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住跳动的心,一步步朝着屋子走去。紧张,担忧,彷徨,害怕,思念,种种情绪环绕心头。
脚步似乎有千斤重,每走一步,仿佛费尽了他所有的情绪。
终于,走到屋子门前,伸出颤抖的手,欲敲门,手伸到门前,却不敢叩门。他很怕,很怕他父亲知道他如今不堪的境遇,更怕他父亲过得不好。
手顿在门前,不知停了多久,久得他的手都发麻了。
稳了稳心神,止住惶恐的不安,‘咚咚咚’敲了几声。
屋里,很安静,没有一丝声响,也不见有人回应。
楚逸蹙眉,以他父亲的温婉的性格,如果有人敲门,绝对不会不理的,哪怕是那些侧夫侍夫们过来刁难。
怀着不安,又敲了一次。
除了严冬吹来的寒风呼呼作响外,屋子子寂静的可怕。
楚逸心里一跳,如今深更半夜的,天都快亮了,父亲不可能不在屋子里的,难道他没有住在这里了。
担忧中的楚逸,顾不了太多,直接推门而进。
屋门因太过破旧,而发出沉重的嘎吱声,如同楚逸此刻沉重不安的心。
推门而进后,入目所及,是他记忆中的屋子。一张破旧的桌子,两张椅子,其中一张椅子还断了一角,用木棍以布条固定,一张古朴的老床,床上帷幔破烂不堪,甚至还出现几个补洞,被褥是还是他临走时的那床被褥,洗得发白,连颜色都看不清,靠窗的还有一张小桌子,摆放着几本发黄的旧书。
这里,跟他记忆中的屋子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有的,只是这里的东西更加古朴破旧,以及屋顶的漏洞,漏洞直达天光,实在很难想像得出来,如果下一场雨下来,会不会直接把这间屋子冲塌掉。
站着这熟悉而又陌生一切,楚逸眼眶一红,这里的一切,多少年来,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父亲就住在这里,他能闻得到他的味道,他那带着书香气息,带着温婉慈祥的味道。
抬起沉重的脚步,一步步朝着正中的破旧桌子而去,伸手,摸了摸粉尘。
纤尘不染,这里有人打扫,有人住,是爹爹还住在这里吗?
坐在那张断了一只椅角的椅子上,脑海中回放着童年时候,东院的侧夫带着一帮人来无理取闹,不仅辱骂父亲,还命一群粗蛮的奴仆欺负他父亲,他不忍父亲挨打,护住他父亲,却将药汁不小心洒到了侧夫的衣服上,侧夫一气之下,亲手拿起椅子,朝着他砸过来,而他的父亲,眼尖的看到椅子砸了过来,奋力摆脱奴仆的虐打,挡在身上。
当时这把椅子就砸在父亲的后背上,让父亲肺腑受伤,吐出一口鲜血,椅角也坏了一只。
再后来,家里椅子不够,父亲就捡了一枝木棒,用布条固定住,勉强能坐,却坐得极不舒服,咯吱咯吱的作响,偶尔不注意的话,还会倒摔下去。
忍住夺眶的泪水,坐在椅子上,三长一短的椅子坐起来摇摇晃晃的。这把椅子是父亲的专属椅子,这是父亲坐过的椅子。
楚逸嘴角微微一笑,很是怀念这种味道。
低头,看到桌上有些密密麻麻的雕刻,心神恍惚了一下,那是他小时候,没有笔墨,又是大冬天的,父亲怕他冷,不许他外出,而他又想念书学习,于是,拿着一个尖利的竹子刻在桌子上的字。
指腹,缓缓磨擦过这些雕刻的歪歪扭扭的字迹,原来,他以前的字那么丑,像蚯蚓,像蜈蚣,还有许多错别字。
他的父亲,虽然是庶子,却饱读诗书,他的字都是他父亲教的,帝师府上,从来都没有人请夫子教过他什么字。
不止他,帝师府不受宠的庶子,几乎都没有……
想起以前,父亲站在一边看着他刻字,眼里自责,痛楚,心疼,……当时他不懂他的父亲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他还以为,是因为他学得不够好,所以他拼命的学,没日没夜的学,就想搏父亲一笑,就想着,若是有一天,能够见到他的母亲,他有一身的才华,他识字,母亲应该就会接纳他了,父亲也不用在这里挨饿受苦。
可现在,他明白了,他父亲眼里的自责心疼痛楚,是因为他身为一个父亲,却没能给自己孩子一样温暖的家,还要饱受欺凌。
