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的几个字如同炸弹一样,让我一惊。
谁给我的纸条?什么时候放在我口袋里的?
躺在床上的我迟迟无法入睡,仔细回想着有机会干这件事的几个人。我屋子里的中年大叔、对面屋子的男人、前台小妹、王兴、冯平、韩冰冰、老李,只有这几个人接近过我,是其中的谁呢?目的是什么?是真心提醒我危险,还是警告我?这件事应该和我们来寻找狐妖有关系,但是目前还看不出来这些人对狐妖的态度。咦?老李?只有他对狐妖这件事很害怕,难道是害怕我惊动狐妖,从而给他带来麻烦?
左想右想也没有结论,看来狐妖这件事,水真的很深,只能真的提防一点了。
第二天,肇福源开车将我们几个人送进深山,这条路本是一条公路,但是路的尽头是自然保护区,这种路只供进出山林的人使用。如今大雪封山,路面上积了很厚的雪。原本五十多公里的路,汽车现在只能开进去几公里。再往前,大雪已经能没过车轮,汽车到此必须返回了。
我、凌霄、刘丰衣三个人戴好装备下车。我告诉肇福源:“五天以后在这里等我们,如果过了十天还等不到,就不用等了。”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我对于这次进山的危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以往采山货的经历都会遇到危急时刻,何况,这次是对付一个狐妖呢。
出发前,我再次与凌霄、刘丰衣确认了一下说,“从这里开始,你们都要听我的了,如果不同意,现在可以回去。另外,如果不想进山了,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凌霄当下表示没问题,刘丰衣好像有点犹豫,但是也点头表示可以进山。
我们与肇福源告别后,看着他的汽车向镇子驶回,直到消失在视野中。我说了句,“走吧!”开始出发。
路上的雪非常厚,路的两旁都是原始森林,高大的松柏和低矮的灌木将森林堵的密不透风,眼前这条路是唯一可走的路。越往山中深处走,雪越厚,幸亏我们脚下穿的是气垫靴,才不至于陷入厚厚的积雪中。这种靴子是专门为在雪地中行走的人准备的,鞋底是一个比脚掌大出几倍多的气垫。这样,走在雪地上,脚下的面积增大,压强减小,就不容易陷入雪中。据说这种鞋最早的发明者是拿破仑,他曾经让士兵穿着类似的鞋从沼泽地穿越到敌军背后给了敌人出其不意的攻击。
第一天,我们就这样在公路上走着,直到天黑,才走到公路的尽头,再往前就是真正的山林了。我们三个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在这里过夜,休养好精力再向真正困难的地方挺近。
我们在雪地上清出一块空地,在上边搭好了简易帐篷,我从旁边树林中拾了些木柴,在帐篷门口升起了一堆火。我们几个人边在火堆前取暖,边吃着随身携带的罐头食品。由于天气寒冷,这些食物都被冻的冰凉,幸好有这堆火,可以顺便热热罐头再吃进肚子里。不过风雪太大,食物其实还是很凉的。由于我之前经常进山采山货,虽然本事没多大,但是练就了猎人所必需的适应能力,对于这种艰苦条件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很快便解决了晚餐。而凌霄和刘丰衣明显不太适应这种环境下的饮食条件,吃的很慢。刘丰衣还感慨到说,“突然想到了十几年前啊!”他这话应该是指的上次他和凌霄的父亲来抓这只狐妖的事,看样子当时的情景是历历在目。
夜晚入睡前,我们商定了站岗的顺序,我站第一岗,凌霄第二岗,刘丰衣年龄大了就让他睡觉。毕竟这里已经属于深山,时有凶猛的野兽出没。在睡觉时,还是有一个站岗的好。
他们两个人进到帐篷里拉好门,我找了块木头坐在屁股底下防止着凉,对着火光思考这些天所遇到的事情。从地窖想到四合院遇到的黑影,又想到了狐妖的传说,还有家中的白狐狸毛和那张纸条,琢磨那纸条是谁所写。山里的夜晚很无聊,眼前火堆噼啪的声音成为了安静的森林里唯一的动静,让人昏昏沉沉的。这时,透过面前的火光,我发觉有个东西站在光亮和阴影的模糊地带,我警觉的拿起了连弩,盯着那个模糊的影子。那个影子向我这边移来,走进了火光的照射范围内,一个白色、红眼睛的东西出现在我眼前,很清楚,是一只狐狸。当我仔细向狐狸身后一看,不免惊了一下。“九条尾巴?这是一个九尾狐妖!刘丰衣不是说只有三只尾巴吗?”我连忙拿起连弩向它射击,可是竟然扣不动扳机。那只狐妖很快的冲到我的面前。当我为接下来的命运做好了各种可能的准备时,狐妖突然化成一股白烟,从烟中走出一个白衣女子。她将脸贴到我的耳旁说,“此处凶险!快离开!”
