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我决不会让她如此轻易死掉。(w-w-wfeisuxsc-o-m)」说着龙儿眼中燃起冷戾的火焰,那个女人欠自己的,他定会要她千倍偿还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宇文无极见他不语便提醒道,看了韩青烟又道:「把钥匙给我。」
粗重的链条磨擦声再度响起,由中原盛名的百炼钢制成的禁锢,解开也不过是如此轻而易举,解开之后也不过是一条最寻常的锁,也许会被弃如敝履。
「你都听到了,走出这座天牢之后我便不再是王爷。母后已被软禁,必定另有打算,你与她再有什么约定也暂且放下,走出这里你便自由了。。。。。。」总觉得似乎忘了什么,他反复回忆,他们之间真的只有最亲密的关系,却唯独没有心的牵系。而韩青烟从始至终也未曾睁开过双眼,现在离开,也许是最好的。。。。。。
「龙儿,我们走吧。」宇文无极说罢亦不再多作停留。
韩青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座天牢的,只知道一路上安静得犹如没有生物一般。天亮之后,他终于看清,眼前这一片若大的竹林,耳边回响晨鸟空寂的鸣叫,立秋未至落叶已然满道。
自由,原来这就是自由吗。。。。。。他说过会放他自由,这是他要给他的自由,令人好生茫然。
活了十七年,他未曾有过怅然若失,没有得到过,又何来失去
这世间,竟没有一个人需要他。。。。。。
「唔」思及此,腹部竟没由来的一阵绞痛,韩青烟立刻护住想要减轻痛楚,额角已不自觉渗出了冷汗,恶心感顿时席卷了他的胃部他是怎么了。。。。。。
听说,娃娃小时伤心过度就会吐奶,年纪长了伤心过度吐的是血。男儿伤心亦会流泪,他却没有眼泪。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但为何此刻还会想吐呢只是,他什么也吐不出来,持续不停地一直干呕,这般难受,还不如吐血。。。。。。吐完了,就什么也没了
「韩大人。。。。。。」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唤他,他十分狼狈地抬头,他知道,自己此刻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样子一定挺吓人。「韩大人您怎样了」
「樱落姑娘。。。。。。」韩青烟摇了摇头,又恍惚道:「或者,我该叫你什么」他如今什么也不是,没有必要再装成一无所知。
「。。。。。。韩大人,别说了,先与我一同去疗伤吧」蓝樱仍然有所顾忌。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你来此究竟有何目的」韩青烟没有给她回避的机会。
蓝樱犹豫了片刻,最终竟毫无预兆地跪倒在韩青烟面前,异常恭敬,「属下蓝樱,奉命迎回神子。属下罪该万死,令神子受苦了」语末有些颤抖,似乎有很多话无法道出。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却迟迟没有将他带走,在等什么呢等到他终于有能力成为一颗棋子吗
「罢了,把我带走吧,去哪里都好。。。。。。」他已经不愿再去思考自己存在的理由了。
与他们相反的方向,宇文二人已乘着快马连夜北上。天亮后,两人已经到达相狩境外第三处驿站。正下马打尖,竟瞧见一群马贩子拖将着一匹刚烈的棕马身形轻细优美、毛发长密、颈部弯曲,是匹西域的大宛良马而它会引起宇文无极的注意,却不止如此。
「飒露紫」那分明是韩青烟的马看来它是趁着城内大乱跑出来的,找不到主人,只好自己找回去的路了。。。。。。都说老马识途,可韩青烟的飒露紫至多不过十年,主人的爱惜与驯养似乎让它异常通得人性。
宇文无极皱了皱眉,想也不想便上前阻拦起那些粗鲁的马贩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为何轻易动怒。一段小插曲,宇文无极最后以超过市价数倍的银两买下了马贩子口中「尚未驯服」的烈马,龙儿劝阻不住只能任由他去了。
「你真会给我找事,好好的宝马不坐,偏生要买这匹烈马。这下可好,我们北上的行程又要耽搁了」龙儿难免有些微词。
宇文无极笑笑道:「龙儿莫担心,我自有主张。」他此去不能直接回帝京,北上绕过额尔古纳河到达鲜卑部落,找到母后的皇族表亲慕容氏才行。那匹中原培育的混血宝马,如何能撑得住,韩青烟这匹才是难得的纯种大宛马,带它上路最合适不过了
21番外千华残梦续
