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施婕妤面色欣喜,原先灰败的眸子在瞬间变得熠熠生辉,充满生机,“皇上——”
孤夜孑那双琥珀色的瞳仁始终定在女子的身上,白色的纱幔飘落起来,兜转几许后,蒙住她希冀的双目,“当初,李嫣走的时候,朕给她了个不清不楚,如今,朕过来一趟,就是要从你身上问个明明白白。”
李嫣!
施婕妤如遭雷击,原先挺起的上半身在反应不及之时,重重靠在了坚硬的墙壁上。痛,在猝不及防间席卷而来,她杏目圆睁,凝聚在眼角的泪水霍然滴落,滚烫的刺下来,“李嫣……”
那个让她唯一愧疚的名字,怎么可以……从他的嘴中这般说出来?施婕妤半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是一个劲的摇着脑袋,皇帝冷眼相对,她举目望去,却只看到冷冰冰的一片,那抹熟悉的身影,再也抓不住,握不牢,“李嫣……”她咬着下唇,莫不是,皇帝已经知晓了当年的事?她不敢肯定,更不敢轻易承认,“她是臣妾当年在浣纱宫内的……一个朋友。”
孤夜孑看着她低下头去,提醒道,“朕当年问过,当时的回答,朕还记忆犹新,你说你举目无亲,并无朋友。”
施婕妤用力的喘息,她找不到别的理由去隐瞒下去,“她……她说后宫内不适合……”
“好了,”皇帝一摆手,心头,浮上几分不耐,“朕要你一句话,当年的那枚玉扳指,可是她给你的?”
冷冽的语气,让她不得不抬起头来,施婕妤面色无光,散下的墨发垂在胸前,几缕,挂在肩头。皇帝的心中已经认定,她藏掖了这么多年的事吗,如今,更是无力再去隐瞒。她身子靠回床架上,美目涣散,视线掉落在了地上,“……是。”
一字落定,她不堪的阖上双目,心头大痛,好像有一种东西在悄然远去……
孤夜孑并未表现出丝毫情绪,狭长的凤目望向窗外,他轻叹一声,“我说过,一辈子会对你好。”
榻上女子用衣袖擦拭着泪水,她面露欣慰,哽咽说道,“这是臣妾的福分。”
皇帝轻笑,那明朗的眸子,落回到她身上,嘴角勾勒出的弧度,更是极尽讽刺,“先前,朕为了瞒住李美人一事,不惜将宫内关于你名字的名册全部毁去。凤潋宫内,为了不让皇后查知你的身份,朕更派人将那欲要告密的丫鬟残杀在殿内,只为了给她一个警告,很多的事,朕只知道一昧偏袒,福分?哼——”他不免冷笑,“这么多年来,你隐藏的倒是极深。”
“皇上……”施婕妤痛哭出声,病痛折磨算不得什么,可是如今,他的话虽然不是绝情之极,却无异于在她心头剜R一样的感觉,“皇上,您不信臣妾了么?”
“朕不再信!”男子丝毫不作考虑,话语,斩钉截铁。
一声重击,她伤的体无完肤,“皇上,您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是不是皇后,她……”
孤夜孑一手抚着前额,阖起的俊目在指缝间睁开,“朕,倒是应该早点信她的话。”
“朕以为,这皇宫中,真的会有这么一处安静的地方……”他望向周侧,施婕妤不住地摇着脑袋,她不能,孤夜孑应该是守着护着她的,“皇上,这儿还是景夜宫。”
皇帝对上失落的女子,“对,这儿还是景夜宫,可是……你变了。”他话语Y暗,眼中,满溢着失望,“或许,不是你变了,而是朕一直没有看透过你。”
“皇上——”施婕妤伸出一手,她冷的全身发抖,更冷的,则是那颗沉下去的心,“臣妾没有变,臣妾会一如既往的守在你身边。”
“先前在络城一战,朕开始,真的以为是阅儿将你推出去的,后来,我哪怕是猜测,也不能那么笃定,如今,你寒毒病发,朕到现在才知道,你原来是一身功夫!”先前的试探,她宁可自己受伤,也不露丁点蛛丝马迹,可见其心思缜密有余。
施婕妤没有想到,自己动了内力后竟会有这样的后果,她害死了七袂,莫不是,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她以为,那一箭S杀的会是风妃阅,后来眼睁睁看着七袂挡箭,她心中尚有庆幸,以为会让帝后之间产生难以修复的隔阂……
人算,却始终算不过天。
“倚葶……”皇帝突然开口唤出她的名字,女子一怔,回神望去。
“阅儿几次三番被陷害,可是出自你手?”
