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东一行去到阳山岭第五兵团驻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歇息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又马不停蹄地前往阳山山脚,等他们终于去到附近的时候,早已经到了翌日清早。熬过了那一段艰难的路程,许东也感觉到疲累了,更遑论那五个小子,累得只想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按照许东的设想,并没有打算即时就开展行动。于是他选择了一处合理的地方,下令休息。亮光五人真是如获大赦,这里距离埋伏点虽然也有一段距离,但也不便点燃篝火,还是老样子,围起一圈,背靠背把大衣一裹,便睡了过去。
许东让发条留守,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摸索过去。
面对这种情况,许东本来也是一筹莫展,直到他随意地看到了亮光他们背负的弓箭的时候,却是脑海里灵光一闪,居然找到了应对的办法!
埋伏埋伏,当然是你在明,我在暗,这样才叫埋伏。如果你在明,我又在明,那不叫埋伏,那叫正面交锋。如果双方都在暗处,也不叫埋伏,而是蹲守。如此一来,自不然就会出现一个情况——斥候!
在埋伏点以外,这个怒汉营必然藏有斥候,时刻观察着周边的情况。大队人马一旦出现,就会立即被发现,然后传递过去,那边围点打援的军士便抖擞精神,围上餐巾抓起刀叉准备开餐了。
因此,许东可以肯定,在埋伏圈之外,一定有对方的眼睛,而且是至少一双眼睛。
估计这些眼睛也不可能想到,会有一尊五星觉醒者以及五位新兵蛋这样的组合前来找茬救人,自然就不可能会发现到他们一行。毕竟,二百五十人躲得再严实也是二百五十人,而六人随便藏着掖着,再多长一双眼睛都很难说发现得到。
于是,这便是许东救人的机会了!
许东的第一步,就是摸清这些眼睛的动向和规律;第二步,当然是狠狠打掉;第三步,派出的斥候一去无回头,他们的长官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自然要派人出来搜索敌人踪迹。自然而然,许东的第四步也顺理成章了,蚕食,他们派出多少人,就吃掉多少人。
指不定当减员到了一定程度,就轮到满贯觉醒者登场了,届时,趁势暗杀,以血弧斩击的威力,许东对于自己能够干掉一个满贯觉醒者有绝大的信心。
许东沿着密林小心翼翼地行走,在行走的过程之中,可以见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不断地调整着。呼吸放缓了,心跳也平伏下来。他感觉自己与这片天地自然融合为一体,他的心灵仿佛变成了一面镜子,能够清晰地将四周的一切都倒影在其上。
风在吹,叶在动,地底下冬眠蛙与蛇乃至虫子微弱的动静,都一一清晰地反应在心头。在这一刻,他就是自然,自然就是他,他融入其中,与万千树木同时呼吸。这种感觉,如同重新进入母亲的怀抱之中,是那样的安全和温暖。
忽然之间,他感受到了一丝异样,一片叶子在风中摇晃轨迹的异样。他心中微微一动,知道那树桠上藏着两个人。暗暗记下位置,许东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绕向另一个方向,保持着这种自然恬静的状态,漫不经心地行走。
又过了一会儿,许东好像敏锐地从呼号的狂风里闻到一股异样的味道,他心中一动,意识到灌木里藏着两个人。还是暗暗记下了方位,许东转向另外的方向,又走了下去。
这一路走去,竟被他暗暗摸到了十五个隐藏着的哨岗,也就是三十人。这三十人清一色都有着共同的特点,身手敏捷,身材瘦削,而且极善于隐藏。可以想象,当他们发现敌人踪影之后,能够以最矫健敏捷的身影,把消息传递回去。
保险起见,许东一直慢悠悠地走了三四趟,最后确认十五个哨岗没有遗漏。他甚至谨慎地一直等待着,直到确认了哨岗不会替换,而是盯梢的两人轮流休息,才放下心来。
他回到小队所在的位置,盘膝坐下,开始自己的修行。
修行是一个苦差事,因为必须聚集全部的心神来推动血力进行周转,推动的时候,更加痛苦了,好比一个不过一米六但超过两百斤的死胖子在做仰卧起坐,其中简直能够用折磨来形容。然而修行又是一件美差事,因为当成功完成周转之后,元能会强化苍茫古甲以及自身**,更会凝聚出血肉铠甲之力和血力。这个过程,舒爽的感觉就好比憋了一泡两斤的翔,终于畅快淋漓地拉了出来。
而据说当纳气效率达到一定的程度,所带来的快感更加强烈,宛如在行那男女之事,而且高,潮迭起!
