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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云龙一面闪避,一面暗暗忖道:“此人讳言盗马之事,定欲取我性命,看来必是奉命行事,是那玄冥教的头目。我欲明了内中详情,追索正凶,如不用点霹雳手段,恐怕是徒费心机了。”他这样一想,顿时作了决定,右臂一探,执剑还招,唰唰唰一连三剑,连环攻出,阻遏了萧仇进*之势,冷声喝道:“阁下不识抬举,我便叫你偿偿华某的手段,看你讲是不讲?”
他那剑式架势磅礴,大有气吞山河之势,施展开来,剑风厉啸,劲气汹涌,当真是风雷俱动。萧仇的剑法固然诡异玄奥,相形之下,那是大为见绌了。三招过去,华云龙身形一顿,峻声喝道:“讲,你暗杀我司马叔爷,是奉谁的令谕?”
萧仇攻势倏然受阻,只当一时无备,羞愤之气涌向胸口,当下宝剑一振,一招黑虎偷心,径自刺去,口中喝道:“什么令谕不令谕,少爷但知取你性命。”
只听叮的一声,华云龙举剑一格,化解了他的剑势,冷声哼道:“不让你吃点苦头,看来你是不肯讲了。”
萧仇但觉手腕一震,宝剑险险拿握不住。他心头虽然吃惊,怎奈妒火中烧,竟然不加思虑,内力凝注,挥剑再上,大声喝道:“嘴上称能,有什么用?你先接我三剑……”
华云龙未等他将话讲完,沉声接道:“好,三招之内,我叫你宝剑脱手。”话声中,人剑并起,投入了萧仇剑光之中。武功之道,丝毫不能假借,当当当三剑相交,只见一缕白虹冲天飞起,直向六七丈外一棵大树S去,剑贯树身,那剑把儿兀自颤动不已。
华云龙还剑入鞘,一望那骇然急退的萧仇,淡然说道:“如何?阁下还要逞强么?”萧仇目瞪口呆,胸腔急速起伏,可知他正惊疑交作,骇愤不已。华云龙暗哼一声,缓缓说道:“我不妨忠告萧兄一声,司马家的血案,华某身负家命,必得查个水落石出。直到如今,阁下是我发现的唯一线索,华某绝对不会轻易放手。你若知机识趣,那便爽直地讲,不然,华某纵有仁慈之心,却也有霹雳手段,那时五Y搜魂,万蚁钻心,总要叫你一一吐实。究竟如何?华某听你一言。”
萧仇眼珠转了一转,冷冷说道:“传闻云中山华家仁义门风,忠厚传家,今日一见,果然并非子虚……”
华云龙截口接道:“当心了,口舌损人,那是自讨苦吃。”
萧仇冷冷一哼,道:“你坦然忠告,难道是挟技自重,胁迫于人吗?”
华云龙先是一怔,继而敞声大笑,道:“好一张利嘴,不过,萧兄将我估计错了。华某与众不同,凡事但问目的,不重小节,忠厚也好,刻薄也好,我是概不在意。萧兄明白了么?”
萧仇闻言,不觉心头一颤,但他也是个少年气盛的人,顿了一下,冷冷说道:“明白了,盗马杀人,少爷一概不知。”
华云龙凛然一震,双目神光迸S,峻声喝道:“当真?”
萧仇蓦然抬目,悍然一哼,道:“我告诉华兄一声,萧某没有显赫的身世,没有惊人的技艺,有的便是嶙峋的傲骨,言不二语。”
华云龙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软不受,硬不惧,倒是一条好汉,你小心了。”他秉承父母的遗传,血脉中既有华天虹的仁厚稳健,也有白君仪的狠辣敏锐,做起事来,令人捉摸不定。此刻他陡抬右臂,并指如戟,蓄而不发,身形一晃,便朝萧仇*了过去。
他那并指如戟的架式不伦不类,食指挺伸,中指微屈,武林中极是少见。其实,那正是蚩尤七解的起手印诀,如今他蓄势不发,其中不知暗藏多少诡异的变化,倘若出指,萧仇眼看难逃一指之危。忽听阮红玉颤声叫道:“龙哥哥……喂,你住手,你住手啊。”
一条红影猛扑过来,华云龙指势陡收,身子一顿,一把将那红影搂在怀里,问道:“怎么?你有话讲?”