忍住,眸子里的泪水,咽了下去,指腹摩挲着第一个字迹。
这张桌子很干净,尤其这些字迹的地方,似乎长年累月有人极尽温柔的摩挲着。应该是他的父亲吧,他不在的时候,他的父亲,应该经常坐在这里张椅子上发呆,然后摩挲着这些字迹,想念他……
起身,朝着窗边走去,那里还有一张小桌子,这张小桌子是他跟他父亲一起做的,虽然破旧,却很结实。
拿起桌子上发黄的书本,楚逸身子一震,心潮澎湃。这三本书,是他小时候读的,对于没有任何书籍的他,这些书就是他最宝贵的东西,随意翻开一页,里面还有留有他的笔迹。字迹是方方正正的正楷书,他一向用正楷,因为他的父亲跟他说过四个字,字如其人,做人还是要规规距距,堂堂正正的好,不可以走歪风邪道。
所以他从小就用正楷字写。
看向字迹,只见里面写着。第一件事,尽已所能,赚钱养家,孝敬爹爹。第二件事,参加母亲四十大寿。第三件事,希望爹爹离开西院,得到母亲的宠爱。
参加母亲四十大寿……四十大寿……
楚逸看到这里,泪水止不住流下来,胡乱了抹一把。将还欲夺眶而出的泪止吞了下去。
四十大寿,多么可笑。
从他有记忆起,就希望能够见上母亲一面,可是他从来都没有那个机会。他家母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除了,在他九时候的时候,有一次,被正夫带过去,痛打一顿后,嫡子救了他,并让他在他屋里养伤,当时,嫡子命人送他回西院的时候,他远远的看到了帝师。
虽然只是一眼,可那道记忆永远烙印在他心里,当时帝师正在其她官员谈国事,她脸上的自信,正气,就把他给吸引住了,从那以后,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目标,就是要见帝师一眼,让他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他的存在。
所以他白天,帮着做些粗活赚钱,晚上,拼命学习。
终于,在他十二岁,帝师四十大寿的时候,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帝师,那个所谓的母亲。
而他的惊艳一舞,终于得到了帝师的注意,并且,眼里满是赞赏。
他很开心,因为帝师终于跟他说话了,还走到他的近前,他从来都没有刻这么开心过。
可他却没想到,命运给他开了一个玩笑,他所谓的母亲,竟然以为他只是一个舞姬,并且,亲手将他推进火坑,让他一辈子活在痛苦中。
如果,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他怀着那个‘美梦’,至少现在,他还陪伴在父亲的身边的吧,他也不用日夜忍受那种痛苦,那个暴君……
他原以为,他的母亲,是大流国的忠臣,她才华无双,正气凛然,明辨是非,如果知道她错将儿子当成舞姬,打包送进宫里,肯定会来救他的。
他一直告诉自己,帝师只是不知道他的身份,才会将他送进宫的,他迟早都会知道他是她的儿子,可是,他一个人在凄凉无助,冰冷无情的宫中,等待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等到最后,却是帝师的一句,你的爹娘是谁?
呵,多么好笑,他的爹娘是谁?
他当初就不应该有那个幻想,他当时就应该本份,如果他当初本份,留在西院,至少现在也不用那么痛楚。
放下手中的书,抬头望着窗外,寒冷的北风呼呼作响,吹在他身上,将他心里的郁气吹散了一半。
不管以后怎样,帝师,这个母亲,他不要了,她给他的,除了无穷无尽的痛苦,什么都没给他,她生了他,却不管不问,西院有多少庶子,她造了多少孽,她比侩子手还要残忍,侩子手至少只是一刀结束生命,可她,却是一辈子,一刀一刀的剐着。
挥散过往的这些思绪,看了看天色,都微微亮了,爹还没回来,他到底去哪了?
他没有住在这里吗?是正夫答应他的条件,给爹爹侧夫的份例,所以爹才没有住在这里吗?
