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行云叹道:“要说有什么意料之外,也是由于内心深处一直不愿真正承认,那小子确实有进入了先天道境,不然绝不可以在这一关上坚持得了这么久,一起浪费了咱们这么多宝贵时间。若非因为自己始终还是骗不了自己,预备十足,提前将最长时间限定在两个时辰之内,继续白费十倍百倍时间都要陪着一起贴上,骑虎难下。”
余婆婆仍是不懂,听竹剑问道:“先天对姥姥有什么意外?”忙竖起了耳朵。
巫行云对天长叹道:“师父挖空心思都没能解决得了的难关,空留遗憾。反使水火不容之势大增,连逍遥派三分都不过是外相,难上加难。你们说这有什么意外!!??”
四周顿时跪下一地。
巫行云道:“起来。这不是怪你们,怪的是那臭小子。”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事实上是感激居多,天大的难关都被攻克,用事实证明了师父晚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这与失败的性质完全不同。一般失败根本不算什么,就怕永远都无法获得成功,走上一条不归之路。事实能不让人意外吗?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谁又相信,师父都攻克不了的难关,在上面又添了难关,就这么被那臭小子一举攻克。”
余婆婆听得又惊又喜又糊涂,见竹剑在一边壮着胆子问道:“姥姥的绝世内功最开始不就是从先天开始修炼的吗?有什么奇怪。”
巫行云摇头道:“不可以这么说。不然你们早就可以继承,又何必另寻传人。”
余婆婆还在深思之中,突然听见梅剑大叫道:“天啦!姥姥的先天内功竟然是不可以复制,只此一例。换句话说,在祖师爷爷用姥姥试验前,也不知是成功还是失败,孤注一掷,撞了大运。但也可以说倒了大霉,不但没有从源头处解决难关,还从源头处加大了难关。”还有一句话没有胆量说出口来,那就是天山童姥三十年一轮的生死大劫。
巫行云摇头失笑道:“别这么说师父。他老人家学究天人,不是那种人。说什么运气,真要走了大运,晚辈小子还有什么机会。”
又道:“姥姥是成也先天,败也先天,至今仍未解决原来的缺陷,仍在依赖后天的功力积累,所以不想害你们这一辈子再吃上一样的苦头。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还不可以死。他要死了,你们再难有任何希望修炼姥姥的盖世神功,大家势必都不得圆满。不过老天爷总算开了一回眼,在这紧要关头送来了这么一份大礼。一旦姥姥的神功圆满,将来还有得是时间。”
仰天大笑道:“臭小子怕死怕得要命,却不知道,就算他肯跪下来磕上一万个头,姥姥都舍不得杀。”
竹剑恍然道:“姥姥原来一直在一旁保护他。”
兰剑道:“就怕被那对头知道了。”
巫行云道:“这番话说得真痛快!憋在心里憋得太久,自己都怀疑。也难怪那小子怕得要命。”
吴婆婆小声嘀咕道:“怕得要命?那小子真的很嚣张呀!”
巫行云笑了笑,暗笑小吴的武功与那少林小方丈都有得一比,这些年来被培养得自视甚高,这次也像自己上次一样被秦朝那小子刺激过狠,一时间难以恢复原来的理智。
梅剑苦恼道:“原来那第二关对他没什么用了,还要时间来调整,真不甘心!”
巫行云道:“别急,这第一关还没这么容易完结,得再多找些该杀之人来惹恼他。但不可以太露骨,要自然一些,看他对杀戒的坚持有多彻底。其他无关之人别再跟着,管住‘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就行。蠢货就是蠢货,自以为被解了生死符,不知心魔。”
竹剑好奇道:“什么心魔?”
兰剑道:“难道它比生死符还厉害?”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巫行云道:“这玩意儿要你们自己用心体会,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自身努力势不可缺,但真要遇上了可以点化的紧要关头,难道姥姥还会袖手旁观吗?”
菊剑道:“知道这些人再没有了勇气造反,一盘散沙。也知道这与那心魔有关,但再深入就不知道了。或者说,知道一些,但知道得不清不
楚,对关键和微妙处仍不明不白。”
巫行云冷哼道:“那小子是想利用解除生死符来卖姥姥一个很大的人情,而非你们所想的胆大包天。实际上被解除越多代表他越胆小,不过说他胆大包天也没错。具体原因是什么,由你们自己来体会。要多用脑子,别被耍了还不知道。他表面是喜欢犯傻,连送上门的绝色妖娆都可以不要,但论智商,当真是屈指可数。苏东坡或许算得上一个,但他写得出‘数**人物,还看今朝’的词来吗?哼!死忠之辈,何足言智。以武来立天下,以文来治天下,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运用。”
梅剑小心翼翼地小声说道:“他自己不都说那是在抄写别人的伟大作品吗?”
巫行云没说什么,神态上亦不见有什么特别变化,但周围突然像是有寒冬降临,冰冷刺骨。
静下片刻。
吴婆婆第一个忍不住苦笑道:“你们相信吗?抄袭。真是笑话!就那一首《碧海潮生曲》,七岁儿童都唱得朗朗上口,很不错呀!他在这么短时间有那么多优秀作品问世,哪一个不说是抄袭。不说都很惹人怀疑,又无从怀疑。就那一本《寻秦记》,就可以用来抄袭一辈子。别说什么江湖第一说书人,就算安上古往今来第一说书人的帽子,也不是不可以顶上一阵。真不知他脑海里怎么有那么多精彩故事不断冒出来,而且还各有特色,不拘一类,风格各异。龚家酒楼二楼都快成为说书人的一处圣地,可以想象,这将会大大提升说书人的社会地位,甚至可以千古流传。”
身周像是回归了春天。
巫行云微微一笑道:“小吴还算是有些见识,预见不错,不像那些纯粹的武人。”眼里很明显瞧不起那些纯粹的武人,不屑一顾。
梅剑低着头说道:“小婢也不是不知道,就那一句‘数**人物,还看今朝’就可以使他在文坛上大放异彩,占据最上面的一席之地。”
竹剑故意开玩笑道:“那不过是因为他爹娘太胆大包天,秦朝才被起了这么一个超级要人命的名字,从小想不嚣张一世都不行。不行就死。”
兰剑道:“改了名字也可以。”
竹剑摇头道:“那也是死,不孝子被爹娘打死,省得活在世上继续在祖宗脸上抹黑。”
兰剑道:“也可以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秦朝被灭汉朝起。”
竹剑笑道:“汉朝?真亏你想得出来,这名字谁要敢起,肯定会比秦朝还先完蛋。全天下所有汉人都吐上一口唾沫,就可以活活淹死他。”
兰剑道:“你别这么快就忘了,也可以今朝有酒今朝醉。”
菊剑抢着说道:“没忘,但别忘了酒功。”
竹剑一脸得意道:“是呀!秦朝的独门酒功可以说半点都不假,特别是对咱们这些功力不足的人来说,完全配得上那句‘今朝有酒今朝醉’。最嚣张都不怕配不上。”
“听说那女酒仙的酒也是因为加入了独门配方……”
就这么唧唧歪歪了一阵,雨过天晴,天山童姥再想发脾气都没得发。
从此四使婢和吴婆婆都知道:那秦朝在天山童姥眼里的份量,一直不是被抬得太高。事实上大家都太过低估,甚至连童姥自己都低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