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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二七章 新年开张--第六二八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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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二七章新年开张

    民国二十一年的第一天。寒风习习的南京城里,到处悬挂着国旗彩旗,汪精卫政府支持者动的十万人大游行热闹非凡,震天的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随着人流涌动的五颜六色标语,一望无际,新的中央政府领导集体在元旦这一天举行了隆重的就职仪式。

    都体育场里,万民涌动,人流如织,高音喇叭播送迎春曲和凯旋乐,主席台高耸的横眉上拉开大幅红布,四角点缀着红绸结成的花团,红布上写着“就职典礼”四个巨大的金色字体,主席台两侧装点青松和党旗、国旗,显得庄严肃穆。

    主席台下方和整个体育场跑道上,全都是陈枢铭的卫戍部队,身穿新军装全副武装的官兵,几乎清一色都是广东籍弟兄,由于彼此言语不通,维持秩序时非常辛苦,面对激动蜂拥的人群。官兵们用官话反复劝说不利索,情急之下“丢那妈”“你老母企住(站住)”的骂声脱口而出,不绝于耳,听得坐在主席台上第二排的安毅乐得不行。

    九点整,就职仪式在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中正式开始,汪精卫集团的笔杆子和酸腐文人实在是人才济济,主持大会的几个党内资深前辈一个比一个能侃,几乎不用稿子就把会议程序主持得顺顺当当。

    安毅第一次坐在主席台上,观看如此壮观的景象,深受感染,尤其是当完成就职仪式的汪精卫走向前台麦克风时,尚未开口,全场就响起排山倒海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声,让一向对这些事情看得非常淡的安毅竟然生出几许羡慕。

    一个没有实权,也没有动手能力,连做个土炸弹都找不到北的雌黄政客,竟然能够获得如此拥戴、使得五万余人如此狂热,实在是让安毅意想不到,他不得不重新思考汪精卫究竟有何能力?思考自己是否因固有的认识而轻视了这个仍然拥有巨大人脉和影响力的政客?如果汪精卫真的是一无是处,仅凭年轻时的“引刀成一快”就能获得这么多人的支持吗?中国哪一个朝代都拥有无数的“不明真相者”,可是,参加今日盛会的所有人都是不明真相者或者被蒙蔽者吗?

    想到这里,安毅就暗自好笑,突然想起下野的蒋介石来。

    昨日下午的特别会议结束,安毅回到厚载巷就立即给蒋介石去电报,汇报自己出席特别会议的事情,特别是把汪精卫与自己单独谈话的细节一一进行汇报。说安排这样的会面无非就是为了向自己要钱和赚得一个惜才的好名声,并说自己声明了自己的实际困难,答应在经济好转之后即刻召开股东大会转达汪精卫的意见,因此这样的会见更像是大家配合演一出戏,没有实际的意义。

    事实上当时汪精卫表情非常失望,但却没有表达任何不快,还嘉勉了安毅几句。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安毅如今的地位和影响力,只要不像黄埔系其他那些带兵将领那样公开站出来反对他汪精卫,表面上挂着虚职、实际上拥兵十万的安毅就是个拥有极大利用价值并可以争取团结的对象。

    安毅清楚蒋介石肯定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汪精卫会见自己的事情,所以他没有任何隐瞒。另外今日参加就职仪式的人中间,肯定有不少是留在中央政府与汪精卫等人虚以委蛇的蒋介石心腹,多他安毅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况身为中央候补委员的安毅,仍然有责任、有义务参加中央会议。

    身穿少将戎装的沈凤道从主席台侧后来到安毅身后,歉意地向第三排的将校低声请求,随后伏在安毅耳边低声说道:

    “两艘上千吨的美国货轮已经驶入了吴淞口,在程光麾下两艘炮艇的护卫下强行过关,税警团的弟兄看到水警师的旗帜,驾船出来后又缩回去了,但是海关税政局的两艘快艇仍然紧紧跟随。估计一会儿在宝山江段狮子桥码头水上检查站那里会有点儿麻烦。”

