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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兮兮没有看到陈二狗脸上有一丁点儿的颓丧和挫败,相反,他依然微弓着身子,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姿势,陈二狗甚至没有抹去嘴角血迹,眼睛如一头被咬伤的野狼,张兮兮想到似乎陈二狗是唯一一个连续遭到几次重击后还能保持站立的家伙。
长发青年身后远处的端庄美女穿着一袭修改后的典雅旗袍,百鸟朝凤,图案浓艳,却更衬托出她与生俱来的冷艳气质,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古典仕女,她微微错愕,似乎没想到有人挨了同伴手刀和寸拳后还能没有大碍。
她不是张兮兮这些长这么大只懂些花天酒地挥霍青春的小孩子,她知道熊子的底细,了解他打架的爆发力和侵略性,熊子在他那个地方兴许只能算拔尖,而非数一数二的尖刀人物,但一口气对付十来个普通男人还不至于到强弩之末的尴尬境地,其实她一开始就觉得这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悬念,就像一个成年人在跟读幼儿园的孩子过招,纯粹逗着玩。
“继续?”
昵称是熊子的漂亮男人充满挑衅地朝陈二狗勾了勾手指。
陈二狗吐出一口带有血丝的口水,一直微屈如弓的身体一下子崩开,速度惊人,没急着出拳或者出脚,似乎要掰命地跟极擅长贴身R搏的对手玩近战,结果情理之中地很快被对手一记蕴含巨大寸劲的重炮击中胸膛,如断线风筝后仰倒地,就在对手以为得手的瞬间,后仰飞出去的陈二狗双腿猛然一蹬,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中对手小腹,两个人几乎同时倒地,这根本就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疯子打法,这一次陈二狗没能爬起来,而对手只是揉了揉肚子扶着墙站起身,显然陈二狗跟他比起来差距不小,那家伙咒骂道:“Y沟里翻了船。”
他刚准备解决掉让他大丢颜面的家伙,默默无闻的王解放不急不躁站到陈二狗身前,第一次感到一种危机感的强大青年不禁顿了顿身形,有趣地打量起王解放。这个时候陈二狗也好不容易站起来,只是深呼吸一口就感到一阵钻心疼痛,咬牙道:“没富贵正面扛着,看来碰上硬货后我的确占不到半点便宜,估摸着这次得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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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骄傲的上海人眼中,不管你是北京人,还是广东人,都是乡下人,从不掩饰身为上海人自豪感的他们习惯居高临下地冷眼打量那些外地人,能让上海人不敢小觑的似乎只有站在权力金字塔上层的外省人,或者在这座城市叱诧商界、不是一般有钱的有钱人,除此之外,便只能被上海排斥。
一个年轻男人在傍晚时分一辆从黑龙江到上海的火车上下车后,便惹来一大群咂舌和复杂视线,他实在太魁梧太强壮,*近两米的大个子,走到哪里都是鹤立J群,这样一个男人即使是踩着一双老土的厚布鞋、穿一身破旧补丁洗到泛白的老款衣物,原本也可以让只能仰视他的旁观者感到压迫性的窒息,但这个大个子脸上那种不带半点心机的憨傻笑容彻底破坏了他原本与生俱来的威严和气魄,让不少人感到惋惜的同时松了口气,随后大多脸上浮现出对这个傻大个的鄙夷,这种傻子民工除了浪费国家粮食还能做什么?
