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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二狗当然不是骂她,可她不知道啊,一副错愕惊讶外加黯然神伤的楚楚可怜。
于是陈二狗慌了,尴尬解释道:“我没骂你的意思,只是那话太顺口,一不小心就溜出嘴。”
她点头道:“对,你没骂我,你骂我爸。”
陈二狗一手拿伞,一手拿地图,斜叼着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沉默。
女孩双手托着腮帮,刚好环住伞柄,两把伞重叠在一起,雨虽然大,但此刻,这两把伞庇护出来的小地方反而有种清净地的味道。最后这个横空出世看着比良民还要良民一百倍、但总让陈二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女孩给了个方案,他出五块钱请她进J鸣寺,她就可以当做没听到那脏话。
陈二狗喜欢把女人比作蛇,一条条五彩斑斓,但第一次觉得也有可以洁白如雪的小蛇,所以他心甘情愿掏了十块钱买门票,如果真被这条小白蛇咬死,陈二狗也没怨言,老天爷要真花那么大心思来祸害他这么个小百姓,也值了。
J鸣寺黑瓦黄墙,屋背镶珠,乌云大雨,别具风采。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女孩就成了陈二狗的导游,“J鸣寺以前有一尊朝北的观音菩萨像,佛龛上的楹联有一副联子,‘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有意思吧?其实关于这寺有趣的事情多了,南北朝有个皇帝就喜欢来这里出家当和尚,然后让大臣赎身,让J鸣寺获得几亿枚铜钱,那位皇帝菩萨出家了四次,你说我有病,我觉得他才有病,心中有佛便是,何必如此做作。”
陈二狗不敢确定道:“是梁武帝吧。”
她雀跃道:“这都知道?”
陈二狗像是受到重创,“虽然我没什么文化,但好歹我上过高中历史。”
“你竟然还读过书?而且还是高中?我以为你顶多小学毕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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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二狗第一次见到尼姑做功课念经,其中几个年轻的竟还长得颇为清秀,只是念经时似乎总让陈二狗这么个彻头彻尾大俗人有种她们要抬起眼皮望人的**,这J鸣寺本就不是白云深处的大山古刹,与万丈红尘也就一线之隔,小尼姑该如何保持心中那一点儿清净?陈二狗不懂佛道,对佛法的理解只停留在几段晦涩经文的字面意思上,如小女孩所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不敢妄自揣测,本来他是进不了旁殿见不到这些尼姑念经的,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尼姑见到陈二狗身后的女孩后便笑了笑,笑得古意苍苍,如同那一道刻有《般若波罗蜜心经》的墙壁,老尼姑没拦他们,才让陈二狗进了旁殿听了经文。
J鸣寺有喝茶的地,陈二狗不肯进,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原先有点意图,但最终作罢,毕竟她也不好意思让陈二狗再次掏钱,但陈二狗进了豁蒙阁,要了两份素面,一人一份,她也吃得津津有味,吃完后眼巴巴望着陈二狗那份的小女儿心思神态,让陈二狗觉得她也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于是要了第三碗雪菜面,端上桌面后她分了一半给陈二狗,陈二狗没拒绝,窗外就是玄武湖和明城墙,大雨依旧滂沱,但陈二狗心旷神怡。
“本来我还想要去找一下胭脂井的,去看一看那个陈朝后主跟他女人避难的地方,但故意刁难你让你念了一遍墙壁上的心经,烧了香拜了佛祈了愿,也听了尼姑念经,最后还吃到这香喷喷的雪菜面,爹妈总教育我要人哪怕离经叛道倒十分茶酒也得只喝个七八分,所以我决定胭脂井留在下次。”
女孩砸吧砸吧着嘴巴,似乎在回味那一碗半雪菜面的滋味,随即又托起腮帮望着怎么看都没法子让人一见钟情的陈二狗,心满意足道:“想知道我名字吗,陈浮生?”
陈二狗眯起眼睛,没有转头,继续眺望玄武湖朦胧景色,道:“想。”
“别奇怪为什么我知道你名字,我刚从*回来,是一个姓曹的姐姐告诉我的。”
她微笑道:“都是缘分呐。”
“她还说了什么?”
