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神功走的路子与主流内功截然相反,冲突比其它内功之间的冲突更大。又因为置之死地而后生,不一条路走到死,从而拥有了包容百家的巨大潜力。
第一步是散功。
秦朝不由想起了挥刀自宫,暗自摇头道:“这金派的武功越厉害,开始越邪门。与其它的相比,散功已经算十分正气凛然的了。”
散功之后,内力仍然还在体内,状态类似还没练成任何内功的时候。
没练内功,不一定没有内力。秦朝苦思冥想下,灵光忽现,发现内力可能被外力吃了。表现在外,人就像吃了大力丸。若这一条成立,那北冥神功能吸收别人内力的秘密,就不只是反其道而行之了。若只懂得反其道而行之,仔细想想那逆九阴真经,好像更可能已发挥到了某种极限。既然现在外力能吃内力,将来内力自然也能吃内力——当有人有了这一想法,再加上类似逆九阴真经的方法和功力,最初级的北冥神功很自然便开始诞生。
可一旦吸自己吸过了头,就像那《风云第一刀》中的李寻欢,病得连自己都治不了。
于是很自然有了第三个关键的想法——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反正人自从生下来,吃的、喝的、穿的、住的大都来自于别人,为什么内力就不能来自别人?就一定得自产才行。
对吸人内力的内功,当秦朝第一次听说时,也觉得太匪夷所思,好像是在做白日梦。但静下心来仔细一想,内力对别人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又不只允许有攻击一种,就说利用内力治病救人,解毒疗伤,平时不都觉得很正常吗?比起别人主动消耗自己的内力,甚至大发善心传功给后辈小子,把自己辛辛苦苦练来的内力拱手送人,反而应该是吸人内力更合情合理。但起初就像地球是圆的一样,最合情合理又如何,必须有个熟悉和接受的过程。
比起吸人内力的盗贼之举,别人主动送来的内力,好像人情往来的送礼,更容易被接受。你来我往,表面好像很给人面子。归根究底,还是在用别人的内力给自己办事。包括用别人的内力辅助自己练功,都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种。不用别人的,连吃穿都麻烦得很。但吃穿也不是平白而来,大都是通过交换而来。大家各自分工合作,用自己一方面的擅长,就能换得无数个别人的擅长,等于大增双方的劳动效率,互利互惠。
即使不吸人内力,口鼻所呼吸是否也都是来自外面?原来都只懂利用外功的呼吸来练内功,比起现在这种更深入内呼吸的新武学理念,效率会不会不可同日而语。将来或许可以,现在最多还只能说是在新的起步阶段,各方面都急需完善。并配合主流的内功,一呼一吸,一阴一阳,才是两条腿交叉走路的大道。
北冥神功的第一大难关——散功,乃呼中之呼。
这一关的难度最大,但都只针对那些练过内功的人,秦朝瞬间便碰到了下一个大难关——别人把内力自己送上门来,而且第一次不能送来太多,否则就像将大海之水倒灌入江河。而且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不能主动吸收别人的内力。一旦选择了吸收别人内力的北冥神功,就不得不暂时放弃其它起自下丹田的传统内功。两者的练功方式截然相反,将来武功高了或许能同时掌握,眼下入门的时候却只可择其一。等入了门之后,这类限制就小了。
或者说:挡在关卡上的时候,限制太大;等入了关,就海阔天空了。
对于吸收别人的内力,秦朝拿自己跟书中的段誉相比,有的地方很相似,有的地方很不同。都觉得吸人内力与盗贼无异,不可乱用,但自认终究还是要用,因此要多做善事弥补。虽然认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却不想学那些书中的典范。不管是射雕英雄郭靖,还是北乔峰,秦朝更想改变他们的命运。总觉得书里面那种为国为民太容易被操纵,甚至越好心越坏事。虽然很感人,但能活活把一个大英雄给逼死。若大英雄都只能是别人的话,或许连自己都无心太在意这些,但若自己也想成为大英雄呢!还能不在意吗?
反之,无耻小人虽然武功不怎么样,却能活得更有滋味。
好像大侠自己的损失不够大,不够惨,就成了伪君子,就有大罪。
想改变乔峰的命运很容易,只要把自己所知道的《天龙八部》,跟乔峰说一遍,其它交给他自己,看他怎么办?但这还不够。秦朝更担心引发蝴蝶效应,害人无数。
如果只当在玩游戏,好坏随心,一切都很简单。秦朝开始也是那样,但玩得越久越有感情,也越空虚,于是开始寻找游戏的内在。认为即使只是自己笔下虚构而成,都该拥有自己的灵魂。
一丝一毫也是,也比只有躯壳好。对别人负责,也是在对自己负责。改变乔峰,也是在改变自己。虽说灵魂不像肉体那么实在,但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区别不是肉体,而是灵魂。
有没有见到真正的北冥神功,都很用心地研究北冥神功。从最简单、最基础的起步,虚构一个、十个、百个……如果连这些想法都没有,真正的北冥神功恐怕永远都不会诞生。
在见到真正的北冥神功之前,除了将小说《天龙八部》读了一遍又一遍之外,秦朝还曾经反复地思考和摸索过其中的武功体系。里面最关注的内功,无疑是最有潜力容纳百家的北冥神功。
中间经历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想法一直都在改变,积小变成大变,不同时期很不相同。但总的来说,正变得越来越成熟。相比起最初的想法,还真够幼稚!但没那还真不行。
北冥神功不愧是道家的功夫!如果最终怎么都避免不了死亡,又不肯学那书中的无涯子,甘做他人的嫁衣,死了只会更加地浪费。
当然还能说成回归天地,对天地的回报。但活着难道就不是天地的一份子了吗?
这种继承和发扬,别的武功并非不行,但北冥神功最厉害——下一代的掌门得了上一代掌门的功力,很容易造成下一代的武功更加厉害,一代比一代更逍遥自在。甚至连天赋和资质的高低,都可以用大量内力来更改。
北冥神功从吸人内力开始,最终却要牺牲自己,成全他人;而传说中魔门最厉害的魔功之一,‘道心种魔大法’,从助人一臂之力开始,最终却要牺牲他人,成全自己。
秦朝越来越觉得:道与魔一体两面,一外一内,一明一暗,一显一隐。不管是道家的利人,还是魔门的利已,都是利益循环中的一部分,缺一不可。与男女循环、阴阳循环、生死循环是一个道理,缺了谁都循环不了。练武不必执着于这种表面的道与魔、善与恶、好与坏。
回想自己的成功与失败,理想与目标。比较完美无缺的至人,跟有血有肉、有善有恶、有长有短的真人,与段誉、乔峰、虚竹、无涯子、李寻欢这类假人。现在才终于懂得,不能偏重任何一方,轻视任何一方。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也是循环中的一部分,也都缺一不可。
假人假事突然都成了现实,原来的真人又在哪里?只自己一个人,独在异乡为异客。但相比武学上的改变,人的改变还不算最大,依旧一个鼻子两只眼,一个脑袋两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