阮红玉不答所问,娇躯一挣,转面急道:“萧师兄,你讲啊,你何须替人受祸?”她乃是旁观者清,一来激于同门之谊,眼看华云龙的性情大异常人,武功高不可测,既然认真出手,萧仇便难免大吃苦头。二来事情的真象,也许她比较清楚,她既认为不必替人受祸,其中的经纬,那是别有蹊跷了。
华云龙闻言之下,疑念顿起,目中神光熠熠,紧紧朝萧仇望去,静待他的答复。怎奈萧仇因妒生恨,关键乃在阮红玉一人身上。如果阮红玉不急急扑来,被华云龙搂在怀里,变化也许单纯一点。便因阮红玉投怀送抱,令萧仇的妒意更深,于是情势也就急转直下,大出人意料之外了。
这萧仇人颇俊逸,平日自视极高,是个偏激自傲之人。他使得左手剑法,武功身世两皆是迷,但无异也是一流身手。与阮红玉既是同门兄妹,也算得天造地设,是双璧人,岂知缘份未定,阮红玉不肯稍假颜色。如今眼见华云龙才貌出众,武功又高出自己甚多,他师妹投怀送抱,两人大有轻怜蜜爱之情,以他一个偏激自傲的人,那自然无法忍受了。但他无疑是个城府极深、诡计多诈的性格,当下心机一转,冷冷说道:“师妹叫我讲些什么?”
阮红玉道:“师伯年事已高,平日严禁师兄远离左右,你这次违背师命,追来中原,那是为了小妹,与司马家自然不会有什么恩怨仇恨……”
萧仇内心暗生恶念,表面神色不动,佯作无奈道:“好吧,咱们握手言和。”双手抱拳,虚应故事一般,遥遥朝华云龙拱了一拱。
华云龙从他二人谈话之中,已知这萧仇乃是初莅中原,自然与司马家的血案不会有多大关连,心想也许真是自己误会了,龙儿所以到他手中,必是别有缘故。他心中这样一想,又见萧仇抱拳作礼,要与他握手言和,顿时嫌隙尽去,迈开大步,迎将上去,哈哈笑道:“很好,很好,握手言和。萧兄只要将得马经过,不吝示知,小弟便能由此追索敌踪,若有所得,全是萧兄所赐,小弟感激不尽。”话声中,右掌前伸,只待与萧仇紧紧一握。
萧仇脸上掠过一片诡谲的冷笑,假作漠然道:“萧某说出得马经过,一场误会便算过去了么?”右掌徐伸,缓缓朝华云龙手掌握去。
两掌相触,华云龙连声应道:“正是,正是,小弟判断有误,萧兄多多海……”
言犹未毕,忽听阮红玉尖声叫道:“龙哥……小心。”
紧接着,人影翻动,有人飞起一脚,将另外一人踢了出去,厉声喝道:“好毒辣的心计。”阮红玉大惊失色,一声娇呼,急急奔去。
原来萧仇心存不轨,他那右手中指,套着一个偌大的指环,指环中空,暗藏毒针。他趁抱拳拱手之际,已自轻按机钮,准备随时出手,两掌相触,华云龙毫无戒备,他便趁彼此紧紧相握之时,左掌陡抬,猛然向华云龙右肋之下突然击出。
变生肘腋,按说华云龙绝无幸免之理,怎奈人算不如天算,阮红玉及时示警,华云龙又复机敏过人,甫闻尖叫,顿时抢前一步,身子一躬,右掌往下一按,紧接着右足陡抬,一脚便将萧仇踢飞出去。他那一脚乃是暴怒踢出,脚尖满蓄真力,又恰好踢在萧仇左边肋骨之上,临空翻飞,肋骨折断两根,脏腑也受了内伤,腥气上涌,鲜血狂喷,倒在地上,便难起立。
华云龙微微一顿,正待蹑踪追去。阮红玉适时赶到,抓住他的手臂,骇然叫道:“龙哥慢着。”
华云龙忿然厉声道:“此人心计太毒,华某容他不得。”
阮红玉急道:“先看看你自己可曾中了毒针?那毒针见血封喉,没有救的。”
华云龙冷声一哼,道:“华某百毒不侵,区区毒针,其奈我何?”右臂一振,便待挣脱阮红玉的手掌,岂知右臂刚一施力,顿觉肘弯一阵酸麻,再也抬不起来了。
原来萧仇猝然发难,距离太近,华云龙纵然应变神速,身上也穿有护身软甲,但毒针细若牛毛,多达二三十枚,就在他右掌往下一按之际,他那肘弯以上,早已中了四五枚之多,只因变起仓猝,一时未觉得罢了。阮红玉深知毒针的厉害,见他神色有异,心头凛然一震,焦急地道:“怎样?右臂不灵便么?”