这个众人眼中的傻子手中拿着一张纸条,歪歪斜斜写了个地址,不管走到哪里身边都会主动让开一条道的他对着火车站内的上海地图研究了将近半个钟头,没人认为他能看得懂,也没人敢靠近他,毕竟假如被这么个貌似有精神病倾向的傻大个捏死,那就真死得冤枉了。
一路辗转,中途换了三次公交车便来到阿梅饭馆,如果张胜利在场一定会诧异这个傻大个在路上花去的时间比他少了将近一半,而且换车次数少,路程也短,这恐怕会让好歹在上海厮混了好几年的张胜利感到不可思议。当他背着个大麻袋无比突兀地走入阿梅饭馆,老板娘愣是没敢开口,老板更是使劲仰起脑袋瞧他,最后溜进厨房,蹲角落打瞌睡的张胜利一见到这个大个子,瞧了足足半分钟,终于跳起来道:“傻富贵,你咋来了,没给人卖掉?真他娘的邪门,我还以为眼花了呢。”
“找二狗。”傻大个咧开嘴呵呵笑道。
随后张胜利带着他来到sd酒吧,刚好碰到蹲在酒吧门口抽闷烟的王虎剩,一听要找陈二狗,而且还是陈二狗的亲兄弟,立即跳起来踮起脚跟仰视这个魁梧得神农架野人的大家伙,面红耳赤道:“大个子,你能不能打架,我估计二狗这趟有点悬,他现在忙着跟人干架,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陈富贵笑着点点头,没心眼的张胜利没觉得什么,王虎剩却从这个看似肤浅单纯的笑容中感受了让他起J皮疙瘩的寒意。
第一卷 穷山恶水出刁民 第045章 鹰
王虎剩坐出租车的时候很识趣选择坐在前排的副驾驶席,把后排全部留给陈富贵,由此可见这家伙的块头是如何壮观,出租车师傅一路上都透过后视镜偷瞥陈富贵,这种大个子在上海可不多见,这两个东北口音的外地人都不像是能在恒隆广场买东西的有钱人,兴许是迫于对大块头发自肺腑的忌惮,没有动小手脚绕远路,直奔目的地,在广场一楼王虎剩和陈富贵碰到了小夭,王虎剩让她领着他们赶去m2酒吧,小夭走在陈富贵身边就跟小孩子一般愈发显得娇小玲珑。
等到他们来到酒吧外不远处的走廊,闹剧即将落下帷幕,王解放虽然爆发出令人刮目相看的单挑水准,但只从王虎剩嘴里讨得一点北拳皮毛的他还是没能放倒那个熊子,如果不是他的抗击打能力超群,肝脏早就被熊子打出内伤,张兮兮这些外行也就看个热闹,行家才体会得出叫熊子的家伙那一套咏春拳没十年以上的扎实根基根本不可能有这种收放自如的境界,他的小念头和伏虎手虽然不能算炉火纯青,但绝不是花架子,当得静如处子动若脱兔这八个字,只是不管遭受何种程度的寸拐撩杀,王解放都没有后退一步,死死守在陈二狗身前,一副要动陈二狗先从我尸体上走过去的执拗架势。
“够了,解放,别找死!”扶着墙的陈二狗吼道,他大爷的这咏春拳后劲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跟上了年数的二锅头有得一拼,王解放再能扛也经不起这么长时间折腾,他不想搬具尸体回去给王虎剩。
旗袍美人身边的男人约莫30岁,异常沉稳,甚至根本就没怎么在意同伴的缠斗,原先一直在用手机上网察看股市行情的他终于收起那只手机,抬头朝被称作熊子的青年道:“熊子,差不多可以收手,也别什么乱七八糟的磕头吹箫,真想打过瘾,过两天我让武警总队里几个不怎么出手的高手陪你玩玩。”
俊美青年一听这个男人发话,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很顺从地撤身后退,漫不经心瞥了眼远处的陈二狗,冷笑道:“小子,今天算你走运,你别不服气,要打断你的狗腿不难,在部队擂台上还真很少有不是被担架抬着出去的对手。”
旗袍美女笑了笑,似乎对这个同伴的口无遮拦有点无可奈何,她身边的男人皱眉道:“少废话。”
“打断谁的狗腿?”
一个略微不协调的醇厚嗓音响起,不尖锐,不刻薄,仿佛只是在象征性询问晚饭吃过没有,还有些许莫名其妙的笑意。所有人的视线不由自主都聚集在说这句话的不速之客身上,在张兮兮这帮人看来是这是个极其不明智自讨苦吃的问题,而在熊子身后那些人看来则显得有点不识趣,但一看到这个人的体格,两米的个子,两百斤的身架,又都发出由衷的惊叹,站在过道中,竟然有种谁敢横刀立马的气势汹汹,只是他脸上干净淳朴的憨厚笑容让人费解,竟然一伙人觉得这根本不是在挑衅,而是问候。
陈二狗愣了一下,显然没预料到这个最不该出现的家伙会当场现身,一股子久违的温暖流淌内心,再倔强的刁民,也会在内心有柔软的地方,抹掉嘴角血迹,咧开嘴笑,轻声道:“富贵。”
“傻大个,你要跟我打?”毫不畏惧的熊子根本没有把这个傻乎乎的大个子当回事,他又不是没跟大块头过招,一样掀翻在地。
“你要打断他的腿?”
依然一脸万年不变憨笑的陈富贵似乎生怕这家伙不了解状况,特地指了指陈二狗,道:“打断俺家二狗的腿?”