“哈哈哈——”施婕妤听闻,却是仰首大声笑了起来,原来,这就是情么?一旦失去了信任,就连往日的怜惜都不在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习惯了他的保护,习惯了他的宠,习惯了他的……^橘园。清清^
如今,这种习惯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她双手掩面,哭声,突然变得凄厉,化在掌心中,冰凉无比,寒彻到了骨子里头,“你已经不信我,是真,是假,都只是在你的一念之间而已。”
孤夜孑闻言,却是大为动容,是真,是假,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当初,他就是给不了风妃阅那份信任,而当初,他眸子望向施婕妤,“朕就是给了你过多的信任。”
女子靠着床头,孤夜孑走上前一步,离地三步开外,“让朕更想不到的是,你居然是七袂的人。”
施婕妤如坠冰窟,她急火攻心,一口腥甜涌至喉咙口,“你都知道了。”
一句话,便能回答他所有的问话,事到如今,她已经知道藏不住了。其实,当皇帝刚踏进内殿,她对上他双眼的时候,就都明白了。
“你为何要给七袂做事?”
施婕妤无力望向皇帝,她失声痛哭,“我没有办法,当初被选进宫时,我就注定,一辈子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好几次,我都想和皇上说,可是,话到嘴边,我怕极了……”
孤夜孑心头一沉,胸腔中,突然压抑着的愤怒让他旋身,大步而去。
“皇上——”施婕妤惊声唤道,“臣妾真的没有想要骗您,那圣旨,应该是在独步天涯的手中,臣妾也是不得已……”
男子顿住,留下的背影遮住施婕妤半边身子,“你最好的那道内力,是怎样耗尽的?”
她瞠目,仅剩下的最后一点气力,亦被抽空干净,小腹处传来剧烈的疼痛,周身,她两手用力按着腹下,体内,仿若水火交融,“好痛……好难受。”
听着身后的呻吟,孤夜孑却是不为所动,七袂的动作如此明显,见血封喉的毒箭,如若不出意外,就应该是C在风妃阅的胸口。他大掌在身侧紧握起,方才,御林军守卫彻夜搜查,却在景夜宫外的园中找到一身夜行衣,而那黑色的面纱上,还带着女子慌忙扯下的耳坠。
孤夜孑迈步,头也没有回一下,施婕妤慌忙起身想要上前,双腿被锦被绊了一下,重重栽倒在地上,“皇上,不要走,臣妾知道您不会原谅我,这么多年来,臣妾只想要您的一句话。”
男子站在殿门口,月光拨开了乌云满布,已经突显明朗,“说。”
施婕妤泪流满面,她仰望着男子挺拔的背影,一手,伸起后想要抓住,却只是漏在了指缝间。她手肘撑地,声音,亦是断断续续,“臣妾只想问……这些年来……皇上对我,有情吗?”
皇帝俊脸对着庭院外头,月色皎洁,落在脸上,忽明忽暗,他仰面望去,在那一轮巨大的圆盘中,仿佛看到了风妃阅那张熟睡的脸,“我们之间,除去了对你的愧疚,除去了那枚扳指,其实……什么都不是!”
他话说完,衣袂飞扬,坚毅的步子跨过高槛,俊朗的背影丝毫没有一丝留恋与犹豫,那朗朗的脚步声,落得一身轻松。
她给自己服用虎狼之药,迟早,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自己的身子,她不爱惜,老天总会收回去的。
庭院中,飞舞而来的红梅落在他摊开的掌心中,男子五指紧握,碎成千万片后,洋洋洒洒而下。
“孑——”
施婕妤双手张向前方,想要追上前,却全身无力,她双目赤红,喉间逸出温热吗,身子陡然惊颤后,一口猩红的鲜血吐在了白色的毛毯上。
细致的晶莹,在一点酴醾之时,迅速朝着四周蔓延,点点滴滴,布满凄厉。
第章 皆有报应
十指紧抓着毛毯,施婕妤趴在原地动也不动,她半边面颊枕在臂弯,寝殿外,陶心见皇帝走出去后,忙担心地来到内殿。
“娘娘——”
她急促上前,蹲下身后将她上半身搀扶起来,“御医,御医——”
“陶心,”女子孱弱的一手拉住她袖口,“没用的,我的命,已经没人能救了。”
“不会的,”陶心哽咽,她双手环住女子的肩后使劲将她拉起来,“娘娘,您是好人,老天不会这样对你的。”
好人?