只听萧仇厉声狂笑,Y森森道:“师妹,本门防身毒针,中者无救,你替华小子收尸吧。”踉跄起立,踉跄狂奔,一直向北而去。
阮红玉闻言回首,但见萧仇脸色惨白,胸前满是血迹,不觉骇然追去,嘶声叫道:“师兄,萧师兄,你等一等。”奔出两丈,倏又顿住,转脸叫道:“龙哥,你的手臂……”话未达意,眼泪象珍珠一般,直往外涌,已经泣不成声了。
这时,阮红玉为难已极,萧仇是她同门师兄,华云龙则是她芳心暗许之人,两人不是身负重伤,便是中了毒针,自然踟蹰难行,大有进退维谷之感。华云龙见她梨花带雨、哀怨欲绝之状,不觉长长浩叹一声,挥一挥手,说道:“你走吧,令师兄内伤沉重,快去照料他。”
阮红玉凄然颤声道:“那么你……”
华云龙淡淡一笑,道:“区区毒针,要不了我的性命。”
阮红玉泫然饮泣道:“那毒针取自九种毒蜂之尾,另加七种奇毒淬炼而成,见血自化。”
华云龙敞声一笑,道:“要化也早化了,走吧,再不走就追不上了。”
阮红玉闻言一怔,凝目而望,只见华云龙笑容未退,脸上并无异状,不过右臂略感不便罢了。她心中半信半疑,但对那萧仇也实在放心不下,微一迟疑,黯然说道:“那你多加保重。”
华云龙连连挥手,笑道:“我自会保重,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
阮红玉幽幽一叹,走到大树之下,取下宝剑,复又情深款款,瞧了华云龙一眼,始才迈开步子,顺着萧仇消失的方向,急急追了下去。此刻已是巳牌时分,一轮红日,高高地挂在天空。
华云龙眼望阮红玉的人影消失不见,心头倏生惘然之感,不觉信口吟道:“郎心有意妾无意,暗自神伤暗自愁;倘得佳人心相许,丢却性命也风流。”他忽然悠悠一声长叹,摇一摇头,抚一抚右臂,招来龙儿,缓缓骑上马背,往洛阳方向徐行而去。
第十章 至此方知江湖险
华云龙转回洛阳,已是午牌时分,高升阁客栈兼营酒食,此刻正当饭口,吃食的人进进出出,熙熙攘攘,嘈杂热闹得紧。店伙计一见华云龙回来,连忙迎将上去,接过马缰,笑道:“公子何时离店的?咱们不见公子爷起身,不敢呼唤,后来发觉马匹不在,启开房门,只见被褥未动,包袱仍在,大伙都正在疑神疑鬼……”华云龙情绪落寞,没有心情答理,冷冷一哼,跨下马鞍,昂然进入店内。
那店伙计将马匹交给另外一人,追上来道:“青楼红苑,固不乏绝色美女,但总嫌下贱庸俗,早知公子爷也好此道,您老应该提我个醒儿,我朱小七……”他以为华云龙连夜不归,乃是去寻花问柳,因之毛遂自荐,有意做这一桩生意,讲到这里,忽见华云龙衣履不整,胸前背后俱已破损,不觉微微一怔,讶然接道:“噫,公子爷为何这般狼狈?”
华云龙听他唠叨不休,厌烦至极,喝一声道:“噜嗦。”
忽又语气一转,问道:“昨夜有人找我么?”
那店伙计被他一喝,先是一怔,继而哈腰连声道:“没有,没有。”
华云龙哈哈说道:“那就不要唠叨,去准备一点酒食,送来房里。”那店伙见他神色不豫,连忙应是,转身退去。
华云龙洗过澡后,一人在房内自斟自酌,回忆一夜来的遭遇。首先他便想到尤氏,那尤氏容貌甚美,武功平常,自称是司马长青的侍妾,从她熟知司马琼的行动而论,这一点倒是勿庸置疑,但她竟然出手偷袭自己,又在灵柩之中预藏毒药,当是主谋之人早期设下的埋伏。
司马长青外号九命剑客,武功之高,不去讲它,阅历之深,经验之丰富,更非常人可及,一般鬼蜮伎俩,休想瞒过他的耳目,但那尤氏潜伏多年,居然不为所觉,城府之深,他想想也觉不寒而栗。尤氏的深沉固然可怕,那主谋之人选中了她,令她常荐枕席,潜伏多年,最近始才下手取人性命,这份长远的计谋,如非心坚性狠之人,焉能出此?