“没了,我就知道中国有这么一号人,姓陈名浮生。但我觉得吧,让她那样一个女人在佛像和喇嘛前惦念的家伙,值得我大老远跑南京看一眼。”
陈二狗没有追究,脸上如那一湖水波潋滟恍惚,是惊涛骇浪还是古井不波,外人无从知晓。
走出J鸣寺,她笑着露出两个小酒窝,道:“我的名字就不告诉你了,但在J鸣寺里可以找到,你如果真有兴趣就自己猜。你要不是来J鸣寺,我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爹妈总说缘是天定份在人为,澹台阿姨也喜欢唠叨一饮一啄莫非天定,所以我吃了你一碗半素面,也是缘分呐。”
女孩走了,撑着伞,踩着布鞋,蹦蹦跳跳,嘴里小声唱着一首小曲,名字叫《虫儿飞》。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第二卷 第二章 半个活神仙
撑着漂亮花伞、踩着精美布鞋、有一双诱人小腿的女孩走了,走得无牵无挂,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不给陈二狗哪怕多一点遐想空间的机会,这个东北小农民的人生就像那条跟张家寨一样默默无闻的额古纳河,她跟孙满弓或者竹叶青一样居高临下地砸下了一枚石子,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也不管是掀起惊涛骇浪还是微小涟漪。么想来只有沐小夭与他们不同,所以连续两天躺在70块钱一晚的小旅店,陈二狗都在想念那个床下清纯床上妩媚的傻妞,想她的滑嫩身子,也想她的笑脸,在陈二狗看来,女人的身体美到极致就该像一块香皂,羊脂暖玉?陈二狗没见过,没摸过。
清晨八点,依旧是那J笼山和那J鸣寺。陈二狗这一次终于见到了王虎剩,王解放没来,张三千倒是跟来了,小孩一见面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往陈二狗身上蹭,反正一身行头不值钱,陈二狗也就让张三千肆无忌惮发泄,这娃见多了与自己戚戚相关的生离死别,估计是吓怕了心里烙下了Y影,提心吊胆了三天终于可以松懈下来,张三千哭得惊天地泣鬼神,张家寨人见到这场景估摸又得背后Y损咒骂这小杂种没心没肺对着外人撕心裂肺,也没见他那个戴了顶大绿帽子躺进棺材的酒鬼老爹死的时候在坟头怎么哭过。
张三千是第一次见到南方寺庙,王虎剩也不吝啬这十几块钱门票,陈二狗就陪着他们再逛了一次,一路上王虎剩没少显摆他那点不入高人法眼的风水堪舆,“南京有个虎踞龙盘的地势,传说是诸葛亮勘测的,我师傅说那多半是传言,按照老头的说法紫金山是龙头,因为龙头向北,明朝的乞丐皇帝朱元璋才在南京城打了许多口井。天文台到太平门则是龙脖子,进了五台山。就是龙脊梁,到冶山道院收尾。至于虎踞,老头没详说,我抽空得四处转转,看一看。但不管咋样,这南京风水最大的缺憾在于长江的直横之水,风水风水。无非就是藏风聚水四个字,长江水流太快,所以历史上建都在南京的王朝,多半是只能持有半壁江山,也短命。”
张三千听得一惊一乍,晕晕乎乎,陈二狗不置可否,任由这位小爷胡乱瞎掰,要怪就怪在火车上第一次见面这厮给他留下一个神G的糟糕印象。缘山而上,最后又到了张之D最初修建地那个豁蒙阁。然后三个人一口气解决掉八碗素面,张三千人小胃口不小,一个人干掉四碗。这钱是王虎剩出,张三千一点都不心疼。
豁蒙楼外一侧是一念堂,屋檐下挂有一幅“开光法物流通处”,几个工作人员见到他们都很热情,起初见王虎剩对那些信物的来历都娓娓而谈,一个个笑容灿烂。可一听陈二狗语气似乎无意购买,立即转而他顾,露出鄙夷疲态,再不理睬口袋空空地一行三人,张三千脸皮薄拉着陈二狗就要走,可他这位三叔愣是拿起这样放下那样足足瞧了半个钟头,让那些个人差不多要做金刚怒目相才拍拍**走人,豁蒙楼另一侧是佛教典籍流通处,免费观览。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正在翻阅一本不知名的经。也不忙着招徕游客们捐些功德,也不急着向陈二狗他们弘扬佛法。甚为超然,她就是那个放陈二狗和女孩进入旁殿听念经的老尼姑,他见到陈二狗轻轻一笑,看到张三千又是一笑,但很快便将心思放到经上,不闻不问,宠辱不惊。