施婕妤伏在她背上,晶莹的泪水本该是滚烫的,只不过落到脸上,已经凉透,“这世上,就只有你还说我是好人。”
“奴婢不知道皇上和娘娘发生了何事,亦不管别人对娘娘是怎样的看法,在奴婢的心中,娘娘便是最善良的人,”陶心让她平躺在榻上,双手将她的柔荑包在掌心中后用力搓揉,“您一定能过的了今晚。”
施婕妤痛哭,她使劲挣扎,惊吼出声,“是我放弃了,我不想活了。”
“娘娘——”陶心哽咽,双手放在她肩上,“不要这样,皇上总有一日会回心转意的。”
她身子躺在榻上,两眼无神,小手按住腹部后痛苦地蜷缩在一起,阵阵剧烈,让她上气不接下气,“陶心,我只想皇上陪陪我,哪怕就是一会,为什么就这么难?”
“娘娘,您别多想了,”陶心用力将烫手的湿巾拧干后放在她手臂上,“只要您过了今晚,以后还是会有很多机会的。”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施婕妤忍受着一拨拨而来的疼痛,她身子弓成一团,意识在绝望中却越发清晰,最难以接受的,便是孤夜孑那毫无留恋的眼神,他能扔下自己大步而去,对她的死活,已是不闻不问了。
施婕妤靠在里侧,一幕幕,纷至沓来。她仿佛回到了浣纱宫,那时候,至少还有一心一意对她护她的李嫣。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这辈子,是她罪有应得,这本就是她该有的报应。多少次,她该收手的……
“娘娘——娘娘——”陶心察觉出不对劲,忙握住她的双肩摇晃几下,“快来人那,御医!”
施婕妤疼的说不话来,她枕在女子腿上,身子被用力扳过去,朦胧眯起双目,突然在看向陶心身后之时睁得老大,“不,不要过去,啊——”
“娘娘,您怎么了?”陶心想要上前,却被榻上女子猛的一推,“走开,不,不——”
施婕妤双手掩住面颊,后背使劲朝着墙壁后面拱去,她全身发抖,神情已然被吓得崩溃,双眼透过指缝向外望去,地面上,满满的全是红猩,一双血目凶狠而毒辣地瞅着自己,“走开,走开——”
施婕妤露在锦被外的脚踝突然被拽住,女子的手指冰凉,同死人无异,紧紧抓着她的腿不放,“啊——陶心,把她弄出去,弄出去。”
“娘娘,您怎么了?”陶心望向殿内,并未见有人,她想要上前劝慰,施婕妤却不断蹬动双腿,让人难以接近,她两手揪着锦被,用尽力气之时,只听得哧一声,那锦被已然被撕开,“不要过来——”
“倚葶——”
她凝目,谁在喊她的名字?施婕妤双肩蜷缩,视线透过凌乱的发丝向外望去,“啊——”
惊惧的瞳仁中,李美人满身是血,就站在陶心的后面,她一手指了指,女子不解,转过头去,“娘娘,您看见什么了?”
施婕妤惊声痛哭,纤细的十指用力掐入发丝,狠狠握住后疯狂紧拽,窗外,那透明的窗格上,呈现出一道道鬼影,都是来向她索命的,“不关我的事,不是我,不要过来,走啊……”
陶心亦是急得哭出声来,施婕妤这副模样,心中已然失去清明。
“倚葶,我对你并无愧疚,你为何要那般对我?”
一道道质问,施婕妤松开双手,只见君阅已经爬到了榻上,她垂下的手腕仿若被折断,只见她双手拨开遮住面颊的发丝,露出的,是一张满目疮痍的脸。女子咧嘴一笑,那嘶哑的喉咙口已经发不出声音,“哑哑——”
“啊——”
施婕妤一声厉呼,陶心心中一怔,只听得女子惊惧的喊声被硬生生卡住,满口鲜血,吐在了水红色的锦被上。她双目圆睁,瘦削的身子突然倒下,正好落在她肩膀上,“娘娘,娘娘您不要吓我。”殿外,闻讯而来的御医脚步急促,一下来到榻前。
两手垂落,施婕妤躺在陶心怀里,面容苍白至透明,两眼,因那挥之不去的Y霾而瞪得老大。
李御医掳起袖口,食指把上女子静脉时,只消一刻,便缩回手去,他双膝跪在榻前,声音悲恸,“娘娘已经病逝。”
陶心不信,她颤抖着拿起手中锦帕,将施婕妤沾在脸上的血渍擦去,“李御医,您看,娘娘她眼睛还睁着呢。”
李御医压着脑袋,并不说话。
睁开的双目中,被风托起的纱幔凭着最后一点游弋无所,女子的瞳仁已经涣散,永远定在了一点。如今这般,就同自己初入宫时一样,孑然一身,现在走了,她总算卸下满身重担,什么都不能带走了。
这个男人,她以她的方式爱了一辈子,却始终,得不到。
景夜宫内,御医宫人跪满了一地,声声哀戚,她却是一句都听不见了。
凤潋宫。
陌辰吏一刻不停歇地守在风妃阅边上,女子的睡相并不好,总喜欢把手落在锦被外头。
“师傅,你去休息吧,这儿交给我就行了。”林尹一手放在陌辰吏肩头,将浓茶递到他面前。
男子摆下手,回过头去,那双温润的眸子依旧明朗,“再过几天,我怕自己看不见了。”
林尹心头一酸,将眼中的湿润用力压抑回去,“一定会有办法的,皇后一直在想,怎样才能找到破解的法子,如今,机缘巧合,实乃天意。”
“解了?”林尹吃惊,“是用了什么药?”
