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金欢现在巴不得挨上一顿,最好是不掺半点水分,那就不再是女儿对不起父亲,就像之前对未婚夫李直的那一番设计,事实将不再是妻子对不起丈夫。
“巴掌哪去了?”金欢暗叹。
比起年青气盛的李直,金欢心知父亲要精明多了,轻易绝不会犯这种错误。
果然,耳边很快就又传来父亲的欢声笑语。
“哈哈……欢儿越长越漂亮,脾气也越长越大呀!”
李直瞪大了眼,心中一动,不由吟唱道:“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暗道:“欢妹不用打扮都这么漂亮,打扮起来还了得,难怪半点都不像金富这自以为聪明的老家伙。”
瞥了一眼金富腰间镶金腰带下那肥得恶心的猪肚,鄙夷不屑之情更增。
心道:“欢妹长得有半点像你,就大糟特糟了!”
金欢看懂了,心情复杂到什么都不想说。
轻轻一叹,岔开道:“你刚刚要是在老李的包子铺走一趟,就不会再对美女这么无知。一山还有一山高,见与不见都在。”想到以那少女的美貌都以侍女为荣,也难怪辛掌门。
最难接受是她受了那么大委屈都还不得宠,心道有机会一定要替辛掌门出一口不平之气,让那被捧为说书第一的臭男人知道,咱女人不会都甘受男人欺压。不过……
想到他写的那《寻秦记》,螓首不由微微垂下,脸上不由一阵火烧。突然有些明白了,那少女为什么会以他为荣。
就他那才华,哪个少女不怀春!
侍女是低下,但也是机会。
看《寻秦记》,再看那少女,看得出她还是完璧之身……
暗骂步风,带什么不好带《寻秦记》。又不带全套,既害苦了师姐,也害惨了自己。看女人都带着色色的眼光,看男人。还是别看了。
李直知道刚才这马屁又拍在了马腿上,却还是止不住色心大动,暗使眼色,指使手下快动身调查清楚。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金欢不动声色地将他那些小动作全看在了眼里,心中对他很失望,恨不得上前咬他两口。不管现在怎么闹,小时候培养起来的感情毕竟还在。
一切不快只源于那次偷看到……
“欢儿,李直这些年也在外学艺,见多识广……”
金富话还没说完,金欢就又一脸不耐烦。插嘴道:“在外学艺算什么,这附近没一千也有八百,真正称得上见多识广的能有几个?我这是为你们,别吹得太高,下不了台。”
扑哧一笑。道:“也别当我无知,狂妄。李直是拜在无量剑东宗掌门左子穆门下,改名李光直,对这些我都一清二楚,但你们能清楚知道我这些年的详细经历吗?”
言多必失,有些后悔——刚刚实在不该跟母亲说个没完没了,其实母亲只要求知道女儿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就可以。
可惜憋了这么长久的日子才见了一面。禁不住感情爆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以证明自己绝不是真的忘了关心家里,在外也不是不关心父母。
四周一阵面面相觑。
李直哭笑不得,回道:“你这么关心我的事情,我李直不关心你。怎么对得起你……”
金欢打断道:“废话!全是些废话!我劝你还是牢记江湖规矩,李光直不再是李直,与我金欢也一刀两断,没什么对不对得起。”
“那你也不再是金欢,而是金光欢……”李光直自作聪明的话还未说完。又被金欢打断。
只见她冷着脸道:“我金欢却还是金欢,一直是金欢。我北宗早在三十五年前就与东、西宗分隔开来,也一刀两断,无须再去讲那些辈分。”
“你竟敢连辈分都不讲!”李光直又惊又喜,以为这下肯定是抓住了把柄,且绝对不小。心想现在的关键是怎么善加利用,这可得仔细想一想,别不小心又被反推。
金欢最大胆也不敢不讲,笑道:“也不是不可以讲,那样可就要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李光直习惯性地说着客气话,却也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暗道不妙。但又实在不知会有什么不妙,技不如人的颓废感不由升起,怎么压都压不下。
金欢也不想不讲,笑得更开心,一字一顿道:“我的师父可不只一个,其中有个是左掌门的师叔一辈,真要讲辈分……”话还没说完,李光直脖子都快摇断了。
只见他摇头摇脑道:“不,不讲,不讲也没什么,讲也讲不清,这就是武林。”
金富真想在他屁股上来几脚,正想说些什么话来圆场,旁边有人先一步说道:“李兄这些年剑术大进,打遍镇上年青一辈,除了欢妹外,再无人可堪一战。”
一听这话从大儿子金中虎那张大嘴里冒出来,金富就知他是意在挑拨。而且这是可以不在意谁胜谁负的挑拨,谁胜了,谁败了,他都值了。但现在还能说什么?