王虎剩没留意这个老尼,他忙着跟张三千灌输他从师傅请教外加偷来的堪舆术,打定了主意要收张三千为徒,故作姿态道:“这J鸣寺可不简单,按照我师傅综合金锁峦头派和理气派的学问,丑艮有水、寅位有山的J鸣寺前二十年气场殊胜,利于修行,接下来二十年就弱了些,不过也是相对来说,总体来说J鸣寺是好格局。三千,历史上那些得道高僧或者有些功力和眼力劲地牛鼻子道士都喜欢占据一方风水宝地,就是图个修行精进,当然我不说让你陪我去出家,但我教给你的东西,放在今天也不落伍,比如哪些楼盘好,或者什么日子适合做什么事情,忌讳做什么,这人生就可以顺风顺水。”
张三千没啥表情,将信将疑的态度。
王虎剩也不急,神秘兮兮跟陈二狗低声道:“我师傅还说,文革后有个老师太在这里修行,道风纯正,不少政府官员都大清早悄悄来这里打扫,给佛菩萨做护持,师傅当年也上过J笼山拜过J鸣寺的观音,可惜没上那塔,引以为憾,他来的时候老尼姑也仙去了,唉,老头一辈子在找世外高人,却一个没找着,他那一辈子活得真憋屈。”
一边安静的老尼姑放下经转头微笑道:“旁门八百,左道三千,骑驴找驴,不可笑,只遗憾。”
王虎剩皱了皱眉头,盯着老尼心中咀嚼这番话的深意,跟佛道中人打交道,师傅说过讲究个机锋,他不敢随意接话。
“三叔,旁门八百,左道三千,是啥意思啊?富贵叔说太爷爷让我叫张八百,你给我取了张三千,是这么来的吗?”张三千眨巴着眼睛一脸好奇地扯了扯陈二狗袖子。
“不是。”陈二狗摇头道。
老尼没有深入交谈地意图。拿起另一本经继续翻阅。
牵着张三千地手。陈二狗转身离开。不忘打击被老尼姑一句话打压了气场地王虎剩。道:“三千。别信你虎剩哥那一套。你太爷爷说了。南京东有紫金山龙蟠。西有石头山虎踞。南有秦淮河。北有玄武湖。刚好凑足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相。就一城小格局来说。南京是历代堪舆家眼中王气所钟地福地。但放在中国版图来看。却是九宫八卦中地死门。所以南京至今都比不得北京。”
张三千朝王虎剩做了个鬼脸。
这孩子恰好看到那个老尼姑转头望向陈二狗地一张沧桑脸庞。恬淡不惊地脸却有惊讶地眼神。
“等一等。”
老尼略微唐突地喊住了陈二狗,尽可能平静道:“施主,请问您是姓陈吗?”
陈二狗点了点头,心想难不成这老师太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在一座J笼山方寸之地J鸣寺看透了大半人生的老尼姑颤声道:“那您爷爷是否姓陈名半闲?一半的半,闲暇地闲。”
此话一出,王虎剩当场瞠目结舌,这世界上没哪个名字能让王虎剩大将军如雷灌耳,但被人称作小爷小爷的,被道上的人视作高深莫测的风水行家,一切还得归功于那个一辈子没见着世外高人的瞎老头,**年前就两眼一闭投胎去的瞎老头走南闯北也不全是瞎转,其中去了不少地方就为了找那三四位堪舆风水这一脉的真神仙,其中一个,恰好就叫陈半闲。
这位老人别说八十后,就是七十年代出生的人都没几个听说过,但瞎眼老头活着的时候砸吧着老烧酒总喜欢跟王虎剩提那位老人,一张老脸满是崇拜,一副甘为别人门下走狗地卑微姿态。
陈半闲?
陈半仙,半个神仙。
传闻,建国后紫禁城外广场下面那些玄奥晦涩地繁琐布置,一半出自他手。
虽然王虎剩一直把“陈半仙”当做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和瞎老头地以讹传讹,但陈半闲这个名字还是深深烙印在小爷王虎剩的脑海,风水算命一说,信则有,不信未必无,瞎老头用十几年时间教给他一个道理,当下被视作迷信的作贱东西,将来也许就是科学殿堂里的座上宾。
可惜,陈二狗给了老师太和王虎剩一个很失望的答案,“不是。”
老尼姑失望之余松了口气,朝陈二狗报以歉意的微笑,转头继续阅读佛教经典,大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豁达,这份一生诵读经熏陶出的淡定从容装不出,也演不来。王虎剩则开始横瞧竖看陈二狗,似乎想要观察出一点蛛丝马迹,可惜瞎老头也没见识过陈半仙的仙风道骨,自然更不可能透露给半吊子徒弟王虎剩什么线索,再说站在他面前的也不是陈半闲,而是年龄只是老人孙子甚至可能是玄孙那一辈的陈二狗,同样姓陈顶个P用,陈在百家姓中是排前十的大姓,王虎剩很泄气,耷拉个脑袋,让那个汉J头愈发滑稽。