旗袍女人莞尔一笑,连她身边一伙人都被陈富贵多此一举的言行逗乐,何况还有“二狗”这么个乡土气息的名字,别说在上海,如今在沿海地区任何一个省份偏僻村落也极少会取这么个怂名字,在他们这伙人看来,陈二狗无非就是一个稍微有点魄力的俗人而已,为什么叫陈二狗,现在做什么,以后会爬到什么位置,他们都不感兴趣。最夸张的还是那个嗓门不小的女孩,虽然长着一张很大家闺秀的脸庞,却喜欢摆出一张的刁蛮脸谱,此刻指着陈二狗和陈富贵捧腹大笑,似乎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
陈富贵见熊子气焰跋扈地点点头,也随着那个笑得花枝招展的小妮子笑容更加灿烂,他就是这样,别人越把他当谁都可以欺负一把踩上一脚的傻子看待,他越想笑,他越笑,别人就越把他当不谙世事的傻子,这是个有趣的循环。
王虎剩紧皱眉头,站在不为人知的僻静角落,没来由想起一句,黑云压城城欲摧。
陈富贵毫无章法地向前踏出一步,看得张兮兮顾炬这帮人一阵心惊胆跳,虽然说这家伙的身材很有威慑力,但见识过熊子的手段后再不存有半点侥幸心理,他们脑海中开始想象这么一个大个子被打翻在地的可悲画面。
吱!
一阵短促却很刺破耳膜的声音,陈富贵上半身依旧纹丝不动,在众人都莫名其妙的时候,旗袍美女身边那个男人猛然喝道:“熊子,小心!”
这个人察觉到了,熟悉富贵的陈二狗自然知道那声音意味着什么,而走南闯北好些年的王虎剩也凭借敏锐直觉发现了真相,那是陈富贵脚底布鞋与地面摩擦产生的效果,心跳急剧加速、眼皮都颤抖起来的王虎剩知道如果那大个子脚底下是泥土,八成已经在脚跟剧烈扭转下拧出了两个土坑,这意味着什么,王虎剩苦笑,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不等熊子做出反应,凭借脚底磅礴蓄力,陈富贵毫无征兆地如一根箭矢爆S出去,直冲对手,熊子不愧是久经战场的角色,脸色剧变的他竭尽全力摆出防守姿势,试图伸手黏住这大个子爆炸性的一波攻势。
拉开架势的陈富贵任由熊子直线击中他胸膛,却冷不丁一记高不过膝的刁钻搓踢,命中他小腿,熊子的身躯竟然被踹得前倾悬空,而陈富贵一甩臂横扫中他,将这个将近一米八的家伙扫向右侧墙壁,轰然撞墙,一个侧步,陈富贵一只手快如闪电掐住他的脖子,竟然将这个前几分钟还大杀四方无比猖獗的猛人死死钉在墙壁上。
陈富贵拧住这个扬言要打断陈二狗一条狗腿的家伙那根红肿脖子,超乎人类想象地往上提升,一只手将整个成年人悬向空中,那种恐怖臂力简直就是惊世骇俗,可怜的男人双脚已经离开地面将近十公分,整张脸由红转青,熊子那张脸蛋不像男人的漂亮和陈富贵如那张巨型牛角弓一致的粗犷,构成了一幅现代社会难得一见的最吊诡图画。
“打断二狗的腿?”陈富贵留给双方的侧脸轮廓依旧没有半点杀气,所有人甚至还能清晰看到他嘴角不带城府的上翘弧度,有这样一张干净侧脸憨傻笑容的男人的确就应该拥有一双茫然而恍惚的眼神,而非此刻那一抹稍纵即逝掩饰极佳的戏谑,仿佛一个充满冷色调的黑色幽默。
气质典雅冷艳的旗袍美女一脸惊愕表情,定力最佳心机最重的她尚且如此,其他人就不更不需要多说,那个原本准备欣赏傻大个被戏弄的刁蛮女孩瞪大那双漂亮眸子,印象中青梅竹马一起玩到大的熊子不是从小到大一直都很能打吗?他不是父辈们都很看好将来进入南京军区特种大队某尖刀班吗?