还真是一个毫无悬念的梦境,伊洛有着月族得天独厚的美貌,有着赤火红莲一般妖娆慑人的灵魂,有着他永远无法做到的无所顾忌天海线上,日升月落那日月同辉的胜景,仿佛只为伊洛和他深藏心底的神祗而存在,造之倚天,设之倚地,注定永世的纠缠。。。。。。
而他,连出席那人的九千岁诞辰都没有勇气,伊洛却可以光明正大地直朝着光热之源追逐而去。
「殿下,请您务必更衣」
「你们都退下,本座今日身体不适,东皇殿下的千岁祭就让伊洛独去吧。」他转身步入寝宫,不忘吩咐道。
「身体不适依本宫之见,你怕是心里不适。」
「娘娘。。。。。。」来人正是他们的缔造之母望舒娘娘,他低声迎道:「幽都见过娘娘。」
「免礼。你倒是与本宫说说,为何装病不去赴宴」望舒娘娘轻声问道,却不容回避。
「。。。。。。娘娘,幽都不想说。」这是他永远不想触碰的回忆,即使是娘娘也不能,所以他拒绝。
望舒长叹一口气,摇头道:「你这孩子,将自己关在极月宫里又有何用成礼后,你便从未真正走出过这座宫殿,这座你自己设下的牢笼已经两千年了,你怎么就看不透呢」
「娘娘,幽都只懂得自己的责任,其他的并不重要。」
「你再骗谁,又怎能骗得了自己你一日不出去,又怎知没有呢」
「不,已经没有了。。。。。。」是他太傻,明知那不过是一句戏言,只隔了一层纱,轻轻一戳就会破,却还痴痴的,不肯戳破,不肯面对也许不见,他就可以一直对自己说,那并不是谎言。
「那你就更应该去本宫不知你到底有何心结,不过既然并无任何重要之事,那你今日必须去,这是命令来人,为殿下更衣」她真是越来越不懂这个孩子了,即使面容被毁,亦不会有人敢笑他半句,却为何要将自己封闭起来
「幽都,遵命。。。。。。」望舒全然不知,自己的好意恰恰却是可以将幽都彻底封闭的锁,那场盛宴仿佛是一把利刃,将他心底的伤疤狠狠剖开。
姗姗来到天帝为东皇设宴的北极宫,幽都踟蹰于宫外那片云海这里,便是那人每日必经的真武道,他在遥远的南天不止一次地眺望。幽都站定一处,沉沉忘向远方,寻找着自己曾站过的地方忽然觉得很可笑,如何能看得到呢,因为心中没有牵绊。。。。。。
「洛,跑得那么远,可让我好找」这声音。。。。。。似已模糊不清,可却在顷刻间让他沉寂的心湖翻起滔天巨浪,与他灵魂深处的记忆交响成诗
「怎么了,为何如此沉默」那人从后将他揽入怀中,未曾察觉自己已搅乱了另一颗心。
心被乱了,便找不到方向,他没有勇气回头,那种诧异的表情他无法承受,更不愿让这个人看到自己如今的样子。闭起轻颤的羽睫,他决定沉默。
「还在生我的气」太一低声在他耳边询问。
幽都强忍下捂住自己双耳的冲动为什么要那么温柔,他不知道这样他的心会痛吗
「别再生气了,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我决不会因此而改变决定你听到了吗,洛我决不会放开你」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因为我不是伊洛,我不是伊洛啊
「唔」幽都猛然睁大了眸子,内心的震惊早已超越了一切。。。。。。他,在吻他心中原本就不平静,这一吻无疑是雪上加霜,呆住的幽都无从反应,以致那灵巧的舌窜入他口中仍茫然未觉。至此,他却逃避一般地甘愿沦陷,任由那吻在口腹中蔓延,交付着不敢言明的情意,如痴如醉,如泣如诉。。。。。。
「太一你在哪儿」远处传来一人的呼唤,将幽都彻底惊醒,在太一反应之前他慌乱地将他推离自己,转身飞速消失在一片云雾中,只留下半边绝美的侧影。太一愕然地望着那抹身影,震惊于此人竟不是伊洛的事实。
「太一,在发什么呆天帝正急召你,快与我回去。」他方才见到月神幽都匆匆与自己擦肩而过,猜想定是太一招惹了人家。
「苍岳,方才那人是谁」
「你不知道吗,他可是伊洛的兄长幽都。」
「那。。。。。。他也是月神」
「你该不会以为只有一个吧」只见太一立刻陷入沉思状,苍岳作势狠敲了一下自己额头。果然让他猜对了,他的主子兼好友向来对天宫里这些繁琐的事情不甚在意。「你是真的不知道,真的对他毫无印象吗」
「我该对他有印象吗」太一不答反问,却是很认真地问道。
苍岳有些无力,也许这就是命幽都与伊洛只能有一个吗那他是否该告诉太一呢
「。。。。。。你既然忘了,那就算了吧。」苍岳心中暗叹,说与不说似乎都无法改变什么,因为过了今天,再多的回忆都会被事实抹煞。
太一轻应了声,他确实好似忘了什么,一时想不起来。。。。。。不过此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象伊洛马上会有的震惊,他不由得心情一片豁然开朗