陈二狗面带微笑。
伸入裤袋的拳头却是紧握曹蒹葭送给他的那一枚硬币。
脑海中只有小坟包前、那一块刻有“陈浮生爷爷之墓”、无比落拓而寒酸的窄小墓碑。
第二卷 第三章 六两二钱的命
1本科以上学历。
2身高175cm以上,品貌端正,具备较强的管理能力,具有高度责任心,有很好的应变和沟通协调能力,思路清晰且有良好的口头及书面表达能力。
3有二年以上大型的智能化小区管理工作经验;精通及熟练运用物业管理条例及与之相关的法律、法规。
这不是在招聘什么高级岗位的业务经理,只是南京将军路5号上山水华门住宅小区对保安的三点要求,如果不是王虎剩跟山水华门某个开发商有点私交,如果不是王虎剩给陈二狗和王解放弄了两张南京某部退伍证明,他们都未必能进山水华门做看门的,对陈二狗来说,保安跟看门狗没啥两样,当然他一个一辈子跟守山犬打交道的农民也没觉得这工作掉价丢脸,啥活都得有人干。
疯癫老头以前在张家寨总说卖唱的下作,如今卖唱的不都成了大明星,无非就是比保安脸蛋漂亮点,于是稀里糊涂陈二狗就成了山水华门的一名保安,王解放因为长得比较符合山水华门的高档住宅形象,基本上都站在小区门口对着来往车辆和业主不停盘问或者敬礼,王虎剩则翘着二郎腿负责小区智能系统监控,陈二狗最空闲,王解放那叫门卫岗,他则是巡逻岗,免费参观山水华门,无非就是对小区一些监控薄弱环节顶点定时进行巡视,是个闲差事,包吃包住一个月拿1500,这日子有点快活似神仙的意思。陈二狗不是没想过把张三千送到学校去接受义务教育,但山水华门离最近的小学也有不近的距离,如果寄宿,陈二狗还真担心张三千会不习惯,所以他干脆让王虎剩把小学教科书全部买来。让张三千白天自学,晚上他再进行辅导,这孩子不笨。也肯吃苦,自然事半功倍,陈二狗最大的乐趣就是把《逻辑学》和《悖论》里的深奥理论灌输给张三千,他才不管现在的张三千是不是有兴趣,张家寨的孩子都是穷疯了饿惯了有一顿没一顿熬过来地,兴趣爱好之类的东西都是城里孩子的奢侈玩具,张三千这类。玩不起。
“三叔,你有白头发了。”张三千跟陈二狗睡一个小房间,上下铺,陈二狗叼着根烟坐在下铺靠着墙看一本让王虎剩掏钱买来地《三命通会》,张三千则蹲坐在他身旁,托着腮帮观察陈二狗的头发。
“早有了。”陈二狗将烟灰弹进烟灰缸随口道,所谓烟灰缸,其实就是一只一次性杯让张三千加点自来水。陈二狗这四个人虽说和业主同住在山水华门,但谁都知道随便一栋房子的洗手间都比他们住的地方当得起奢华两个字,陈二狗以前没亲眼见过别墅。南麓的岭秀苑庭院独栋别墅是山水华门小区收官之作,面积在360平米左右,每户都拥有专属独立花园及精装内庭院。虽然说王解放对此挺不屑一顾,说跟汤臣高尔夫比差了不止一截,跟汤臣一品更没得比,但对陈二狗和张三千来说,那别墅,真气派。气派到让陈二狗甚至忘了去奢望这辈子能攒钱买到一套,确实,陈二狗一月工资只能买到十分之一个平米的岭秀苑别墅,一年才一个平米多一点,这么算起来其实也不需要多久时间,350年就能买一栋了。
“要拔吗?”张三千盯着陈二狗的几根白发跃跃欲试道。
“不拔,我娘说这白头发越拔越多。我可不想再过几年就一整脑袋白头发。”陈二狗摇了摇头。
“三叔,你说我以后能干什么?是跟着你做保安吗,一个月1500。我欠你地。恐怕一辈子都还不清了。”张三千一脸迷惑,再小的孩子也有了心事。何况穷人孩子早当家,比温室里糖罐中泡大的城里孩子自然更早懂点人情世故。
“三千,你还小,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在大城市里做人做事跟讨媳妇是一样的,你不能学张家寨,以为花几千块钱买一个就完事了,得慢慢来,再说你以后也不会做保安,做什么倒不丢人,但人都得往高处走,穷人就更得这样,要不然一代比一代穷,日子没法过,三叔不会让你跟我一样做个看人脸色的小保安。”陈二狗硬着头皮死命研究那本《三命通会》,里面的文言文和命理学术语轻而易举地杀死他海量脑细胞。
