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先生，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已经触犯《国际法》？”
美国。
中国大使馆。
胡适有些失望，又有些悲哀，同时又相当愤怒地指着埃德加胡佛身边的两个人向其大声质问道。已经过去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埃德加胡佛来过两回之后，见一直没法说动他，也就没了什么动静。文人的想法是比较天真的，即便他担任的是一国大使……虽然经过手下的提醒，他又把那两个军统特务藏了一段时间，可看到联邦调查局一直没什么动静，他终于还是疏忽了。给了这两个人一点儿钱，让他们赶紧找机会回国。当然，回国的途径和方法也是由大使馆的人员秘密安排好的。可没想到，这两个人一先一后出了使馆，“消失”了一天之后，就被埃德加胡佛重新带到了他的面前。这让胡适感到非常的羞愧，但他却只能违心的表示着自己的愤怒；
“这两个人是我们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身为外交代表，他们的人身不受侵犯，不受逮捕或拘禁，驻在国司法机关也不得对他们进行诉讼程序、不审判、不作执行处分！局长先生，你在行动之前有没有通知贵国国务卿赫尔先生？”
“这件事国务卿是知道的，而且，连总统先生也十分清楚。”埃德加胡佛一眼就看出来胡适的言不由衷，这让他很感兴趣……一个国家的大使，对自己国家的特工人员并不特别在意，对自己国家的某些暗地里的行为也不赞成是可以理解的，可不管如何他都不应该表现出什么愧疚的意思。但眼前这位胡大使却明明是在羞愧，虽然他在努力的掩饰，试图用愤怒的外表来遮盖这种愧疚。可这种拙劣的表演根本就瞒不过联邦调查局局长犀利的双眼。
“罗斯福总统也知道？”胡适的气势顿时就是一泄……他敢予朝埃德加胡佛发飚，是因为对方仅仅只是一个联邦调查局的局长，此时的联邦调查局不过初创几年，还远没有后世的赫赫威名，再者，他还有《国际法》傍身，可如果这件事里面有了罗斯福的意志，他就不得不谨慎的多了。
“毕竟这个案子涉及到两位了不起的物理学家，其中一位还是诺贝尔奖获得者……我想，这对任何一个国家而言都是不能容忍的事情。罗斯福总统对此表示愤怒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埃德加胡佛笑道。
“您说的没错，可是，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您身后的这两个人参予谋杀了奥本海默和恩利克费米？”胡适脸色微红地反问道。
“证据很容易就可以获得，但fbi是正经的执法部门，我们尊重《国际法》……”胡佛难看地笑了一下。“所以，大使先生。我们并没有对这两位先生进行审讯。”
“是吗？”虽然有些不信。可看到胡佛身边两人衣冠楚楚的样子，胡适又不得不相信对方的话。他是大学问家，虽然对历史上的刑讯方法有过一些了解，可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毕竟他是连蒋介石也非常尊重的人。何况，被用过刑的人在精神面貌上肯定会与以往有所不同，可他看那两个军统特务除了神色有些紧张。其他方面却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中美两国是合作对象，为了支持中国抵抗外来侵略的事业，美利坚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我们甚至把我们最先进的战斗机交给了你们……”埃德加胡佛又道。
“那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设计！只不过是交由贵国进行制造而己！”胡适冷哼道。
“那是因为你们制造不出来，不是吗？”埃德加胡佛又僵硬地笑了笑。
“局长先生。您到底想说什么？”胡适沉声问道。对方似乎并不打算继续追究两名物理学家遇害的事情，可是这态度显然又是希望能从中国再获取一些东西……虽然不知道这个时候的中国有什么能让美国人看上眼，可胡适却不得不小心在意。
“我们希望能派出一些科研人员到贵国的几所大学进行交流。”胡佛说道。
“交流？这个你们直接跟那些大学联系一下不就可以了吗？”胡适一怔，反问道。
“不，我们需要的是‘深入’，‘毫无掩饰’的交流。”胡佛淡淡地又加了一句。
“这不可能。”胡适虽然只是在文科方面有所成就，对自然科学是外行，可他还是迅速明白了胡佛的意思。这帮美国佬是想抢夺中国的各项技术和研究成果！他绝不可能答应这个条件。因为在他看来，如果答应了，那他就是卖国！中国弄几项领先的技术和成果容易么？怎么能就这样被美国人给巧取豪夺？