相隔几千年,他的吻仍似记忆中那般温柔,以为是忘掉了,却是被自己珍藏,可那样的吻却不再属于他了。。。。。。他唤的是「洛」,而不是他。。。。。。
幽都在最后一刻,失了魂似地踏入北极宫中央大殿,此时,众宾客早已坐定,太一亦被苍岳领回。不知是何缘由,满座宾客霎时哗然,连天帝的表情都异常震怒幽都恍然回神,如此喧闹中,他竟只听到了一句话
「父皇,儿臣只要他一个人,只有伊洛才有资格作我的东皇妃」那是太一异常坚决的请求。
幽都踉跄地扶住一旁的白璧石柱,耳中再也听不进任何其他言语,他捂住胸口在喧闹中悄悄退出大殿,再顾不上那殿中的暗潮汹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从始至终我也不敢奢望你会多看我一眼,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再次听到那句话,却让我知道那不是为我而说的
幽都无处可去,只循着本能回到最初的原点,千华树海中唯一的月生树下。他环抱着这棵生养他的神树,周身迸射出道道光芒,将他包裹住,将树包裹住,仿佛想要将自己重新熔入树中如果可以重来,他宁愿选择从未出生,永远活在自己狭小的胎果里,永远不要遇见他
伊洛,你果然比我更了解我自己。。。。。。我以为我可以做到,不去听,不去看,只守着那句誓言便能够完成所谓的宿命。可我错了,我们都是生命恒久的神,如何能在这永恒不变的时间中一再的欺骗自己,一再的无视真心,唯一可以掩埋自己的只有消失娘娘,原谅幽都无法完成您所赋予的责任,成为一个令您骄傲的月神。。。。。。
光芒逐渐由盛而衰,随着最后一缕柔光也消退,幽都俨然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了一地晶莹的宝石,折射阳光,映照得整个月生树的浮屿异常华美那美丽的宝石壮似繁星、色如月华、周身溅起光星,传说那是月神悲伤的眼泪。
千华残梦续终
22
层峦叠嶂深处,丽山秀水之间,隐藏着一片远离尘世喧嚣的深谷幽境。山花烂漫,爬满了整座幽谷,蔓延至山穷水尽处。一间僻静的雅室内,兽烟喷薄,香雾缭绕,山风不时撩起床沿的月白长纱,床上之人睡得很沉很沉,仿佛可以睡到生命的穷尽。。。。。。仿佛,只是仿佛,就在床边的小人儿以为他会一直睡下去的时候,那人竟发出了一声过长的呜咽,并揪紧了眉头,似乎是梦中也在难过。
床边的小人儿双眼甚是空洞,并没有望着床上的人,但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声响。只见他急忙张开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只能造出一些奇怪的音节,无奈之下他只好起身出门招徕帮手。
不一会儿,小人儿便引来了一名身着水蓝色羽织短裙的少女,仔细一看,正是蓝樱。蓝樱边踏入雅室边安抚道:「好了好了,姐姐知道了,你别着急,神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小人儿依旧不听,口中不曾间断地发出「啊啊」一类含糊不清的音节,原是个口不能言的孩子,看来并非天生如此,而是身上存有残障所致。
蓝樱来到榻前,伸手替昏睡中的韩青烟把脉。须臾,只见她皱起秀眉随即合眼,接着一手凝气推至韩青烟面上,一股苍兰之气顺势而下,直流向丹田之处盘绕多时,待蓝樱收势后那气息才逐渐隐默。
不多时,韩青烟终于睁开酸涩的眼,视线极为模糊,首先感到了生人的气息,不顾体内的疲累他强撑起身子,向后摸索着可以作为武器之物。
「韩大人,您才刚醒不要乱动,还记得我吗我是蓝樱。」
韩青烟这才看清眼前之人,脑袋仍有些不听使唤,只记得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还有太一。。。。。。这是何处蓝樱是谁还有另外一个人,又是谁。。。。。。
「我为何在此」韩青烟冷冷地问道,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什么」蓝樱愣了一下,心思一转,想来也许韩大人是受了打击并不记得当日之事,便心宽地解释道:「您忘了吗当日在相狩城外是我把您带回来的,之后您睡了三天三夜,可把大家吓坏了」
「你为何要救我」
「您在说什么保护您是蓝樱的职责」奇怪,今天的韩大人好奇怪,似乎特别冷漠。。。。。。
「这是何处」
「此地是暗裔的总坛,那日您答应与蓝樱一道回来,想起来了吗」一问一答的,蓝樱并无隐瞒,只是如实以告。
韩青烟斟酌了片刻,没有杀气,看样子不会对自己不利。只是,暗裔又是什么,这蓝樱似乎已为自己的下属,可他心里并没有那种自然的认知。但眼下,他似乎只能相信了。