旗袍女人身边的稳重男人眯起眼睛提醒道:“哥们,再不放手会弄出人命,今天的事情大家都退一步,海阔天空。”
“好。”
陈富贵咧开嘴露出那一口喝惯了额古纳河水和大雪融化后溪水的洁白牙齿,笑道:“命留着。不过既然他敢要二狗一条腿,我就敢要他一条腿,我也不多要,就一条。”
别忘了陈富贵还有很空闲的一只手,他抬起来,随着抬臂,这一刻所有人终于都清楚看到他单薄衣服下肌R的鼓胀,这家伙似乎真的打算废掉这个熊子的一条腿。终于按耐不住的成熟男人一个箭步前冲,要是这个分不清是疯子还是神经病的大个子废掉熊子一条腿,那这事情就大条了,他如何都不能让这种会捅出大篓子的事情在他眼皮底下发生。陈富贵转头望着冲向自己的男人,一手甩掉半死不活的手下败将,地面再次传来与布鞋猛烈摩擦带来的刺耳声,庞然身躯笔直冲向对手。
陈富贵接近对手后根本不管对方的迅猛攻势,腰胯部扭转,身体如一张横放的巨弓,肩膀挟带一股势如劈竹的气势撞向那个男人的身体。
八极拳,贴山靠。
劲如崩弓,发若炸雷。
这寥寥八个字,张兮兮这种对中国武术嗤之以鼻的女孩当然体会不出,在她看来所谓武术也就是央视播出的《武林大会》那类花拳绣腿乱打一气,不靠谱。甚至连见多识广的王虎剩也不能完全了解,他虽然不像张兮兮这类人那般无知,但终究没机会接触过像眼前这个傻大个二十年如一日去靠桩靠树靠墙、不知道撞坏多少棵粗壮白桦树的疯子
只有当局者才能透彻感受到这贴山靠的刚猛霸道,浑身散架一般倒飞出去,斜撞上墙,瘫软倒地,也是条汉子的他想要挣扎爬起来,却徒劳无功,喉咙一阵血腥味上涌,他强忍住这股作呕和胸腔刺痛到了极点后的麻木,望向悍然站于过道中央的大个子,心底头一回生出最纯粹的恐惧。
打扮时尚的刁蛮女孩捂住嘴巴,娇弱身体不由控制地颤抖,泪如泉涌。
旗袍女人遥遥望着这个一出手便石破天惊的大个子,他就那样站着,像一头孤傲的鹰。眼中没有嘲讽,脸上也没有得意,很安静地微笑,仿佛在告诉她就算天塌下来他的肩膀也能扛住。
陈富贵转身,走向前一刻还不可一世此时却面如死灰的俊美青年,俯视着坐在上一脸绝望的他,憨憨笑道:“打断谁的不好,为什么偏僻要打二狗的腿,打我的也好啊。爷爷说过,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这道理,我这种傻子都懂。”
第一卷 穷山恶水出刁民 第046章 娘
“不准笑。”
陈二狗很下意识地喊道,一见到富贵那张笑脸他就来气,揉了揉被熊子一记咏春拳套路手刀砍中的脖颈,他娘的,这被北方视作小女人蹦跳的拳法还真不是一般的犀利。其实咏春拳这个词汇他很早就从躺在坟包里的疯癫老头提起过,和富贵掰命练了二十多年的八极拳一样,每次被老人提起都会跟上一大串生僻晦涩术语,记得四五岁刚有印象的时候。陈二狗偶尔会看到老人小酌几口烧刀子后在清晨打上几手套路,那个时候太小,没感觉,只觉得像耍杂技,最大感觉就只是跺地声音沉闷,长大了干架次数多了后才知道那叫呼啸成风,富贵曾说八极拳讲究个晃膀撞天倒跺地震九州,要到爷爷被酒伤了身子后的境界,还得练上个十几二十年。
富贵果真不笑,但却也没打算放过熊子,差点被富贵那张大手活活掐死的青年狗急跳墙地踹出一脚,却被陈富贵左手扯住脚腕,猛然一提,就像陈二狗研究出来的套子将猎物吊了上来,右手握拳,即将一拳砸向熊子的膝盖,这一拳下去,肯定废掉一条腿。熊子这一伙人也就他和被富贵一记贴山靠撞出内伤的男人能打,其余男女都是跟顾炬这帮性质差不多,无非就是父辈钱多一点或者权大一点,哭得稀里哗啦的刁蛮女干脆闭上眼睛,歇斯底里地尖声吼叫,搞得别人以为富贵在强暴她。
在惨剧即将发生的前一秒陈二狗跳脚骂道:“你大爷的,你以为你手里拎的家伙是狍子山跳啊,有把刀子就来剥皮肢解那套,这里是上海,不是张家寨,打残了得坐牢。你要是一走出张家寨就敢进去蹲监狱,**你未来媳妇的祖宗十八代!”
