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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少龙当然由得庄夫人去应付,不过还未回到纪赵二女的院落,庄孔来请他出主府见客,他惟有硬着头皮去了。
由后进举步走入主厅时,他故意改变了一向行路的姿势,迎面走向正和庄夫人分宾主坐下的春申君和李园,厅的四周均守立着两人的亲卫。
果如龙阳君所料,李园没半点怀疑地站起来迎接他这个万瑞光,春申君则自重身分,安坐如故。
李园施礼道:“万将军果是非常人,难怪一到寿春,立时成为家传户晓的人物。”
项少龙还礼后,以改变了声调和带着浓重滇音的周语道:“比起君上和太国舅,我万瑞光只配作提鞋抹席的小厮吧!太国舅客气了。”
庄夫人见李园毫不怀疑,放下心来,欣然道:“太国舅今天登门造访,就是要来见瑞光你哩!”
项少龙暗忖这两人是找借口来与你这万中无一的女人亲近才真,含笑坐在居左的李园下首处。
李园深深望了庄夫人一眼后,别过头来对项少龙道:“万将军乃滇南名将,不知对复国一事有何大计?”项少龙正在注意庄夫人的动静,见到李园望她时,有点慌乱和下意识地垂下目光,心中叫槽,知道李园凭着俊朗的外型,充满魅力的谈吐和风度,已搅乱了庄夫人的芳心,所以她才有这种失常的举止。
口中应道:“这正是我们到寿春来的目的。若王上能拨一批军马让小臣指挥,可望一举破贼,收复滇地。”
春申君干咳一声道:“此事还须从长计议,由于先王新丧,储君年纪尚幼,一切也该待大殓后再作决定,希望王妃和万先生能体谅其中情况。”
项少龙暗忖这样就最好了时,又见李园以眼神去挑逗庄夫人,但春申君却没有见到。
李园向庄夫人展露一个连项少龙亦不得不承认非常好看的笑容,柔声道:“太后对滇王妃一见如故,加上先王大殓前心情困苦,着我来邀请王妃和小储君到宫内小住,也好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
项少龙大吃一惊,大叫不妙。
若让庄夫人和庄保义住到王宫去,再要出来便不是自己可以作主了。况且凭李园的手段,庄夫人又是久旷之躯,要得到她真是易如反掌,那时会有什么后果,确是难以逆料。
忙向庄夫人打了个眼色。
庄夫人会意,垂首黯然道:“太后心意,青娥心领了,青娥乃亡国之人。一天滇国未复,都难消愁虑,青娥怎敢以愁容侍奉太后,希望国舅爷能向太后陈说青娥的苦衷。”
李园登时语塞,惟有点头表示同意。
春申君显然亦在大打庄夫人主意,柔声道:“王妃不若到我府小住两天,免得在这里触景伤情,只要先王入土为安,一切复常后,本君定会全力支持小储君复位。”
庄夫人当然明白春申君说话背后的含意,想起项少龙所说的欲拒还迎,先幽幽地横了春申君娇媚的一眼,才垂下螓首。轻轻道:“过了大殓之期后好吗?奴家在来京途中小病了一场,到今天仍未康服,希望能休息数天,养好身体再说。”
看着她我见犹怜的神态,想起昨晚的热吻,连项少龙都脑袋发热,春申君和李园自是露出色授魂与的表情。
美女的魅力确是没有男人能抵挡的。
特别是尚未到手的美女。
李园关切地道:“待会我找宫内最好的御医来给夫人看病吧!”
庄夫人推辞不得,只好道谢。
春申君和李园都找不到再留下的借口,惟有站起来告辞。
项少龙正松了一口气时,李园亲热地拉着他衣袖道:“还未曾好好与万将军说话,不若到敝府吃一餐便饭吧!”
项少龙一则以喜,一则以惊。
喜的当然是有机会到宫内去,惊的却是怕没有了庄夫人照应,会露出马脚来。
但无论如何,都知道是难以脱身了。
只是不明白李园为何要笼络他吧了。
项少龙和李园坐在马车内,春申君则自行回府去了。
李园微微一笑道:“万兄对复国一事。心中成数如何呢?”
