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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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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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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他还怕凤菲会把他认出来,却幸好他根本没有和风菲照面的机会。

    且这时的他满面胡须,凤菲若非留神看他,也绝不会轻易识破他就是项少龙。

    说来好笑,他本不想惊动单美美,但终是赖她的帮助逃离王宫。他也更不欲牵连上无甚交情的凤菲,但最后仍是靠她闯过东城大门这一难关。

    今次可谓绝处逢生。

    希望自此一帆风顺,安然归秦。

    他当然不是想到齐国去,只要觑准机会,便会立即开小差溜掉。

    魏人对凤菲非常礼待,派了一队五百人的轻骑兵,沿途护送,由一名叫敖向的偏将领队。

    凤菲的歌舞团人多势众,坐满了十多辆马车。舞姬乐师加上婢仆,数达二百人,只是支付每人的薪酬便不得了,可见凤菲的收入是多么丰厚。心中不由想起在他身后车厢内的绝色美女,更记起当日和她在小楼内喁喁私语的动人情景。

    她等若二十一世纪歌坛的超级巨星,不过能欣赏到她歌舞却是权贵的专利,一般平民百姓均无此福缘。

    车马队离开了大梁后,渡过大沟,朝北直走,到了济水时,早有五艘三桅巨舶在等候。

    项少龙这才知道为何要趁早起程,因为此时已时近黄昏。

    当他见到魏兵亦陪同登船时,不禁心中叫苦。

    倘如若就是如此这般被迫着到齐国去,那真是糟透了。

    这么顺流而下,只四、五天就要进入齐境,那时想折返赵境,又要费一番手脚。

    不过这时再无其他选择,硬着头皮登上船去。

    五艘大船,魏人占了三艘船,凤菲这边占两艘。

    这使项少龙因不须日夕对着魏兵而松了一口气。

    他乘的是风菲起居那艘船。这时他的身分在这舞伎团里是最低下的阶层,被分配到底舱只有一个小窗的房里,还要与其他御者仆役挤在一起,六个人共用一房。

    其他御者不知是否因他抢了为凤菲驾车的荣耀,联起来排挤他,且他们进房后立即开赌,却没有邀他加入。

    项少龙乐得如此,晚饭后钻到一角席子上的被窝里,蒙头大睡。

    那些人还故意说些风言风语,其中有些辱及他的“主子”信陵君,指桑骂槐,项少龙心中好笑,又确实事不关己,很快便睡得不省人事。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地大腿处一阵剧痛,睁眼一看,原来是其中一个叫谷明的御者重重踢了他一脚。

    项少龙大怒坐了起来,喝道:“什么事?”

    另一名御者富严抱着双膝,一副流氓无赖的样儿般靠壁坐在一角笑道:“沈良你是那年出生的,是否肖猪,否则怎会睡得像条死猪般?”

    其他人一起附和哄笑,充满鄙屑嘲讽的味道。

    另一个叫房生的,他是唯一没取笑项少龙的人,低喝道:“不要耍人了。沈良!天亮了,随我来吧!”

    项少龙按下心头怒火,随他出房去了。

    来到舱板上,只见天空放晴,两岸一片雪白,心情豁然开朗,把刚才不愉快的事都抛诸脑后。

    众仆役正在排队轮候煮好的饭菜,另有一堆人在一边取水梳洗,闹哄哄一片,别有一番生活的感受。

    一名颇有点秀色的美婢,在两名健妇的陪伴下,正与张泉说话,见到项少龙比别人雄伟的身材,露出注意的神色,仔细打量了他几眼。

    项少龙心中有鬼,给她看得浑身不自然起来,房生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道:“那是二小姐董淑真的婢子小玲姐,我们都叫她小辣椒。恃着得二小姐爱宠,最喜作威作福,没有什么事最好不要招惹她。”

    项少龙心中苦笑,自己一向高高在上,想不到婢仆间亦有阶层派系之分。

    随房生洗过脸后,轮得了两钵饭菜,蹲在一角吃喝起来。

    房生道:“你还为刚才的事生气吗?其实他们恼的是张泉,谷明是副管事沙立的人。大管事就是要杀他们的气焰,故意聘你这外人回来顶替这个人人争夺的职位。若非他们怕太过份会惹怒大管事,还有你好受的呢。”

    项少龙这才明白为何放着有这么多人,偏要雇用他,心中暗呼幸运。

    房生见他默然无语,再不说话。

    项少龙心中过意不去,道:“房兄跟了小姐多久?”