陈富贵终于还是放过了熊子,让他逃过一劫,在大多数事情上他要远比陈二狗远比豁达,但某几件事情却比陈二狗更钻牛角尖,他是个傻子,一来因为他永远在一毛钱和一块钱的游戏中让旁人获得意料之中的低俗乐趣,二来是他的与世无争,从不贪小便宜,一直都是在吃小亏。
但还有一件让张家寨附近六七个村子只敢放在心底揣测的诡异事件,八九年前有一伙外地人来张家寨收虎骨鹿皮野山参之类的货物,其中有几个仗着有点钱牲口就想要调戏二狗他娘,结果第二天这一伙六七个人进山后就再没能走出来,连尸首都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天没瞧见陈富贵捧着碗在树墩上傻笑,张家寨觉得这傻子是真傻,这事如果真是他做的,死了可是要下地狱进油锅的,而且哪怕出了一点纰漏,这辈子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王虎剩靠着墙,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渗出不少汗水,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感慨道:“老瞎子,你一辈子没碰上一个好人,也没遇见你心目中的大人物,我比你走运,终于让我见到一回神仙般的人物了,即使今天不是,修炼个二三十年,绝对是个响当当的巨擘大枭。”
王解放在汤臣高尔夫别墅做保安的时候恰好有个同行会点八极拳在内的北派拳法,虽然不是名家大师带出来的徒弟,但看路子步法有模有样,只是今天一看到陈富贵出手,王解放就知道撞到真正的高手了,这世界没人能真的能飞檐走壁,但王解放的确见过有人不借助外物轻而易举翻过两人多高的围墙,八极拳也好,咏春拳也罢,练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不敢说以一敌百,但一口气打翻十几二十号大汉肯定不是天方夜谭。
曾彻底被熊子吓破胆的张兮兮这一伙小千金三流公子们再看陈富贵,就真是敬畏若神明了,这么个横空出世的伟岸男人到底何方神圣?张兮兮下意识瞧了眼扭来扭去来消除身体不适感觉的陈二狗,似乎这个阻止了大个子下狠手的男人脸上有点不甘心,酝酿了半天最后蹦出一句话,让旗袍女和张兮兮在内所有女性嗤之以鼻的同时也有点遍体生寒,“富贵,腿不能打断,好歹也稍微意思意思一下,反正打成鼻青脸肿的猪头也不需要坐牢。”
熊子心底把陈二狗这个落井下石的王八蛋骂得狗血喷头,再不管风度,爬起身就避开陈富贵狼狈逃窜,陈富贵也没打算痛打落水狗,只顾朝着陈二狗呵呵傻笑,似乎他听到陈二狗这个很符合作风的Y险要求后感到很满足,以往每次村寨间打群架结束,吃了亏的陈二狗都会用这种Y阳怪气的语调让他动手整人。
二狗说,富贵做,这就是张家寨眼中的陈家兄弟。
张家寨从来觉得只要是二狗说的,富贵这傻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给办到。在他们看来傻大个缺心眼,但这么多年为了给二狗养身子,好几次进山采药都差点回不来,有些药材连老药农都不敢去采摘,可以说对二狗这个弟弟的好,富贵是真没得说。
熊子搀扶起那个受重伤的男人,像一条眼镜蛇望向陈富贵,道:“哥们,敢不敢给个机会让我以后去讨教?”
陈二狗扯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貌似很没脑子地报出一个地址,放出话来:“尽管来。”
张兮兮和顾炬同时骂了声白痴,只有小夭和王虎剩这几个清楚陈二狗底细的家伙知道那个地址根本就是扯蛋,要真按照陈二狗的地址去找,地方肯定能找到,但陈二狗这个大活人铁定没有。不知道是太聪明了还是陈二狗的演技不够炉火纯青,像是看穿了陈二狗小把戏的旗袍美女露出个哭笑不得的神情,她对同伴的受伤有种让人不舒服的淡漠,她的视线在陈富贵和陈二狗两者身上反复徘徊,喃喃自语道:“北方的鹰,南方的隼,骨子里真像。”
陈富贵来到陈二狗身边,那张老茧一层叠一层的粗糙大手无比灵巧地在陈二狗遭到重击的脖子和下肋轻轻一按,摸清几个X位后笑道:“没有大碍。”
旗袍美女和熊子一伙人听到这话后下意识松了口气,显然如果那个叫陈二狗的家伙如果真出了问题,今天的事情就没完,旗袍女眼中没有半点记恨,反而有着不加掩饰的欣赏,这北方大个子既然能轻松解决掉在在警备区算得上好手的熊子,甚至连在南京军区数一数二侦察连呆过六七年的吴煌都被直接撞飞,那意味着除非搬动国家暴力机关来强行镇压,否则短时间内找谁来帮忙都是白搭,但就算惊动了上海警备区或者武警总队,她相信这之前大个子已经把他们所有人蹂躏个遍,那将是个两败俱伤的糟糕结局,她不喜欢这类消极的非零和博弈,甚至可以说憎恶。
旗袍美女帮哭哑了嗓子的刁蛮女孩擦拭眼泪,柔声笑道:“小逗号,你老在我们这帮人耳朵边嚷着要见大英雄和大坏蛋,今天见到了,是不是才发现很无趣?你啊,别以为泡过几次吧见过几次群架就懂江湖了,江湖这地方,我们的父亲甚至爷爷都摸不透,走得小心翼翼,睡觉都生怕一不留神Y沟里翻船,你才多大的孩子,生活不是武侠小说,你也不是那本小说里的女主角,没有悲天悯人的大侠会救你,这个世界的大侠啊,不是被J人害死了,就是被恶人带坏了。你听姐的话,按照你妈的意思老老实实去加拿大留学,听到没?”