「那。。。。。。你方才叫我什么」
「韩大人。。。。。。」蓝樱越发觉得有问题,可又说不出来是什么问题。
「难道。。。。。。我不是该叫幽都吗」
幽都他怎么可能知道幽都她分明。。。。。。难道是借尸还魂不可能,他又没死。。。。。。也许是。。。。。。是什么呢
「韩不,神子。。。。。。那个,我不知道该如何向您解释当下的状况。。。。。。因为,啊~~~~~因为我也被弄糊涂了这是哪里出了问题白药~~~~~~~~~~你快给我出来解释清楚」蓝樱被眼前突发的状况弄得手忙脚乱,一时完全失去了冷静,跳脱本性展露无遗。若不是那小人儿先行阻止,恐怕她会直接破门而出。
韩青烟听得眉心直打结,这个人。。。。。。还真是有活力可他睡了三天三夜,如何经得起她这般吵闹。。。。。。希望她找来的白药不会也是这样。
韩青烟显然是多虑了,白药是个极为安静的人,安静而美丽的男子,一身素雅白衣让他宛若天人并不是倾国倾城的美貌,却是可以将人轻易打动的美
韩青烟不禁在心底赞叹,那样的气质,让他几乎没了戒心。男子同样为他把了脉,而后道:「并无异常,只需多调养些时日。」声音很清亮,与他的气质拥有同样的魅力。
「可是,他刚才说他叫幽都」蓝樱提出疑问。
「什么他,要叫神子。」白药无奈地提醒道。
「噢~~~~~你再看看,一定有问题」
问题就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是神子还有,你为什么之前却唤我为韩大人」
「。。。。。。韩大人不是应该就叫韩大人吗」蓝樱想破脑子也没想出来,「为什么一个人,一觉醒来就会认定自己是另一个人呢」
「蓝樱,你冷静一下,也许。。。。。。」白药像是被蓝樱的胡言乱语给触动了,忽然顿住,随即迟疑道:「也许,第二重封印已经解开了。」
在暗裔的密书中曾提到过,月神幽都的宿体存有三重封印,其中,对解开第一重封印有明确记载:须与一名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日族男子结合,方可破解而那个人,便是六王爷宇文无极。然而,之后的两重封印密书却只字未提,此事绝密,悉知者甚少,更不会有人将此事告诉韩青烟。而今,作为幽都宿体之人,若非他人告知便只有从自身获悉。。。。。。只不知,韩青烟为何却连今生的记忆一并忘了,反而只记得幽都。
蓝樱与白药互看一眼,最后由白药逐一将部分事实道出关于暗裔的过去,关于月族的没落,关于三重封印,关于月族的复兴。。。。。。只不再提今生过往。
「我们暗裔,乃是月神一族的遗民所创,在多年以前。。。。。。由于族长伊洛任性妄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那几乎令整个人界永远失去了光明。而另一位族长幽都,为弥补这一过错几进身毁,终因走火入魔而被封印起来。天帝的震怒可想而知,作为惩罚,他对整个月族降下了诅咒让我们失去光明永远沦为玩物,永远错过自己所爱之人。。。。。。并且,还让我族男子都具有了生育之能。」说到此处,白药的表情显得极为不自然。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却能看得见」
「若要令其后代重获光明,必是与其所爱之人旦下的子女,但是同样的,那意味着永远的失去。」
「。。。。。。没有解决的办法吗」只是出于好奇,韩青烟并不知道这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有,只有您可以,因为您就是幽都大人」白药的话字字敲入韩青烟心底,可他还是迷惑了他真的是幽都吗
「我。。。。。。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谁,你又为何如此确定」
「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方法。。。。。。」
您脸上的胎纹就是最好的证据啊,那是伤口被阳炎之力腐蚀后无法磨灭的印记
白药斟酌片刻,最终没有直接将事实告诉韩青烟。
「。。。。。。可是,我并无异能,也许什么忙也帮不上。」
「那是因为还有两重封印,不可能只还有一重,只要将封印解开,我们就能有足够的力量了。」
「是吗解开封印我就是幽都了」韩青烟言语间忽然有些苦涩。
「。。。。。。可以这么说。。。。。。」