“不是药,是情。”陌辰吏拂开眉角,望着她熟睡中的面容,伸出的手最终收了回去,“她先前为了七袂的死而伤心欲绝,这夫妻缠,定是因为一方为他人痛苦,以至于原先积压的毒在二人间隙之间给解开了,想不到,我研制了这么久的解药,居然就是人世间最真的情。”
林尹点下头,跟着陌辰吏行医这么久,这样的奇事还是第一次见。
“师傅,娘娘这样的毒都解了,你的眼睛也一定会好的。”
陌辰吏将风妃阅露在锦被外的手放进去,他端详着女子的睡容,“这毒是因我而起,若是解不了,我会一辈子寝食难安。如今,她已经没事,我也该离开了。”
“师傅,你真的要走?”林尹压低声音,“可您是云朝质子,皇上会放你离开吗?”
陌辰吏没有说话,只是忘了一眼风妃阅后起身,几步来到殿中间的红木桌前,倒上一杯浓茶。林尹跟在他身后,不甘心说道,“难道,你真的打算瞒住,自己搜了就一了百了么?她应该知道你为她做过的事。”
“知道了又能如何?”陌辰吏握紧手中茶杯,重重放在桌面上,“除了让她心难安,还能带来什么?”
林尹一时语塞,却始终替他遗憾,嘴中还想说什么,只听得榻上女子一阵嘤咛,二人忙对望一眼后噤声。
皇帝疾步而来,走入凤潋宫时,带来寒风阵阵,他率先走到榻前,见风妃阅仍恬静的睡着,刻意放柔的脚步顿住后,坐了下来。
“她没事吧?”
听着男子担忧的语气,陌辰吏敛下情绪紧随上前,“回皇上,娘娘一切安好。”
孤夜孑靠在凤塌上,二人则跟着守在边上,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原先在凤潋宫内当值的丫鬟端着个托盘正走进来。
她在外张望片刻,孤夜孑一回头,轻声问道,“何事?”
“回皇上,这是给娘娘准备的早膳。”丫鬟提起脚步走进来,掀开盖子后,只是碗普通的面食。
bbs. 皇帝侧目睬一眼,每天轻皱,“让御膳房重做。”
“皇上,”丫鬟小心翼翼,见榻上女子并未醒来,“娘娘说她胃不好,早上只需要一碗清面。”
皇帝拧起的剑眉并未展开,单手轻抚上风妃阅的面颊,指尖在落至女子下巴后收回去,他朝着身后陌辰吏吩咐道,“陌医师,你留下来照顾。”
孤夜孑说完,便起身朝着殿外走去,那名丫鬟不明所以,皇帝走出去几步后,不悦旋身,“杵在那做什么,跟上。”
“是,皇上。”
风妃阅醒来之时,恰巧皇帝回来,身后,跟着的丫鬟手中仍旧端着个盘子。
“阅儿——”
风妃阅双手撑起,全身如散了驾一般,她一手撑着脑袋,睡眼惺忪的朦胧之姿,带着几分娇憨,“好香。”
皇帝面色微喜,边上丫鬟忙将那碗面端过来,递到他手中,孤夜孑拿起银筷,俊脸凑到她跟前,“真有那么香么?”
“我还没有梳洗。”风妃阅将脸别至边上,见陌辰吏同林尹都在,当下,一张俏脸酡红,“放边上吧。”
“这可不比别的,等下就凉了。”皇帝挑起银筷,送到她嘴边。
风妃阅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见皇帝执意,不得不张开嘴来,浅尝一口。
孤夜孑面露希冀,手中的银筷搅动着碗里的面条,风妃阅咀嚼,抿起的双唇成一线,朝着边上的丫鬟说道,“意儿,今儿怎么将面条煮糊了?”
