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心知肚明,陈焉对吕布实在没什么好感,毕竟吕布曾经听信了高顺的谗言,在陈焉立功除掉董卓,死守住长安城之后,过河拆桥,险些害死了陈焉。
因此陈焉说到吕布的时候神色有异,张辽倒也并不在意。
听陈焉说完,张辽缓缓叹了口气,先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坦诚说道:“君郎,我知道你对吕布将军始终并不信任,的确,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我若是你,恐怕也不会信任吕布,但是如今的天下,有很多事情都是咱们不能计较的。”
陈焉没想到张辽竟然一上来就和自己坦诚相对,虽然这是张辽的个性,但是陈焉仍有些不自然。
张辽倒也不以为意,继续款款而谈:“君郎,听我一句,曹操此人野心勃勃,能力极强,想必你也知道。如今吕布将军虽然被陈宫和张邈叛迎入了兖州,转眼便能拿下濮阳,但是曹操已经从徐州回救。以曹操的能力和手段,只有吕布将军,是万万打不过的。”
听到这里,陈焉才大略明白了吕布的意思。兖州很大,大到吕布一个人无法全部吞下。如今吕布竟然能够抛弃旧日恩怨,来联合陈焉,这一举动,真让陈焉诧异。
似乎此时的吕布忽然明智了起来,又或者,吕布多了一个深谋远虑的谋士!
陈焉当然知道,这个谋士不是别人,正是将兖州送给吕布的陈宫!
张辽见陈焉面露沉思,继续说道:“君郎,我知道你与袁术已经结盟,袁术此人你我都很了解,是个犹豫不决,刚愎自用之人,他对曹操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只有咱们双方联手,才能真正的击败曹操。”
其实到了这里,张辽已经把眼前的利害关系说得很明白了。陈焉还未开口,郭嘉便已经抢着点头道:“张辽将军所言不错,主公,我看咱们不妨谈谈结盟的条件。”
陈焉回头望了望郭嘉,看见郭嘉眼神中闪现着肯定的光芒,可见郭嘉对张辽这番话并不怀疑,也很认可。
陈焉方才答应过郭嘉,自然不会食言,当即点了点头,说道:“张辽将军,你说的不错。要想打败曹操,吕布一人不行,我陈焉一人亦是不行,两相结盟,是最好的选择。只不过,吕布此人让我失望不止一次,如今结盟,我又如何能够信任吕布呢?”
张辽听陈焉也是对结盟计划十分同意,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听到陈焉的问题,也觉得这个问题问得不错。吕布毕竟还过陈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陈焉肯定不会傻乎乎地再次轻易相信吕布。
但张辽似乎早有准备,听陈焉这么一问,他微微一笑,说道:“君郎,放心吧,这次联合的计划乃是由我和陈宫军师一同设立的,早就打算好了一切,这一次绝不会让君郎你吃亏。”
陈焉听张辽说的这般言之凿凿,有些好奇,连忙问道:“哦?还请将军明言。”
张辽笑道:“吕布将军已经决定,要将千金,吕玲绮许配给你,这样一来,吕布将军和你成了亲家,自然不会再 有变数了。”
此言说完,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整个议事堂顿时安静无声!
只有郭嘉一人最先反应过来,抚掌说道:“好!亲上加亲,这个主意不错,正好主公尚未婚娶,吕家小姐正合适!”
张辽得到郭嘉的认可,也是微笑不语。唯有陈焉一人此时张大了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焉心中想的,既不是吕布,也不是吕玲绮,更不是眼前的张辽,而是几个月前的一个夜晚,刚刚从匈奴回来的自己,在蔡琰房中许下的一番诺言。
陈焉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晚上,蔡琰善解人意,接纳了陈焉从匈奴带来的美妾胡姬,但也正是那个晚上,蔡琰在他耳边说着:这一生一世,陈焉只许爱她一个人,也只许娶她一个人做妻子。其余的三妻四妾,她都可以不管。
可是如今的吕玲绮,堂堂吕布的女儿,一个结盟的政治工具,一个自尊心强横的烈性女子,又如何会同意屈居于蔡琰之下,做一个区区二房?
吕玲绮对陈焉的心思陈焉虽然隐约中能有把握,但是想到蔡琰温柔如水的脸庞,辛苦怀胎的身子,以及她那倔强明媚的眸子,陈焉的心中,如同被千刀万剐。
“绝对不能辜负她,我陈焉绝对不能辜负她!”陈焉心中嘶声吼叫,一双眼睛渐渐转得通红,甚至开始冒出花火。
虽然结盟吕布是眼下最明智的选择,但是陈焉绝不能以辜负蔡琰为代价,蔡琰为了自己,牺牲的已经很多。而蔡琰唯一的要求,陈焉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更何况,蔡琰已经怀有身孕,而陈焉甚至都未曾给蔡琰一个名分,这是何等的不公平啊!
“主公?您意下如何?”郭嘉见陈焉神思不属,低声问道。
“什么?”陈焉回过神来,却发现整个大堂中的所有人都盯着自己。
陈焉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此时的大堂之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陈焉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马上就要窒息了。
郭嘉凑过头来,低声说道:“主公,这是绝佳的机会啊,吕布能够将女儿嫁给您,已经是够有诚意了,为何还要犹豫啊?”
陈焉听着郭嘉的话语,心如乱麻,他站起身来,缓缓望着众人,眼神十分空洞,之后忽然转身面相张辽,躬身说道:“抱歉,张辽将军,我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您长途奔波,定然也是累了,先休息罢,此事咱们明日再谈。”
“明日?”张辽脸上露出的惊讶的神色,同样惊讶的还有郭嘉,“君郎,这是何故啊?”张辽连声问道,却看出了陈焉脸色的确十分难看。
陈焉摆了摆手,转身向着门口走去,幽幽说道:“没什么,只是我累了,我想要休息一下,慢慢考虑。张辽将军,请恕我失礼。”
众人惊讶的眼神之中,陈焉拖着长长身影,缓缓走出了议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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