这不是纸条上的那句话吗?我猛的一惊,睁开眼睛,发觉身边并没有什么狐妖,弩箭还拿在我的手上,原来是做梦。不过,在我睁开眼睛的同时,我感觉到了周围有东西盯着我这里,而且不只一个。这种感觉,不是靠看或听等人体应有的感觉。就比如你在街上行走,有时候能感觉到别人在看你。就是那种感觉,是一种直觉。而我的这种直觉比一般人要敏锐的多,是我在多年的猎人生涯中练就的。当这些家伙走的更近一些的时候,我从空气中那种臊味中分辨出来了这些家伙。不是狐臊,而是狼臊。
我赶忙敲了敲帐篷,将刘丰衣和凌霄叫醒说,“快醒醒!来客人了!”狼这种动物很聪明,但是怕火。可能是刚才我不小心睡着的时候,火焰变得小了些,它们就凑了过来。这时候,一头狼从我身后,也就是帐篷后向我们扑了过来。但是,我早已感觉到它想偷袭。在它向我跳起的时候,我回手对准它的头扣动了弩箭的扳机。三支箭贯穿了它的脑袋,这只野狼当场毙命。我多年和这些野兽缠斗的经验告诉我,这不过是这群狼在试探我而已,它们想试探下我是否准备好,还有试探我的身手。刚才那一下显然对群狼有了一定的震慑力,让它们明白我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时凌霄和刘丰衣也从帐篷里出来了,看到刚才我射死那只狼的镜头。他们马上明白了现在的处境,凌霄带上爪刃,刘丰衣也将火药枪准备好了。
就在凌霄和刘丰衣准备好的瞬间,三头狼扑了上来,一只冲向我,一只冲向凌霄,一只冲向刘丰衣。这些狼这么冲上来是有目的的,它们看出刘丰衣是个老人,想先拿下刘丰衣。但是碍于我和凌霄的存在,只能用吸引火力的方式来引开我和凌霄的注意力。冲向我和凌霄的狼跑到一半就减速,毕竟这些狼也不想送死,只是做佯攻。凌霄毕竟没经验,蹭的一下就窜了出去,不过他的跳跃力也让我吃了一惊。他一个箭步就冲到他面前那只狼,用爪刃从上到下劈了下去。那只狼也没想到他能跳这么远,躲避不及,脑袋直接被凌霄劈开。当我面前这只狼减速的时候,我并没有去特意关照它,而是转身朝着刘丰衣那边抬起手中的连弩。和我想的一样,这只狼刚才并没有减速。在我抬手的同时,它刚好跳在半空中,整个侧面都暴露在我的面前。我扣动扳机,三支箭直插它的肋部。它嗷的一叫跌在地上,刘丰衣看它没死,便用火药枪在它脑袋上补了一枪。此刻,我身后暴露给了刚才在我面前的那只狼,这只狼便想趁机偷袭我。手中的弩箭有个弹匣一样的装置,可以自动装填弩箭,但是弓弦需要手动拉开。我刚射了一弩之后,弓弦还处于松弛状态,来不及拉开。那只狼已经跃起跳到我背后的半空中,但是我早已有所准备,在我刚才转身的时候,已经将匕首拿在了另一只手中。我顺势将手臂向后上方一摆,匕首直接从那只狼的下巴中插入它的头颅,这只狼也当场挂掉。
不一会的功夫,接连四头狼毙命,让群狼有了犹豫。我数了一下剩下的狼,大概还有十几只。根据我以往的经验,经过刚才那一阵的较量,这个数量的狼群在这种情况下,面对三个人会知难而退。不过,今天这些狼好像有点不对劲,它们并没有退下去,而是在我们周围不断的转圈。
这时候,凌霄突然说,“不好!又有狼来了!”