    安毅点点头,低声吩咐:“立刻致电程光,让他命令护送炮艇上的两个6战旅特种分队警觉些,谁敢登船检查和阻挠,就把人给抓起来痛揍一顿,要是他们敢动枪,就给我**娘的,水警师特种大队弟兄练了几年了,难道还对付不了一群只会恃强凌弱、吃喝嫖赌样样都来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海关警察?炮艇上的双联三七炮可不是用来做摆设的。

    如今沪北和沿江驻军都是咱们自家兄弟的部队,看到路程光水警师的旗号,就不会去帮海关缉私局的那些孙子,相信陈枢铭的上海卫戍师和陈绍宽的舰队也不会轻易得罪咱们。这个时候人人自危,前途扑朔迷离,谁敢闹出不可收拾的事情来?你可别忘了长江舰队那十几艘船都是咱们半卖半送的,海军弟兄不会忘了这份交情。”

    “明白,我现在就去办!”

    沈凤道点点头悄然离去。

    坐在前排的朱培德听到声响,转过身来,看到沈凤道离去的背影,低声询问安毅:“有事?”

    安毅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德叔要的几百辆载重卡车,马上就要入关了,等江南厂组装完毕,小侄就给您老送去。”

    朱培德会心一笑,转向前方,继续望着全场黑压压的人群,还有激动演说的汪精卫,心里在想安毅小子真他娘的能干,新年第一天就给自己这么个喜讯,看来改善云南交通运输不用愁了。

    与此同时。上海宝安狮子桥江段。

    海关的六艘大小缉私艇倾巢出动,艇上坐满了全副武装的缉私警察,码头上的检查站站长办公室里,中校站长额头上全是豆粒大的汗水,拿起电话摇个不停,打到税警团,税警团的弟兄客气地说现在正在为整训做准备,这会儿所部已经完全转为6军了,很遗憾帮不上忙。

    站长手忙脚乱打到上海海关关长办公室,关长听到急报后,立刻意识到这是大规模的军队走私,而且涉及到鄱阳湖水警师和江南集团,惊愕之下来不及向南京方面报告,立刻致电海军长江舰队和龙华卫戍司令部,请求配合拦截。

    海军值星官早已获知是江南集团的进口货物,接到海关电话后推诿一番,说这事儿海军不能插手,按照相关条例只能上报南京中央政府裁决才行,没有军事委员会的命令,海军不能拦截美国货船,更不能对同是兄弟的鄱阳湖水警师弟兄动粗。

    陈枢铭十九军的政治部主任接到海关关长电话,不敢怠慢,但是这个时间请示正在南京出席庆典的老大陈枢铭又不可能。情急之下,按照卫戍部队特别规定,派出宪兵团,乘坐大卡车直奔宝山江边,谁知到了江边一看,两艘美国货船早已进入上游几公里以外,政治部主任跳下车来看到海关缉私艇6续返回,艇上的数十人一个个满脸沮丧地登上码头,其中几个当官的脸上还带着挺重的伤,浑身湿透有如落汤鸡一般,无论是样子还是神情看起来都非常狼狈。立刻上前询问是怎么回事?

    缉私大队长看到卫戍师少将居然亲自带队过来增援,非常感激,上前致谢完毕,低声禀报:

    “江南集团走私大宗货物,强行冲关拒不申报更不交税,咱们六艘艇上百余弟兄如何奈何得了武装到牙齿的鄱阳湖水警师特勤大队?几个大胆的弟兄还没爬上船就被人家拉了上去,什么道理也不讲就开始动手打人,打够了扔下江里扬长而去。小弟无奈之下只能鸣枪警告,他们竟然开炮回应,还用机枪把小弟缉私艇上的旗帜给打断了,对他们,我们真是什么办法也没有!”

    “我的天呐,竟然是江南集团?还有鄱阳湖水警师也出来了?”

    少将听了大吃一惊,立刻联想到水警师和江南集团背后的安毅和那群炙手可热、连自己老大陈枢铭都不敢得罪的股东们,依依呀呀几下,连忙找台阶下:“你们没请求长江舰队帮忙?”