华云龙想到这里,不觉冷汗浃背,心旌震荡,深深感到前途荆棘正多,欲想完成使命,恐非容易。不容易又待如何?司马长青与他祖父华元胥乃是八拜之交,谊如同胞,他华某出身忠义之家,就算没有家命,华某也不会遇难而退。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闷酒,然后念头一转,转到玄衣少女主仆身上。据那玄衣少女所讲,杀害他司马叔爷的主谋之人,是一位姓仇的少年公子,此人乃是玄冥教的小小头目,那尤氏则是姓仇的属下,他想想觉得殊不可能。
第一:姓仇的既称公子,年纪必然不大,若说姓仇的远在几年之前,便差遣尤氏潜伏在司马长青身边,实难令人置信。第二:他离家之时,他父、祖均曾明示玉鼎夫人或是血案的主谋。故此,他暗自忖道:玄冥教教主或许就是玉鼎夫人,那尤氏必是玉鼎夫人所遣,姓仇的公子最多不过奉命行事,或是监督执行凶杀而已。
他所以作此推断,关键便在尤氏蓄养的黑儿身上。据他所知,他司马叔爷夫妇乃是睡梦中遇害,伤痕同在咽喉,似是被兽类咬死。那黑儿虽是一头黑猫,但却爪利齿坚,行动如风,善于搏击,尤氏既是主谋之人早年派遣的J细,又是黑儿的主人,因之在他心中,早已认定黑儿就是凶手,尤氏便是遣兽行凶的人。
华云龙风流惆傥,更是见不得美貌少女身世悲凄,隐含怨尤。那玄衣少女潜伏灵堂,好似探查玄冥教的秘密,又似与自己有着关连,他记得薛娘曾经言道:“杀了这小子,老爷的性命就保住了。”可见玄衣少女之父正遭危难,其身世必极可悯。
华云龙聪明绝顶,微一揣测,便知玄衣少女之言必非无因。玄衣少女也曾言道:“小女子觉得,江湖上正在酝酿大变,司马长青首当其冲,不过是替人受过,作了代罪之羔羊罢了。”
这话与他母亲的吩咐不谋而合,他便想到薛娘茶中施毒,必欲取他性命而后已,其中的道理,乃是玄衣少女受了胁迫,自然不是对他华云龙一人,凡是华家的子弟,都在她们主仆猎取扑杀之列。讲的明白一点,也就是玄衣少女之父正遭监禁,或有性命之危,她们主仆与华家为敌,乃是受了*迫,身不由己。
他这样一想,不觉对那玄衣少女的言语,当作是一种暗示,同情之心油然而生,暗暗决定要对玄衣少女加以援手,查明事实真象,救出她的父亲。由于他将玄衣少女之言当作暗示,便也想到隐身暗中的对手,乃是冲着他们华家而来,这情况就严重了。
他心中有一股冲动,想要转回晋北,将其中的情节禀告家人,但继而忖道:祖母既将追缉凶手的责任交付予我,在凶手未曾查获以前,我怎能回去?只见他微微一笑,随即推杯而起,好象事情便这样决定了。于是,他带上宝剑,外罩锦袍,手中摇着折扇,悠悠闲闲地踱出房门,交代了店伙几句,便自逛街而去。
说他逛街,那也并不尽然,其实他心中也有盘算,是想在洛阳城中,碰碰那位姓仇的公子,若有可能,他更希望再见玄衣少女一面。可是,那玄衣少女既无落脚之处,又不知她的姓名,姓仇的公子更是从未谋面,便连长像如何,也不知道,要想凑巧碰上一面,何异于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眼看红日街山,夜幕渐垂,洛阳城中已经燃起一片灯火,他仍是一无所获,徒劳往返。这时,他正由东大街往回走,越过司马家的大门,他忽然心中一动,暗暗忖道:司马叔爷被害多日,仍然停柩家中,未能入殓,这样不但令死者难安,更是被对方当作陷阱,引诱同道好友吃亏上当,枉送性命,我何不将那灵柩暂厝一处,日后再请琼姑姑前来迁葬?