“三叔。我现在已经记住所有业主地姓名、样子和他们居住地楼宇、楼层、单元和房号。一眼就能瞧出谁不是我们小区地。谁是来推销地。”张三千笑道。光着脚丫。托着腮帮。一脸灿烂笑容。他这个年龄地孩子再懂事兴许也不太清楚。远处那些有钱人地世界离他三叔有多遥远。也不会理解陈二狗站在湖边嘴里叼着狗尾巴草。仰视那些独栋别墅时背影里隐藏地调侃和深沉。
“《三命通会》这书讲什么?”张三千疑惑道。
“讲运。看相。算命。也许你富贵叔和虎剩哥才是对地。命这东西。不能怕了就躲着避着绕道走。你得知道它。就跟伺候大人物和菩萨一样。知道哪一尊菩萨地什么口味。你才能伺候舒服。富贵和虎剩都说过达人知命。达人估计境界挺高。你三叔啊估摸一时半会做不到。所以字一个一个瞧。书一页一页看。把心态放平喽。省得把自己闷死憋死。”陈二狗顿了一下。稍作思考。很当回事请地回答了张三千随口一问地问题。“三叔。你果然是文化人。说话大道理一套一套地。”张三千煞有其事道。小脸满是敬佩和崇拜。
“等你见过真地文化人。就不会这么说了。”陈二狗笑道。大城市藏龙卧虎。高人隐于朝隐于市。他这么虾米角色都能碰上个深藏不露地孙大爷。所以陈二狗逛荡了将近一年。神仙一样地女人都见过了两个。但对大城市还是一直心怀畏惧。
“三叔。就算太爷爷不是J鸣寺那老尼姑乃乃说地陈半闲。我觉得他老人家也是个老神仙。村里子辈分大地老人虽然对陈家不待见。可说起太爷爷。肚子里都怕。我看得出来。”张三千怯生生道。一溜烟爬上陈二狗头顶地床铺。睡觉。太爷爷以往都是张家寨陈家地一个忌讳。因为他三叔陈二狗顶不愿意听到有关他地话题。虽然张三千感觉走出大山后三叔对太爷爷地态度转变不少。但他也不敢乱说话。
走出J鸣寺地这段时间。王虎剩就一股脑把从瞎子师傅那里听到地东西抖搂给张三千。一个愿意听。一个愿意吹。两厢情愿一拍即合地事情。王虎剩口才素来不错。虽然在李唯小妮子眼中那属于受封建迷信思想毒害到无药可救地步。但能忽悠到一个小爷地称呼。道行肯定还是有点地。在他那张舌灿莲花地嘴巴里。那位陈半闲老人家就成了高高在上地人物。不为五斗米折腰。也不摧眉事权贵。俯瞰众生。被说成陈抟老祖后人。是当代袁天罡一样地牛叉人物。他地称骨术天下无双。当然张三千不懂啥意思。也知道那多半当不得真。但小孩子只记住了一句话。“汝南陈氏有半闲。大智近妖半神仙”。这话挺顺口。张三千就很中意。王虎剩还神秘兮兮告诉他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地老人家曾给两位开国元勋称过骨算过命。一眼不差。百无一失。把张三千唬得一愣一愣。
“三叔。睡了没?”在上铺躺了两个钟头也盯了两个钟头天花板的后张三千轻声问道。
“没。”
陈二狗侧着身子看挂在墙壁上的那杆老烟枪。那玩意陪了老头子大半辈子,不知道为何没肯带进棺材。富贵说那旱烟是爷爷39岁的时候给一个姓林的男人算命得来的,起码爷爷死活不肯,可耐不住苦苦相*,富贵每次说到这都会深深吐出一口气,感慨从那个时候起爷爷的气数就散了,再也聚不拢。
其实陈二狗不太愿意想起已经睡进棺材躺进坟包的老头,走出张家寨之前是觉得耻辱,一个疯疯癫癫没半句正经话的酒鬼,能有什么上得了台面地历史,走出张家寨之后是一肚子愧疚,不敢想起,每次想起连脸庞都记不清的老人,陈二狗都良心不安,满嘴泛酸,这滋味不好受。
“三叔,你说我能有个啥命?要是太爷爷还活着,能给我看看吗?”张三千趴在床沿,探出一颗小脑袋望着下铺的陈二狗。
“你命好,比你富贵叔还好,六两二钱地命,要放在古代,就是比状元还要大官的好命了。这些都是你太爷爷在给你取名字的时候说的,你越以后命会越好,六两二,六加二就是八,所以他喊你张八百。”陈二狗收回视线,望着张三千笑道,这话倒不是胡乱瞎扯一通,六两二钱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命,陈二狗虽然不清楚,但听富贵说已经是了不得的好命。
张三千似懂非懂,一脸兴奋,爬下床铺躺在陈二狗身边,小声道:“那三叔你呢?我都有六两二钱,你怎么都该有十几两地命吧?”