“如果贵国拒绝，我们也不会强求。”胡佛耸了耸肩，“可是大使先生，请您不要忘记，这件事事关两位伟大的物理学家的生死之谜！同时也有可能会影响到美中两国现在亲密的合作关系。”
“你们这是敲诈！”
胡适一直在美国，没有跟崔可夫见过面。可如果他这时候能跟崔可夫进行一番深入的交流，那么他们一定会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随您怎么理解好了。至少在我看来，敲诈虽然是一种恶劣的行为，但总比谋杀要好的多。”胡佛咧了咧嘴，“而且，贵国预订的一千两百架‘地狱猫’战斗机我们才不过交付了两百七十六架。您知道，战斗机这种东西，飞得久了，光是零件的更替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中国不过只是稍稍取得了一点点在科技上的成就而己，而且多数都是医药。值得你们这样吗？”胡适黯然问道。中国刚刚在战场上取得的成绩他当然十分清楚。两艘战列舰啊，那可不是一般的功劳。想当初，北洋水师威震太平洋的时候，也就只是两艘排水几千吨的小号战列舰而己，可就那也把当时的日本吓得不轻，拼了老命也要赶上去。如今，中国空军居然把日本人的两艘战列舰给炸沉了。这对日本是怎么样的打击，胡适当然清楚，也为之骄傲不己。可在骄傲的同时，他又不得不悲哀的认同另一个事实：空有新式战斗机的设计，他们却连制造的能力都没有。他们致胜的武器，全都需要进口。这也就是说，他们在对敌日本的时候，要害却又被美国人捏得死死的。
“任何科学技术上的成就，只要有利于人类的进步，都是应该公开的。这才是科学研究应有的态度，不是吗？”胡佛有感受得到胡适心中的那种不甘。可那并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他只知道自己这回是有任务的……中国人居然会想到刺杀奥本海默和恩利克费米，这说明他们至少在物理学的研究上肯定已经达到了某种相当的高度，甚至有可能也已经开始了对某种技术的研究。虽然根据那些科学家的描述，想要完成这种研究所需要的投入是极其巨大的，以中国的实力很有可能根本就无法完成，但这件事谁也无法保证。而出于美国利益的考虑，太平洋周边绝对不需要一个拥有强大武器的中国，绝对不需要！所以，奥本海默和恩利克费米的死只是小事，真正需要注意的，是中国人到底拥有怎么样的科学研究水平。这才是必须调查清楚的。
……
“这到底咋子一回事儿，胡大使？你们说啥子嘞？”
要么认输，把自己的科研机构敞开，任由美国人进去研究或者干脆把自己国家的科研成果抢走；要么，放弃即将到手的美援，还要承受来自对方的外交压力，乃至全世界学术界的压力……胡适面临一个两难的选择，或者说国民政府面临着一个两难的选择。可是就在胡适苦苦思索着该怎么应对这件事的时候，一直紧张地站在胡佛身边的那两个军统特工突然发话了……正宗的四川话，在这大使办公室里显得极为别扭，也让两人身前的胡佛一阵阵皱眉……就是这种方言，让他们fbi的中文翻译也弄不清楚，气得他不得不去找了一个华人，可找来之后的结果更糟，那位华人哥们儿在美国已经呆了两代，而且祖上来自福建……
“你们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为了你们犯的事儿？”反正也没啥可瞒的了，人家肯定非常清楚。胡适气咻咻的瞪着那两个“瓜娃子”……这俩货不是军统的死士吗？被美国佬儿抓住之前，怎么不想着自己把自己给崩了？结果害得国家要面临这样的难题。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东西呢。
“我们犯的啥子事情？我们啥都没干啊！”其中一个特工莫名其妙地摸着脑袋，“这美国到底是啷个回事儿？先是那个洛杉矶的警察，莫名其妙地先把我们抓去关了个把月，好不容易凑了点儿钱放出来，结果又给我们抓起……”
“你们还在洛杉矶被抓过？”胡适简直无语。这他m的是特工？
“就是啊。”还是刚才那个特工，“(w)月(w)日，我记得清清楚楚！”
“你记得清楚又……”胡适没好气儿地又瞪过去一眼，正想喝斥，可猛得又是一个激凌：“你说哪天？”
“(w)月(w)日啊！”另一名特工道。
“有证据吗？”胡适一下子站了起来，浑身激动的直打哆嗦，(w)月(w)日，那不正是奥本海默他们遇害的日子吗？“你们没记错日子？”
“啷个会错？不信你去洛杉矶警察局查查噻！”那特工不满地答道。
“哈哈哈……”胡适突然仰天大笑，“不错不错，马上就查，马上就查，哈哈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