想到便做,一瞧四下无人,当即脚下一顿,越过院墙,朝那灵堂奔去。他心中已有打算,拟将司马长青夫妇的灵柩,暂厝昨夜被火焚去的茅屋之中。那茅屋新近焚去,地当荒郊野外,周围俱是齐腰的蔓草,又隐蔽,又不惹人注意,将灵柩暂厝其中,倒也不虑被人发觉,堪称适宜。
讵料,华云龙奔至灵堂,举目一望,不觉一声惊噫,骇然瞠目,霎时怔住。原来灵堂中素幔高挑,灵案依旧,案上的烛台灯盏,分毫未动,独独不见了两具棺木。时仅半日之隔,司马家唯一遗孤,远在云中山落霞山庄,如说有人收殓了司马长青夫妇的灵柩,事实上殊不可能,但那灵柩却是千真万确的不翼而飞了。
半晌过后,只见华云龙抿一抿嘴,冷冷一哼道:“鬼蜮伎俩,妄想愚弄华某……”言未臻意,目光如电,已向四下搜索起来。用意很明显,他已认定移走灵柩,必是敌人所为,他要穷搜四周,看看有无蛛丝马迹,可供追索。
可是,失望得很,移走灵柩之人,心思缜密,除了灵案之前与灵柩之侧的尘埃稍见零乱外,竟然不着一丝痕迹,这就令华云龙暗暗震惊了。须知灵堂本是大厅,长、宽各五丈有奇,又因久无人至,地下积尘甚多,那两具灵柩体积不小,份量不轻,搬动起来碍手碍脚,并非轻而易举,来人不但将灵柩搬走,而且不落任何痕迹,心思之缜密不去说它,轻功之高,体力之强,已可列为一流高手。
此人究竟是谁呢?华云龙震惊之余,暗暗讨道:灵柩停放于此,尚可引人上当,移走灵柩,究竟有何意图?他不是浮躁之人,也不是胆小之辈。他承受父母的精血、文太君的抚育,风流倜傥之中,另有一股坚忍不拔的毅力,纵然血气方刚,有时难免冲动,但遇艰难,每能勇往直前,毫不瞻顾。心念转动,苦无所得,只见俊眉猛轩,抿一抿嘴,倏然迈开步子,径朝素幔之后那扇小门走去。
忽听身后冷笑一声,有人不屑地道:“华小子,你还想走么?”华云龙毫不惊慌,也不答理,仍旧一步步向前走去。
忽然白光一闪,剑气袭人,一柄精钢长剑刺到了背后。华云龙身形陡旋,手中折扇任意一挥,敞声笑道:“哈哈,阁下身手还差了一点。”只听叮的一声,折扇击中了剑尖。
纸面竹骨的折扇击中长剑,那折扇安然无损,长剑则被震开了两尺,如非袭击之人顺势而退,长剑就几乎会脱手飞去。袭击之人微微一怔,心有未甘,长剑一振,就待二次出手。忽听一个严厉的声音峻声喝道:“退下,勿躁。”
华云龙唰地一声打开折扇,摇了几摇,朗声笑道:“朋友也强不了多少,躁与不躁,都是一样。”
严厉的声音冷冷说道:“嘴上称能,算不了英雄,今夜你能安然离去,才算本领。”
华云龙这才满脸含笑,缓缓转过身去,夷然问道:“阁下姓仇吧?”
那人站立厅后小门之内,门外即是甬道,光线黯淡,看不清容貌,但却见他显然一怔,随即大声狂笑,傲然说道:“华家子弟果然不差,可惜你自投罗网,已是活不长久了。”话声微顿,忽又峻声道:“燃起火把,让他死个明白。”火把应声而燃,大厅内刹时通明。
华云龙举目四顾,但见八名紫衣精壮大汉,各距两丈,环立四处,每人左手火把高举,右手长剑垂地,一个个目光熠熠,身强体壮,年纪均在三十开外,分明武功都有根底,殊非等闲之辈。再看站立门内之人,二十上下年纪,身穿海青织绵劲装,肩披同色短氅,腰悬古剑,足登薄靴,一副武生装束。
只见他浓眉带煞,目光区狠,方脸削腮,嘴角斜挑,那桀骜不驯,盛气凌人的模样,好似生来带恨,他若姓仇,倒也名实相符。华云龙看清形势,仍然漫不经意,折扇一拱,含笑道:“仇公子布下陷阱,怎知在下一定会来?”
姓仇的公子冷冷说道:“来与不来,原在乎你,眼下你毕竟身在此厅。”
华云龙点一点头,道:“在下与公子素昧平生,公子却好似必欲杀我而后快,其理安在?能见示么?”
仇公子浓眉挑动,冷声哼道:“明知故问。”
华云龙嗯一声道:“看来公子真是玄冥教的属下了?”
仇公子瞿然一震,暗暗忖道:“这小子果然有些能耐,本公子的底细,他似乎全都知道。”心中在想,口中冷然道:“本教即将威行中原,一统武林,没有瞒你的必要。”
华云龙暗暗吃惊,外表神色自若,道:“这样讲来,此间主人的血仇,该向公子索取了?”
仇公子傲然道:“不错,我是主谋,你若想报仇,找我便了。”
华云龙道:“要报仇自然有你一份,我怕公子不是主谋。”
仇公子目光一凌,峻声喝道:“混帐,你敢瞧我不起?”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事实如此,岂容公子好称英雄。”
仇公子大为气恼,怒声喝道:“讲你的事实。”
华云龙夷然说道:“公子既是玄冥教的属下,你那教主才是真正的主谋。”
仇公子神情一楞,愤然说道:“本公子乃是教主座前首席弟子,此间的血案,由本公子策划执行,你讲话唠唠叨叨,硬将责任加诸家师身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华云龙暗暗窃笑,忖道:“此人但知争强好胜,是个有勇无谋之徒,欲知内情,这是上好的机缘了。”这样一想,当即抱拳重作一礼,笑道:“公子的大名怎样称呼?”
仇公子冷然道:“仇华。”
华云龙凛然一震,忖道:仇华?那是仇视咱们华家啦。忖念未已,朗声笑道:“久仰,久仰,令师呢?”