项少龙苦笑道:“滇地叛乱时,我们庄家和万家能逃出来的就那么多人,虽说滇地各族都希望我们回去,但由于李令得到夜郎人撑腰,假若没有外援,我们成功的机会仍然不大。”
李园狠狠道:“李令此人我早看着不顺眼,虽说同族,我却和他没有半点亲情。
此人自得国后,便举兵四处占地,显然狼子野心,不过若要太后点头派出大军,却绝不容易,何况滇地实在太远了,若不能一下子攻克滇京,战事蔓延,形成乱局,恐秦人会乘机来侵,那于我大楚就非常不利了。”
项少龙恍然大梧,明白到即管李族里也分成至少两个派系。那么斗介和成素宁,就该是支持李令的一派了。
由于李园也没有把握说服乃妹李嫣嫣,可知李嫣嫣正秉承孝烈王的遗旨,希望通过李令把诸侯国收服,重新纳入楚国版图。
但李园却看穿了李令的野心,知道李令只是想另树势力,这对李园自是构成威胁。
其中情况可能更复杂,不过那可是项少龙想像力之外的事了。
项少龙愈来愈深切体会到表面看去的外象和真正的事实,可以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李园见顶少龙呆若木J,还以为他正为复国希望愈来愈少而神伤,抓着他肩头,装出恳切的神色道:“说出来或者万兄不会相信,反对出兵滇国最主力的人物。就是春申君黄歇。”
项少龙失声道:“什么?”
李园道:“所以我说万兄很难相信吧:现在的形势大大不同了,诸侯国拥兵自重,王令难行,朝廷又鞭长莫及。难以讨伐。所以春申君才会反对贵国的复辟。”
项少龙苦笑道:“太国舅真是坦白。”
李园道:“我却有完全不同的看法,诸侯国已是既成事实,若要去之只是徒增乱事,最后不但劳而无功,还会培殖出更多像李令这种新势力,所以找对滇国复国一事,是完全支持的。”
项少龙反相信了他的话。
因为正是春申君的食客方卓把庄夫人母子到寿春的消息通知成素宁,若说没有春申君在背后首肯,方卓这么做对他有何好处。
春申君表面做足好人,暗里却在扯庄家的后腿。
政治本就是这么卑鄙的一回事。
李园也非心肠特好,只是因着某种原因,李嫣嫣现在似乎较倾向于春申君。甚至李族里也有人站在春申君的一方,使李园大感威胁,又因见到他英雄了得,所以才想拉拢,加入他的阵营,背后当然还有更厉害的Y谋。
项少龙把心一横道:“其实我对太国舅的话深信不疑。因为我们在来此途中,差点为J人所害。”
遂把成素宁使人假扮船夫,意图毁船杀人的事说了出来。
李园大喜道:“如此我就不必多费唇舌了,万兄如肯与我合作,包保你可以复国。只不知万兄有否那种胆量?”
项少龙那还不心知肚明是什么一回事,故作昂然道:“只要能还我滇上,我万端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园沉声道:“那就必须先杀死春申君。”
项少龙立时联想起信陵君曾哄他去行刺魏君的旧事,想不到历史又在重演了。
第一章 太后嫣嫣
楚宫的规模,在项少龙曾见过的宫殿中,仅次于咸阳宫,但守卫之森严,却犹有过之。
宫城环以高墙,墙高三丈,四隅各有一座精巧的角楼。墙外护城河环绕维护,宽达五丈,水清见底,最厉害是河心设有高出水面的尖木栅,想潜游过去亦难以办到。共设两座城门,凭可随意升降的悬门以作出入通道。
高墙内殿宇重重,份外朝、内廷两大部份。中闲以连接两座钟鼓楼的内墙为分界。设置内宫门,为贯通外朝内廷的通道。
布局中轴对称,一条大道贯通南北城门和内宫门,八座巨殿和近六十个四合院落便依中轴线井然有序的分布在大道两旁,缀以花石鱼池,小桥流水,参天古树,瑰丽堂皇。
项少龙与李园由北门入宫,先是一个方形广场,然后一道小河横贯其间,过了桥才到达两座主殿“议政”和“仪礼”,均筑在白石台基之上,四周有围栏台道,气氛庄重华责。
其他六座较小的宫殿,四座位于外朝,两座坐落于内廷,均以楚国神话中的人物为名,分别是外朝的“火神”、“河神”、“刑神”、“司命”。内廷则是“芳烈”和“巫女”两殿。
听着李园的介绍时,项少龙印象最深刻的当然是巫女殿,只是这些名字,巳知楚人实乃诸国中最有创造力和浪漫的民族。在其他诸国便休想有这类大胆创新的殿名。
同时心念电转。
刚才李园提出必须杀死春申君后,便岔开话题,似乎是给点时间自己消化这难咽下去的提议,不过他已想到李园的不安好心。
春申君毕竟掌权巳久,又是门下食客数千,在诸国更有很高威望,各方面均是实力雄厚、蒂固根深。
若李园动手把他杀死,说不定会惹起大动乱,所以自须寻找一代罪的羔羊,那人就是自己了。
自己一到寿春,立以强硬手段逐走霸占滇王府的李闯文,似是完全不顾后果,落在李园眼中,便是有勇无谋之辈。
假设他能驱使自己去刺杀春申君,自可把罪名全推到他万瑞光身上,亦可化解了庄家要求复国的图谋,甚至可顺手把庄夫人据为己有,一石三鸟,没有计策比这更狠毒的了。
站在楚人的立场,谁都希望借李令之手,把诸侯国摆平,土地重新纳入楚国国土内。如此看来,李园、春申君都是和李令蛇鼠一窝,只是在敷衍庄夫人这美人儿吧了!
