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制作了数面旗子,到时候就以旗号为令,何况他们也不是都不懂汉语,将其中懂的选出来当军官,再教以不懂的,只要能听懂一些简单军事命令就行了。”
孙威听得钱子长居然有理有据的一一将柳千惠和于振飞的理由反驳了,急问道:“那你如何保证他们是真心相助?万一他们在战场上反叛不是麻烦了?”
这个理由实在让钱子长反驳不得,他沉吟了片刻,说道:“交人交心,这子合国百姓看起来可不象是做假,何况这么多人,哪能个个做假?”
“就算十成里有一成是假的也受不了。”孙威一针见血。
钱子长只能沉默。他虽然认为这个可能实在不大,但孙威所说的理由却没办法反驳。
几个将领一起看向欧阳自远。
欧阳自远却看向赵天成。
赵天成一直没有说话,这说明他真的有话要说,否则象这种重大事件,哪有他不开口的道理。所以欧阳自远并没有轻下结论,而是等待赵天成表态。
赵天成见欧阳自远看向自己,心知是等自己表态,他慢慢的说道:“末将以为,任何士兵都不是天生强悍的,子合人虽弱,却可以训练,何况如钱将军所说,他们并不是以短兵相接为主;至于语言,其实子合人多通汉语,末将这几天在城中所听所见,十成里倒有五六成人通汉语,即使有不通者,一则有同伴可以提醒通译,二则也可以教授;至于他们是不是真心,”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微微一笑,“其实是可以验证的。”
“什么?!”柳千惠、于振飞、孙威甚至钱子长都吃了一惊,这真心不真心还能验证?
“没错,”赵天成说道,“可以验证,虽然咱们没这本事,但有一个人却有这本事,这个人是……”
“美玉!”好几个声音一起叫了起来。
欧阳自远却叹息了一声。
他承认,赵天成说的有理。
事不轻言,言则必中,这就是赵天成。但这一回,却又要消耗美玉的真气了。然而这一回又不能拒绝,因为这事情实在太大,关乎汉军此次作战的成败。
美玉并没有拒绝赵天成的请求,而且说做就做,在晕倒前,她告诉赵天成:“是真诚的,没有虚假。”
此后数日,汉军没有继续行军。
因为要加入汉军的子合人太多了,必须一一接收。
欧阳自远考虑到不能让子合空国支持汉军,必竟子合国还要人力守卫,于是只肯接受一万五千人,让子合国留下五千人自卫,这个决定让子合人更是感动,幸运能够加入汉军的子合人欢呼雀跃,而未能加入者则唉声叹气。
欧阳自远又想到西夜已近灭国,已经没有了军队能自守,于是干脆让子合国与西夜合并,二者重新统一成一个夜君国。子合人本与西夜人都是同一国人,许多子合人与西夜人还沾亲带故的,只是两国女王的争执让两国势成水火,如今女王皆死,西夜也没办法威胁到子合,以前的仇恨居然悄悄的消散,倒是再以前那些本是一家的心思开始扩散,两国人居然相处的很是平和。
一连数日,汉军营内很有些繁忙景象。赵天成自然承担起了主要的组织指挥工作,柳千惠和于振飞从子合军中精选一些战力较强善于骑术之人充实骑兵,钱子长则接收了绝大部分子合军组织战车兵。子合人见汉军要制造飞锥战车,纷纷相助,很快不但战车制造完毕,而且充实了大量的飞锥。唯有孙威,虽然服从了欧阳自远的决定,但对子合人仍是不肯相信,所以只是勉强接收了少量子合军人,而且都给分派到了不重要的任务上。
此时汉军的人力上自入西域以来第一次有了增长,达到十万五千人,而且兵器也有了新的飞锥战车,算是一次小小的飞跃。
这日里,欧阳自远见军队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武器也已经大致制造完毕,不可能等到完全训练好了再出发,于是与众将商议,今日准备一日,明日出发,继续向前,前往蒲犁。商议已毕,他又去看了美玉,见美玉虽然能够行动,但疲态尽显,不由心中转忧,皱着眉毛从美玉的帐中出来。
他垂着头才行数步,突然间听得营栅处号角声大声,角声急促,居然是遇袭的警报!
听到这个警报声,欧阳自远足足愣了三个呼吸的时间。
发现敌人来袭?怎么可能?以汉军现在的军力声势威力,以子合国的消息灵通,居然都没发现敌人,而现在敌人突然出现在营外?