    房生道:“有三年了。”

    项少龙很想问他凤菲的底细,终感不适合,改而问道:“房兄有家室吗?”

    房生嘴角抹过一丝苦笑,道:“亡国之奴,那谈得到成家立室,若非小姐见怜,我房生可能早冷死街头了。”

    项少龙呆了半晌,才低头把饭吃完,同时有一句没一句地向房土套问这歌舞团的情况。

    这时一名壮健的男仆来到项少龙旁,冷冷道:“你是沈良吗?”

    项少龙记起自己的身分,忙站起来道:“这位大哥有什么吩咐?”

    壮仆傲然道:“我叫昆山,是张爷的副手,叫我山哥便成了。听说你懂得使剑,把剑给我看看!”

    项少龙虽不愿意,无奈下只好拔剑交到他手上去。

    岂知昆山脸色一变道:“你另一只手跛了吗?”

    项少龙差点要一拳把他轰下济水去,只好改为双手奉上。

    凤菲这些男仆里大多佩有长剑,昆山当然不例外,但比起血浪无疑是差远了。

    昆山捧剑一看,眼睛立时亮了起来。

    项少龙知他动了贪念,先发制人道:“这是故主送我的宝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口。

    昆山一脸羡慕之色,把玩良久,才肯归还项少龙,板起脸道:“张爷要见你,随我来!”

    项少龙暗忖真正做大官的,都没这些人般摆足架子。心中苦笑,随着他登往上层的平台。

    这艘船长约三十丈,比秦国最大的“大翼”战船长了近一倍,这是由于船只是用来运载人货,不求灵活快捷,只求能载重。

    船身修长,宽约两丈余,首尾翘起,两座帆桅一设于船首,一在船尾。

    两组帆桅中间处是船舱,分作三层,上两层建在甲板上,底层在甲板下。

    凤菲和一众有身分的歌舞姬,自然居于最舒适的最上层,次一级的管事婢女住下一层,像项少龙这类身分低下的,就挤在环境最恶劣的底层了。

    连水手在内,这艘船载了近百人,闹哄哄的,倒是另有一番热闹境况。

    水运的发展,在这时期已非常发达,致有“不能一日而废舟楫之用”的说话。

    尤其江河密布的南方水网地区,一向以水运为主要交通方式,当战事频繁之际,建立水军乃必然之举,连带民用船只亦大行其道。

    项少龙以前每趟坐船,都是“高高在上”,只今次尝到“屈居人下”的滋味。

    张泉此时正在平台倚栏前望,身旁还有两名保镖模样的剑手,看来非常神气。

    项少龙举步来到他身前施礼时,张泉像不知道他已来到般,仍迎着寒风,没有瞧他。

    项少龙心中好笑,这张泉自己如此,难怪下面的人个个要摆架子立威了。

    刚才和房生闲聊中,他已对这歌舞团有了大致的认识。

    高高在上的,当然是三大名姬之首的风菲。

    接着就是伴舞伴唱的十二位歌舞姬,都是第一流的美女,其中又以被称为二小姐的董淑贞居首。

    这董淑贞之所以能身分超然,皆因她是凤菲外唯一懂得作曲编乐的人。

    正管事张泉和副管事沙立,亦属这个级数;专责团内所有大小事务。后者更专管御者脚夫等仆役,今次张泉C手亲自聘用为凤菲驾车的御者,明显是C手沙立的职权范围内,进行着这小圈子内的权力斗争。

    歌姬管事以下,就轮到资深的乐师和歌舞姬的贴身侍婢了。由于她们都是接近凤菲和众歌舞姬的人,所以虽无实职,但事实上却有颇大的权力。

    资深乐师里以云娘居首,就像乐队的领班。她是退休了的歌舞姬,还负责训练新人,甚得凤菲器重,故无人敢去惹她。

    婢女中以凤菲那名曾为项少龙遇过,给凤菲叫她作小妹的俏婢小屏儿,和适才见到董淑贞的婢子小玲姐两人最有地位,甚至张泉等亦要仰她们的鼻息办事。

    自周室立邦后,礼乐一向被重视,这类歌舞团遂应运而生,著名者周游列国,巡回表演,处处都受到欢迎,像凤菲这种出类拔萃者,更是贵比王侯,基本上不受战争的影响。

    张泉让项少龙苦候片时,才沉声道:“听说谷明那些人多次挑惹你,是吗?”

    项少龙不知他葫芦所卖何药,应道:“他们确不大友善,不过小人可忍受得了。”

    张泉旋风般转过身来,不屑道:“你不是精通武艺吗?照理亦该见过很多场面,给人踢了P股,都不敢还手,算什么汉子?”