心里一阵失望,来到这里,却见不到他。
惆怅……满腹的惆怅……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爹爹真的住在这里,他才真的痛苦,这间屋子,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屋子都歪斜一边了,再住下去,指不定大风一刮就倒了。
左右看了一下,出门,将屋门细细的关好,叹了一口气,朝着另一条小道离开西院。
一路上,楚逸走得很慢,似乎还在留恋西院的味道。
月光洒在他身上,越发衬托得谪仙优雅,风姿如玉。
孤单的影子在地上,长长拉起,如同此时的内心一样,孤单,寂寥。
除了他父亲外,竟没有一人,可以陪他说话。而他父亲不在他身边,也已经七年多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在黑暗中度过。
没有朋友,没有玩伴,一个人活在一个人的世界中,只有孤独的影儿与他作伴。
转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苦涩一笑。
至少还有影子作伴,也不算孤单了。
他活了二十年,每个人或好或坏,至少还有童年,而他呢,为了一个卑微的梦想,为了得到帝师的一句赞赏,他把自己童年都奉献进去了。
别人在玩的时候,他一个人拿着树枝,在地上涂画着。
别人在哭的时候,他连哭泣的时间都没有,一堆的粗活等着他。
呵……
好可笑,如果帝师心里真的有她的庶子们,就不会几十年来,不闻不问了。真是可笑,浪费了自己二十年的时光。
就在楚逸思绪飘飞的时候,几道尖锐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快点,天都快亮了,磨磨蹭蹭的,再磨蹭以后就别来了。” “你跟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也不看看他,半死不活的,早跟你说了,这个人不中用了,就算通宵达旦做到天亮,又能做多少事。”
“呸,真是晦气,要不是整个西院他最便宜,老子我才懒得理他。”
“哈哈,要说我,你就是贪便宜,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你还没听过啊。”
“呸,你少在这里幸灾乐祸,要是这些黄豆磨不出来,你也别想好过。”
楚逸的脚步顿住,静静听着他们斥骂的声音。
“啪。”一道鞭子声,夹杂着一声闷哼声,以及怒骂声传来。
“贱人,你还以为你是帝师侍夫吗,在我们眼里,你连狗都不如,再不给老子快点,你就给老子滚,一文钱你也别想要。”
“呀呸,没力气做,你来这里报什么名,贱人。”
怒骂声还在继续,楚逸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事情,在西院最正常不过了,若想赚些微薄的银两,就只能够做这些粗力活。
西院可怜的人太多了,他管不过来,也没有资格可以管。转身,正欲往另一条小道离去。
突然,一阵强烈而痛苦的咳嗽声传来,楚逸身子猛然一震,心跳快了几拍,瞪大眼睛,抬起的脚举在半空中,半响没有反应。
“快点,叫你快点听到没有,再不快点就给老子滚蛋。”
“啪啪啪。”
“嗯……啊……别,别打了……”
楚逸身子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勉强扶着墙角才站定。
心里越加惶恐,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声音那么熟悉,那不是他父亲的声音吗。
“行了行了,别打了,再打下去,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就算他现在再怎么差劲,至少他还有一个儿子,万一到时候他儿子来报复咱们,可就不好了。”
“我呸,就他儿子,早几百年前,就死了吧,都七年多了,一点音讯都没有,皇宫那地方,是人呆的地方吗,再说,如果他儿子真要有本事的话,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来看望过他,皇宫里除了段贵君,也没传出还有哪个姓段的侍君啊。”
“这倒也是,就他那儿子的温和的性子,在勾心斗角的皇宫里,只怕死得连渣都不剩了。”
楚逸抬起沉重的脚步,躲在一边的墙角上,偷眼望去。
这一望去,楚逸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汹涌澎湃而出,捂住嘴巴,不敢让哭声渗透出来。
只见那里,有两个身材魁梧,满脸凶相的男子持着鞭子,一脸讽刺的辱骂着。
而在他们地上,仰倒着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很瘦,瘦得像皮包骨,他的手上,满是血泡,血水模糊了一双手,他的脸色,苍白而又腊黄,因为太过瘦弱,脸上的根骨根根浮现,他的眼窝深陷进去,一双浑浊的眼睛,溢满泪水,痛苦抱着头。
而在中年男子上面,一个斗大的石磨,石磨里面装满了黄豆,磨了一半的黄豆,一看就知道手上的这些血泡都是推磨推出来的。
楚逸看不到其它,只是紧紧捂着嘴巴,盯着倒在地上的那个中年男子,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顺着眼角淌落而下。
“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你的儿子不会再回来了,也要回来,早就回来了,还需要等到现在吗。”
“就是,你说你,拖着一个病弱的身体苟且偷生的活在这世上,累不累啊,如果我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还等到现在。”
“人家当然要等了,人家还要等着他的儿子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呢,怎么会舍得死去。”