    缉私大队长摇了摇头,惨然一笑:“鄱阳湖水警师与长江舰队是多年兄弟,就连如今川南新成立的水警师也从海军学校调去数名年轻船长,你说海军那帮人会帮我们出头吗?难啊!这事恐怕连新成立的中央政府都管不了,‘飞狐将军’是谁?就连咱们上海的杜先生、黄先生、虞先生这些跺跺脚地皮就会震三震的人物也叫他安老弟,背后还有孔家和冯家撑腰,咱们这些小小的缉私警察,能奈何得了他们吗?弄不好咱们一家老小都永不安宁啊!算了,将军,回去吧,按例上报中央,由上峰头痛去。唉,早知道是这样,小弟打死也不会管了,真晦气……”

    少将安慰几句,转身离去,登上车命令所部即刻返回大营,心里不禁为自己晚到码头暗自庆幸。别人他不了解,安毅是谁他可是一清二楚,整个粤军分裂前本来就与安毅和他的军队交情不浅,安毅又是能征善战、麾下拥有十万精兵的新兴豪杰,麾下的江南集团更是提供了中央军系列中一半军队的物资给养。就连李宗仁、白崇禧这些长官谈到安毅时都给一句“后生可畏名至实归”,也给了一句“气量狭窄睚眦必报”的评语,自己的十九军正处于夹缝之中生存困难,要是这次不小心惹上安毅,恐怕今后会生出数不清的麻烦。

    船队顺顺利利,一路悠然自得地离开上海江段,沿江而上开向目的港口,炮艇甲板上的少校艇长看了一眼江岸上南通驻军营房那高高飘扬的旗号,微微一笑,转入驾驶舱内。

    十分钟后,平安过关的电报经鄱阳湖水警师湖口大营到南京,很快便转到安毅手里。

    此时庆祝仪式刚刚结束,新就职的中央大员们一个个神采奕奕,准备前往中央党部召开记者会,北伐中亲自给安毅宣读晋衔少将命令并颁少将师长委任状的老长官陈枢铭叫住安毅,安毅刚想要登车离去,听到陈枢铭的叫声连忙回头,随即大步走过去恭敬地笑道:“长官有什么事吗?请吩咐!”

    “安老弟,你们江南集团的两艘货船今早强行闯关,还把海关缉私局的弟兄给打了,这事儿你知道吗?”陈枢铭表情非常严肃。

    安毅瞪大眼睛,装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有这事儿?哎呀,长官,属下已经不管江南集团的事情了,全都交给周先生和刚辞职的孔庸之先生管理,这事属下还真不知情,回去后我马上问问看。”

    陈枢铭看到安毅不像是撒谎,摇了摇头低声劝道:“此时正值多事之秋,老弟切不可给人落下什么把柄,以老弟的崇高声誉和政治上的影响力,切不可让这些小事给玷污了。”

    “谢谢长官!安毅记在心里了。”安毅诚挚地道谢。

    陈枢铭向叫他的何应钦挥了挥手,稍微靠近安毅,低声问道:“安老弟,有件小事想请安老弟帮帮忙,本部十九军弟兄的冬装尚欠九千套,原以为总部兵站库存丰富,谁想最近才得知,蒋总司令下野的次日,所有物资全都被你们黄埔一系各师给瓜分一空,眼看严寒将至,官兵们挨饿受冻,我这个老长官心里难受啊!安老弟交游广阔,与江南集团下属的几个军服厂关系很不错,能否……”

    “老长官客气了,如此小事尽管吩咐便是……这样吧,长官让人明日上午前往厚载巷属下的兵站,属下定会在一日之内给老长官的弟兄们凑齐一万套冬装。”安毅想了想回答。

    陈枢铭紧皱的眉眼顿时舒展开了,愉悦地说道:“好好,这样弟兄们过冬就不用愁了。货款请容我一个月内结算,行吗?”

    安毅摆摆手:“不急,一年内随便哪个时候结清都行。属下知道长官的十九军弟兄好几个月没军饷了,昨日下午汪先生也对属下谈过此事,属下深知长官的艰难,请长官不要介意。这件事对于安毅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日后如有差遣,长官尽管吩咐就是。”

    陈枢铭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后拍拍安毅的肩膀,询问他是否一起去出席记者会和午宴?安毅摇摇头一直将陈枢铭送到轿车旁,敬完礼这才含笑离去。

    第六二八章不之客(求月票!)