    其他两名保镖和立在后侧的昆山都讨好兼附和地冷笑连声。

    项少龙摸不着头脑道:“我是怕因刚到便闹出事来,会被张爷责怪,才不敢还手。假若张爷认为还手都不会有问题,下趟我会懂得怎么做的了。”

    其实他是有苦自己知,最怕是事情闹到凤菲那里,给她认出了自己来,否则这将是脱身妙计。最好是沙立立刻把他革职,就可在船泊岸时扬长去了。

    单美美虽说凤菲很欣赏他,但人心难测,那始终是未可知的变数。

    他千辛万苦由追捕网内逃出来,绝不想再堕进这追捕网去。

    张泉听他这么说,容色稍缓。

    他左方那名高个子的保镖道:“张爷看得起你,给你占了这肥缺,你自然该有点表现,不能削了张爷的威风。”

    项少龙来到了这时代后,打跟随陶方开始,每一天都在权力斗争中度过,此刻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登时明白过来,暗呼张泉厉害,这着确是杀人不见血的妙着。

    自己之所以会被聘用,就是张泉故意惹怒副管事沙立那个派系的人的妙着,最好闹出事来,让上头知道沙立在排挤欺压新人。那张泉就可乘机编派沙立的不是。

    而沙立现在正乘坐另一艘船,连辩白的机会都欠奉。这一招真不可谓不够绝了。

    只凭张泉聘用他这行动,便可大杀沙立的威风,向一众下人显示只他张泉才是最话得事的人。

    谁想得到这么一件事,竟牵涉到歌舞团内的权力斗争呢?

    这类歌舞团的寿命绝不会太长,一旦凤菲倦了又或嫁人,就须结束。当然歌舞团上下人等亦可获得丰厚的遣散费,而那正是房生告诉他对歌舞团很大的期待。

    身后的昆山这时C口道:“就算弄出人命来,只要不是你先惹事,张爷也可会帮着你的,明白了吗?”

    项少龙还有什么话好说,无奈点头。

    张泉语气温和了点,道:“只要你对我忠心,我张泉绝不会薄待你的。看你那皮黄骨瘦的样子,这两年必吃了很多苦头,用心办事吧!你既曾服侍过魏无忌,自然明白我在说什么了。”

    项少龙听得心中一动,自己的样子的确改变了很多。除了多了一脸须髯外,还瘦了不少。所以就算面对凤菲和小屏儿,恐怕她们都不会认得自己呢。

    那晚在小楼见面,灯光昏暗,兼之大部份时间又是坐下交谈,现在形像全改,确有瞒过她们的可能。

    想到这里,心怀大放。

    张泉挥退他后,项少龙回到次层的甲板处,房生却不知到哪里去了。正要往船头找他,经过舱侧窄小的走道时,有人拦路喝道:“张管事没告诉你规矩吗?下人都不准到船头来。惊扰了小姐们,就有你好受了。”

    项少龙吓了一跳,往前望夫,只见一名亭亭玉立的俏婢杏目圆瞪的狠狠盯着他,两手叉腰,就像头雌老虎。

    他忙赔不是,退了回去,索性返到底舱倒头大睡。

    醒来时上方隐有乐声传来,该是凤菲等在排练歌舞。

    午后的阳光从小窗透S入来,房内只得他一个人。

    项少龙拥被坐起来,靠在舱壁,想着自己错过了午饭时刻,房生却捧着一碗堆满青菜的白饭推门而入,递到他手上道:“我见你睡得遣么好,不想吵醒你,留下一碗给你。”

    项少龙心中一阵感动,接过后扒了两口,咀嚼道:“房兄有别的亲人吗?”

    房生在他旁坐下,默然片晌,才淡淡道:“都在战乱中死了!”

    听他的语气,项少龙使知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这房生谈吐不俗,显是出身良好的人。说不定是某小国的宗室之后,国破家亡时逃了出来,辗转加入了凤菲的歌舞团,当了御者。

    房生又道:“我现在别无他望,只想能赚几个子儿,然后找个清静的地方建一间屋子,买几亩田地来耕作,以后再不用看那些小人的嘴脸。”

    项少龙见他满脸风霜,年纪虽与自己相若,却是一副饱历忧患的样子,心中凄然,冲动下差点把怀里那两锭金子掏出来送他,使他可完成梦想。但却知这样做非常不智,压下这诱人想法,继续吃饭。

    房生道:“黄昏时船将抵达谷城,明天才再,我们作个伴儿,到岸上寻两个妞儿作乐,沈兄若没钱,我可先借给你。”

    项少龙讶道:“你不是要储钱买屋置田吗?”