仇公子傲然道:“家师上……”
忽听一位紫衣大汉急声道:“公子慎言。”仇华知警,顿时住口不语,双目一瞪,紧紧凝注在华云龙脸上。
华云龙敞声一笑,道:“若犯禁令,不讲也罢。”仇华口齿一张,似待言语,但因事关重大,终于未曾说出乃师的姓名。华云龙见了,心知激将无用,当下语锋一转,道:“请问公子,司马大侠的灵柩,是你移走的么?”
仇华神情淡漠,冷笑一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华云龙好生诧异,剑眉一蹙,忖道:“怪了?此人似无心机,为何这般回答,难道司马叔爷的灵柩不是他移走的?”他心中疑念未已,那仇华已自接道:“本公子险险上了你的大当,再也不答你的问话,你不必攒眉挤额,妄动心思,取你的宝剑,本公子要出手了。”当啷一声,将古剑撤在手中,身子一晃,向前*了过来。
华云龙察颜观色,知道问也无用。他也是性气高傲的人,前此所以忍气吞声,本是欲明内情,如今仇华心存警惕,再也休想往深处探究,自然不愿再事拖沓,以致落人话柄,当下哈哈一笑,朗声道:“你欲速战速决,出手便了,不用为我耽心。”
那仇华看去桀骜不驯,临到出手,却能气稳神凝,可知曾经名师调教,武功必然不凡,华云龙口中在讲,心中却也不敢大意,暗暗力贯双臂,静以待敌。仇华*近丈许,宝剑一振,霍然劈出,口中喝道:“小心了。”他那剑式看去平淡无奇,劈出的劲力部位,却能恰到好处,华云龙剑术造诣极深,一眼便知遇上了劲敌。
他心中暗暗吃惊,手下不敢怠慢,折扇一挥,迫将上去,道:“在下领教绝学,仇公子放手施为。”他平素刁钻古怪,临机对敌,仍然难改本性,上步出扇,本是点向仇华的手腕,招至中途,忽然身子一矮,贴着仇华的剑锋转了半圈,陡地右腿一伸,左臂一个肘锤,直向仇华右肋撞去。
这形势有如儿戏,仇华是虑不及此,如若不然,他那剑势只要加快一线,华云龙便得皮破血流,当场负伤。但是,华云龙毕竟这样做了,而且右腿左肘的去势均极快速,又是贴身施为,仇华避无可避,*得一声怒吼,身子临空拔起,翻落一丈以外。
华云龙朗声一笑道:“公子爷,你的艺业并不高明嘛。”仇华羞怒交迸,大吼一声,猛扑过来,古剑连挥,唰唰唰一连三剑,罩定华云龙胸前要X,急急攻去。华云龙左晃右晃,连连闪避,蓦地折扇一划,朝那层层剑影之中点去,笑道:“这三剑还差不多,你若能使在下撤剑还招,才算得一流高手。”
只听仇华冷声喝道:“不撤剑,是你自速其死,莫怪本公子心狠手辣。”身形一折,剑法倏变,但见千百道寒光闪闪,忽而在左,忽而在右,玄奥诡谲,莫测高深,恍若龙腾蛇行一般,曲曲折折,莫知所之,而那变幻莫测的剑势之中,另有一股狠毒无比的辛辣之气,令人见了目眩神移,顿生当者披靡之感。
云中山华家的武功,素以剑术见长,华元胥在世之日,不去说他,弃世之后,遗下十六招剑法及一柄铁剑给他的儿子,他儿子华天虹便以一柄铁剑闯荡江湖,独挽狂澜,期间得过剑经,又获《剑经补遗》的精髓,在剑术一道,那是无出其右了。
华云龙自小聪明,幼承亲炙,不但一般武功深具根底,见闻之博,自也不同凡响。然而,仇华的剑路一变,他非但看不出那套剑法的来龙去脉,且有置身剑海、莫知所适的惶然之感。那仇华年纪虽轻,确也未可小觑,狂傲嚣张,自也无怪其然。
华云龙心中暗暗焦急,但因年轻气盛,话已出口,不愿撤剑应敌,只是尽力闪避,小心防守,倘遇间隙,便以手中折扇强行还击。五十招过去,那形势越发殆危。但见剑光闪烁,剑风呼啸,重重剑影,将华云龙裹在其中,左冲右突,却是难越雷池一步,眼看不过百招,便将伤在仇华古剑之下。
忽听人声鼓噪,一名紫衣汉子欢呼道:“公子加劲,劈了这小子。”
另一名紫衣汉子敞声道:“华小子,撤剑啊,再不撤剑,你就没有机会了。”
又—名紫衣汉子接口道:“撤剑不撤剑都是一样,咱们公子尚未施展杀招哩。”
仇华眼看华云龙落在下风,几无还手之力,也是大为得意,朗朗笑道:“华小子你记下了,你我本无怨仇,我要杀你,只怨你姓华,只怨你是华天虹的儿子。”话声中,古剑一振,一招腾龙九折,剑闪九点白虹,盘旋伸缩,直向华云龙全身上下罩了过去。