听到他说这句话,我有点意外。凭我的直觉,我并没有感觉到附近有更多的狼存在。他是怎么感觉到的?我便问道,“兄弟,你没说瞎话吧?你怎么知道又有狼来了?”
凌霄很坚信的说,“相信我吧,我的直觉,那些狼还远,大概还有个三四百米就到了。”
三四百米?凌霄的直觉竟然能强过我?要知道我的直觉是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一点点锻炼出来的,但是也远远没有达到三四百米的程度。对于这方面,我还是很有自信的,我是这方面的佼佼者,就算采山货的人中有比我强的,那也不可能感觉到三四百米外的野兽,凌霄这方面一定是天生的。就是有那么一些人,生来的天赋就强于常人,即使常人后天辛苦的努力也达不到他们的程度,凌霄应该就是这种人。
没多久,我也感觉到了狼群的逼近,这些狼群的数量让我有些惊慌。粗略的估计,大概有五十头上下,而且是从四面八方涌来,加上我们面前剩下的十几条狼,总计能有将近七十只。这个数量,估计是把附近山头的狼都招了过来,在以往的经历中还没有遇到过。因为这么多狼肯定不属于一个狼群,狼群间的争斗非常激烈,一般是不会合作的。所以,今天的情况确实诡异。很快,狼群聚集到了一起,将我们围了一圈。
刘丰衣显得有些害怕问,“怎么办?”
我说了句,“凉拌!拼了!”
其实我也很害怕,这么多狼一拥而上的话,我估计也会招架不住。我将眼镜蛇毒拿了出来涂到匕首上,并点燃了几个火把插到地上。然后,我做了一个决定,不等狼群进攻,我先发制人。我将几个开花雷点燃,连续朝正面的狼群扔过去,“砰——砰——砰——砰——”几声巨响之后,十余只狼受伤倒地,嗷嗷直叫。伴随着爆炸,还伴有强烈刺鼻的硫磺味。狼这种动物嗅觉很灵敏,受不了刺激性气味,面对着弥漫的硝烟,这些狼纷纷躲开。这样子,狼群被我炸开了一个缺口,我赶紧拉上凌霄和刘丰衣喊了一声,“跑!”顺势抓起地上的一个火把,便跑进了路边的树林。
刚才的爆炸令狼群产生了一阵混乱,但是它们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我们展开追击。进到树林后,地形变得对我们相对有利。由于可以用树木作掩护,至少不用担心狼群会从各个方向扑来。我们拼命向前跑,并随时转身攻击尾随的狼群。我将手中的火把交给刘丰衣,让他举着照明。我用弩箭从树林的缝隙中射击狼群,凌霄用爪刃劈砍冲到面前的狼,我也时不时用匕首对冲到面前的狼划上一下,由于匕首上涂了眼镜蛇毒,被划道的狼马上就被蛇毒麻痹的不能动弹,不一会就死了。刘丰衣也举着火药枪,随时准备招呼那些冲破我和凌霄防线的狼。
我们一路逃着,狼群这样一路追着,最后狼群将我们逼到了一处悬崖。我和凌霄背对悬崖,用弩箭、匕首和爪刃消灭冲上来的狼。狼群数量实在太多,而且今天这些狼好像不怕死一样,一只接一只的冲过来。随着我和凌霄的体力下降,我们便照顾不到刘丰衣了。这时候,一只恶狼冲破了我和凌霄的防线,扑到了刘丰衣的身前。刘丰衣此时还没有装填好火药枪,火把还插在地上,情急之下将枪甩出砸向那只狼。不过这一下被狼躲过,恶狼将刘丰衣扑倒,刘丰衣徒手与那只狼在雪地上厮打。过了一会,听见一声巨响,只见刘丰衣和那只狼都满身是血的躺在雪地上。几秒钟之后,刘丰衣坐了起来,那只狼的脑袋已经被炸飞了。原来在他和狼厮打的过程中,刘丰衣顺手将一个开花雷用插在地上的火把点燃,然后塞进了狼的嘴里。