「那我呢,之前的我又算什么幽都已被封印,可我却还在,为什么我却还在」即使选择了忘却他仍旧可以感到,他是有过去的,他是有感情的。。。。。。不是一个躯壳,可是,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此刻的自己离一个躯壳已经不远了。。。。。。
「过去的事。。。。。。也许是您刻意要将它忘掉,当然也不排除是封印解开所致。但无论如何,请记住,从今往后您就是幽都我们暗裔的神子,我们月神一族必须保护的人,不再是别人」
白药清亮的嗓音一声声敲击着韩青烟的耳膜,有些刺痛要保护的人。。。。。。要保护的人。。。。。。。。。。。。为何会感到心痛呢
见韩青烟有些恍惚,白药立刻单膝跪地,坚决地道:「请神子答允」
韩青烟默然,他该相信吗相信自己是幽都,忘掉过去,只做他们的神子,解开封印,拯救被诅咒的月神一族。。。。。。
23
韩青烟面无表情地望著窗外,他寝宫里的这扇窗正好可以将整座深谷尽收眼底,由早至晚,都能清楚看到谷中多变的美景──朝雾晨曦,落叶飞鸟,夕照流霜。。。。。。美得几乎让人麻醉,可以心如止水。
一转眼,他已在此住下半月有余,习惯了蓝樱三不五时地来吵他,习惯了白药三天两头给他诊病,更习惯了这个奇怪的身体。。。。。。
韩青烟正想得出神,忽然有人牵了牵衣角,这才拉回视线,将注意投向身旁的小人儿──半夏,一个不能看、不能说的孩子,他的父母早已死在北场,他因是身怀异能的月族才得以被人救下,如今只负责自己的起居。再一看半夏手中的汤药,韩青烟不禁皱眉,「我身体近日已经好多了,这药能不喝吗」他不觉得自己体质有差到必须每日进药的地步。
半夏毫不妥协地频频摇头,一手死抓著他的衣角不放,那双空洞的眼牢牢盯住韩青烟,这很大程度上造成韩青烟每次都无法狠心拒绝。可日日如此,还三餐不怠,这样下去没病也要喝出病来啊
「半夏,我的身体很好,你帮我转告。。。。。。」正欲让半夏传话,才又想到半夏是无法开口说话的,「算了,你把药放下,我自会与他们说去。」说罢转身离开窗台,才走出几步,那强烈的恶心感却立即将他绊住,他再度退回窗边,向著窗外干呕不止。半夏感到异状立刻放下汤碗,走到他身边用自己细小的手掌轻轻为他顺气。这让韩青烟倍感窝心,难怪他们会放心让这样一个孩子独自打理他的一切了,即使他只能听得到,照顾起人来却样样不马虎
「不碍事,只是泛恶心,不必如此小题大做。」韩青烟一直怀疑是服药过多的缘故,才令自己又晕又吐丝毫不见起色,所以他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说服他们
半夏摇摇头执意堵住他的去路,两人僵持不下之季,室外正好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小烟烟,你们在做什麽快躺回去,你这样对。。。。。。那个很不好啊」一来就见到半夏在门前阻拦他们主子,还死抱著他的肚子不放,蓝樱直捏了把冷汗。
韩青烟对这个称呼无比黑线,他是让他们不要叫自己「神子」,毕竟如今的他什麽也没有;对於过去的身份他亦不想探究,只是一个记号。。。。。。可他是个男人,就算体质比较特殊,名字被扭曲成那样还是难以忍受不过,此刻他也无心纠正了,比起这,他们过渡的保护更令他无法适应
「蓝樱,我不需要再躺了,我的身体很好」韩青烟语气少有的强硬,同时透出浓浓的无奈。
「不好不好~~白药说了,你必须再静养半个月,等。。。。。。」蓝樱赶忙收口,差点就说漏嘴了,接著作势就要将他拖回。
「为什麽我除了偶尔头晕泛恶心并无大碍,成天躺著才会好不起来,你让我出去。」韩青烟已经有些头痛了,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固执。。。。。。
「你怎麽就不听呢。。。。。。药师大人说了算,快些躺下~~~」蓝樱好声好气地劝道。
「你们至少该给我个理由吧」韩青烟越想越觉得,他们必定有事瞒著自己──这身体会对每件事物作出最本能的反应,尤其是拿起剑时,他竟能够运用自如,由此可见他之前是个习武之人虽然失忆,却不等於失去了习武之人的自觉,他敢肯定自己既无外伤亦无内伤。「其实我并没有受伤,对吗」
韩青烟的语气又恢复成过去那般淡漠,蓝樱对这样的他最是没辙,似乎已经快要瞒不住了。
「我。。。。。。」──白药~~~~这该怎麽办哪~~~~~~
「你们对我有所隐瞒。」这次不再是疑问,冷冷的眼神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那眼神犹如一把利刃逼到蓝樱眼前,让她有种十恶不赦的感觉,好像她就是那个始乱终弃的人
──不要这样看我。。。。。。对你始乱终弃的人是王爷不是我啊
仿佛听到了蓝樱心中的呼唤,白药居然在这时出现了