陈二狗乐呵呵笑道:“没,最好的命也是七两二钱。其实按照你太爷爷的说法,凡人有四五两的命,就该知足偷笑了。他说张家寨是好地方,风水好,祖上积了大德,所以他才在张家寨住下来,所以今天我才能跟你躺一床上,都是缘分呐。”
都是缘分呐。
陈二狗没来由想起了那个女孩的口头禅。
“三叔,那最好的七两二钱的命,是个咋样的命喔?”“十代积善,一世荣华。”
“不懂。”
“等你大了,就知道这八个字比登天还难。”
“三叔,等我命好了,我一定拿出所有东西报答你。”
“三千,你这份心就是最好的东西,足够了。”
“够了吗?”张三千睁大眼睛望着陈二狗,似乎有点遗憾。
“够了。”陈二狗依旧侧着身子,嘴角含笑和小孩对视着。
张三千把头埋在陈二狗胸口,轻轻呢喃道:“如果我觉得没够呢。”
第二卷 第四章 其爷如老龟,其父如瘦虎,其兄如饥鹰
不是每一只在底层拼搏的蝼蚁都注定碌碌无为,运气好的,给它们一个支点,兴许就能撬起搬动大象的杠杆。
凌晨五点钟一到,陈二狗和张三千极准时的生物钟就会让上下铺的两人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起床后两人站在一起洗脸刷牙,然后陈二狗会带着张三千去晨跑,绕山水华门小区三圈,最后在南麓一幢独栋别墅周围,打一些八极拳或者劈挂拳的拳术套路,陈二狗特地跟无所不通但无一能精的小爷王虎剩讨教了一套杨氏太极,虽然张三千看起来柔柔弱弱身态纤细的模样,但对太极或者咏春却没一点兴趣,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痴迷于八极拳,陈二狗瞎子摸象般艰难摸索杨氏太极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一个小孩大清早光着膀子撞一棵特地从别处挖来种下的松树,之所以光膀子,是怕把衣服磨破了,到了大城市不用日晒雨淋下地干活,张三千身子跟他脸蛋一样愈发白嫩水灵,套一句没少干过坑蒙拐骗的王虎剩话说就是这娃能卖个好价钱,还是那种十岁了都能卖到富贵人家的稀罕货,不过寻常人贩子大佬见到金盆洗手很多年的王虎剩,恐怕有些个眼睛比较好使的家伙还得恭恭敬敬喊声小爷,哪敢对张三千下手。
虽然王虎剩掏出来的货都不会很次,但打太极也打了一段时间,没给陈二狗带来多少称得上太大震撼的感觉,至今也没搞清气沉丹田的境界到底是啥个玩意,至于王虎剩扯出来“引进落空,四两拨千斤”的手法,陈二狗更是边都不沾一点,陈二狗也知道太极讲究个滴水穿石,这种内家拳尤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陈二狗不能不急,一想到那张狰狞的桃花脸孔。他心底就有一股寒意,权势的确可以带来只手遮天,金钱也能换来翻云覆雨,但人生多得是狭路相逢的境况,那个时候,归根究底,还得靠最纯粹的力量。谁的拳头硬,谁地身手猛。谁的手段骁勇,陈二狗不想输得一败涂地。
打太极没了意态平和,便没半点效果,陈二狗之所以选择这块僻静湖边场地,就是一栋移交给业主没多久的独栋别墅中有个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一个安静女孩每天此刻都在阅读书籍,只有一个模糊侧脸,一本书,一个清瘦身影,她很早起床。总会比陈二狗更早,她看书很专注,窗外花开花落,惹不起她一点心境涟漪,陈二狗好歹读了十二年书,但第一次知道啥叫两耳不闻窗外事,陈二狗每次心烦意乱,就会瞥一眼她,然后便能够深呼吸一口。做到暂时的心无旁骛,偶尔坐在草地上休息,叼着根狗尾巴草,陈二狗也会猜测那个有大家闺秀气质却如小家碧玉恬淡无争的年轻女孩是谁,父母是做什么的,她有过什么经历,甚至是否被一个男人走入过她的心境,对陈二狗来说,瞎想一通。也很有趣。但陈二狗也知道,她也许等他离开山水华门那一天都不会转过脸。看到打太极地他。
“三叔,想女人了?”张三千撞完了松树心满意足地穿上衣服跑到陈二狗身边,陪着他坐在湖畔发呆犯愣,跟王虎剩处久了,张三千也学会了点小心思。
“你懂个P。”陈二狗笑道。
“三叔,你猜猜看,李唯,沐小夭,张兮兮,我最喜欢谁。”张三千学着陈二狗拔下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对这孩子来说大城市最不好的地方就是找不到甜草根,在张家寨地大山,张三千能随便拔出几种放在嘴里咀嚼能啃出甜汁的草本植物。
“李唯。”陈二狗不假思索道,在他看来沐小夭和张兮兮跟张三千都太遥远,李唯虽然脸蛋身材相对逊色,但普通也有普通的好处,起码不会给张三千太多压迫和窒息,再说小孩只见过沐小夭和张兮兮一两次,能有什么印象。
“错,再给你一次机会。”张三千咧开嘴笑道,这笑脸,会让陈二狗不由自主想到富贵。
“沐小夭。”
“又错了。”
“张兮兮?”陈二狗有点出乎意料。转头望向一本正经地张三千。不像是在开玩笑。难道是被王虎剩灌输那套P股大地妞才是好妞乌烟瘴气地理论?