这一招,剑势莫测,剑气激荡,点点白虹,宛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华云龙纵有宝剑在手,怕也难以全身而退。但他被困已久,怒气暗生,再经话声一激,早已气冲斗牛,其势若狂。只听他蓦地一声大喝,左臂一挥,一招困兽之斗,霍然击出,右臂一抡,中指陡挺,袭而死之,猛朝仇华前胸点去。
这两招,俱是乃父当年成名的绝艺,华云龙情急之下,暴怒施出,威力之强猛,居然丝毫不逊于乃父。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仇华若不见机撤招,华云龙固然难免伤在他的剑下,他自己折剑断臂,胸腹D穿,那也是意料中事。他自然不愿伤在华云龙掌指之下,身子一侧,剑式一沉,闪身折腰,脚下一顿,陡地避了开去。
华云龙甫脱险境,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哈哈笑道:“仇公子,阁下还有多少绝艺?何不一并施展,让华某见识见识。”他口中这样在讲,宝剑却已撤在手中。仇华见他撤剑在手,不觉仰面朝天,纵声大笑,笑声中满是讥讽的意味。华云龙毫不在意,朗声言道:“仇公子,你的剑法我已领教,华某不是狂傲自大的人,我有自知之明,若不用剑,难以胜你。”
仇华不屑地道:“你便用剑,又能如何?”
华云龙脸色一沉,肃然道:“你我本无怨仇,这话是你讲的,因此我忠告你,临敌交手,切忌自负。”
仇华先是一怔,继而敞声大笑,道:“好一个切忌自负,华小子现炒现卖啦。”
华云龙夷然说道:“你的剑法辛辣有余,沉稳不足,要想取我性命,其力有所不逮,再次动手,你要小心在意了。”他顽皮时刁钻古怪,洒脱不羁,全身没有半斤重量,正经时气稳神凝,端庄严肃,另有一股慑人之威。那仇华闻言之下,傲气顿泄,不觉瞠目结舌,无词以对。
忽听一个紫衣汉子大声道:“公子何须与他多费唇舌,咱们摆下剑阵,取他性命就是。”
那仇华傲气已泄,微一沉吟,将头一点,举剑一挥,道:“摆阵。”
话声甫落,人影齐动,八名紫衣汉子左手一扬,将那火把C入厅壁之中,剑尖一挑,竖立胸前,然后移动脚步,朝前*来,将华云龙围在当中。华云龙气定神闲,凝目望去,只见八名紫衣汉子参差错立,所站的方位,似是一座八卦剑阵,但那仇华C足其中,似当此阵之枢纽,又像一座九宫阵图。
他对阵图之学所知无多,不甚了了,心下警惕,打定一个不急不躁的主意,当下双眉一挑,沉声喝道:“仇公子,刀剑无眼,伤了你的属下,你可不要怨人。”仇华冷冷一哼,也不答话,举剑前刺,猛然直冲过来。
华云龙手臂一抬,举剑一格,觑准古剑的来势,霍地往上挑去。忽然间,来剑骤失,精芒暴闪,一片寒电似的剑幕,倏地由四方涌到。华云龙大吃一惊,急忙宝剑一竖,滴溜溜身子一旋,猛地横跨一步,忽又剑势一收,隐锋于肘,紧接着反手一剑,便朝身后刺去。
他打定不急不躁的主意,心想任它是什么剑阵,首脑定是仇华,只要将仇华制住,剑阵当可不攻自破。因之他目光如电,时时留神仇华的方位,适才那反手一剑,便是取仇华的咽喉。他想得固然不错,但也因为剑阵以仇华为首,故而八剑进退之际,莫不以仇华为主,彼此间绵密呼应,宛如脑之使臂,浑然一体,想要制住仇华,真是谈何容易。
华云龙二次出剑,剑又落空,俊目一闪,但见那绵密的剑幕,恍若一座寒光四S的锦屏,此退彼进,来势如电,倏又涌到。那剑幕重重叠叠,非但毫无破绽可乘,便那仇华的身子也已隐去,无奈之下,先求自保,双足疾挫,猛向一侧闪去。
身形犹未站稳,突觉几缕冷风,蓦地袭近了背后要X,赶忙腰肢一拧,运气出拳,反手一招困兽之斗,将那冷风挡开了一尺。华云龙闪身退避,险险落败,不禁暗暗吃惊,急速忖道:“小小一座剑阵,竟有这样大的威力,若不痛下煞手,今日恐怕难以讨好。”忖念未已,但见那仇华忽然现身,急忙挺身一剑,突然刺去。