马车通过内宫门后,进入内廷,那是楚王处理日常政务及起居的地方,主要的建筑物是巫女和芳烈两殿及东西六宫,每宫由四座四合院落组成,另有三座花园,即中路的御花园与东西两路的东园和西园,景色怡人,胜境无穷。
李园显然所学甚博,逐一为他介绍殿名所代表神灵的传说,谈吐高雅,确有引人入胜的魅力。难怪庄夫人虽心属他项少龙,又明知李园非是好人,对他仍显得有点情不自禁。
此时他说到河神和巫女,笑语道:“我们最美的两个女神河神和巫女,都不是居住于楚境之内,而是韩境的洛水和秦境的巫山。含睬宜笑、虚缈若神,居住于远方长河深山之处,想想已教人神往。”
项少龙道:“刚才太国舅所说有关春申君的事……”
李园亲切地拍着他眉头道:“这事过些再说,我想万兄花点工夫,先认识清楚春申君的真脸目,明白到我李园非是诬蔑好人,万兄再作决定。但万兄请切记这是我们男人家的事,若给女流知道,不但怕她们神态间露出破绽,还徒令她们终日忧心,有害无益。”
项少龙暗呼高招,当然点头答应了。
李园在骗自己,自己何尝不在骗他,两下扯平,大家都没抱怨的了。
此时马车转往东路,只是不知田单身在何院。
李园笑道:“我在宫外有座府第比这要大上十倍,不过我仍喜住在宫内,大部份时间亦在这里度过。”
项少龙心想你要在近处设法控制李嫣嫣才是真意吧。
卫士拉开车门,项少龙收摄杂念,随李园步下马车。
李园和项少龙在主厅内分宾主坐下,俏侍女奉上香茗。
项少龙环目一扫,不由暗赞李园果然是有品味的人。
朝合院中央庭院望去,是一排十八扇有窗漏的木门,平台水池,池中尚有小亭假石山,以一道石桥贯通,庭院深阔达五百步,遍植茶花、香桂,际此炎夏之时,茶花盛开,桂柑飘香,红白相映,一派斗艳事春的景象。
厅内家具全用雕镂精细的香梨木,地席铺以织锦,装饰的古瓷、挂雕、屏风一应俱全。项少龙便自间没有这种心思。
若非自己得到纪才女的芳心在先,又因着种种特殊的形势,说不定在那场角逐真会败在他手上。
由于北厅背阳,又临水池,故清爽凉快,消暑解热。
项少龙与李园安坐厅心,品尝香茗,一时间亦感到很难把这风神俊朗,貌似正人君子的李园当作敌人。
这小子也恁地厉害,竟懂得以亲如家人兄弟的手法,对他这浪荡无依的“亡国之徒”展开攻心之术,自己当然不能让他“失望”了。
装作感激要说话时,李园轻拍手掌,发出一声脆响道:“万兄先用点时间去观察形势,才再考虑我的说话。唉!李园之所以不怕交浅言深,只是基于义愤和我大楚的前途,舍此再无其他了。”
随着他的掌声,四名身材曼妙,身穿楚服,高髻环帽垂巾的美女由侧门踏着舞步走了出来,到了两人座前下跪行礼,并屈膝以优美的姿态坐在两人伸手可触的近处。
遮面的纱罗,更使她们引人入胜。
到此时项少龙才体会到妃嫣然的话,若此子蓄意讨好你时,确有过人手段。
禁不住为纪才女没有被他追到手而抹了一额冷汗,全亏李园只懂诗经楚辞,而不懂什么“绝对权力绝对腐化”那类警句,又或是“蜜糖的故事”。
李园道:“吾人交友,不是以美女就是以黄金示意,此四女来自不同地方,各有风情,但均是千中挑一的标致人儿,且全是未经人道的怀春少女,万兄可逐一揭开她们掩面钞巾,看看那个最合眼缘,好作为我对万兄的见面礼。”
项少龙心呼厉害,李园可能是他所遇到的人中里,最懂心理战术的一个。