昵称是小逗号的女孩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点头,她痛恨出手恐怖的陈富贵,但更恨那个明明没有多少本事却气焰跋扈的家伙,一个名字叫二狗的混蛋,一个只知道落井下石、狐假虎威、装腔作势和马后炮的小瘪三加大乌龟!要是能咬人,咬了人还不会被那个笑起来很憨厚很温暖的傻大个揍,她早恨不得冲上去把陈二狗咬下一块R。
闹剧终于结束,旗袍女最后瞥了眼大个子,无意间发现陈二狗那厮竟然得寸进尺地将视线投向她胸部,告诉自己来日方长的她转身离开,可总觉得自己一袭旗袍包裹下的背影被那双贼眼一览无余。
张兮兮一伙人也散去,甚至没敢向陈富贵说一声谢谢,不是不想说,实在是心中畏惧太过强烈。
小夭跑到陈二狗跟前,一脸心疼,使劲抓住这个男人的手,她硬是忍住眼泪不哭出来,倔强得楚楚可怜。
陈二狗呼出一口气,拍了拍王解放的肩膀,朝王虎剩喊道:“赶紧拉解放去医院看一下,这种内伤不能忍,必须完全根治,否则后半辈子有他苦头吃。”
走出恒隆广场大楼,刚想要走下台阶,一直欲言又止的陈富贵此刻再没有半点傻气笑容,开口道:“二狗,我有事情要说。”
陈二狗身体一震,手微微颤抖抽出一根烟,却怎么都点不着。
“娘走了。”
陈富贵眼睛微红道,两米高大的个子站在这座繁华大楼门口,再没有在酒吧外一战称雄的伟岸,只有无尽的落拓,说出短短三个字,彷佛比一记贴山靠还要来得吃力艰难。陈二狗没说话,背对着所有人蹲下去,蹲在台阶上,终于点燃那根香烟,却没抽,只是怔怔出神望着川流不息的道路。
于是那些来恒隆广场购物或者娱乐穿戴珠光宝气的有钱男女们看到这样一幕,一个踩着双老旧布鞋的年轻男人蹲在台阶上,把头埋在膝盖中,两指夹着一根烟,却始终没有抽一口,肩膀耸动,哽咽声无比压抑,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没有泪流满面的悲恸,他只是把脸庞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隼选择比鹰更广阔的天空翱翔,也注定会更孤单。
陈富贵蹲在他身边,抬头,似乎是不想让某样东西流出眼眶,颤声道:“娘走之前最后对我说,‘二狗子这娃身子不好,在北方天寒地冻,娘不后悔让他去南方,以后带上媳妇,抱着孙子,来我坟头看上一回,每人给娘敬一杯酒,投胎的路上就走得不慌了,就是怕下辈子不能再做二狗的娘了。”
第一卷 穷山恶水出刁民 第047章 富贵
王虎剩拉着王解放坐车去了医院,小夭本来想留下,却也被王虎剩拉走。一对在深山里摸爬滚打讨了十多年生活的兄弟蹲在恒隆广场门外石阶,陈二狗手中那根烟早就燃尽,陈富贵干脆坐在台阶上,也不去打扰依然将头深埋于两膝的陈二狗,陈家自打他们懂事以来就只有四个人,爷爷逝世的时候陈二狗还小,爷爷的埋葬入土对他来说紧紧意味着少了个喜欢哼京剧的疯癫老头,没一个让整个张家寨厌恶鄙夷的糟老头在耳边呱噪,小二狗撑死了也不会撕心裂肺。但这一次不同,富贵明白成熟后的二狗子那种对娘发自肺腑的愧疚和感恩,娘瘦小,一点都不像北方女人,只有一米六不到的个子,C劳费神苦了一辈子,照顾两个被男人狠心抛弃的儿子,起初那些年还要照顾嗜酒如命的公公,镜框内存有她唯一一张照片,那是一个不惊艳却清秀婉约的年轻女子,只是如今留给张家寨人最大的印象,却是昏黄灯光下站在门口、伛偻着身子安详等待两个儿子回家的消瘦身影,这个曾是张家寨最动人的女子被狗娘养的生活硬生生*成一片过早凋零的白桦树叶。陈二狗没考上本科,娘不怪他,但二狗没法子消弭这种被张家寨暗地里戳脊梁骨的负罪感,娘偏爱宠溺二狗,富贵打小就知道,但他不觉得这是娘的偏心,二狗护着娘,护着他,护着人丁单薄的陈家,从阎王爷那里捡了一条命回来的二狗非但没有孱弱地躲在娘和他身后,反而像一头不肯吃半点亏的疯狗见谁咬谁,这份执着,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所以娘走得安详,因为她不怕这个她固执认为可以长命百岁的小儿子会被大城市这只畜生伤害到,她只觉得南方暖和,好养身子,哪怕没有见上最后一面,她也不怪他,只是惦念着他,怕他还是衣服不够厚实。
陈二狗抬起头,望着那条车流马龙的南京西路,轻声道:“富贵,娘葬在哪里?”