但无论可能不可能,警报就是响了。欧阳自远急忙向营栅的敌楼处跑,营中已经大乱,四下里到处是奔跑的将士,一些还不熟悉军规的子合士兵急的象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欧阳自远一路急奔上敌楼向外看去,一看之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营外数里,出现了一支约五千人的军队,这支军队行伍整齐,队列严整,武器精良,一看就是一支强悍的部队,但让人不敢相信的是,这支部队居然打着西夜国的旗号!
欧阳自远看的直发愣。
这是哪里来的西夜军?五千人,天上掉下来的?
然而,无论是哪里来的,这一队西夜军却已经接近了汉军的营栅。此时营栅上汉军纷纷列队,人人神色紧张。
当初一万二千西夜军,打的汉军几乎失败,现在来的人数虽然不足一万二千的一半,但看那气势,绝对比此前的西夜军只强不弱,这一战,只怕要打的很艰难。
几个将领纷纷上了敌楼,看着对面的西夜军发呆,连赵天成都只能张大了嘴了。
没有人能猜得出哪里出现了这样一支西夜军,更奇的是,这支西夜军居然没有去西夜绿洲,否则子合人早就通报了,而是就这样直接来攻汉军营栅了,这算怎么一回事?
西夜军在离汉军一箭之地处停了下来,虽然没有人大声发令,但几乎所有马匹是同时停下的------不错,是马匹,不是骆驼,这是这支西夜军与原来的西夜军唯一的区别。
“好厉害的训练。”孙威低声惊叹着。
五千人,同时停步,横向一条线,纵向一条线,就好象拿尺子划的一样,所有人站的整整齐齐,就这一份训练,放眼汉军中只怕无人能做得到。
西夜阵中,一人越众而出,手里持着白旗,一边摇动一边纵马向营栅处跑来。
“不要放箭。”欧阳自远立刻下令。
他的确想听一听来的信使要说什么,这不仅仅是他想知道这支西夜军从哪里来的,更是希望,如果能和平解决,就不要开战,实话说,他对西夜军也很有些畏惧之心,此前的战斗,打的实在是太艰难了。
那信使来到营栅下,大声问道:“哪一位是欧阳将军?请出来说话。”说的不但是汉语,而且字正腔圆。
欧阳自远俯身答道:“我就是,你是何人,来些做什么?”
那人听得欧阳自远的回答,翻身下马,向欧阳自远深深抱拳,答道:“在下夜君国统兵官雷龙,奉阿布格将军之令,特统夜君大军归顺汉军,愿效犬马之劳!”
“啊?!”欧阳自远差点失手从敌楼上掉下去。
这也太离奇了吧,来的不是西夜军,是已经分裂消失的夜君国军队,而且还是来归顺的!这这这……
欧阳自远第一次感觉脑袋不够用了。
雷龙却稳稳当当站在那里,说道:“如此说话只怕说不明白,欧阳将军下来还是末将进去?”一边说一边将衣衫抖了抖,示意自己没有带武器。
“我这就下去!”欧阳自远当机立断。
柳千惠一把拉住欧阳自远,低声道:“别冒失,换别人去!”
欧阳自远摇头,同样低声道:“这等大事,他们怎么可能和别人说?换了你是他,你也不会和别人说。他们没必要骗我,就算骗我,真的抓了我,他们也一样没办法攻克营栅。”一边说,欧阳自远已经挣脱柳千惠的手往下走去。
一边上,赵天成急忙连连下令,在营门处暗伏精锐以防不测,令于振飞亲自带队;又令营栅上多备弓箭,以防敌军突然袭击;再在营内令士兵列阵,随时准备开营出击……这一系列命令,一个个不停的下达,还真是井井有条,忙而不乱,不得不说,欧阳自远能放心决策,绝对有一半功劳是一直默默的填补着欧阳自远所照顾不到的地方的赵天成的。
欧阳自远走出营栅,来到雷龙数步前站定,问道:“雷将军,请问贵军是何来头?归顺之说又是怎么回事?为何口称夜君军,却打着西夜的国旗?”
雷龙的全名其实叫雷龙格里木,姓雷龙,名格里木,如果以汉人习俗称呼他,该叫他雷龙将军才对,但欧阳自远当然不知道这些,雷龙听得欧阳自远想当然的称呼他为雷将军,也不说破,只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