如此去揭开四女的面纱予以挑选,不但大增好奇心,还有种侵犯私隐的高度剌激。
自己虽无心收纳美女,仍有很强烈的冲动去揭纱一看。
但他当然不可以这样做。
脸色一沉道:“太国舅的好意心领了,可是我万瑞光一日未复滇国,其他一切都不会放在心上。”
李园闻言不怒反喜,哈哈一笑,挥走四女后道:“不知万兄是否相信,刚才李某是故意相试,看看万兄会否见色起心。如此我就更放心了。”
再拍手掌,俏婢奉上精美酒食,两人把盏浅酌,畅谈起来。
李园口角风生,不住问起滇地情况,表示极大关注,幸好李园对滇地比他更不清楚,答不上来时项少龙随口编些奇风异俗出来敷衍他,倒也没有什么破绽。
当年他受军训时,曾到过中国不少地方,加上对中国地势风土的认识,说起来自是似模似样。
吃至一半时,门卫报上太后驾到。
项少龙吓了一跳,正要回避时,李园不慌不忙,先着人搬走酒食,扯着他到一角的屏风后道:“万兄躲在这里,当听我问起有关助贵国复国之事时,万兄便知是谁从中作梗了。”
项少龙失声道:“若给太后发现了怎办?”
李园拍胸保证道:“舍妹和我说话时,都不会有其他人在旁,若有什么事,我自会一力承担,不会让万兄受到任何委屈,但记紧只能耳听,不可眼望。”
上次做董马痴是要扮粗豪,今次的万瑞光则由李园定型为有勇无谋,项少龙只好傻愣愣的接受了这荒谬的安排。
环佩声响,“迷死了”孝烈王的绝代娇娆终于到了。
关门声响,听足音果然宫娥侍卫均退出门外去。
项少龙想起龙阳君和庄夫人对李嫣嫣的形容,那还理会得李园的吩咐,把眼睛凑到屏风隙缝处,朝厅心望去。
一看下,立时呼吸顿止。
他不能相信会看到一位无论秀丽和气质均足以与纪嫣然和琴清匹敌的美女。
平心而说,若论妩媚清秀,她仍逊纪嫣然半筹,高贵典雅亦不及琴清。
可是她却有一股S在骨子里,楚楚动人,弱质纤纤,人见人怜的气质。
这时她盈盈俏立厅心处,轻蹙黛眉,只要是男人,就会兴起把她拥入怀里轻怜蜜爱的强烈冲动。
她是那种正当男人见到便想拉她登榻寻欢,但又不忍稍加伤害的倾国倾城可人儿。
庄夫人说得对,她清丽脱俗的玉容上笼罩着淡淡一抹难以形容的哀愁,似是这人世间再没有事情能够令她快乐起来。
李嫣嫣头结云髻,连额发处理也作成云形,潇洒地搁在修长入鬓的黛眉之上,确堪当“云髻凝香晓黛浓”的形容。
她的鬓发被整理成弯曲的钓状,却是轾薄透明,云鬓慵梳,缥缈如蝉翼,更强调了她完美的爪子脸型和含愁默默的美眸。
修长优美,纤浓合度的娇躯,配上凤冠翠衣,更使她有种超乎众生,难以攀折,高高在上的仙姿美态。
她身上佩带着各式各样的饰物,但最夺目仍是挂在粉颈垂在酥胸的一串项链,上层由二十多颗镶有珠宝的金珠构成,最下由一颗滴露状的玉石作坠饰,与头顶那珠光宝气的凤冠互相辉映,澄撤晶莹,光彩夺目,但却一点不能夺去她清秀脱俗,超越了所有富贵华丽的气质。
项少龙不由生出惊艳的感觉。
若她肯和自己上榻,项少龙肯定自己会立即付诸行动。
此时李园来到她身后,温柔地为她脱下外袍,露出刺绣了精美凤纹,地黑纹金的连身垂地长裙,腰束玉带,透出一骰高贵华美的姿态。
当李园指尖碰到她香肩时,这贵为楚太后的美女明显地娇躯一震,还垂下了目光,神情古怪之极。
项少龙心中剧震,暗忖难道他们并非亲兄妹关系,但又知道若是如此,怎瞒得过春申君呢?
