御的不世剑法,更讶异项少龙鬼神莫测的招式。

    赵雅感到这马痴就像他的为人般,叫人莫测高深,从外貌判断,事先谁也会猜想项少龙是力求主动的人,岂知真实的情况恰恰掉转过来。

    李园虽是主动狂攻,但却给对方似守若攻的剑招制得无法用上全力,同时对手流露出来那种坚强莫匹的斗志和韧力,更使他不由气馁,这当然也是两攻不果,气势减弱的负面后遗症,否则他绝不会有这种□气的感觉。

    第六剑尚未击出,对方木剑忽地幻出数道虚影,也不知要攻向己方何处,李园心胆已怯,自然往后退避。

    项少龙哈哈一笑,木剑反放肩上,意态自若地扛剑而立,向退至十步外的李园道:“李兄剑法果是高明,鄙人自问难以取胜,故想见好就收,就此鸣金收兵,李兄意下如何?”

    李园楞在当场,俊脸阵红阵白,虽说未分胜负,但人人都见到他三次被这马痴击退,脸子怎放得下来。

    但若坚持再战,一来有欠风度,更要命是信心大失,已斗志全消。

    犹豫不定时,正担心项少龙真个打伤了李园的郭开长身而起道:“这一战就以不分胜负论,今天我等确是大开眼界了。”

    李园心中暗恨,表面惟有堆起笑容,与项少龙同时接受各人的道贺。纪嫣然迎上了项少龙,娇声呖呖道:“董先生自今开始,养马技术与剑法可并称双绝,不知可肯拨到嫣然下脚处,为病了的马儿调治。”

    人人听得艳羡不已。

    虽是打着看马的旗号,但际此大展神威之后公然邀约,谁都知这有石女之名的绝代红粉,再不为自己对这马痴芳心大动之情作掩饰了。

    正赶上来要向项少龙道贺的其他三女,给纪嫣然抢先一步,都大感没趣,悄悄退开。

    李园却是最难受的一个,本以为今天可在比武场上威风八面,却落得两名得力手下重伤,自己则是求胜不得,面目无光之局。最大的打击是纪嫣然当着他面前约会这大仇人,心中大恨,匆匆率众离去。

    赵霸开心得不得了,扯着项少龙和滕翼道:“无论如何我也要请两位当行馆的客席教座,千万不要推辞!”

    赵穆叹道:“董先生和龙兄若能早到一年,项少龙那小子就休想生离邯郸了。”

    项少龙和滕翼交换了个眼色,都暗感好笑。

    扰扰嚷嚷里,项少龙终脱身出来,在众人□妒如狂的目光相送下,随纪嫣然去了。

    第四章 孤立无援

    纪嫣然在项少龙、滕翼左右伴持中,策骑离开行馆。

    项少龙记起赵霸力邀他们作客席教座一事,不由想起连□生前必是有同样待遇,所以才有亲近赵致的机会,惹起了一段短暂的爱情。

    赵致不知是否□薄,初恋的情郎给人杀了,却又爱上了杀了她情郎的自己,而他偏因荆俊的关系,不敢接受她的爱意,可是若因此使她愤而投入了李园的怀抱,却又是令人恼恨的事。

    李园绝不会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这人太自私了。

    回到热闹的市中心区,滕翼道:“我想到藏军谷看看他们,今晚可能来不及赶回来了。”

    项少龙点头答应,顺口问道:“派了人回去见老爹没有?”

    “老爹”就是吕不韦的代号。

    滕翼答道:“前天就去了!”向纪嫣然告罪后,迳自往城门方向驰去,他们都被发给了通行令,随时出入城门都不会有问题。

    纪嫣然游与大发,撒娇道:“人家要你陪我漫步逛街,你会答应否。”

    项少龙欣然应诺,先策马回府,才并肩步出府门,随意漫步。

    走了半晌,纪嫣然便大吃不消,皆因街上无人不见而惊艳,使她很不自在,迫得她扯着项少龙溜返了借作居停的大宅。

    主人邯郸大儒刘华生正和邹衍在下棋,见两人回来,都非常欢喜。

    刘华生和邹衍原来是认识了三十多年的老朋友,当纪嫣然就像女儿般,大家言笑甚欢。

    邹衍一直未有机会与项少龙叙旧,嘱纪嫣然代他接下棋局,与项少龙步入幽静的后园里,叹道:“自平王东迁,群龙无苜的局面已有五百多年了,兵灾连绵,

    受苦的还不是群众百姓,幸好出了你这新圣人,才有偃兵之望。”

    项少龙现在再不敢以胡说八道对待这智者的五德始终学说,因为的确若没有他项少龙,根本就不会有统一六国的秦始皇。但亦不知如何回答他,惟有默言无语。

    邹衍沉醉在广阔的历史视野里,柔声道:“我知少龙是个追求和平的人,但若要得到真正的和平,则只能以战争来达致这目标,舍此再无他途,否则七国如此转战不休,迟早会给在西北虎视眈眈的外族再逞凶威,入侵中原,像蝗虫般摧毁我们的文明。”

    项少龙怵然一震,邹衍这番话就像当头棒喝,使他想起以前未想过的问题。一直以来,他都在蓄意逃避参与任何攻城掠地的战争。却没有想过长痛不如短痛,以战争为大地带来和平。这还有点是基于自己是外来人的心理。

    但问题是事实上他的而且确成为了这时代的一份子,自然应负起对这时代的责任。

    就算秦国不出兵征战,六国亦不会放过秦人,这根本就是个弱R强食的时代。

    与其任由战火无限期地蔓延下去,甚且引至外族入侵,不如利用秦人的强势,及早一统天下,若由他领兵征战,至少可把无谓的杀戮减至最少,人民受的苦楚亦减轻多了。

    想到这里,不由心动起来。

    邹衍凝神打量了他一会后,微笑道:“天地间千变万化,始终离不开金木水火土五行的运动,轮流兴替。天是五行,人亦是五行,外象功用虽千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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