地上的人突然重重的咳了起来,粗声大喘着,似乎一口气缓不过来,就会毙命般咳嗽。
楚逸心里一紧,泪眼中,闪过痛苦,想扑过去,将父亲抱起来,可他却不敢……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父亲,他更知道,父亲肯定不愿此刻狼狈的样子展现在他面胶。
手死死的抓着墙角,抓得青筋暴涨。
两个下人,似乎也被楚逸的父亲吓到了,连声咒骂晦气,从怀里,掏了几个铜板,丢在他身上,“给,以后你也别来了,要是不小心死在这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虐待你了呢,呀呀的呸,真特么的晦气。”
捡起地上的东西,两个下人相携离去。
两人离去,只剩下楚父,楚父伸出干枯褶皱的手,弯腰,一个一个细细的将铜板逐渐捡了起来。
虽然手上满是鲜血,可是楚父眼里却是一笑,宝贝似的将铜板揣在怀中,嘴里喃喃自语道,“又有五个铜板了,等逸儿回来,就有钱给他买书了。”
听到这句话,楚逸整个人直接倒在地上,死死捂住嘴巴,原来爹连夜磨磨,是为了攒钱给他买书,就为了这五个铜板,把自己搞得血肉模糊的。
爹……逸儿不孝……逸儿不孝……
侧头,看到楚父,一步步,艰难蹒跚的离去,离去的时候,还望了一眼石磨,眼里闪过痛楚。
楚逸知道,他是为失去这一份工作而惋惜。
目送着他,在寒风中,穿着单薄的衣裳,瑟瑟发抖,蹒跚离去,昏黄暗影长长拖拽一地。
心痛得无法呼吸,他的父亲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父亲,虽然也瘦,但是他皮肤白皙,长身玉立,身上充满淡淡的书香气息,他的容貌在众人侍夫里,更是首屈一指,耀眼夺目。
而现在,他的腰驼了,人老了,头发也白了,明明只有三十多,四十不到,看起来却像倒也七十多。
他真不孝,真不孝,这七年,爹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正夫不是答应过他,只要他答应他们的条件,就会善待他爹爹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过得这么辛苦,为什么……为什么……
再也压仰不住,痛哭出声。
自责,悔恨,痛苦……包围着他。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渴望母爱,如果不是执意渴望母爱,就不会把父亲害成这样。
如果他不去参加寿筵,他就不用被当作舞姬送进宫中……
他还可以在西院陪着他父亲……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这么对他父亲,他什么都答应了,什么都做到了……可是爹爹……
将头埋在膝盖痛哭出声,肩膀一抖一抖巨烈的颤动着。
几近晨曦,呼啸的寒风,一阵一阵的吹在他身上,远处,树木簌簌作响,落叶漫天飘飞。
楚逸完全没有感觉,只是把自己手臂环绕着自己的身体,抱住自己,闷声痛哭。
直到一道讽刺的声音传来。
“哼,你还真够天真的,帝师府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你还不清楚吗,指望他们对你爹好,他们没有灭了你爹的口,就不错了。”
楚逸本能的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到一袭火艳的红衣。
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段鸿羽。
抬起头来,看到段鸿羽不屑的冲着冷笑,眼底极尽嘲讽。
苦笑几声,拍了拍自己头。
他知道正夫他们不可能会对他父亲好的,只是没想到到,他们竟然什么补偿也没有给他。
甚至如此虐待他。
“呵,怎么样,后悔了吧,这就是你自以为是的代价。”段鸿羽的魅惑的脸色有些扭曲,渗人,瞪大眼睛,欣赏着楚逸的痛苦,仿佛楚逸越是痛苦,他越是开心。
“真是报应,哈哈哈,上天有眼啊,报应终于落在你头上了,不过,这还不够,楚逸,我诅咒你,生生世世,永远活在痛苦中,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
楚逸惨笑一声,将背部靠墙壁上,任由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淌下。
段鸿羽扭曲的五官,瞪向楚逸,凭什么,凭什么用这种讽刺的目光看他,现在可怜的是他,而不是他。
别以为每次都温文尔雅,喜怒不形于色,别人不了解他,他还不了解他吗。
这个伪君子,活该痛苦,活该他父亲一辈子孤苦无依,活该他连一个侍君的名份也没有。
“看,看什么看,一个贱奴,有什么资格这样看着本贵君。”段鸿羽见楚逸的目光一直看着他,忍不住使劲的踹了也一脚。
楚逸没有躲开,以自己的身体承受了那重重的一脚,哀戚道,“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们之间,还有必要计较那些吗?”
楚逸不说这句还好,一说这句,段鸿羽本就有些扭曲的五官彻底扭曲,一脚接着一脚,不断往楚逸身上踹去,“我跟你之间,不死不休,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我就是要折磨你,一辈子折磨你,我就是要看你痛苦,你越痛苦,我越开心,哈哈哈哈……”
楚逸抱着头,任由他踹,原本就淌血的心,越加痛苦。嘴角,在段鸿羽的看不到地方,讽刺一笑。
任凭拳脚落下,楚逸都没有感觉,心里徘徊不去的,是他那年迈的父亲。
他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让他父亲勉除痛苦,他只知道,他的父亲,如果继续呆在帝师府,他会疯掉。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段鸿羽至少还是一个贵君,可是他呢,他连一个名份都没有,只是一个人人瞧不起的侍人。
离家那么多年,难受要用这样尴尬的身份见爹爹吗?