像李嫣嫣这等举国闻名的美人,要冒充也冒充不来的。
李嫣嫣丰润性感的红唇,轻抖一下后,轻轻道:“大哥为何会在这里呢?我约了秀儿来看她最新的刺锈哩!”
声音娇甜清脆,还带着铿锵和充满磁力的余音,上天实在太厚待她了。
项少龙经过这多年来的祸患经历,对纵是庄夫人,嬴盈那等诱人美女,也可如老僧入定般不动心,可是这刻偷看到李嫣嫣,仍要败下阵来。
同时心发奇想,李园矢志要得到纪嫣然,是否因只有纪才女才能替代李嫣嫣在他心中的位置。
难道他兄妹竟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在这时代里,一夫多妻乃当然的制度。
有身分地位的人,女子嫁给他们时,她的姊妹甚至侄女都会有些跟了去给新郎做媵妾,更不要说陪嫁的婢女了。
更可异的是一个国君嫁女时,同姓或友好的国君依礼都要送些本宗的女子去做媵。
除此之外,王侯大臣都可随时把看上的女人收到宫中府里,姬妾之多可想而知。
多妻家庭最是复杂,很容易发生骨R相残的事件,亦很容易出现有悖伦常的乱事。
李园和李嫣嫣很大可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郎才女貌,加上李园狼子野心,想借李嫣嫣重施吕不韦的诡计,还哄得春申君以为自己宝刀未老,晚年生子,再转嫁孝烈王这另一个糊涂鬼,可想像孝烈王见到李嫣嫣时,连老爹姓甚名谁都忘了,那会想得到李嫣嫣肚内的“奇迹”,乃李园一手一脚炮制出来的呢?
若非少龙从赵穆处知悉李园、李嫣嫣、春申君和孝烈王的关系,又明白李园不择手段的性格,断不能只看两人间一个动作和片刻的神情,便得出如此骇人听闻的推论。
李园若知道的话,杀了他亦不肯予项少龙偷看两人独处的机会,想到这里,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李园着李嫣嫣坐下后,柔声道:“秀儿正在东厢刺绣,难得有这等机会,让大哥和嫣嫣说句话儿好吗?”
这么一说,项少龙便知李园看似无意地遇上李嫣嫣,其实却是故意的安排,好教自己听到不利于春申君的对话,以坚定自己成为他刺杀春申君的工具。
困为李园该早知道李嫣嫣会在午膳后来看郭秀儿的刺绣,而这剌绣困未完成的关系,必是不好搬运,所以这楚国现时最有权力的太后只好纡尊降贵到这里来,亦可见她和郭秀儿间的关系是非常好了。
李嫣嫣叹了一口气道:“说吧!”
李园在这妹子而前颇为战战兢兢,干咳一声,清了清喉咙道:“滇王妃母子请我们出兵助他们复国一事,我想和嫣嫣商量一下。”
李嫣嫣冷冷道:“大哥是看上了慎王妃吧。”
李园因“万瑞光”正在偷听,立时大感尴尬,不悦道:“嫣嫣怎可如此看你大哥,我只是为了大楚着想,先君新丧,若我们对滇王妃母子的要求无动于衷,说不定会惹起众侯国叛离之心,若他们靠向秦人,楚国危矣!”
项少龙心中好笑,李园这么慷慨陈词,对自己真是一片苦心了。
李嫣嫣默然片晌后,淡淡笑道:“这事不是由你和我决定便可成事,还须询问军将大臣的意见,否则必起争端。大哥有和春申君提过这意见吗?”
孝烈王去世,春申君立时成为楚廷军政两方面最举足轻重的人物,亦是基于这理由,庄夫人才不迟劳苦赶回寿春,来求春申君伸出援手,岂知春申君正是背后策划要除掉她母子的人。
李园正中下怀,昂然道:“当然说过,可是春申君仍是一意孤行,决意用李令来平定诸侯,还视除滇王妃可留下外,其他一切人等均要除掉。唉!李令若得势,会肯遵服王命而行吗?所以大哥才不得不向太后进言。”
他还是首次称李嫣嫣为太后。
正凝神偷看的项少龙暗叫厉害,这番话不论真假,但李园当着楚太后说来,假也要变成真。若他是如假包换的万瑞光,必会深信不疑,横坚也是死,自会依李园的命令去搏他一铺了。
李嫣嫣沉吟片晌后,缓缓道:“我教大哥去请滇王妃母子入宫小住一事如何了?若她们来了这里,就没有人可伤害她们了。唉!寡妇孤儿,真教人怜惜。”
项少龙心中一阵感动,耳内传来李园解释庄夫人母子为何拒绝的因由,心想原来李嫣嫣的心肠这么好,看来她一切作为,都是被以李园为首的族人迫出来的了。难怪她这么不快乐,不由怜意大起。
神思迷惘间,只听李嫣嫣柔声道:“大哥你现在立刻给我去见滇王妃,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母子和所随人员都请到宫内来,就算我们不能出兵替他们复国,亦绝不容他们给人害死了。庄矫于我大楚功勋盖世,对忠良之后,怎也该有怜恤之情吧!”
