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问过不少遍,但木婉清还是禁不住担心,又问道:“秦大哥既然早就知道修炼‘北冥神功’会控制不住走火入魔,应该不会再走上无涯子掌门那一条老路吧!”
巫行云不想骗她,沉吟道:“话不能这么说,知道未必就避得开,不知道未必就避不开。( 平南)不过臭小子的聪明劲与无涯子师弟那种聪明有不少不同,说不定有希望化解,但不到那一天谁知道?至少以无涯子师弟的武功,早就无惧大理段氏有天下第一剑之称的‘六脉神剑’,却还是有一个人能击败他,那个人不是外人,而是他自己。就连姐姐我,硬要说有什么败,至少有一半是败给了自己。克敌不易,克服自己的心魔更难。人这一生必须不断地战胜自我,就必须不断地借助外力。这原本是很简单的道理,不然便不会有‘北冥神功’,不用老吸人内力。但外力也有可能与内力联合,反过来对付自己。”
“既然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那独孤求败又是怎么一回事?”木婉清问道。
巫行云笑道:“那时候没什么外力可借,自然是进步最慢,就像我这几十年。而我这还不算是独孤求败,只算接近于独孤求败之境。至于那小鬼说的‘独孤九剑’,姐姐我还真没听说过。但无招胜有招,无剑胜有剑,单从境界上来讲,不战而屈人之兵,着实要高过‘六脉神剑’。‘天山六阳掌’最厉害,‘六脉神剑’都不及。‘独孤九剑’最厉害,‘天山折梅手’无惧。可在大部分时候,最惯用、最实用、最常用的反而是‘天山六阳掌’、‘一阳指’、‘降龙二十八掌’。”
木婉清道:“姐姐怎么谦虚起来了?剑法最厉害,天下各门各派剑法都能化入‘独孤九剑’,‘六脉神剑’自然也被包括在内。同样的道理。棍法最厉害,天下各门各派棒法都能化入‘打狗棒法’。但最厉害都不及空手,天下各门各派武功都能化入‘天山折梅手’。虽然论战斗力或许是同级,但高手对敌显然要更高明及方便实用。这已在招式上立于不败之地。再将天下各门各派的内功都化入‘北冥神功’。到时还不天下无敌吗!”
“无敌还谈不上。”巫行云神色复杂,“生命太有限。学海却无涯。”
木婉清显得非常有主见,摇头道:“姐姐越来越谦虚,‘天山六阳掌’只凭‘生死符’便胜过‘一阳指’。‘一阳指’如果能修炼到第一品,绝对能胜过‘降龙二十八掌’。”
“话没错。”巫行云摇了摇头。“但必须考虑,‘一阳指’修炼到第一品是什么难度。如果完全不用考虑现实的难度,最难都无须克服,这世上最高深的武功是什么?”
木婉清叹道:“不用姐姐再提醒,我都早已看得出,武道的至高目标不在人间,而在天上。这比姑苏慕容那复国的目标还渺茫无数倍,一旦选择了就必须为了它而放弃太多太多……”
“那王八羔子嘴里所谓老宅男、老宅女的生活,你将来受得了吗?”巫行云问完,没等她回答就独自离开了。
习惯了我行我素。唯我独尊。
木婉清嘴里念着从秦朝那学来的一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心里头百般不是滋味,体会着每分开一天都度日如年的相思之苦。
再不找些事来做,真有可能会想得发疯。
这些天,不是没想过借助其他男人来忘掉他,只是根本找不着半个能取代他片刻的人,全都是越看越恶心,越比越丢脸,反而使自己更加想念他,更离不开他,好气人!
太欺人太甚!
“臭秦朝!死秦朝!你要是早就一口答应下来,不早就什么事都没了吗?”木婉清心中怨气腾腾,最恨自己瞎了眼,竟会看上他。现在能帮他稳住‘天山童姥’,也算在帮他。
那边钟灵帮他稳住乔峰,却反而欠下莫大人情。既欠了他的,也欠了乔峰。
天理何在?
这边自己欠下的人情,比钟灵那边只大不小。也一样既欠了他这大哥的,也欠了那大姐的。
简直没天理!
相比之下,‘神行百变’左柔当初欠他那些恩情都不算什么了。
再看看‘第一美容’,看那苏州第一大才女,还有没有天理呀?
木婉清越想越坐不住,怎能不度日如年!