    房生道:“储钱归还储钱,我们这群低三下四的人,又不像张泉他们般可打那些大姐的主意,有需要时都要忍痛花点钱。不过得小心点避开谷明那班人,刚才我见他们和几个家将交头接耳的,又提到你的名字,怕是要对付你呢?”

    项少龙听得无名火起,冷哼一声,再不说话。暗忖若不给点颜色他们看,以后的日子怎样过?

    旋又暗骂自己糊涂。

    有此良机,还不乘机开溜,就是大笨蛋了。

    第九章 权力斗争

    船抵谷城城外的码头时,天仍未黑。

    房生兴高采烈的扯着项少龙要下船去胡混时,给张泉叫着项少龙道:“凤小姐要用车,你去准备一下。”

    项少龙愕然道:“车在哪里?”

    张泉不悦道:“你的眼睛长出来是用来瞧P股吗?码头上不见泊了辆马车在?”

    项少龙话才出口,便知要挨骂。

    马车虽在另一艘船上,这时该已驶了下来,只不过他心中焦急难以逃遁,才胡乱说话。

    房生暗地扯了他一把,他知机的随房生由踏板走下船去。

    方寸大乱间,忽地有人在背后向他猛力一推,他失惊无神下,失去平衡,往前跌去,撞到房生背上去。

    两人跄踉滚下跳板,直跌到码头的实地去,若非跳板两边有扶手围栏,说不定会掉进河里去。

    项少龙爬了起来,房生捧着左脚,痛得冷汗直冒,脸容扭曲。

    船上响起哄然大笑。

    只见谷明等一众御者,拥着个矮横力士型的壮汉,正向他们捧腹嘲笑。

    有人叫道:“看沈良你个子高大结实,原来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给我们巫循大哥无意轻碰了一下,便跌个四脚朝天,还说什么精通武技。”

    项少龙认得说话的人叫富严,乃谷明那党御者的中坚分子,同时暗暗记着那叫巫循的家将。

    张泉出现在船梢处,向谷明他们怒喝道:“什么事?”

    谷明好整以暇道:“他两人连走路都不会,怪得谁来。”

    接着争先恐后奔下码头,呼啸去了。

    张泉怒瞪了跌得灰头土脸的项少龙一眼,骂了声“没用的家伙”,转身去了。

    项少龙动了真怒,默默扶起房生,房生仍惨叫连连,道:“我的腿断了!”

    项少龙恨不得立即去追谷明等人,把他们杀得一个不留,歉然道:“是我累了你!”

    房生苦笑道:“他们原是要弄伤你,教你不能驾车,唉!今晚我和你都不用去寻乐子了。”

    这时有几名御者奔了下来,协助项少龙把房生扶上船去。

    快到甲板时,有女声娇喝道:“你们在弄什么鬼,竟敢阻着凤小姐的路。”

    项少龙心叫不妙,低了头躬着身,扶房生移往一旁。

    偷眼一瞥,戴了面纱的凤菲盈盈俏立眼前,旁边是那仍穿男装的小屏儿和另四名俏婢,在十多名家将簇拥下,这美女正打量自己。

    那小屏儿显然认不出自己来,一脸怒容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泉和另一人不知由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待要说话,旁边那长相颇英俊的中年人抢着道:“只是发生了无意的碰撞。”接着向项少龙喝道:“你就是那新来的家伙吗?真没用!还不快滚下去,难道要大小姐等你吗?”

    张泉听他指桑骂槐,脸色一变。

    凤菲那妙比仙乐天濑的声音在面纱内响起道:“沙副管事!”听来隐带责怪口气。

    沙立目的已达,得意洋洋的闭口不语。

    凤菲瞧了项少龙一眼,淡淡道:“以后小心点好了,扶了房生回房后,再下来给套车吧!”