李园深庆得计,长身而起时,才发觉李嫣嫣半点站起来的意思都欠奉,大奇道:“嫣嫣不是要去看秀儿吗?”
李嫣嫣淡淡道:“我想一个人在这里静静想点事情,什么人也不得进来打扰哀家。”
李园忍不住回头瞪了屏风一眼,吓得项少龙立时缩回头去。
李嫣嫣不悦道:“太哥还犹豫什么呢?”
接着是门开门阖的声音,可以想像无奈离开的李园是多么惶急苦恼。
项少龙也非常痛苦,假设这美人儿冥坐一个时辰,他就要活生生闷坏了。
李嫣嫣的声音响起道:“不论你是谁,立刻给哀家滚出来!”
项少龙一听下立时汗流浃背,若这样给李嫣嫣斩了头,确是冤哉枉也之极了。
第二章 异地重逢
项少龙龙行虎步般由屏风后昂然走出来,隔远跪拜地上,沉声道:“亡国之臣万瑞光罪该万死,请太后赐罪。”
李嫣嫣冷冷望善他,淡淡道:“抬起头来!”
项少龙心中暗喜,抬起头深深望进她眼里,一副视死如归的慷慨模样。
李嫣嫣秀眸S出锐利的神光,肃容道:“现在我问你一句你就答一句,若稍有犹豫,我立即唤人进来把你推出去斩了,不要欺我是女流之辈,哀家自幼学习骑S剑术,等闲几个人休想近得了我。”
项少龙暗忖难怪你这么大胆了,叹了一口气道:“太后不若把我干脆斩首好了,若间及有关太国舅爷的事,我怎可未经他允准便说出来。”
李嫣嫣不悦道:“现在我大楚究竟谁在当家作主?”
项少龙知道不能太过火,黯然道:“我万瑞光只是亡国之臣,今次返回寿春,早不存活望,只求能为国尽得点心力而死,已心满意足了。”
李嫣嫣怒道:“你想死吗?我偏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派你一个意图行剌哀家的罪名,使你祸连亲族。”
项少龙哈哈一笑道:“说到底,原来就是要亡我庄家,好吧!我万瑞光认命算了。”
他并非有意和她抬杠,只是眼前形势复杂,李园和李嫣嫣的关系更是使人莫明其妙,若乖乖屈服,出卖李园,定会使她心中鄙夷。不若试一试她对庄家的同情心达至何种程度,反更划算。
李嫣嫣狠狠盯着他,脸色忽晴忽暗,显是对这充满英雄气概,泯不畏死的轩昂俊伟男子拿不定主意。
项少龙见好就收,在地上重重叩了三个响头,道:“这是谢过太后刚才对我庄家的维护之情。现在太后若改变了心意,小臣仍是非常感激,只望能以一死息太后之怒,望太后高抬贵手,放过庄矫仅存的一点香火。”
言罢迅捷地弹退两步,再跪下来,抽剑便要自刎。
李嫣嫣娇喝道:“且慢!”
项少龙当然不会自栽,若李嫣嫣不喝止,他只好撞破后面的窗漏,以最高速度逃回庄府,再设法逃命。
这时暗叫好险,像电影的凝镜般横剑颈项,苦笑道:“太后尚有什么吩咐呢?”
李嫣嫣叹了一口气道:“先把剑放回鞘内,到我身前坐下吧!”
项少龙一言不发,还剑鞘内,移到她身前十步处舒适地坐了下来,神态不亢不卑。
这时代最重英雄,项少龙是否英雄自有定论。但因他是来自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今虽入乡随俗,依足礼数,但自然而然亦流露出一种对任何人都天不怕地不怕的气魄,这使他给人与别不同的昂扬感觉。
李嫣嫣端详了他好一会后,幽幽叹道:“大哥是否曾指使你去行刺春申君呢?”
今次轮到项少龙大吃一惊,想不到李嫣嫣如此高明,竟由李园嘱他躲在屏风后偷听,又故意说春申君坏话,便从而推出这么样的结论来。
故作沉吟道:“太国舅爷或有此意,但尚未正式对小臣说出来。”
李嫣嫣声调转冷道:“杀了春申君,你想你们庄家仍有人可活着吗?”