「别问她了,是我不让他们说的。」
韩青烟有些失望,因为他知道,他们隐瞒的事远远不止这一件,与他们而言,自己又算什麽呢
「为什麽」韩青烟缓缓坐回榻上,晕眩的感觉让他无从强硬起来。
「我可以现在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白药柔声问道。
「说吧。」
「请不要伤害你自己。」那样淡淡的一句话,仿佛有著魔力,让韩青烟瞬间找回了什麽。
得到了韩青烟的首肯,白药才缓缓道:「我说过,月族男子都具有生育之能。。。。。。你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室内骤然间静得可怕,却没人敢去打破。似乎隔了很久很久,韩青烟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震惊之後羞耻与愤怒同时向他涌来,他毫无准备的理智几乎被摧毁他没有意识地双手紧箍住下腹,力道越来越重,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异动,腹中的骨肉开始不安起来,恶心感激得韩青烟直冲向窗沿,可是却无法阻止他自残的冲动──
只见韩青烟随手拿过一旁的花瓶,其余二人立刻察觉到他的意图,白药一个箭步上去,直打下他手中的凶器才罢。
「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自己的」
「我不要孩子,不要孩子。。。。。。」韩青烟失去冷静不断重复著,用物品不行便改用手,那样的不管不顾,白药见状想也不想便将他抱住,让他无法自残。「放开我这个孩子是谁的都不知道,我为何要生下他」他质问著,难不成生下来要让孩子自己是个野种,知道生他的人是个怪物可恨白药的力道竟远远超出他的所想,任他如何踢打也挣扎不开。
白药的一抚上他的背,安慰著,他想象不到韩青烟竟会反应如此之大,那麽他会选择忘掉过去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的。。。。。。」这个时候,即使是谎言也好,他希望韩青烟可以因此不再那麽悲伤。
韩青烟抬眼望著白药,幽幽问道:「你知道他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他是什麽人。。。。。。你只需要知道,那是你爱的人。」白药轻轻安抚著,「把孩子生下来,好吗你知不知道,能为自己所爱的人生下一个孩子,对我们而言是多麽奢侈的事。所以,请你把他生下来,为了不让自己後悔。」
韩青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著的,只是,在白药清亮柔和的嗓音中,他竟渐渐说服了自己,去为一个他已经忘了的爱人生下这个孩子。
「半夏,来服侍神子就寝。」见韩青烟已经睡熟,白药才吩咐道,「蓝樱,你与我来。」将怀中的人交给半夏,白药便带著蓝樱离开了寝宫。
「你说此次出行,在紫川一带见到过云魇」白药首先发话。
「嗯云姐好似已经知道我们的行动了,她恐怕不会轻易交出玄武印。。。。。。」
「她仍旧无法原谅我们当年的决定吗。。。。。。但我相信,她即使不打算交出玄武印,到时也必定会出现。」白药叹道,「那其余二人可有消息」
「你说南薰那个家夥吗有啊~~~居然不声不响地背著我们嫁到西夷去了而且啊,一看就知道是他对那个傻不愣磴的巫劫动了凡心,人家可是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蓝樱说得异常地幸灾乐祸,心道,他们暗裔第一冰山居然也有吃瘪的时候,真是大快人心啊
「是吗。。。。。。他果然还是去了。。。。。。」真傻,明知道那个人不会领你的情,却还要飞蛾扑火,明知道这三年的夫妻之缘只会令你们彼此伤害。。。。。。「快了,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
蓝樱听著白药的自言自语,忽然不再幸灾乐祸,为什麽呢──曾经看著母亲那麽痛苦的死去,她决定不再爱人,改变这一切便是她生而存在的意义,为什麽听到这一切即将结束,她反而再也雀跃不起来了呢。。。。。。
24
话分两头,宇文无极随同龙儿一路北上,避过官兵的缉捕月内终于赶至额尔古纳河境内。万里无云,青空如洗,这是地势平坦的草原地带,在一处开阔的河谷旁,两人默契地勒马回缰,驻马听风。
「到了,我就送到此地,你。。。。。。内力尽失,之后要多加小心。」龙儿直视无极道。