五个小时后,十个周转所带来的效果显而易见,苍莽古甲的强韧得到了提升,肉身也得到强化。就连血力也增加了一点变成101点,血肉铠甲之力同样增加了一点,突破到了530点。
他睁开了眼睛,眼中有一抹绿芒飞快闪过,而在他的控制下,明亮的眸子很快暗淡下来,反而显得朴实无华。五个年轻人也精气神充足地醒来,就着冷冰冰的清水,嚼食着硬绷绷的干粮。等所有人都彻底进食之后,许东面向五人问道:“接下来的行动,我需要四十米内百发百中的人。你们之中,有谁的箭术能够达到?别逞强,这个很重要。”
矮子点了点自己,昂起胸膛,“长官,我箭术不错,五十米内一百发命中圆心九十九发!最后那一发,是因为圆心已经插满了箭矢,所以没能挤得进去。”
许东暗暗点头,“看来这帮人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新兵蛋,还是能发挥一点作用。”
他看向了其他人,修士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长官,我也可以,五十米内百发百中。”
其他人的箭术也不算差,命中率在90%以上,不过许东只需要两个就够了。
弓箭手有了,哨岗的位置也有了,一个在暗一个自以为在暗,是时候要开始行动了。
第一步,杀眼!
许东领着五人来到第一处哨岗,还未进入五十米范围内,便全部人匍匐趴下,在灌木之中无声无息地挪动过去,一直到了四十八米这个距离。
许东指着某个方向,趁着狂风呼号的时候,压低声音说道:“能不能见到那边的两个脑袋?”
矮子和修士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好久,崇拜地看了一眼许东。说实话,便是明知道那里有人,二人也要定睛留意好久才真切发现,而许东却一个人静悄悄的就把这双隐藏在浓密树梢里的眼睛摸出来,这份本事,简直神乎其技!
许东又压低声音道:“待会儿,趁着风势吹起,再一举射杀,尽可能一丝声音都不要发出来。我要无声无息地将所有眼睛射瞎。等干掉这处哨岗,亮光和狗蛋,你们二人就爬过去将尸体给我弄回来。
大虎急了,指着自己的鼻头问道:“长官,那我呢?
兄弟们个个都有自己的任务,却只有自个儿成了闲人。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其实也不难理解。许东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军令就是军令,让你跑起来,你就给我往死里跑,让你趴着,就算天上下刀子你都得给我趴着!”
大虎立即把嘴巴闭起来。
矮子和修士从背后取出强弓,第一次射杀敌人,两人心中都有点紧张。此间的气温已经降低到零度以下,北风也是呼啸吹着,无比地沉寂冷漠,但他们二人手心却冒出了汗水。
这是十分重要的一环,绝对不容有失,所以便也轻声宽慰道:“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很好,把羽箭抽出来,对,就是这样。然后趁着风势猛烈,缓慢地拉弓引箭,手要稳,眼要定,指头要紧!”
随着许东的轻声指导,两个新兵蛋终于冷静了下来,开始准入瞄准。
所有的一切,进行得无声无息,那两个隐藏着的斥候,哪里会想到,在四十八米开外,有两根箭矢分别瞄准了他们的脑袋,还百无聊赖地腹诽着这该死的冰冷天气真不及金楼姑娘们的被窝。
忽然间,一阵狂风吹过,呼啸呼啸,枝叶都被吹得使劲地摇晃,发出哗啦的声音。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宛若一尊石像般的矮子和修士,眼睛顿时一眯,稳定似焊死在强弓弓弦上的手微微一松。
徒然之间,两根箭矢破空飞出,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一阵细微的啸声,却完美地隐藏在那席卷着的凄厉狂风里。
下一秒,两声闷响出现。
隐约听到这声音的矮子二人终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此时才发现额头和背脊凉飕飕的,竟然全被汗水打湿。不过成功完成人生之中第一次命中敌人的喜悦却冲淡了那冰冷的意味。两个骚年内心烧起熊熊烈火,兴奋得差点没一头跳起来。
许东打了眼色,顿时亮光和狗剩便跟毒蛇一样,整个身体彻底隐藏在灌木和草中,无声无息地攀爬了过去。过了半晌,又悄然回来,手上赫然拖着两具仍温热的尸体。可以见到,这两具尸体的脑袋上,各自插着一根箭矢。
在一双茫然的眸子之上,箭矢从前额射入,又自后脑贯穿,箭头上有温热的混合脑浆的血液滴落,但未落入地面,已经彻底冷却凝固。
亮光和狗剩第一次见到尸体,还拖着尸体攀爬回来,胃部一阵剧烈的抽搐,若不是死死把嘴巴捂住,只怕就要将早饭连同胆汁都一起呕出来。倒是许东杀得人多了,丝毫不以为然,在两个斥候身上一阵摸索。
除了私人物品,便是私人物品。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许东将两名斥候带着的铭牌摘下来,分别放在修士和矮子的手上,然后在两人肩膀上拍了一拍。
“干掉敌人,切记取下铭牌,因为这是军功。”
许东说完之后,又拍一拍修士的肩膀,“人死为大,默默帮他们吟唱一段祭文吧,也好死后投入蒙多的怀抱,别做了孤魂野鬼。”
修士的嘴唇微微地张开又闭合,虽然没有半点声音发出来,但所有人在心里都下意识地,随着那嘴型,默默念着。
全能的蒙多,您是生命之源,你籍由无量的神力拯救我们,助我们走出困厄和悲苦,再不为生、离、死、别而烦扰,也不为七情六欲而奔波。求您垂顾这两人,使他们的灵魂得以重归于您的怀抱,与您共享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