    厚载巷主楼侧厅里。胡家林、杨冠、黄应武、吴立恒这些独立师将校和十六师的谢驰副师长等八名师旅长齐聚一堂,彼此久别重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显得无比兴奋。

    目前十六师已顺利入驻**大营,谢驰、史俊仁等原本就是独立师出来的老兄弟自然安心不少,这会儿聚在一起小酌两杯,也没有那么多牵绊。

    弟兄们边喝连聊,除了询问离别后的经历,自然就是目前国家和民族面临的严峻国内国际形势:

    日军攻占吉林和黑龙江主要城镇后,把魔手伸向了辽西地区。上月十五日,关东军开始进攻国联设定的中立区锦州。十七日,日本6军中央部由日本本土增派部队增援关东军,二十八日,其主力渡过辽河进攻锦州,就在昨天,日军顺利占领锦州。驻防锦州的东北军继续执行不抵抗政策,迅撤退至河北滦东地区和热河一线,自此,日本人完成了东北攻略,开始偃旗息鼓,消化新占领的庞大地盘。

    随着军事上的节节胜利。日本舰艇在东南沿海和长江中下游地区也变得更为嚣张,弟兄们气不过纷纷出谋献策,盘算如何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展开报复,许多巧妙计策令安毅思路大开,受益良多,脑子里原本颇为踌躇、一时无法确定的局部性计划经过弟兄们的启,慢慢变得清晰和完善起来。

    只是安毅没有把自己所思所想说出来,他知道只要稍微透露一下,弟兄们就会天天念着这事儿,所以一直含笑倾听,话语不多,任由这些平时在成千上万麾下将士面前板着脸扮深沉的好兄弟有个泄放纵的机会。

    酒至半酣,刘昊来到安毅身边递上电文:“总司令密电。”

    安毅接过一看,沉思起来,抬起头低声询问刘昊:“湘赣闽有何消息?”

    “二十六路军董振堂率部投靠红军,并击败我剿匪部队的消息已经获得证实,根据尚留在南昌总部小组破译的无线通信内容,原孙连仲将军二十六路军七十四旅旅长季振同被任命为红军第五军团总指挥,二十六路军参谋长赵博生为参谋长兼第十三军长,董振堂为第十四军长,黄仲岳为第十五军长,萧劲光为军团政治委员,刘伯坚为政治部主任。

    根据江西各个情报站的消息汇总,红军各部正在悄然集结于赣南地区,很可能红军会在未来十天里,动一两场大规模攻打主要城市的行动。”刘昊低声回答。

    “怎么回事?江西形势怎么会如此混乱?”胡家林不解地问道。

    安毅摇了摇头:“中央军各部因为政权更替,陷于消极等待之中。被调往各地剿共的地方军也陷入迷茫,这很正常。还好,咱们的队伍已经离开南昌地区,不需要为这些破事儿伤脑筋,不过我就没这么舒服了。总司令密电,要我明日就赶赴南昌行营,切实肩负起参谋指挥和监督各军剿共的责任。

    看来蒋总司令虽然下野退居幕后,还是对剿共作战无比专注,估计陈诚长官和蒋鼎文长官也都接到了总司令密电,接下去恐怕谁也不能闲着了。”

    谢驰一听皱起了眉头:“不会把咱们的十六师和胡子的独立师调去剿匪吧?还有虎头的四十四师,两日之内就会尽数开到湖口。原本咱们都是抱着狠揍日本人的想法出川的,要是被调去剿匪,就亏大了。”

    “肯定不会,咱们二十四军的两个师是针对南京和上海方向的,这一点很明确,至于独立师,那可是半个京城卫戍师,一直拱卫着南京北大门,三个师都不用担心被调去剿匪。”安毅摆摆手让弟兄们放心。

    “报告!”