“爷爷老早帮娘选好了地方,我帮后事全部做完才来的上海,那地方风水好,娘下辈子一定不会像这辈子那么遭罪。”陈富贵感叹道。
“富贵,你说娘是不是上辈子欠了我们什么,为什么非要这么苦,就这么走了,孙子都没看到,也没看到我有出息。”
陈二狗颤颤微微点燃一根烟,仰起头,哽咽道:“娘一辈子没做错事没做亏心事,唯独这件事情,我怨恨她,我怨恨她一辈子。富贵,我一想起娘,就恨照片上那个狗犊子,独自偷跑回城市的畜生。为什么他糟蹋了娘一生的幸福还不算,还生下我这么个病秧子来作孽?”
“爷爷总说,人在做天在看,不是老天爷不长眼,是老天爷也有打盹瞌睡的时候。”
陈富贵轻声道,揉了揉陈二狗的脑袋,叹了口气,“二狗,一个人将来是否能有煊天赫地的位置,取决于城府,取决于手腕,取决于视野,还得信一点命数,中国那么大,真正能够翻云覆雨的人,也只是一小撮人。有些人懵懵懂懂跌跌撞撞一不小心就鲤鱼跳了龙门,看起来荒诞不经,其实有迹可循,就像你,你从来都觉得自己比不上我,因为你是当局者,而我是旁观者,所以我知道爷爷对你的宠溺和器重不是毫无道理,对,你没考上重点大学,相貌也不出众,现在你肚子里那点城府在大城市的上位者看来兴许还很肤浅,貌似如何看待你都无非是个有点刁钻、有些狠劲的小农民,可爷爷老早看死了你的将来,称你未必能不学而有术,但学而必定有术。别忘了,四岁的你就赢了六岁的我,繁体《撼龙经》你一字不差全抄对了,我不行,错了两个,三岁看老,爷爷疼你不是无缘无故的,他老人家是把陈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爷爷从不跟我们说起他的过去,甚至墓碑上都仅仅篆刻了‘陈浮生爷爷之墓’这个七个字,但相信现在也知道他肯定不是一个只知道喝酒的疯癫老头子,这样一个连自己姓名和一辈子荣辱沉浮都敢抛弃的老人能看中你,你觉得仅仅是因为你是他的孙子吗?”
陈二狗苦笑道:“即使我出息了,可娘如何都看不到了。”
“真的吗?”
陈富贵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最后指了指胸口,道:“死了的,埋了的,活着的,都在看。二狗,从小你就不是为你自己活着,你不累吗?现在娘走了,我不需要你照顾,以后你就为你自己活着,不管你是别人眼中的忘恩负义的小人,还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别人的死活,我,陈富贵,你哥,从来不在乎。”
陈二狗狠狠抽了一口烟,烟味刺肺,大声咳嗽。
陈富贵又浮现招牌式的笑脸,道:“爷爷给你取名浮生,而我是富贵,陈富贵,听起来很傻,其实取自‘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荣华富贵对我来说跟在山里日子的贫寒没什么两样,但如果能赚大钱把娘和爷爷的坟修得好一点,我不会窝在张家寨每天望着巴掌大的天空,你不在,娘不在,张家寨对我来说就是个牢笼,生怕一抬手一伸腿就吵到躺在坟里的娘和爷爷。”
第一卷 穷山恶水出刁民 第048章 守山犬
穿旗袍的女人不管神态如何拒人于千里之外都会给人一种烟视媚行的错觉,身材不好的大半不敢穿,身世平庸的大抵穿不起,肯穿上旗袍,断然不会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谈心今天刚穿上一身定制旗袍的时候也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风波,一个半死不活躺在病床上,一个脖颈淤青跟丢了三魂七魄的傻子似的不肯说话,陪着小逗号走出让人遍体Y凉的南京军区下属医院,启动那辆与她体型不符的q7,身边坐着可怜兮兮一言不发的女孩,挺标致一张小脸早就哭花了,谈心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小逗号,是不是很有看黑帮电影的感觉,你也别怕,这事情一辈子也撞不上第二回。其实也怪不得别人心狠手辣,看熊子起先把别人作贱的,我都看不过去,这件事理亏在先,小逗号你回江苏后也别在你爹面前提起这一茬,他太护短,天晓得会折腾出什么事情,他就像一个解放战争时代的军人,浑身沾着不合时宜的匪气,要不然怎么可能现在还是两杠四星,早拿掉两条杠换成金色松枝。”
“我外公说了,我爸就那倔脾气,早知道他这辈子换不上一身将军制服,大校算是做到顶了。可要不是那样,外公也不会把我妈托付给他,我妈多水灵,要不是我外公觉得我爸作风很对他胃口,怎么会在那么一大帮追求者中挑中最不起眼的我爸。”
小逗号叹了口气,轻声道:“姐,你说吴煌要紧吗?”