「龙儿,我。。。。。。并没有。。。。。。」原来他已经知道了,怪不得路上龙儿也不让他多碰。
「我不怪你,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足够让一切成为过去。。。。。。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龙儿的声音逐渐减弱,以至在长风中隐隐被吹散。
无极长臂一伸,越过龙儿的肩头,从前方将人揽住,深吸一口气道:「龙儿,你知道的,我要的只有你只是,我无法自私地将你留在身边,不能强迫你忘掉过去,更不想你永远活在煎熬里。只能思念你的日子,你知道有多痛苦吗所以,不要怨恨我。」言语中有些混乱,只是绝口不提那个名字。
「你不好奇,我为何会知道吗」龙儿并没有回应这个拥抱,更没有等到无极回答,「我曾给过庄镜公主一种蛊,叫做藏心何谓藏心,世间万物皆有心,心藏之,自藏之,是为藏心。」
「你。。。。。。为何不肯信我,为何要这般试探我」原来那是在暗示他,原来是龙儿让庄镜那么做的,为什么
「没错,这蛊是为他准备的,亦是为你准备的,你若对他无心,那蛊是万不能伤你分毫。我已经提醒过你,可你不但碰了他,还对他动心了,是吗」
「龙儿你可以不相信,但我真的不止一次将他错认为你,我很矛盾,明明没有一点相像,可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的语气略显激动,他有些不懂心里的气闷,是为了龙儿的质疑,还是因为自己了。
与对方的烦躁相比,龙儿却显得异常冷静,或是冷漠,「那再多想想,或许就会有答案了。」
「龙儿。。。。。。」环住对方的手却被挣开。
「别说了,送君千里终需一别,快上路吧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考虑,可是也得到了安全的地方。后面的追兵我会替你解决,我也该走了。」说罢看了无极一眼,不知是什么情绪,随即率先策马扬尘而去。宇文无极最后也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目送着那抹一直令他捉摸不透的背影,直到连尘土也看不见。
龙儿策马驰骋在广袤的草原上,因为较牧民居住之地仍为偏僻,所以连牲畜也少有经过。只见他右手搭上左肩,用力一扯,向上一扬,黑色冗长的斗篷立刻被抛向远处。黑色之下掩藏的是一席火红,火红色的纱衣,火红色的绸缎,宛若地狱的红莲之火。
无极要去鲜卑部落,那就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是过官道,行路安全也最近,可现在显然不合适;其次是过帝京北上直穿鲜卑山,这也不合适;最后一条是人迹罕至湖沼密布的远路,最安全也最冒险。无心,不知你会选哪一条呢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远远瞧见匆忙赶至的一队人马,龙儿才不紧不慢地收起缰绳,此时的他面上已然罩了一层红纱,横在路中间只等着来人。
为首的男子身着龙纹骑射服,发髻未束,随意披散却不失贵气,此人便是宇文无极的大皇兄天宇昭和帝宇文无心。一见那抹红衣身影,无心原本冷静的表情顿时出现了裂缝。那男子跃然已至龙儿身前,压抑着怒火道:「琰,你竟敢期瞒朕不仅私自离宫,还背着朕出来见他」
「对,我还将他放走了,皇上尽可以治绯琰的罪。」龙儿漠然应道。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
「皇上有何不敢绯琰只是事实以告,任凭处置。」
无心因龙儿一再为他人顶撞自己而怒火中烧,于是头也不会地发号施令:「追给朕把六王爷追回来」
「皇上您要将他带走,就请杀了绯琰,否则我一样会将他放走」在众人心目中,能够如此顶撞昭和帝却可以全身而退的,恐怕只有君策绯琰大人了,他的身份暧昧,可至今却无人敢轻视。
「你。。。。。。好狠」是,他是不敢因为他明白自己在绯琰心中的分量,不能狠心让他在自己面前消失,那就只有一辈子远远地看着他,得不到他的灵魂却要强占他的躯体,无时无刻不在害怕着失去眼前这个人。他是吃死了自己永远也放不下他
无心眼神复杂地注视着龙儿被遮去一半的面容,仍然不减半分艳丽,他真不知自己对这人,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动摇,龙儿这才放软了语气「皇上一路风尘仆仆,赶来就是打算与绯琰翻旧账三月不见,您就丝毫没有挂念着绯琰吗」他声音始终不大,但在众兵士面前说出这样近于邀请的话,龙儿似乎毫无羞愧之意。