“三叔。我觉得李唯姐不够大气。跟地道地上海人一样精明。跟她娘一样。如果打一桌麻将。也就保证赢比输多一点。小夭姐跟李唯姐不一样。打麻将桌面上肯定会输。但其实是赢了。我不懂你们大人地感情是怎么回事。但觉得小夭姐蛮聪明。也很实在。也许他跟三叔一样。练毛笔字久了地缘故。不浮躁。但我还是喜欢张兮兮多一点。”张三千老气横秋笑道。
“没瞧出你现在大道理也一套一套地。看来跟了王虎剩。别地好处没有。以后肯定能靠嘴巴吃饭。”
陈二狗哑然失笑道:“说吧。啥原因。”
“P股大呗。都说P股大地女人能生男娃。”张三千坏笑道。突然压低声音。“三叔。你难道不觉得张兮兮P股很像两瓣大西瓜。你要摸上一手。准上瘾。小夭姐漂亮是漂亮。但P股小了点。不带劲。就跟白烧度数不够一样。还是张兮兮好。”
“王虎剩。**你大爷。”
陈二狗笑骂道,赏给张三千一个结实板栗,“净跟那鸟人学坏的,以后离他远一点,你小兔崽子要是敢成天琢磨这些花花肠子,我非把你掐死。”“三叔,你C虎剩哥大爷没用,你就算刨他祖宗十八代的坟都没用,虎剩哥说他一生出来就没心肝,不知道孝是怎么个字。”张三千微笑道,那张清秀中性的稚嫩脸庞颇为动人,这样的孩子如果在学校,是不愁收不到情书的,虽然字体可能歪歪扭扭,甚至还有不少错别字。
“小爷啊小爷。”
陈二狗一阵感慨,深呼吸一口。吐掉那根嚼烂了的狗尾巴草,站起身道:“回去吃早饭,谁先到谁做饭。”
张三千撒开脚丫子狂奔,把陈二狗远远抛在身后。
这孩子最大的乐趣除了练毛笔字、听陈二狗讲述王朝兴衰、听王虎剩扯风水堪舆,再就是给陈二狗做饭。
不急不缓小跑的陈二狗望着张三千地背影,突然没来由充实起来。
虽然说这杨氏太极没能让他短时间爆发,但好处终归是有的。其实陈二狗和富贵都知道爷爷懂太极,说出来可能会让本来就一惊一乍地王虎剩再度受到惊吓。陈二狗爷爷深谙的不是如今广为流传的简化版太极拳,应该是南冷架的陈氏太极,孙大爷没过世的时候,陈二狗跟老人下棋提到过有关太极的事情,孙大爷说温县南冷架的太极才是当下最正统地太极,老人地评价是四个字。“最具古风”,之所以知道爷爷会南冷架地太极,是当初富贵八极拳C之过急练伤了身体,爷爷便让富贵打了一小段时间地太极,一次他抽旱烟的时候提起过那太极是南冷架的套路。但其中夹杂有陈家沟的老架,也叫“大圈拳”,陈二狗那时候记恨老人的醉酒疯癫,一个十来岁地孩子没见识也没肚量,哪里想学老人那些深藏不露、被张家寨视作稀奇古怪的旁门左道,加上老人似乎也刻意不想让陈二狗接触太极,连带着让富贵也不许久碰太极,老人死后富贵就十来年当真没练过一点太极,只痴迷钻研八极拳和劈挂拳。
王虎剩觉得自己很逍遥快活。如果晚上能抱着李唯或者张兮兮一起睡,那就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可虽然没有娘们暖被,但他有监控录像可以看,翘着二郎腿,叼着南京香烟,欣赏小区里一些走出房间散步的女人,王虎剩还是挺中意,唯一有疙瘩的就是这山水华门一个挺有姿色地女业主瞧上了王解放那怂人。这让王虎剩很不爽。看着那妞有事没事就经过小区门口朝站岗的王解放卖弄风S,王虎剩就想踹那不争气净给他丢脸的犊子一脚。
跟他一起在监控室值班的还有个江苏人。那个亲戚是保安经理的家伙看不起王虎剩,觉得这个整天忙着梳理汉J头、一脸龌龊的外地佬根本不值得拿正眼看,王虎剩呢,也从不会跟这种彻彻底底的小人物一般见识,反正互相不顺眼,王虎剩乐得清静,抽烟瞌睡看女人,他才不管什么职场的人情世故,这点P大的小,还真不配他王虎剩大将军当回事,反正只有他炒老板鱿鱼地份。
南京是陈二狗的福地,所以他来了。