    项少龙抹过一把冷汗,知道她们主仆果然认不出自己来。

    看着她在前呼后拥中步下跳板,心中只能苦笑。

    这么一来,他就休想可开溜了。

    何况他感到房生一天腿伤未愈,自己也该留下来照顾房生。

    这就是他项少龙做人的原则了。

    不知何时,雪粉又开始降下来。

    在黄昏的朦胧光线下,细雪轻柔无力地飘舞着,似很不情愿才落到地上结束了那短暂而动人的旅程。

    一切都放缓了,被净化了。

    项少龙策着健马,载美而行。

    前方四名家将开路,后面还随着八名家将。

    魏兵的指挥偏将敖向亦带了十多名亲随,伴侍两旁,益发显出风菲备受各国权贵尊重的身分。

    她就像二十一世纪色艺双绝的艺人,谱出的曲词均盛行一时,非是一般出卖色相的歌伎所能相比。

    在这种前呼后拥的情况下,项少龙纵没房生这负担,亦溜不了。

    非是没有可能,而是会教敖向生疑。

    最妙是敖向自然以为项少龙是已替凤菲办事多年的御者,故对他半点都不起疑心。

    他完全不知目的地在哪里,只知追在前方家将的马后。

    蹄声嘀嗒中,车马队畅通无阻的开入陷在一片白茫茫的古城里。

    大多店铺均已开门,但仍可从招牌看出此城以木工、绣工、织工和缝工等工艺为主。

    项少龙虽非对文化有深厚认识的人,但因观察力强,感觉此城比之以前到过任何这时代的城市,都多了一份书香和古色的气氛。

    此时敖向策马来到马车旁,垂头向凤菲说话道:“昔年旧晋韩宣子来到鲁国,看到鲁太史所藏典籍,大叹‘周礼尽在鲁矣’,凤小姐故地重游,当有所感。”

    项少龙心中一动,这才知道此城原属鲁国,鲁亡后不知何时落人魏人之手。

    连孔夫子都是在这土地上出生,难怪会有一种他国没有的文化气息。

    凤菲幽幽一叹道:“也正因此累事,若非我们鲁人顽固守旧,抱着典籍礼乐不放,也不致始受制于齐,继受制于吴、越;虽得君子之邦的称誉,还不是空余亡国之恨。敖大人过誉了。”

    项少龙听她语气萧飒,心中一阵感慨。原来她非是宋国公主,而是鲁国公主。不过鲁宋相邻,更说不定两国都和她有点关系。

    敖向这着马P拍错了地方,尴尬地东拉西扯了两句后,见风菲全无说话的兴趣,知机地退回原处。

    马队左曲右转,逐渐离开了大道,朝城西偏僻处走去。

    在风灯的光芒中,凄风苦雪之下,就像在一个永无休止的梦境中前进。

    项少龙感受到身后美女重回故国的黯然神伤。想像着将来小盘统一天下时,敖向等都会变成像她般的亡国之人,禁不住又是另一番感慨。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或者可作现时东方六国的写照。

    马队穿过一片疏林后,在一处陵寝停下来。

    项少龙心中恍然,原来凤菲到这里来是要祭祀某位先祖故人。

    凤菲等鱼贯下车,由敖向陪伴着朝陵墓走去,没在林木后。

    项少龙和一众家将魏兵留在原地,不一会隐有哭声传来。

    当她们回头时,除凤菲被面纱遮着看不见脸容,小屏儿等都哭肿了秀眸。

    回到船上,已是深夜。

    谷明等全溜到岸上花天酒地,剩下一脸愤慨的房生。

    项少龙见他的左脚胡乱扎了些布帛,问道:“怎样了?”

    房生两眼一红道:“若我的脚好不了,就要找他们拼命。”

    项少龙曾受过一般接骨驳骨的跌打医术训练,将扎着的布帛解了开来,摸捏研究一番后,松了一口气道:“只是骨头移了位,来!忍点痛。”

    房生惨叫一声,泪水夺眶而出时,项少龙亦完成了壮举。

    房生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大讶道:“沈兄确有一手。”

    项少龙拍拍身旁的席子,笑道:“坐下来,我有些话想和房兄说。”

    房生这时的心情和刚才已是天渊之别,欣然坐下道:“沈兄请说!”

    项少龙由怀里掏出那两锭黄金,用手掌托着,送到他眼皮子下。

    房生的眼睛立时瞪大至极限,呼出一口凉气道:“天!这是黄金。”

    只这么两锭金子,便够普通人一世无忧。

    项少龙把金子塞入他手里,低声道:“这是你的了。”

    房生犹豫了一下,才摇头道:“我怎能受沈兄的金子呢?”

    项少龙骗他道:“我共有十锭这样的黄金,都是无忌公子自知不免的时候分赠给我的,房兄尽管要了它们,然后诈作跌断了腿,离开这小人当道的歌舞团,追求自己的理想生活。”

    房生抓紧了金子,讶道:“沈兄身家如此丰厚,何用来到我们处混日子呢?”