    上尉机要员将一份电文递给刘昊,刘昊接过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去。看完之后递给安毅:“尹长官的密电,用三号密码来的。”

    安毅接过一看,顿时乐了:“回电吧,就说不用顾虑我的感受,让他尽管去溪口见见蒋总司令。要是我的估计没错的话,校长想念继南,又要找他去面授机宜了,同时这也是校长深刻认识到大西南的重要战略地位而做出的一种姿态,很可能他也意识到中日之间的一场大战很快就会到来。

    这不是什么坏事,说不定继南会因此行而进入校长的心腹将领名单之中,军长的地位更加牢固,前途也更为远大,好事情,对继南本人和对咱们弟兄都是好事!证明在他心目中,咱们都是无可替代的!”

    谢驰微微叹息:“总司令果然长袖善舞啊!汪精卫、孙科政府如今两手空空,只剩个花架子,要钱没钱,要枪没枪,除了嘴皮子和吃老本,估计没什么仰仗,如此下去除了矛盾加剧政局四分五裂没有任何希望,看来总司令复出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对了,老谢,前个月总司令问你上不上6军大学进修,你为何不去?”吴立恒问道。

    谢驰白了吴立恒一眼:“老吴,你小子也早就够资格进入黄埔将军班了,你怎么也不进去镀镀金啊?”

    “不敢多想啰!我这辈子,当到少将旅长已经到头了,再让我到学校去念书。还不如送我进大牢,你想要我的命啊?要不是胡子脾气不好,我早想调到川南和一帮老兄弟们一起凑热闹了!”

    吴立恒的话顿时惹来一阵笑声,胡家林也不见怪,但是他决不会放走吴立恒这个没什么理论知识和骄人的学历,却拥有过人的实战经验,对战局拥有惊人的判断力和洞察力,打起仗来既坚韧又诡诈,凭借一个个漂亮的硬仗和实实在在的战功闻名黄埔一系各军之中的神勇悍将。在中央军数十万将士中,一路跟随安毅走下来的吴立恒威望很高,独立师的黄埔一系军官无不对其恭恭敬敬,深感钦佩。

    胡家林望着安毅:“你什么时候走?”

    “估计要明天下午了!明天早上还要和赶来的何京几个商量一下上海生意的事情,这段时间上海的地产一个劲儿地跌,黄金价格涨了又涨,日本各大银行和商社的举动非常反常,我担心很可能是大战来临的前兆,因此上海方面的经营要迅调整,该收的收一下,该出手的尽快出手,还有四个纱厂的几百万元纱锭、布匹都在半价抛售,我打算让周先生和陈瑜去一趟,以杜先生中汇银行作担保,以三至四个月汇兑的结算方式先接下这几百万的货。迅运往川南,让川南纺织印染厂生产,包括一批破产企业的纺织设备也一同运回去。

    明早你过来一趟,估计上海滩的狠人辛逸也会一同过来,他是戴笠大哥介绍来的,又是杜镛先生(杜月笙)的高徒,我和你一起见见他吧,说不定将来有所裨益。”安毅说道。

    胡家林微微吃了一惊:“你说的辛逸是不是江湖上称之为‘翅膀’的青帮楚翘?记得他是杜老板手下四大金刚之一吧?”

    安毅点点头:“就是他,听说这家伙不错,没念过多少书,却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日语。十七岁出道到现在,十年间作案无数,却从未失手过,平时很少抛头露面,听说就连青帮子弟中见过他真面目的人也不多,是青帮这一代中最深沉、最稳重的一个,也是非常有义气有原则的一个。我想他可能和虎头一样,也是名门之后,否则没有这份造诣,倒是值得一见。”

    胡家林点点头不再说话,晚宴完毕,弟兄们也都6续回营。

    安毅上到二楼书房,细细品味蒋介石的密电,沉思良久叫过沈凤道,写下“遵命”两个字的回电交给他拿下去回复。

    数分钟后,沈凤道上来低声通报:“司令,何京到了。”

    “这么快?不是说明天才来吗?走,一起下去迎接一下。”

    安毅兴冲冲地下楼,看到小九领着西装革履的何京、刘鸿和一位身材熟悉穿着文人长袍戴着礼帽的文人。

    相互寒暄问好之后,安毅在长袍文人身前停下脚步:“贵客是……”

    长袍文人摘下礼帽,露出端正坚毅的国字脸,温和地笑着致意:“安将军风采依然啊!”

    “原来是诚钧大哥!”安毅惊喜地上前握手致意:“什么风把你从北平吹来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里面请……山子上茶,哈哈!”