说什么都晚了。
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大圈,发现不敢坦然面对的人居多,知道这是因为女儿和李光直都不得人心,大家大都是赞同他们当众比拼一场,谁输了都等于是间接出了一口心中恶气。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金富努力压下心中的众多苦恼,阳光满面地微微一笑,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就在这儿,不管你们谁赢了,都有一份神秘礼物。”
欢声雷动!
唯有金中虎情绪低落,微低着头暗自叹息,知道父亲等下有了空,自己下场堪忧,绝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那份神秘礼物说不定就与自己有关,真要那样也是没办法。
区别只在于,出血的程度是大是小,多大多小。
“不!绝不能这么被动,今天必须得忍痛出点血,找七娘说说情,不能再等。”金中虎虽然非常舍不得提前离开练武场,与接下来一场好戏擦身而过,终究还是悄悄退出了场外。
先找众妻妾商量。
要她们帮忙找七娘。
自从上次,他再不敢就这么直接找七娘说情,那将比面对父亲还难为。
“哼!走着瞧!敢小瞧我金中虎的人,武功最高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上次要不是金欢,七娘就不是七娘,而是他女人。
这还只是其中一件小事。‘鬼见愁’不只她父亲金富见到愁,她叔叔金穷见到愁,她兄弟见到愁,秦朝见到愁,步风见到愁……
“你们两个学武的天分是生来比我高,这些年讲运气是远在我之上,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都有倒霉的时候。这次我不过是顺水推舟一把,你们就又要势同水火。”
“今天不战,也再避不开全力一战。明知双方都输不起,也都赢不起,仍不得不拼力一战,比哑巴吃黄连还有苦难言,哈……”金中虎一路暗笑。
相信有自己这种心思的人,理该绝不只自己这一个。就说那三马闹事,现在那练武场上众多的观战之人,十个中有七个都不算多大比例。
这么推测绝非空想,没有依据。
这些年一十三次败在李光直剑下,一次比一次惨,最近这一次竟然连十招都接不下,根本不像个练武之人。无怪乎,无量剑出了个辛双清的丑事,在江湖上仍有那么巨大的名望!
无量剑的剑术不假。
只论知名度,这次是不降反升,因祸得福。
那西南第一也不假。明明见他站在那儿,转眼就不见了,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只要有那三匹宝马在,就等于跟他拉上关系了。这才是父亲最开心的所在,包括对女儿的开心?
怕也离不开这。
怕是又想到美人计了。
狗屁的青梅竹马,从小开始的美人计而已。李直还不知道吧!父亲对李直都那样,对西南第一没想法才怪了。赌输了都没什么,赌赢了,少说也胜过一百个无量剑弟子李直。
心中一动,若今天有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敢出气,枉自为人!
不过,想到等下的大出血,不由暗骂:“又便宜那狐狸精了!”以为是因爱生恨,至少比父亲那大肚子,自己的优势很明显。最担心是被母亲知道,又不知会有多伤心。
不过做都已经做了,甚至都……再顾不上那么多了。等下该怎么应对父亲的怒火,这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情。
练武场中,众人正在忙着隔出一块用来比武的空地,安排桌椅,调整座位……
心照不宣,暗中配合着拖延时间,等消息往镇上传开,大增这一战的可观度。
意味深长。
旁边悄悄说是在比武招亲的大小丫环都来了一群,表现更忙,嘴忙手也忙。金欢的众多姐妹至少有一半会来,别家的姑娘们加在一起肯定更多,特别是李光直家。
李光直这才发现,自己比金欢更败不起,再顾不上是否得罪心上人,有失风度,直说道:“你北宗的剑术比不上西宗,西宗又比不上咱东宗,这是多年的事实,在江湖上几乎都人尽皆知,何必比下去,又伤了同属无量剑的和气。”
他这谦虚话说的太不谦虚了!
至少小瞧了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