丫鬟瞠目,不敢望向皇帝,只是一个劲吱唔,“娘娘,这……”
孤夜孑听闻,眉角轻扬,挑起一筷后尝上一口,嚼动的嘴角逐渐慢下来,他撇下嘴,带着几分孩子气,“挺不错的,”他回头冲着那名丫鬟说道,“赏。”
意儿再度惊愕,端着托盘的手紧握后,弯腰行礼,“奴婢谢皇上。”
风妃阅望着二人间的怪异,视线垂下之时,却见皇帝那明黄色的龙袍袖口上沾着几许白色的面粉,她嘴角轻勾,了然于目。
“是该赏,”女子展颜,接过皇帝手中的碗,“这倒是味道最好的面条了。”
陌辰吏站在边上,望着二人相视而笑,他由衷欣慰,一天一夜不曾休眠,他阖上眼,再次睁开之时,却发现眼前一片黑暗。他微微吃惊,眨动几次之后,又清晰了起来。
饥肠辘辘,虽然有糊味,吃在嘴中,却是,美味之极。
有时候,想要开心,本就不难,珍惜身边的一人,一事,心明,自然心境宽敞。
陌辰吏借口给风妃阅同孤夜孑把上一脉,纠缠了二人这么久的夫妻缠,果然已经解开。^橘园。清清^
第197章 反将一军
炫朝。
初雪过后,边界再有暴动,朝中大臣劝阻不得,一月,皇帝领兵出征。^橘园。清清^
风妃阅除下凤袍,以一袭简练男装示人,城下齐集三军,众志成城。
斑驳城墙上,一袭水色飞舞,战鼓连天。硝烟起,八面玲珑。
女子以双掌击响战鼓,势如破竹,“助我夫君……一统天下。”
回相望,狭长的凤目轻眯,至Y的语气,残忍嗜血,“阅儿,等着我的归来,我将为你……以人骨搭建一座侍寝宫殿。”
震彻云霄,她站在城楼之下睨望,男子甲胄加身,器宇轩昂,在他的心中,从不往一统天下之大业。
风妃阅看着铁甲骑步出帝都,皇帝回眸相望,琥珀色的瞳仁中,他狠断下不舍,女子面容坚定,朝着他点下头,墨发,仅用一根白玉簪子束在脑后,晶莹的眸子,定在男子远去的背影上。
回到后宫,望着满目的空敞,孤夜孑一走,她的心也跟着空了许多。
景夜宫内,四处凋零,地上铺着满满的一层残肢败叶,风妃阅站在殿门口迟迟没有进去。园中,陶心一袭白色衣衫,她神情哀戚,身前放着一个不大的面盆,女子正将手中纸钱丢掷进去,明黄色的火焰犹如张开了血盆大口,衬得她面色苍白如透明。
“陶心——”正在里头收拾的丫鬟将施婕妤生前用过的东西归拢后抱了出来,看到她后,那张小脸吓得毫无血色,“后宫之内不让祭拜,你这是不要命了。”
陶心肩膀躲了一下,避开丫鬟的拉扯,“娘娘死的这般凄惨,死后,还要落得个无人相送,我实在不忍心。”
“哎,”女子一声叹息,蹲下身后,放下东西磕了几个响头,“就连施婕妤都落得这般下场,我们这些做丫鬟的,也只能期盼接下来能跟个好主子,安安生生过完几年,也就出宫了。”
风妃阅始终没有跨入景夜宫内,七袂生前的那块地方已经清理干净,如今,只是葬给了那些淡雅的红梅。她抬眸,望着仙风道骨的“景夜宫”三字,这儿,曾经荣盛已久,就如年轮沧桑,最终,都逃不过时间的磨练。
到处,充斥的均是弥留悲怆之情,风妃阅一手扶着朱漆红色的殿门,心中,有些难受。
“想不到,你还会来此。”一道声音传来,她放下手,垂目望去,只见厉王爷负手而立,邪魅的面容上冷静无比,显露出其略见沧桑的轮廓。
风妃阅收回视线,旋身后朝着另一边而去,“我想最后再来看看。”
“哥哥的死,你忘得了么?”厉王爷紧随一步,如今的男子,已经褪下当初的Y柔,就连话语中,都带着满腹坚硬愤怒。
“忘不了的是你,”风妃阅站住脚步,她双手拢于宽袖中,晶亮的眸子,并不睁开,而是紧紧闭着,“他的死,我深有愧疚。”
“就只是愧疚那么简单么?”男子不甘罢休,大掌猛地攫住她手肘,“阅儿,帮我,替哥哥报仇。”
“报仇?”风妃阅用力甩开厉王爷的钳制,“如今施婕妤已死,你找何人报仇?”