谈心微笑道:“他身体底子好,不至于有大事,不过在病床上躺一两个月是逃不掉的。吴煌他性子稳,虽然吃了大亏,估计不会头脑发热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举动,就怕熊子这家伙仗着是上海地头蛇,非要跟那两个外地人死磕,你到时候帮我劝劝他,他脑子一根筋,就怕不肯转弯,我们又不是出身于可以从地方到中央都能够只手遮天的家庭,撑死了就在一个省份有点发言权,何况吴煌根基都在苏北,他的家庭跟上海不少人都有恩怨,熊子这冒失鬼的爷爷又退下来好几年了,再威猛的老虎没了牙齿四五年,无名小辈也敢在头上作威作福,真出了事情,我家人势利,墙头草,站在远处摇旗呐喊可以,出手帮忙,没戏。”
神情憔悴的小逗号乖巧点头道:“姐,我听你的。”
“吓到了?”
谈心笑问道,其实所谓红色传统家庭走出来的子弟,不知天高地厚的嚣张跋扈者肯定不少,但大多数也不是惹是生非的愣头青,相反在家族熏陶下或多或少会比普通年轻人多几分城府和多一些视野,懂得枪打出头鸟,像吴煌和小逗号就在这一行列,尤其是吴煌,他家势力范围虽然仅限于苏北,但绝对比一些北京城的二世祖公子哥更像个大少,因为他家类似占据一方的土皇帝,但从小学到大学,直到进入部队,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背景,他就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言行低调,待人友善,近乎沉默寡言,学生时代没拿着身份去泡妞,当了兵也没拿他老子爷爷做后盾,挤公交车的日子远多过坐挂政府车牌的时间,直到退伍转业才捣鼓了辆凯迪拉克,这还是因为有朋友被股市套牢急于现金周转,才将买了没两天的车子二手转给他,这样一个人看似没脾气的人,其实才是真正的自负。而小逗号,真名叫窦颢,刚好谐音逗号,也是军区大院里长大的孩子,为人处事一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姿态,没个城府心机,心眼确实不坏,就是小姐脾气大了点,吃一堑长一智,谈心觉得对她有好处。
沉默许久,窦颢脸色苍白问道:“姐,你说那个大个子还是人吗?”
谈心忍俊不禁道:“不是人难道是神仙妖怪不成。”
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那张憨厚的粗犷脸庞,干净如大雪铺地白茫茫一尘不染的笑容,还有那魁梧如神祗的扎眼体魄。
只是这之后仿佛有个挥之不去的幽灵在谈心脑海一闪而逝。
那个人,习惯性伛偻着身子,不喜欢把后背留给别人,看人的眼神始终像对待猎物。她记得在小时候八十多岁的太爷躺在藤椅上说起过,东北长白山脉有种狗,叫守山犬,只要进了山,连东北虎黑瞎子都不敢惹。
谈心呢喃道:“狗就是狗,一辈子改不了吃屎,我就不信你能把东北虎都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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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虎剩没打算让王解放在医院疗伤,虽然片子拍出来后医院方面强烈要求王解放留院,但王虎剩没同意,他去了趟中药铺,一口气要了十几份药材,回到住处就帮王解放熬药,他从不信西药,也对所谓现代化先进设备很不感冒,王虎剩只信老祖宗流传下来几千年的东西,他虽然是个没执照只跟着老瞎子学了几年的土郎中,但王解放就是信这个小爷,一点不觉得小爷是拿他的命开玩笑。
王解放蹲在门口看着王虎剩对着煤饼炉煎药掌握火候,一时间差不多整栋楼都散发着药材气味。
“没本事的孬货。”王虎剩没转身看王解放,只是轻声骂道。
王解放脸色黯然,事实便是如此,如果不是那个大个子出场,他和陈二狗很有可能就得被打得像条烂狗。
“我知道让你对汤臣高尔夫那桩烂事收手,你心底不情愿,觉得来一家小饭馆打工给酒吧做保安掉价,我也懒得解释什么,我素来对肩膀上扛着一颗猪脑子的牲口不多话,不过既然今天上演了这么一出,我就给你提个醒。”
王虎剩眯起眼睛盯着煤饼炉子,语调生硬道:“想要在我身边继续做跟班,不拖我后腿,就抬头看人,低头做事,让你抬头看的,叫陈二狗,让你做的事,是陈二狗不想做不能做的事情,反正你那双早就不干净,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