    项少龙胡诌道:“实不相瞒,我今趟是借机离开大梁,自无忌公子死后,我们这些旧人无人敢用,我又不甘于平淡,遂乘机到齐国来碰碰运气的。”

    房生感激零涕道:“大恩不言谢,有了这两块金子,加上我这两年的积蓄,明早我便向小姐请辞了。”

    想了一想又道:“不若我们一起走吧!沙立那人心胸狭窄,定不会放过你的,张泉则只是利用你,就算沈兄死了,他亦不会掉半滴眼泪。”

    项少龙微笑道:“房兄走了,我再无后顾之忧,我们那一跤绝不会白摔的。”

    房生呆望着他,就在这刻,他感到项少龙活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

    当晚房生已迫不及待,向张泉表示了因腿伤而要离团。

    张泉毫无挽留他的意思。借口是他自己离职,随便给了他微不足道的十来个铜钱,便着他明早离船。

    房生愤然告诉项少龙,本该有一笔可观的安休费给他。不用说已落到张泉的行囊里。

    当然他不会真的把这放在心上,因为那两锭金子已令他心满意足。

    翌晨项少龙送他下船,正犹豫好不好随他一同失踪时,谷明等人回来了,经过时对两人冷嘲热讽一番,这才登船。

    项少龙又见码头间满布魏兵,船上的张泉则是虎视眈眈,便与房生道别,压下心中的冲动,返回船上去。

    船队开出。

    项少龙见其他仆人御者,都如避瘟神般不敢与他交谈,张泉那批人又当他是废物般不再理睬他,心中好笑,取过早饭,躲到甲板一角吃了起来。

    心中却在盘算如何狠狠闹他一场,好迫凤菲把自己辞退,那就可大摇大摆地的离开,谁都不会对他生疑。

    不过时间须拿捏恰当,最好是要在下一站补充食物用水之前生事,那便可顺理成章于泊码头时给赶下船了。

    初时他还对抢了人家的饭碗有点内疚,现在却知是帮那人挡了一场灾祸。

    谷明那些人显是奉了副管事沙立之命,誓要把他迫走。

    那沙立卖相不俗,可能正是凭此天赋条件,勾搭上某一个颇有权力的婢子,实力增加后就来谋夺张泉这可赚钱的大肥缺。

    左思右想时,眼前出现了一对小靴子。

    项少龙愕然上望,刚好给人家姑娘胸前的C云双峰挡着了视线,看不到她的模样儿,吃了一惊下长身而起,原来是二小姐董淑贞的近身宠婢小玲姐。

    她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两眼,冷哼道:“你就是那爱闹事的沈良了?”

    项少龙已决定了在下一站离船,那还须卖她的账,回复以前叱咤风云的气概,微笑道:“小玲姐过奖了,没有人起哄,那闹得出什么事来呢?”

    小玲姐怎想得到项少龙会如此针锋相对,一愕下变脸道:“好胆!你知否和谁人说话。”

    项少龙双手环抱胸前,淡然自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万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我现在孤身一人,人家却是成群成党,小玲姐给我来评评看,谁才有闹事的资格?”

    小玲姐登时语塞,说到雄辩滔滔,她怎是见惯大场面的项少龙的对手,气得脸都胀红了,狠狠盯了他几眼,才叉腰娇叱道:“你是否不想干了!”

    项少龙好整以暇道:“这怕该由张管事或凤小姐决定吧?”

    小玲姐一向只有她骂人,那曾给项少龙这种身分的下人顶撞过,气得七窍生烟,跺足走了。

    项少龙看着她走到另一边谷明那群人处,把谷明召了入舱,心知肚明好戏正在后头,暗觉好笑,掉头欣赏停了雪后两岸的美景。

    他几乎可肯定沙立勾上的人就是这个颇有姿色的婢女小玲姐,背后可能更得到歌舞团内第二号人物董淑贞的支持,才敢挑战张泉的权力。

    当他正思索逃回秦境的路线时,肩头给人拍了一记。

    项少龙别头看去,入目是一名家将,也是昨晚护送凤菲到城内祭祀的其中一人。

    那家将道:“张爷要见你!”

    项少龙见他说话时双目不敢直视自己,那还不知是什么一回事,微笑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那人道:“我叫许然,随我来吧!”

    项少龙心中一热,手脚同时发痒,随他进舱去了。

    第十章 事与愿违

    项少龙跟着许然,举步进入船舱,来到一道门前。

    许然停了下来,把门向内推开少许,示意道:“张爷在里,你自己进去吧!”