“害死哥哥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男子声音狠戾,风妃阅望着他嗜血的双目,禁不住后背阵阵蹿上凉意,她猜到他心中所说的是哪些人,环顾四侧,见周边并无旁人后,她一手指了指自己心口,“害死她的,应该是我。”
厉王爷凝视着女子双目,紧抿的嘴角在对上女子双目时缓下来,他轻叹息,认真说道,“接下来,宫内不管出了什么事,你都不要管,知道吗?”
风妃阅不明所以,想要问清楚,却见男子已迈开步子走了出去。隐约中,一种不安的感觉聚上心头,挥之不去。
慈安殿内。
四支鼎驾搭起的熏炉中,沉香浮动,浓香四溢,东太后同陌修正对而坐,殿内再无其他众人,“出去了这么几天,倒是错过了宫内的大事。”
“独步天涯的皇尊,可是你的亲生骨血,就这么惨死在他人手下,你就没有一点感觉吗?”陌修试探问道,东太后端着茶杯,她垂下的眼眸逐渐暗沉,食指在杯沿轻轻敲打几下,“他是我的儿子,我怎会不心痛。”
男子望着她侧过去的半边脸颊,放在桌上的手指握起后,落在东太后手背上,女子一惊,下意识想要抽回去,却被他紧扣住不松开,“兰儿——”
她神色有些不自然,指尖僵硬的并拢在一起,听着男子那一声唤,面容陡然冷下。
陌修仔细注意这她的每一个神色,双手用力将她的柔荑紧握,“兰儿,给我生个孩子。”
东太后大惊,怔愣的侧脸正对着男子,她半刻没有反应,双目中,只有陌修那张凑过来的俊脸。她急忙回神,将脸别至一边,“修,你何时喜欢说笑了?”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不是笑话。”
女子蹙起眉头,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怒勃然而发,她一双凛冽的眸子咻的正对陌修,“你这时候同我说孩子,那我问你,当初你那样对待姐姐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会有今日,怎么没有想到会将姐姐害成那样?”她双目圆瞪,厉声质问。对面男子神色清冷,只是一个劲的瞅着她。
东太后气喘吁吁,激动非常,她转过头去,只见头顶处压上一道暗影,抬眸时,身子已被陌修给揽入怀中,“兰儿,对不起。”
下巴枕在他肩头,背对着他的神色显出几分懊恼来,她不该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西太后知道,那样只会坏事。双手尝试着环过他的腰际落在陌修宽阔的背部,“对不起,是我自己一直放不下。”
“兰儿,”男子充满歉疚的话落在东太后耳畔,轻声细语,“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带你走。”
她想要开口,嘴中的话却被他吞入腹中,唇齿留香,陌修的嘴中,含有淡淡的酒香,让人禁不住想要汲取。东太后怔住的神情被男子高大的背影遮挡住,他眼眸轻阖,神态专注,一手托住她脑后……
身子,被拦腰抱起,女子两手攀住他颈间,一路来到内殿。
鹅黄色的宫灯中,挂在廊檐的琉璃被反S出道道华丽,纱幔的一角抚在女子面上,她并不伸手去拂开,而是任由那丝质的触感撩拨着激荡而起的心绪。她仰望,睨视着陌修俊脸的侧脸,眼中,顾盼生辉,却难以捉摸。
“慢着!”东太后突然出声,面露娇羞,“让我将那等吹熄。”
陌修不疑有他,点下头后,将她从怀中放下。她体态轻盈,莲步移至那一盏盏宫灯前,娇兰吐息,殿内一下昏暗无比,伸手不见五指。
“兰儿——”陌修轻唤,突然被一双柔若无骨的手给紧紧缠上,沁香之味扑入鼻翼中,他转身,薄唇便被堵住,紧接着,二人双双载入那张宽敞的塌中。
衣帛尽碎,内殿中,一片旖旎暧昧之色。
“砰——”朱红色的殿门猛地被震开,反弹回来的双肩被两名侍卫抓住,那一声沉重还未消失,只听得男子狠戾命令道,“给本王搜,将灯全部点起来。”
榻上传来一阵急促,女子闪躲不及,慌忙就近将锦被遮挡住赤L的身子,殿内满堂通明,厉王爷一袭白色长衫肃穆威严,直*而来。陌修似乎早便料到他会有这么一手,拾起边上的衣裳后从容起身,面色清冷。
女子蜷缩着身子,脸躲在锦被中并不露出来。侍卫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擅自上前,一时间,殿内静谧无声,正在此刻,外殿却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来人可以放慢了动作,每行一步,都像是踩着心坎的感觉。
一袭华服旖旎在后,层层在那白玉阶上渐行渐落,众人循着声音向后望去,震惊有余,不明事实的侍卫逐一跪下行礼,“参加东太后。”
榻上,女子扯下锦被,惊慌失措地跌落下来,“太后,太后,您要给奴婢做主啊,国师他……他……”女子泣不成声,抬起头后方看清楚,竟是太后身侧的陪嫁丫鬟。
东太后气得红唇哆嗦,一b bs。j ooyoo。 手直指向陌修,“国师,你——”
一句称呼的转变,将二人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厉王爷负在身后的双手愤怒紧握,他眸光充血,强忍下的一口气憋在心口,疼痛难耐。相较而言,陌修却冷静的多,望着跪在地上不断啼哭的丫鬟,他沉默着将衣衫一件件披在身上。
东太后一声冷笑,袖子用力一甩,“你们二人好大的胆子,居然在本宫的寝殿内厮混,若要传出去,本宫还有何颜面?”