项少龙有点摸不清她究竟是站在李园的一方还是春申君的一方,道:“当然我是成了代罪羔羊哪!”
李嫣嫣呆了一呆,奇道:“代罪羔羊,那有这么古怪的词语,不过听落倒很贴切。羔羊确只有任人宰割。”
项少龙这时已非常熟悉宫廷中人的心态,李嫣嫣就等若另一个朱姬,寂寞难耐,所以于忽然遇上自己这么一个人时,顺手拿来消遣一下,灵机一触道:“这又叫黑狗得食,白狗当灾,是否更贴切呢?”
李嫣嫣一时仍未明白,想了想后,“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旋又知有失庄重,玉容收敛,但语气巳温和了,淡淡道:“你这人并非如表面看来般有勇无谋,只懂动剑,唉!你走吧!说到底,一切都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气你竟胆敢偷看哀家。”
项少龙不敢露出欢喜之色,叩头谢恩后,站起来道:“请太后指点一条离去的明路吧,”
李嫣嫣道:“我离开后,你可由偏门经中庭从后厢离开,你若不想人头落地,最好不要将我的说话透露给太国舅爷知道,否则绝不饶你。”
项少龙将她的说话当作了耳边风,随便应了一声,便要往后退出中庭去。
李嫣嫣不悦道:“站住!你究竟有没有听到我的话。”
项少龙坦然道:“小臣因不大把自己的人头当作一回事,所以并没十分在意。但若太后说这样哀家就会不高兴。那纵使五马分尸,我也会至死凛遵。”
李嫣嫣先是杏目怒睁,但听到最后几句,神色渐转柔和,叹了一口气道:“你若非大J大恶的人,就是坦诚正直的人,滇国出了你这种人材,复国有望了。去吧!以后我都不想见到你了。”
项少龙愕然道:“太后刚才不是着太国舅爷命我们入宫吗?”
李嫣嫣没好气地道:“你当那么容易见到我吗?快滚!”
项少龙苦笑道:“若太后真的要我滚出去,我情愿给你杀了。太后有听过士可杀不可辱吗?”
李嫣嫣显是未听过,只觉此人妙语连珠,引人入胜,实平生罕见,更不宜和他多接触,一副给他气坏了的样子,转身往大门走去。
项少龙乘机退到庭院里,快步来到后厢处,心中仍被李嫣嫣的倩影填满时,推门便要出去,香风飘至,一道人影朝他直撞过来。
心神恍惚下,项少龙只知对方是一名女子,那敢让对方撞入怀内,伸手去按对方香肩。
那女子惊呼一声,伸手按上他胸口,借了点力,退了开去。
后厢中传来数声女子喝骂的声音。
项少龙和那差点撞个满怀的女子打了个照脸,吃了一惊,她不是嫁了给李园的郭秀儿还有何人。
随在郭秀儿身后的婢女声势汹汹地一拥而上,给郭秀儿一手拦着,娇喝道:“不得无礼,还是万瑞光将军,太国舅爷的朋友。”
大有深意地狠狠看了项少龙一眼后,施礼道:“先生请恕妾身走路时没带眼睛。”
项少龙隐隐感到郭秀儿识穿了他的身分,但又不知破绽出在何处,大感头痛,可又是心中欣悦,还礼道:“请太国舅夫人恕我冒犯之罪才是。”
郭秀儿向身后四婢喝道:“还不给我去看看太后走了没有吗?”
四婢少有见到这温婉娴雅的夫人如此疾言厉色,虽嘀咕此人不知是何来头,仍匆匆领命去了。
郭秀儿柔声道:“将军要走了吗?让妾身送将军一程吧!”
领路而行,到了后门处,对杷守后门的两个门卫道:“给我去为万将军唤辆马车来。”
其中一人应命去了。郭秀儿找个借口使开了另一守卫,到只剩下两人时,低声道:“项少龙!我想得你好苦,你为何会到这里来呢?是否想对付秀儿的夫君呢?”
项少龙这才真的知道她果然看穿了自己的伪装,叹道:“你怎知道我是项少龙呢?”
郭秀儿低声道:“我刚才手按到你胸口时,摸到了那凤形玉坠子,我自幼便把玩它,当然认得了!秀儿很高兴,你真的一直悬着它。”
项少龙这才恍然。
部秀儿幽幽道:“少龙可否放过秀儿的夫君呢?”