王虎剩也很满意现在陈二狗的状态,有条不紊地准备成人高考,有筛选地大面积海量阅读,每天花一点时间跟他学玩牌学千术,甚至有空还会跟王解放讨教一点床上功夫,王虎剩虽然身无分文,貌似一事无成,但终究是生死场上过来的人物,跟他打交道的人不是腰缠万贯就是黑道上的亡命之徒,他能看中陈二狗,就是看上了这位小虾米的意志,那是一种类似东晋桓温的气质,陈二狗兴许目前还没宁教我负天下人的狠辣风范,但在王虎剩看来,远比那些没心没肺挥霍时间地纨绔二世祖来得更值得期待,王虎剩知道,当一个人看不清自己地未来,大多数会或多或少浪费时间精力和金钱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关节上,比如一些于人生大方向有害无利地兴趣,有钱的玩飙车玩收藏玩女人,没钱的玩游戏玩愤世嫉俗玩文字游戏,也许不能算作失败,但无形中失去了一个又一个的机遇,这些机遇也许就能够让人崛起,让人出人头地,最可怕的是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举成名天下知的机会。
“一只青蛙被丢进不太烫的温水,直到慢慢煮烂,它都不会想着跳出来,只有那些一下子被抛进滚水的青蛙,才知道要一跃而起,跳出火锅。”这就是王虎剩众多人生感悟中挺出彩的一个,套在陈二狗身上就很适用,人妖熊子就是那一瓢滚烫开水,王解放心底其实是感激那个公子哥的,因为他的出现,彻底断了陈二狗做良民做庸人的机会,当然这些话王虎剩不会对别人说,成大事者不谋于众,这是千古以来颠扑不破的真理,王解放虽然死心塌地,但对王虎剩来说那颗猪脑袋知道太多反而会坏事,王解放在小爷眼中就是一枚炮,指哪打哪,就算是死地,也得冲,不能让棋子知道那是死地还是活地。
陈二狗不太愿意讲述他爷爷的事迹,王虎剩就变着法儿让很称职的旁观者张三千来说,那位已经逝世的老人是不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陈半仙已经不重要,最关键的在于这样一个甘于死寂人生的老人教出陈二狗和陈富贵这样的孙子,大个子陈富贵,王虎剩一想到这笑脸泛滥言语稀少的男人,就一身J皮疙瘩,那是本能的惧意,大力抽了口烟,王虎剩眯起本来就很小的眼睛,盯着监控屏幕,喃喃道:“除了东北出东北虎,辽东可还出海东青。”
有一点王虎剩一辈子都不会对外人说起,在南下火车上他第一眼看见陈二狗,起初并不在意,纯粹是打发时间给陈二狗看了相,那一看,便让见多识广的王虎剩看出了一身冷汗,瞎眼师傅曾经一次喝高了给王虎剩解过一种命相。
不多,才十五个字。
却让王虎剩一阵头皮发麻,一身泛寒。
“其爷如老龟,其父如瘦虎,其兄如饥鹰。”
第二卷 第五章 熬鹰斗狗魏端公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二狗这一行四个土老帽都是懂得找乐子让自己每天不那么枯燥乏味的人,王虎剩喜欢透过各个监视器偷窥女业主的曼妙身姿,经常给一大群保安算个命看个相充回大爷,如果不是他那个中分头实在落伍,不是口若悬河的时候牙缝里总沾着菜叶一嘴口臭,不是他那双贼眉鼠眼太过不招人待见,很多人还真想把他当做一个下九流中的高人。
王解放是个从来不愿意亏待裤裆里那玩意的虎人,到山水华门没一个月就勾搭上两三个如饥似渴的怨妇,不过怕C之过急,给王虎剩惹来麻烦,就憋着没动手,否则天雷勾动地火,一个干柴一个烈火,王解放早把那几个三四十岁身子饱满到滴水的娘们拖上床正法了。
张三千忙,很忙,忙到手脚抽筋外,就差没口吐白沫,这小孩除了得给三头牲口做饭,每天练毛笔字两个钟头,喜欢拉二胡,于是让陈二狗买来了一把,坐小板凳拉足两个钟头,一分钟不能少,《三国演义》和《水浒传》两本大块头就放他床头,虽然是教科书范围外的课外读本,但陈二狗每天不是让他背诵《三十六天罡星》就是《出师表》,可怜张三千才识字没多久,就得掰命啃硬骨头,王虎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