“太后,”那丫鬟听闻,双膝磕跪着来到东太后的面前,她两手紧紧抱住女子的腿,“求太后给奴婢做主,奴婢本是来慈安殿服侍太后的,却不想,国师他竟然——”
陌修扣好腰带,一手将略有褶皱的袖口抚平,他眼中并无旁人,只是盯住东太后,“兰儿,是不会这样对我的。”
女子拢在袖中的两手尖刻入掌心,她嗤笑连连,转了个身,来到厉王爷面前,“厉儿,这次多亏了你,母后一直不知,身边竟养了一匹狼。”
勾起的红唇带着几分嘲弄,完全不顾及厉王爷那隐忍而下的满腔怒意,她脚步轻松,走到陌修跟前,“还不将他给本宫带下去,即时处死!”
东太后目露凶光,心中的愤恨积压太久,身侧的侍卫不敢轻举妄动,按说太后寝殿中发生这样的大事,陌修是必死无疑。侍卫首领战战兢兢地望向厉王爷,却见他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也不下令。
“国师不能处死。”一道女声,在众目睽睽之中飘然而来,带着几分柔和的安抚,却不失威信。风妃阅款款而来,她没有料到,厉王爷竟会出此一手,棋,是好棋,只不过早了一步。
“皇后?”东太后冷下脸去,“想不到,竟会将你给招来。”
风妃阅并未直面,而是睬了地上的丫鬟同陌修一眼,“皇上领兵亲征,将后宫所有大事一并交给儿臣打理,国师乃云朝皇亲,若这样轻易处置了,他日皇上归来,儿臣怕不好交代。”
“依皇后的意思?”东太后冷眼旁观。
“来人,”风妃阅面不改色,“将国师送入天牢,等待皇上归来再作定夺。”
“是!”
东太后想要坚持,于理却说不过去,只得不甘心地将路给让开。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押着陌修,男子自始至终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一句,从太后身边经过之时,他强顿住脚步,清冷的眸中迸发出凛冽的憎恨,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用力说道,“西太后,等着你的报应吧。”
女子双目凸睁,齿间,他留下的味道经久萦绕,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望着陌修被押出去的身影,她总觉得有哪边不对劲,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
“母后,时辰不早了,您早些歇息。”风妃阅福身行礼,厉王爷只是睇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太后——”
伏在地上的丫鬟小心翼翼抬头,女子回眸,从踏上扯过一条毛毯后扔到她身上,“滚出去。”
“是,是。”丫鬟匆忙裹住身子,跌跌撞撞退了出去。
偌大的寝殿中,恢复成往昔的宁谧,桌上的茶水还没有凉透,东太后踩着步子上前,重新冲过一壶之后,安稳落座。
她背靠着红木銮椅,一手执起紫砂杯,另一手,带着指套的指尖在椅把上轻轻敲打,她抿了一口香茶,略带纹理的眼角微扬起,唇畔间溢满得意,更多的,是不择手段的狠戾。
为了权力,她连亲妹妹都可以不要,又何况,只是一个不忠于自己的陌修呢?
殿中,仿佛传来说话的声音,她仔细聆听,便是妹妹死的那晚。
“姐姐,这是什么?”
“陌修说的对,这个孩子,真的害死了我。”西太后端详着那颗浓黑的药丸,“现在,就算将他去了,也换不会我一条命。”
耳畔,东太后不住哭泣,西太后亲手为自己倒上一杯水,“不要哭,姐姐会永远待在你身边,不会离开慈安殿的。”
她望着女子手中那颗浓黑的药丸,“姐姐,明天皇帝便要来慈安殿拿人,我们还有法子么?”