    廊道上出奇地没有人。上层却传来曼妙的乐声歌声,安排这种情况下对付他项少龙,就算打得他杀猪般惨叫,也不会有人听到。

    项少龙微微一笑,猛地以肩头用力撞在许然肩上。

    许然猝不及防下,惊呼一声,跄踉跌进舱房里。

    一个黑布袋罩了下来,把许然的头脸罩个结实,接着许然被拖入房内,谷明、富严等四,五名御者,加上巫循等三名家将,扑了过去毫不留情地拳打脚踢。

    项少龙闪入舱内,顺手把门关上时,许然已颓然蜷卧地上,痛得曲成似一只煮熟了的虾般的可怜样儿。

    这些人也太性急紧张,竟然分辨不出无论衣服体型,许然和项少龙都有很大的分别。

    谷明首先瞥见站在入门处的不是许然而是项少龙,骇然张口,指着他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其他人始发觉打错了人。

    项少龙摇头叹道:“你们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吗?”

    蓦地标前,欺到巫循矮壮的身侧,一记膝撞,顶在他下Y处。

    早在二十一世纪时,项少龙便是闹事打架的高手,深明S人先S马,擒贼先擒王之道。

    巫循那种体型,肩宽脖粗,最具勇力,否则也不能推得下盘稳扎的项少龙滚下跳板去,所以他一出手,就以巫循为第一个目标,且命中他的要害。

    他胜在速度,教巫循不及挡架。

    下一刻他已到了另两名家将中间,左右开肘,狠撞在两人肋下处。

    这种近身战术,最适合在这种狭窄的环境施展。亦教对方摸不着他的位置,并以敌人的身体作掩护。

    两名家将痛得惨叫侧跌。

    项少龙这时已扑到富严身前,侧头避开他照面打来的一拳,两手箍上他的脖子,连着两下膝撞,顶在他腹下。

    又侧飞一脚,把另一名御者踢得飞跌开去,“砰”一声撞在舱壁处。

    上层的乐声恰巧奏至高C澎湃的精彩处。似在为项少龙助威。

    不知谁人从后箍着项少龙,项少龙放开富严,任他跪倒地上,再使了下柔道的身法,转身把后面的人摔过头顶,掷往窗门的方向。

    “砰!”的一声,那人背脊狂撞在窗门旁的舱壁上,滚倒墙角。

    谷明和另两名御者扑了上来,项少龙施展擒拿手法,一把扭着其中一名御者的手腕,曲膝连续在他小腹处凌空以脚侧扫了两记,痛得那人整个弯了起来。

    项少龙用力一扯,被制的御者跄琅与另一名御者撞作一团。

    谷明扑到项少龙前,先前中招的两名家将才刚爬起来,却呆若木J,变成一对一的局面。

    谷明脸容扭曲,双目凶光四S,由怀里拔出匕首,当胸刺至。

    项少龙使了一下假身,避过匕首,撮手成刀,狠狠劈在他手腕处。

    谷明匕首堕地,失势前跌。项少龙乘机一拳劈在他背心处。

    这横行霸道的御者立时跌了个四脚爬爬,狼狈之极。

    “锵锵!”那两名回过神来的家将发起了凶性,拔剑扑到。

    血浪亦离鞘而出,化作漫天剑影。

    那两人怎想得到这世上竟有人使剑使得如此神乎其技,惊呼声中,手中长剑甩手丢地,腕口鲜血涌出。

    项少龙还剑入鞘,迫了上去,铁拳左右开弓。

    骨折声和惨叫合奏般响起,只三数拳,两人再爬不起来。

    谷明挣起来时,给项少龙压到舱壁去,重重在小腹打了四拳,立时口逸鲜血,贴着舱壁滑坐地上。痛不成声。

    舱门倏地推了开来,接着是小玲姐的尖叫声。

    此时舱内除项少龙外。已再没有人能以自己的气力站起来了。

    项少龙好整以暇的拍拍双手。微笑道:“小玲姐你好,还不去告小人一状,好革掉小人的御者之职?”