项少龙心中一阵感动,郭秀儿若要他死,只要娇呼一声,他就完蛋了,可是她纵是猜他来刺杀李园,仍不肯这么做,只是向自己求情,可知她是打定主意怎都不肯出卖自己了。
忍不住道:“他疼你吗?”
郭秀儿肯定地点了点头,旋又叹道:“那又有什么用,他太多女人了!”
项少龙当然知道李园风流自赏,认真地道:“秀儿放心,我今趟来绝非为了他。”
到马车远去后,郭秀儿才神伤魂断的返回院内去。
马车才驰出宫门,便有两骑飞至,其中一人项少龙认得是斯文秀气的东闾子,这人曾在邯郸的比武场上大出风头,与另一剑客楼无心乃李园手下最著名的两大高手。
东闾子恭敬地勒马问好,道:“太国舅爷在偎红楼等候万爷,让小人领路。”
另一人早吩附了御者改道,项少龙笑道:“何用领路,车子不是正朝那里去吗?这位壮士高姓大名。”
东闾子有点尴尬,在寿春他们已惯了这种横行无忌的作风,干咳一声,为他报上名宇。
此时蹄声响起,一队二十多人的骑士迎面而来,带头看年约二十许,身穿贵族的武士服,面相粗豪,身形壮硕,一看便知是勇武过人之辈,双目盯到东闾子,立时S出两道寒芒,神情兴奋。
东闾子见到这青年,冷哼了声,低声对项少龙道:“万爷!这是春申君第七子黄战,为人好勇斗狠,在寿春论骑S剑术乃数一数二的人物,太国舅爷曾有严令,禁止我们开罪他,他若有言语上的不敬,万爷请多多包涵。”
项少龙暗忖原来是寿春的贵族恶霸时,黄战已在前方拦着去路,从人左右散开,竟把整条路的交通都截断了。
东闾子施礼道:“东闾子向黄公子请安问好。”
黄战闷哼一聋,策马而出,来到东闾子旁,一面傲气地瞥了项少龙一眼。
东闾子忙道:“这位是滇国的万瑞光将军,刚抵寿春。”
黄战精神一振,呵呵笑道:“原来是把李闯文硬扫了出门口的万瑞光,不若换个地方,让黄战领教高明,免得被外人讥我寿春无人。”
项少龙心中好笑,原来这只是个徒逞武力,有勇无谋之辈,难怪李园会得势了。
东闾子沉声道:“黄公子……”
黄战不留情面地打断他道:“狗奴材!那里到你来说话。”
东闾子垂头不语,但显然心中狂怒。
黄战不屑地盯着项少龙,嘲笑道:“万将军不是心怯了吧?”
项少龙微微一笑道:“黄公子抬举在下了,在下更不会狂妄得以为寿春无人,不过在下手中之剑只用于沙场却敌,又或保卫社稷田园,公子自当深明此理。”
黄战色变道:“你在嘲笑我不懂在沙场杀敌吗?”
项少龙这时更清楚他只是好勇斗狠之徒,从容道:“黄公子若有兴趣,可择日公开切磋比试,不过此事必须先得尊君同意,公子请!”
这番话软硬兼备,摆明我不怕你。黄战何曾遇过这么厉害的人,愕了半晌后,喝道:“就此一言为定,姓万的不要到时临阵退缩才好。”
项少龙仰天大笑道:“公子放心,能与高手比武,正是我万瑞光求之不得的事。”
听到他笑声里露出来的豪情和信心,黄战愕了一愕,转向东闾子道:“芳华阁的小珠儿是我黄战的人了,东闾子你以后最好不要再到那里去。”
言罢一聋呼啸,领着随人策马而去,这时街上两方都排满车龙和马龙。
东闾子S出怨毒神色,盯在黄战背影,待他们转上另一条街,才深吸一口气道:“真希望万将军可一剑把这小子宰了。”
寿春是项少龙来到这时代后,最多征歌逐色场所的地方,只是最繁盛的邻靠内城以酒神命名的芳烈大道,便有上百间大小妓寨,歌台舞榭和酒馆,且是私营的,其兴旺可知。
据东闾子说,大部份歌姬都是来自各被征服国家,其中以越女身价最高。“货源”可直接从那些被楚国王族长期剥削的地方“采购”,又可向政府购买被俘虏的亡国奴,只是想想其中情况,项少龙已听得摇头叹息。
偎红楼是寿春最具规模的歌舞楼之一、其余两间是神女斋和黄战警告东闾子不要去的芳烈阁。
偎红楼是一组围以高墙的院落组群,园林里分布着七、八座四合院,主楼楼高两层,凭窗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