幸好最长也只用等到八月中秋节。那天不管是对自己,对他,还是对整个武林,甚至于对整个天下,都将是极为重要的一天。知情者无不翘首以盼,有钱人无不下注豪赌。
月圆之夜,嵩山之巅。
那时候,大理段氏要是连一个像样的高手都派不出,恐怕免不了遭受池鱼之殃,有可能在武林中从此威名扫地,甚至影响到国内的民心安稳,加大政局的变幻。
秦朝在梦中说过,高氏有可能取代段家称帝。虽然他拒不承认,但也没直接否认。现在没人再敢小瞧了他这天机子的预言。就算原本都感到不可能,也都不敢再小瞧了。何况这事不用他说都知道大有可能,连普通百姓都知道。即便现在能灭了大理国内最有权势的功臣高家,对段家不管是实质上还是名望上都将造成无比巨大的损失,说不定更容易被另一个高家打着替高家复仇的口号趁虚而入。总不能事先将所有姓高的都杀尽。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强不息。几次向秦朝问计,答案都说要看段誉的表现。
左问右问,才终于从他嘴里得到一个准信,说是要看他能否在这半年之内学会‘六脉神剑’,在一年内拥有击败南慕容的战力。可是,看看段誉现在都在干些什么?
一天到晚只知道围着一个神仙姐姐转,眼睛都不用眨一下。
保定帝很是心忧,这一晚与左柔几度翻云覆雨之后,怎么都睡不着觉,干脆和左柔一起到御花园闲聊,同时邀请了皇后。
皇后很奇怪左柔的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心中却不免高兴居多,只是不便表露出善妒的情绪,但多多少少与她谈得来了一些,不再像前些天那么貌合神离。
保定帝洞若观火,暗叹:“这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觉得左柔还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对她能替自己生个皇儿的信心不但没下降,反上升不少。
这么一来,三人的关系想不好都不行。
聊着聊着,很快又聊到了段誉。
“誉儿的武功这半年来已经增长飞快,但要在接下来不到半年内学会‘六脉神剑’,那怎么可能!?”保定帝很是忧心地说出了原本不该说的话。
可这时候谁还能说他不该?
皇后道:“既知不可能,便不要去想,只做出种种准备即可。”
保定帝放低了声音道:“现在最可怕的不是不可能,而是有可能。那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人力的控制范围之内,但又不再是什么奇迹、巧合、运气,而是早已预料到的事实。”
左柔好奇道:“他不是连剑谱都接触不到吗?”
保定帝道:“别说接触不到剑谱,连最基本的‘一阳指’都被他修炼成了四不像。所以说,根本就没有可能。但既然是出自天机子秦先生之口,当然也就没有什么不可能了。”
左柔道:“看来皇上是心里太矛盾,既希望可能,又很希望不可能。但这不过是自寻烦恼,真正吃力不讨好的是秦恩公。可能是如此烦恼,不可能也是如此烦恼。”
皇后心想:“说到底,皇上是羡慕和嫉妒誉儿的鸿运当头。相比之下,他这皇帝自然当得很不痛快。可惜这种心理连他自己都不敢去想,我又怎么能自作聪明,说穿它?”
左柔却在想:“皇上心中最矛盾的地方,其实主要是针对‘修罗刀’秦红棉和‘俏药叉’甘宝宝肚子里的孩子,可惜我又不争气!”想到宫中宫外那些势力眼,不由也一阵烦躁。
保定帝扫了她一眼,呵呵一笑道:“别胡想,这怪不上你,只怪我心急压不住,‘一阳指’突破到第三品,枯荣长老都被吓了一大跳,想想都觉得好笑。”话虽然是这么说,心中之得意还是压不住,怎么压都压不住。要知道,‘天龙寺’的本因方丈现在如今都只能修炼到第四品,原本能修炼到第三品的只枯荣长老一人。从上次万劫谷一战不难看出,‘一阳指’最有希望突破到第三品的原是‘天下第一大恶人’段延庆。当时他只不过表面借势退去,实际上还在等待机会再来,并没因誉儿是他亲子便息去夺位之心。
恶人毕竟是恶人!
何况是天下第一大恶人!
要他从此改恶向善,当世只有一人有那可能,那人不是誉儿,而是镇南王妃刀白凤,但那得继续牺牲她的清白,想想都觉得是对她的侮辱,明知可行都绝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