红纱之下,勾起一抹魅惑的笑,无心看得眼色一沉,向着身后的御林军怒吼道:「你们一群人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转过去」面对脾气异常暴躁的主子,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只得一句话一个口令,井然有序地勒马回身。
为那妖娆迷了眼失了心,无心早已失去了耐性,手一伸,直将龙儿拉过与自己共乘一骑,一手制住对方的颈背,便开始不顾一切地狂吻起来龙儿最初的抵触让他心中一痛,可却不打算停住这掠夺,隔着一层面纱,将那抹笑容吞噬殆尽,仿佛只要眼前之人高兴,他都愿意为他跻身地狱接受红莲赤火的洗礼
「琰。。。。。。琰,你知道吗我只恨没有早一点遇见你,我所受的煎熬远不及你万分之一,可是,在你心里,我为你做的一切却不及你心中的万分之一其实,我一直都明白你会愿意留在我身边是为了什么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只除了你想要离开我。。。。。。所以,那个东西我不会给你」狂热的喘息中,无心不停诉说着爱语,每说一句话就递上更深的焦灼,只希望,只希望他爱的人能够体会到其中的一丝一毫此时此刻,面对这个人,他不再是意气风发华盖风流的天子,只剩下无奈,只剩下苦楚。。。。。。
25
半年后,帝京远郊。春意渐始,正是草长莺飞二月天,可见三三两两出行踏青,杨柳拂堤春烟醉行人。
离河岸不远处,停着一辆朴实素雅的马车,首先从中走出一名白衣男子,行容淡然沉稳,待他站定,回首向车内道:「神子一路辛苦了,我们不如在此暂歇片刻。」
车内之人应了声,接着只见一名黑衣人由身旁的蓝衣少女搀扶着步出车外,那人黑纱罩面看不清容貌,仔细一瞧,才发现过于宽松的长袍下极不自然的隆起,与其修长清瘦的身形相比尤显突兀此三人便是白药、蓝樱和怀有身孕的韩青烟了。
蓝樱将人交给白药后又在车内摸索一阵才跳出来,她对着韩青烟念叨:「小烟烟~不要忘了搭上这披风,早春时节还是很冷呢」蓝樱边说还缩了缩脖子,笑得异常灿烂。
韩青烟皱起眉头目光紧锁着眼前那华丽的披风,迟迟没有接过绛红色锦缎上金色绣线勾绘出各式各样的鸟类花纹,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从宽大的领口边缘开始,直到后方的下摆都缀满了清一色的羽毛。。。。。。颜色虽不至于乍眼,可这种样式无论怎么看都不会是他穿的
「不穿。」韩青烟声音不大也没有任何起伏,却透着坚决,为了拒绝他连纠正对方的称呼都忘了。
「诶~~~这怎么行,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顾着肚子里的宝宝啊宝宝才七个月,之前胎动亦不稳定,这会儿可不能再受凉了」说得义正词严,乍听之下还颇有道理,韩青烟下意识地抚上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来不及反驳之际竟被蓝樱抢先套上了那件尽显柔美的披风。
蓝樱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不错不错,这披风完美地弥补了里面那件死气沉沉的长袍,似敞还贴,包裹住腰身以上的部分,从腰部以下开始散开及至臀部,融合了原本宽松的下摆,实在不失保守而韵味十足哈哈哈哈~~~她真是太有品位了某狐:大家可以散了可以散了啊
白药在一旁连连摇头,蓝樱就是喜欢欺负神子,其实明明有很多选择,她却偏要拿这种雌雄莫辨的款式来令神子为难不过,他不否认神子那样穿相当好看就是了,由心散发出来的妩媚,若是有人愿意屏弃掉那无用的皮囊去看他,就会发现那颗坚强的心才是最动人的。。。。。。
「好啦那我们去那边透透气咯~~白药你要不要一起来」蓝樱趁热打铁,连忙拖着韩青烟往附近的一片桃林走去,仍不忘回头邀约,白药轻笑着目送二人离去,如果,这样的日子可以永远不变该有多好如果,只是如果。。。。。。
不觉间,二人已走至桃林深处,蓝樱拿出腰间的水袋掂了掂,发现早已空空如也「小烟烟~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汲些水来~~」韩青烟勉强地点点头,太郁闷了,蓝樱明明才是比较孩子气的那个,却为何总有自己在被她照顾的感觉
蓝樱蹦蹦跳跳地奔向河畔,十许丈外有座小亭子,几名华服公子正坐于其中品酒赏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