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须发斑白的大夫也是一脸倦容,神情极显疲惫,“姑娘放心,命是救回来了!这小子毅力真不是一般的强,好几次老夫看他都要晕过去了,他愣是把嘴唇都咬出血来了,也没晕过去啊。”
云清浅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太好了!谢谢大夫!”
大夫连忙摆手,“治病救人本就是行医者的天职,姑娘不必谢我,老夫再去开副药方,用作他日后调养之用。”
“好……哎!”云清浅猛地伸手一拽,及时拉住了一声不吭已经半只脚踏入内室的人,“你进去干什么?他现在需要休息。”
湛北辰神情淡淡,“我为什么不能进去,正如你所说,既然你救他是为了给我博个好名声,怎么说我这个正主也该做点什么才好承下这份美名不是吗?”
云清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经,却又说不上来什么,眉心微蹙,“九王爷……认识?”
湛北辰一言不发,一步跨了进去。
云清浅赶紧跟了进去。
窄窄一张简陋的床榻上,男子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衫,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已经上药,细心地包扎了起来,而那张一直隐藏在血污和脏垢之中的脸孔也同样被擦洗干净,但却被纱布包去了三分之二……
湛北辰大步上前,指尖一下捏住了纱布一角。
云清浅一愣,夺路而出,一把拍掉他的手,“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本王应该认识他吗?不看看他的脸,我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湛北辰不理会云清浅的阻挠,再度将手伸向了缠绕着那人脸部的纱布——
“湛北辰你够了!”云清浅猛地用力一拉,将猝不及防的湛北辰拉到一个踉跄,瞬间张开双臂拦在了湛北辰面前,“大夫好不容易才把他的伤势处理好,他已经精疲力竭了,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再添乱了吗?”
湛北辰眸色一冷,“你方才说过,本王才是对你最重要的人,为什么要护着他。”
云清浅无语,她说过吗?
根本没有说过湛北辰是她最重要的人好吗?只是九王爷已经自动自发地延伸到了那一层的意思,想否认恐怕也解释不清楚。
云清浅深吸一口气,“九王爷,我们就事论事,我不是故意要护着他,而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经不起你的折腾,难道为了你要确认这人到底是不是你认识的人,就要让别人冒性命之危吗?你认识的到底是什么人?难不成是你的仇人?”
“这不是你改管的事情。”
“如果九王爷因为这样就要针对这个人,那我觉得,你还不如躺在这里的这个人,起码他够坦诚,想说边说,比想说的就不说,不会跟王爷一样玩这种似是而非的游戏。”
阴暗的眸色忽的瞬息万变,暴怒卷起!
云清浅敏锐地察觉到危险来临,只是她来不及做日恩和闪避的举动,身体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到向后,后背重重撞上墙壁,凌厉的罡风扑面而来!
云清浅双眼紧闭,嘭地一声巨响!
意外地是,那一拳却并未落到云清浅身上,她再三确定,听了好一会,这才敢缓缓睁开眼睛……
脚边的碎屑掉落一地,湛北辰的全都尽在智齿,就在她左耳耳边,甚至擦着她的皮肤……
一抬眸,蓦地撞进一双黑沉到可怕的眸子,“不要再让本王听到本王不如谁的话!”
湛北辰一字一句狠厉地在她耳边警告。
云清浅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作何反应。
“听到了没有!”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我知道了!”
巨大的压迫气息倏地退开,瞬间消散无踪,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云清浅的错觉罢了。
云清浅静默了许久,缓缓吐出一口气……
好可怕!
她一直以为湛北辰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甚至是不屑形于色的人。
他有他的骄傲,不需要别人理解也能独善其身。
可今天不知道到底是触到了这尊大神的哪片逆鳞,居然瞬间激怒了他。
一阵诡异的静默,两人各怀心思,没有人注意到,静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那人紧握的双拳不着痕迹地松了开来。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声,随即内室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几个身着帝都禁军服饰的士兵闯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
一上来就拷问,态度一点也不客气。
湛北辰冷冷一挑眉,“出什么事了。”
几个禁军一愣,没想到他们来搜查居然还被反问出什么事了。
正想训斥一顿,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声音,“九弟?想不到居然是你在这里,怎么好好的跑到医馆来了,你自己不是医术无双吗?”
云清浅惊讶一挑眉,看来湛北辰这个神医名号居然还是真的。
“哎哟哟,我说九弟怎么在这儿呢,原来是云清浅你也在这儿。”
云清浅福了福身,“参见七王爷。”
“得得得!你还是赶紧免礼吧,用不了多久就是我弟妹了,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
“谢七王爷。”
湛北辰扫了一眼阵仗不小的禁军队伍,再看看湛天璘,忽的掀唇一笑,“既然七哥在这里,我也猜到是什么事了。”
“什么事?”云清浅一问,兄弟两人都非常有默契地避而不答。
一个缄默不语,一个哈哈大笑。
七王爷的折扇不由摇得快了几分,“没什么大事,男人的事情,你们女子不需要知道,那个人是谁?”
七王爷目光无意识得一扫,这才注意到床上躺了个人。
只是伤痕累累,纱布巴得几乎都看不到脸上的皮肤。
“他是——”
“是浅浅在街上捡来的,抱着浅浅不肯松手,只好带他来就医。”
云清浅惊讶回头看着湛北辰,他怎么会知道这家伙抱着自己的腿不肯松手?
难道他……
从刚才在奴隶市场开始,就一直跟着她?!
湛北辰淡淡回了一眼,“你在看什么,现在这人也治得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