不,不能让他知道,爹会伤心的,他那么疼他,如果让他知道他在宫里受到那么多委屈,爹会痛苦的。
“砰”
这一脚踹得很重,踹得楚逸身子滚了几番才停了下来。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口口水吐在身上,“呸,跟你父亲一路货色,我等着那一天,看你步你爹的后尘。”
段鸿羽嫌恶的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似乎连踹他,都侮辱了他似的。
低声咒骂了几句,往来路走去。
楚逸抬起痛苦的眸子,泪水再次模糊他的双眼,望着段鸿羽火红的背影,暗道:哥哥,当你知道真相后,你会跟我现在一样恨悔痛苦吗?
三次了,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仅一脚把我踹开,甚至还把我推向火坑,我都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可是,我快撑不下去了……
倚着墙角,痛哭出声。
“美人儿,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呀,来来来,别哭,本小姐扶你起来,有什么委屈,尽管跟本小姐说,本小姐为你出气去。”楚逸抬头,不解的看着一个身穿锦绣华衣的少女。
这个少女很胖,像一座大山似的,身上的赘肉随着她的走路一甩一甩的。
本来胖倒也还好,只要穿个宽松的衣裳就可以挡住了,可这个少女,却偏偏穿着紧身束衣。
衣服很紧,紧得将她身上一层一层的赘肉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难看至极。
而她的脸,哈喇子,不断往下冒,色眯眯的盯着楚逸,伸手就欲扑过来扶起楚逸。
楚逸连忙闪向一边,让她扑了个空。
胡乱将脸上的泪水抹掉,挨着另一边的墙壁,心里有些紧张,段小姐想做什么?
七八年前,她就强过一个庶子,那可是她的亲弟弟,她都不放过,现在她又想做什么?
段影的好色,在帝师府是出了名的,即便他从来都没出过西院,对她的大名,他也如雷贯耳了。
“美人儿,躲什么呢,本小姐不是坏人,本小姐是想帮你出气呢,你只要告诉本小姐,是谁欺负了你,本小姐绝对针他打得爹娘都不认得他。”
段影猥琐一笑,搓着手掌,没想到她的运气这么好,居然让她碰到陛下身边的美人太医。
刚刚她跟他爹被她娘关在祠堂,幸好,她爹爹心腹众多,那些人,只是意思意思送过去,一下就放了出来。
她一个人闲得无聊,走着走着,迷了路,居然跑到西院来了。本来正一脸晦气呢,却没想到,让她碰到落单的楚逸。
刚刚在宴席上,她就看中楚逸了,这个男子,真不是一般的美啊,比起段贵君,青美人,一点儿也不逊色,甚至还更高一筹。
这样的美人,要是能娶到手里,或都弄到手里,不羡慕死一群人。
自从出了宴席,进了祠堂后,她就一直惦记着楚逸了,没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踏破铁鞋无觅处,居然真的让碰到楚逸了。
好在,楚逸不是陛下的侍君,不然她真的要哭瞎了,美人在手,却吃不了,还有什么比得上这种痛苦。
楚逸有些紧张的往旁边靠去,左右看了看,这里是西院最偏僻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就算了喊了人,也不会有人来救他,陛下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这里。
这里离南院又那么远。即便叫了人来,也只是帝师府的爪牙。
强自镇定道,“不需要了,楚逸没什么事。陛下还在等着楚逸的药,楚逸先行告退了。”
说着,就往南院而去。
好不容易到手的肥肉,段影岂能让他走了,连忙拦住,“走那么急做什么,现在天还没亮,陛下也不可能那么早起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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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顾轻寒:楚逸,你哭那么伤心做什么?
楚逸:小狂狂说,自从我上场后,订阅哗啦啦往下掉……
顾轻寒:这,也许她们在养文……
楚逸:小狂狂还说,跳订的量,由始以来最高的……
顾轻寒:唔……也许他们还会回头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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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逸:有用吗?
顾轻寒:看你的魅力。
闻言,楚逸甩出彩带,跳起热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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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刷刷,喜刷刷,嗯啊,月票,月票快到碗里来。
请看楚逸瓦真诚滴小眼睛……请看瓦楚逸惊艳滴热舞……哎,其实小楚子瓦想说,甩张月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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