倏地剑光打闪,一剑由斜刺里突然刺来,若要伤敌,自己肋下难免戳个窟窿,急切间,手腕一沉,挥剑挡去。不料来剑劲力极强,两剑相交,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华云龙不觉退出一步,那柄长剑,倏又隐去不见。华云龙的武功已登堂奥,交手数招,即已看出八个紫衣汉子,深得上乘剑法的诀窍,个个造诣不凡,单打独斗,已非等闲人物可敌,合成了这座剑阵,联手攻敌,其历害之处,更是非同小可。
他这时不敢轻易挪动,右手宝剑竭力防守,左手则暗蓄功力,不时用那威猛绝伦的困兽之斗一招,与对方激战不休。激战中,八剑交错,剑光如织,激战渐久,阵法震动,愈见快速,其威力之强猛,大出华云龙想象之外。但他临危不乱,仍旧坚守阵脚,急急盯着仇华的身形,以便伺机而动,一举将他擒下。盏茶过后,华云龙额角渐渐见汗,可见战况激烈之一斑。
忽听仇华高声叫道:“华某,你弃剑认输,本公子让你落个全尸。”华云龙冷冷一哼,不为所动。
仇华又道:“我这九转龙舌剑阵,就是你老子也难幸胜,你若再不知机,龙舌一卷,你便只有粉身碎骨……”了字未出,一条人影疾扑而至,剑势一挺,猛朝胸腹之间刺到。
原来那剑阵转动极快,华云龙纵然运足目力,也难透过闪烁如电的耀眼剑光,捕捉到仇华变幻莫测的方位,但仇华开口讲话,华云龙循声而至,他便无所遁形了。急切间,仇华欲避已迟,只得举剑上挑,倏地朝来剑格去。
叮的一声脆响,仇华右臂一阵酸麻,古剑险险脱手,身子挫退了两步。华云龙微微一顿,倏又舒臂出剑,猛上一步,突然挥去。事出意外,仇华手忙脚乱,不敢硬接,身子一晃,忙向一侧跃去。华云龙好不容易脱出剑幕,找上仇华,焉能让他再次遁形,喝一声:“那里走?”如影附形,追了过去。突然间,叱喝连连,八剑齐舞,挡住了他的去路。
华云龙勃然大怒,吼一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奋起神勇,宝剑一抡,展开了重剑手法,唰唰唰唰,一剑紧接一剑,猛朝八剑攻去。要知华元胥留下的一十六招剑法,不在招式之玄奥,不在内力之雄浑,而是那磅礴的气概、俨然的神勇,若能得其神髓,施展起来,浑厚凝重,自有一股慑人之威。华天虹参酌剑经与《剑经补遗》,去芜存菁,保存先人的遗泽,传给了他的子女,名之为华氏重剑十六神招,那已是竹片木剑亦能施展的了。
华云龙久战不下,心头渐感不耐,眼见仇华又将遁形于剑阵,不觉发了怒气,挥剑强攻,用上了华氏重剑十六神招,纵然火候尚浅,紫衣八剑亦自抵挡不住。霎时间,攻守互易,紫衣八剑连连后退,剑阵不破自解,成了联手拒敌的局面。
仇华闪避一侧,眼见剑阵不能成形,华云龙的神勇难挡,有意加入阵战,以图稳住阵脚,恢复剑阵,怎奈华云龙往来追击,锐不可遏,八剑进退避让,身形不定,难以C手,不觉连连跺脚,心头急怒交迸。仇华无疑是个急躁的人,一见己方落了下风,自己又无法C手,眉目之间,煞气陡涌,怒吼一声,举手一扬,一个黑忽忽的东西,直朝华云龙头顶S去。
华云龙眼观四方,耳听八面,一见那东西来势劲急,微带破空之声,立时便知那是暗器,当下右臂一抬,一剑朝暗器点去,左臂一挥,将一名紫衣汉子震退三尺。只听波的一声,一阵蓝汪汪的火星,点点滴滴,倏罩而下。华云龙大吃一惊,连忙贴地急窜,心想避过那圈火光。怎奈他应变虽速,一点火星仍然洒在他的后背,华云龙只觉背后一热,火星蔓延,已将他背后的衣服烧着了。
忽听一个苍劲雄浑的声音急声道:“龙儿卧下,滚动。”人随声至,一条人影转了一转,仇华与那紫衣八剑,顿时长剑坠地,一个个变成泥塑木雕,全被制住了X道。
华云龙一阵翻滚,熄灭了背上的火焰,忽觉右腿不便,瞥见之下,只见膝弯里赫然一枚色泛暗蓝的淬毒银针,露出了一段针尾。他父亲百毒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