西太后盯着掌心中的药丸,她知道事不宜迟,故而并不犹豫,双目紧闭后,苦涩的将它吞咽下去。东太后担虑重重,上前将她搀扶至一边,“现在,还来得及吗?”
西太后坐在椅子上,望着东太后弯下的脸,她抬起的手中带有不舍,眼睛盯着她紧张的小脸,”来得及。“说出的话语,有些涩然,东太后并未察觉,只是注意着她的小腹,“可有感觉?”
西太后摇下头,额上却已冷汗涔涔,“没有这么快,”一语刚说完,却觉小腹中阵痛连连,“啊——”
“姐姐,”东太后惊慌失措,“这药不会有差吧?”
“是陌修给的,”女子一手紧扣住她的手腕,“你还信不过么?”
东太后原先紧张的神色稍有安定,拿过边上的茶杯后凑到她嘴边,“喝口水,修的药,一定没事的。”
西太后咬着牙,嘴中溢出的呻吟痛苦不堪,她弯下腰来,紧扣着椅把的十指用力至泛白,他们二人惺惺相惜,这样的痛,却要自己来承受。陌修不闻不问,而自己的妹妹更是浑然不知,西太后切齿,目光落向地面之时迸S出Y狠来。
疼痛,一直到半夜后才慢慢消隐,东太后不眠不休,又不敢惊动外头的人,只能亲自服侍,擦拭完身子后,她搀扶着西太后来到榻上躺下,“姐姐,这些东西交给我吧。”
女子无力点下头,她半躺着,看着东太后左右忙碌,将带血的衣衫销毁干净后,总算松了一大口气。
面色倦怠,她回到西太后身前,“这样,明天真的就没事了么?”
女子脸色苍白,两眼闭起后点下头,东太后将绵软的锦被拉至西太后腰际,欣慰笑着,“那便好,我真怕,姐姐要是不在了,我一个人会怎么办?”
西太后展颜,身子靠前,她没有太多的力气去说话,只是听着东太后提及那些小时候的趣事,到了后半夜,她将脑袋枕在女子肩头,“和我多说说话。”^橘园。清清^
她已经下定决心,心中,虽然有不舍,却动摇不了……
东太后以为她只是害怕,便轻声不断安慰,西太后静静的听着,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中。
几个时辰后,虚弱的身子慢慢恢复过来,虽然不像平时那般精神,但已无大碍。
东太后在边上,已经睡着了,西太后悄然靠上前去,望着女子安详不设防的睡容,她伸出去的手一下犹豫,顿住。
“姐姐——”猝不及防中,东太后忽的睁开双眼,女子大惊,想也不想的伸出手去用力卡在了她的脖颈。
东太后大惊,躺着的身子想要挺起,却被西太后用力钳制,她面容狰狞,已然失去理智,“姐……”
“别叫我,别叫我……”
西太后突然像是发了疯一般的死死用力,她若不死,死的就是自己了。
不,我不要死,我不要……
女子一遍遍默念,东太后面色涨得通红,瞪大的两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西太后双手齐齐用力,一手捂着女子的唇,“不要怪我——”
她用尽全身气力,身下,东太后蹬动的双腿渐渐失去反抗,没了声息。
……
翌日。
西太后在慈安殿内死相惨烈,吊死在悬梁之上。
“姐姐……姐姐……”东太后跪在地上,两眼早已经哭得通红,她一身衣衫早已换下,转变的,还有东西太后的身份。
第198章 浴血放生
深宫内苑,一片冷清,风妃阅倚在窗前,微倾的身子靠着残月夕照,显得格外落寞。
今日慈安殿一事,她亦是不放心厉王爷才跟了前去,看陌修同他的反应,怀疑东太后身份的,看来远不止自己一人。
西太后心狠手辣,自己早应该料到,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她竟会对自己的亲妹妹动手。
如今,厉王爷想要对付她的事已经瞒不住,西太后也断不会就此罢休,从她想要借刀杀人害死七袂一事上来看,对于厉王爷,她绝对有可能会不择手段。
取来一件裘毛斗篷披在身上,她拢起前襟后毅然走了出去。
厉王府内。
被抓来的女子面露惊恐,慌张不已。
男子稳坐于摇椅之上,晃摆了几下后,身下的摇椅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向后倒去,他一手忽的扣住身下女子的下巴。
“疼,疼……”清音一个劲痛呼,细致的颈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小脸随之仰起。
厉王爷仔细端详,飞扬跋扈的俊颜,带着几分难以置信,“这就是令冥朝君王神魂颠倒的女子?”难以置信的眯起眼,凑近几分。
“呵,有趣,”靠近的身子慢慢收回,他大手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