    小玲姐俏脸血色退尽,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嘴唇颤震,却是说不出话来。

    其中一名家将勉力跪起来,旋又咯出一口血,再倒回地上去。

    项少龙一对虎目S出冷酷无情的光芒,同小玲姐迫去。

    小玲姐尖叫一声,亡命逃了。

    项少龙伸了个懒腰,暗忖离船的时间怕该到了吧。

    宽大的舱厅里,项少龙昴然立在厅心处。

    凤菲仍戴着轻纱,女扮男装的小屏儿肃立其后。

    歌伎团的第二号人物董淑贞首次亮相,坐在凤菲之侧,旁边是仍有余悸的小玲姐。

    董淑贞年在二十许间。生得美貌异常,眼如点漆,非常灵活,一副精明厉害的样子。

    乐师之首云娘亦有在场,坐在凤菲另一边,半老徐娘,但姿色仍在,反多了分年轻女子所欠的成熟风情,性感迷人。

    张泉侧坐一旁,神情兴奋。

    沙立亦被召由另一艘船过来参与这场“审判”,坐在张泉对面,双目凶光闪烁。一副要择人而噬的模样。

    两男三女的座位,像一面张开的扇子般对者卓然而立的项少龙。

    至于昆山等一众家将,则排在两旁和入门处:二十多人肃静无声,使气氛更是沉重。

    谷明、富严、巫循、许然等人已包扎妥当,虚弱无力地颓然坐在一旁,像一群斗败了的公J,可怜亦复可笑。

    董淑贞首先发言道:“沈良,这是什么一回事,自你来后,便屡生事故,可知我团严禁私斗?”

    她的声音清越嘹亮,余音铿锵,唱起歌来必是非常动听。

    项少龙环视全场,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自己身上,惟只凤菲有点莫测高深,淡淡一笑,故意沉下嗓子道:“若想知道是什么一回事,何不问问小玲姐,她是策划的人,自然知道得比我更清楚。”

    沙立C入怒喝道:“沈良你是什么身分,竟没上没下的,还不给我跪下。”

    项少龙双目寒芒亮起,冷冷瞪着沙立,却不说话。

    家将中属沙立派系的立时群情汹涌,怒喝连声。

    风菲娇喝道:“给我住嘴!”众人这才静下来。

    项少龙手按剑柄,仰天大笑道:“士可杀不可辱,男儿膝下有黄金,若要我为沙立这种卑鄙小人折腰,那可要杀了我才办得到。”

    沙立霍地起立,手按剑把,怒喝道:“让我来取你这大胆奴才的狗命。”

    项少龙油然笑道:“你若是我十招之敌。我便向你叩十个响头。”

    沙立气得一张俊脸阵红阵白,只是不敢拔剑。

    张泉推波助澜道:“沙副管事若有真本领,我张泉乐于一开眼界。”

    一直没作声的云娘叹了一口气道:“这么吵吵闹闹的,成什么体统,更不能解决事情。”

    沙立乘机下台,气鼓鼓的坐回席位去。

    凤菲柔声道:“好了,让我们平心静气来把事情弄清楚,巫循你乃家将之首,告诉我这是什么一回事。”

    巫循显是头脑简单的人,不善言词,愣了片晌,胀红了脸。却无辞以对。

    谷明抢着道:“这事是由沈良惹起,我们一众兄弟在舱内耍乐,沈良。”

    小屏儿娇叱一声,打断了谷明,说道:“小姐问的是巫循,怎到你这奴才C嘴?”

    谷明委屈地把余下的话吞回肚子里。

    巫循醒觉过来,颤声道:“是的,沈良闯进来没头没脑的对我们拳打脚踢,就是这样了。”

    张泉失笑道:“他又怎会知你们躲在那个舱房内耍乐呢?”

    巫循再次语塞。

    沙立大急道:“大管事是否要纵容凶徒,现在摆明沈良是行凶伤人,只看现在他那大胆无礼的样子,就知此人狂妄了。”

    董淑贞正用神打量项少龙,皴眉道:“你们给我先静下来。”

    转向项少龙道:“沈良你有什么话说?”

    项少龙那会作甚解释,潇洒地摊手道:“我没有话好说,只要二小姐一句话。我便自行离去,把事情了结。”

    张泉色变道:“你怎可全不辩白就退出。”

    项少龙冷冷啾了他一眼。闷哼道:“张爷肯聘用我,亦是出自私心,现在我沈良醒悟了,再不会被你利用,还留在这里干吗?”

    张泉勃然大怒,额角青筋跳现,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玲姐冷笑道:“你这以下犯上的奴才,打伤了人,走得那么容易吗?”

    董淑贞打断她道:“小玲住嘴!”

    小玲姐一向得董淑贞爱宠,少有给她这么当众责骂,吓得噤若寒蝉,再不敢说话。

    项少龙本心中好笑,悠然静待被赶离歌舞团的判决。

    他故意将决定送到董淑贞手上,就是看准她要维护自己的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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