看样子刘丰衣没有大碍,他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包裹并打开,包裹里装的是一种奇怪的黑色粉末。他取了刚才被炸死的那只狼的脑子,将脑浆掺在这些粉末中,然后用混合后的粉末在地上画了一个奇怪的图形。这个图形的面积有一个多平方米,是个六边形,在六边形的六个角各有一个小圆圈,圆圈里边画了一些又像字、又像画的东西。画完之后,刘丰衣又从怀中取了几个雕花木棒,木棒颜色黝黑,不知是什么木柴所制。刘丰衣将这些木棒在火把上点燃,插在六边形的六个角上的圆圈中央。然后,他走进这个六边形坐定,对我们说,“你们不用顾虑我的安危,尽管放手一搏吧!”
我以为刘丰衣说这句话是放弃抵抗了,可是接下来发生了一个我没想到的情况。又有一只狼突破了我和凌霄的防线。但是,这只狼冲到刘丰衣面前就停了下来,说什么也不敢进到刘丰衣所画的六边形里,只是围着刘丰衣打转。刘丰衣不紧不慢的装好火药,对着打转的狼的肚子来了一枪,这只狼应声倒地呜呜直叫,刘丰衣紧接着补了一枪,这只狼便没了动静。
我很是纳闷,到底刘丰衣刚才施了什么法术,让那狼不敢上前?但是我眼前的情况不允许我多想,狼群仍是接连不断的冲过来。没有了刘丰衣这个包袱,我和凌霄便没了后顾之忧。我使出浑身解数用连弩和匕首对狼群连射带刺,凌霄更是从兜里掏出一个布巾将眼睛蒙住,冲向扑上来的狼群。我以为凌霄的脑子坏掉了,心想,“把眼睛蒙上,冲进狼群堆里,这不是送死吗?”但是接下来的景象让我大为震惊。凌霄虽然蒙住了眼睛,但是好似浑身生出无数个眼睛,在狼群中左劈右砍,任凭再多的狼也无法接近。我心生佩服,好家伙!这位仁兄的感知能力竟然这般炉火纯青。佩服之余,也不由得心生感叹,这就是天赋的差距,任凭我如何努力,我也不可能达到这等地步。
看到这等光景,我也不能落后,便冲上前去助阵。从刚才在宿营地被狼群袭击,到现在已经将近两个小时,眼看天都开始亮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激战,将近七十只的狼群,被我们打死打伤大半,只剩下十只左右。这时候,我们刚才面对狼群的劣势,已经慢慢转化。剩下的狼看到大势已去,便对天长啸后逃走了。
我们几个人都深深的出了一口气,瘫坐在雪地中。要知道,如果狼群再多上十来个,恐怕最后在这里命归西天的就是我们几个。
我正心有余悸的回想刚才的战斗,不料,凌霄突然腾地站了起来,目光严肃的看着远处说,“还没完呢!”然后飞快的向远处跑去。我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了,凌霄的直觉比我要强,也许他在远处发现了什么东西,于是也跟了过去。刘丰衣看我们都跑了,也起身跟了过来。
我们大概跑了四五百米远,凌霄在前边停了下来说,“找不到了!”
我问他什么找不到了,他说,“刚才这里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