    宾主谦让地坐下,何京歉意地解释:“王兄远道而来,到了上海就找到小弟,小弟欣喜万分,后来王兄得知小弟要赶来南京,便欣然同行,说北平一别两年,一直想见见将军,所以小弟擅作主张,来不及打个招呼就登门拜访了。”

    安毅知道何京在刻意隐瞒他和安毅之间的真实关系,也听得出何京话语里似乎有为难之处,想到王诚钧北大教师和学生领袖的身份,预感到点儿什么。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爽快地说道:

    “何先生客气了,想当年小弟在北平,获得王兄和师生们的热情接待,鼎力相助,才在北中国树立点儿名声,有机会说出心里话,这样的朋友安毅求之不得呢,怎么会不高兴?哈哈,王兄请喝茶!要不来点宵夜,再暖上壶酒举杯畅谈?”

    “要是将军不嫌唐突,大家就喝两杯吧,天气怪冷的,坐了一天火车吃得都是冷食,肚子早就寡了。”刘鸿不客气地笑道。

    众人笑了起来,小九没等安毅吩咐即转入后面的厨房,半碗茶的功夫,冒着腾腾热气的火锅和几碟精致小菜便端上桌面。

    安毅客套几句,大家举杯同庆,一饮而尽后相视一笑,便开始吃起来。

    吃了一会儿,王诚钧放下筷子,叹息道:“东方电影公司的几部片子实在是拍的好,特别是《模范营》,创纪录啊!第一天晚上在北大操场公映,观者如云多达四万余人,雄奇壮观!师生们看得热血沸腾,感动处哽咽深深,紧张处热血沸腾,实在令人叹为观止,终生难忘!次日开始,京报学报校报和各种刊物全都是《模范营》的观后感,好评如潮历时半月,安将军和模范营将士的英雄形象深入人心!”

    众人笑声连连,安毅摇摇头谦逊地说道:“过奖了!安毅惭愧难当,深恐浪得虚名,惭愧之至,哈哈!对了,王兄,师范大学美丽动人的学生会主席纳兰飘雪小姐、宣传部长佟倩萍小姐、北京大学学生会副主席徐风启兄都还好吧?”

    王诚钧放下杯子,一脸的苦涩:“纳兰上个月迁来上海了,现在在上海师大教书,启风……启风留校任教,上月组织反日集会被北平宪兵司令部逮捕,至今仍在关押之中。”

    安毅眉头微蹙:“小弟与张汉卿仅是一面之缘,彼此毫无交情,在对日问题上更是多有龌龊,只怕……”

    “这些愚兄都知道,此次前来并非是为了启风之事,我们多方营救基本已有眉目了,此次冒昧登门实在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将军能看在昔日的友情上,救佟倩萍小姐一命。

    实不相瞒,倩萍是愚兄的未婚妻,也是个**员,前往江西之时突然失踪,几经打听,今日才知道她被关押在老南昌的军事监狱里,受尽了毒打和折磨,恐怕熬不了几天了。”王诚钧痛苦地背过脸。

    安毅站起来走向正堂,望着正堂上悬挂的中山先生大幅画像良久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回到原位坐下,提起酒瓶,给王诚钧斟上杯酒:

    “明天王兄和我一起去趟南昌吧,此事颇为棘手,但小弟会尽心尽力!来,干一杯!喝完大家就在寒舍好好休息一夜,有什么事明天再谈。”

    “谢谢将军!谢谢!”

    王钧诚提起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何京感激地说道:“小……安将军,麻烦你了!”

    安毅微微一笑:“不麻烦,反正明天我也要去南昌公干,顺便吧,大家别拘束,来!先喝为敬!”

    酒至半酣,安毅借上厕所的间隙找到刘昊:“你立刻给许一尘去电,让他动用一切关系,查询一个名叫佟倩萍的年轻女性被关押在何处?因何原因被关押?如被关押,是否在审讯之中吐露什么重要情报,明日上午十点之前必须回复,电报或者长途电话都行。”

    “明白!属下也打打电话吧,南昌宪兵司令部有我们多位从士官学校调去的弟兄,不成问题。”刘昊低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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