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主要还是由于逍遥派是道家,少林派却是佛家,虽然还不能说佛道不相容,但对其中的难度,萧远山早就有过十分深刻的认识。却不想,只听他一句“佛本是道”,病情便随之大减。当真是神乎其神!叫人不得不服。自己那佛道不相容的认识显得有害无益,不如相信佛道本一家。佛由心生,道亦由心生。佛即是觉,道却不只是觉,但包含了觉。
秦朝说:“修佛远比修道要容易。”并非没道理。好比一个人只修炼一个门派的武功,一个人却要修炼上百上千上万个门派的武功,甚至想将之融为一炉,不难才怪哩!
那时候,秦朝的原话是:“我不是想鄙视道,舍道而取佛,而是修佛确实远比修道要容易。佛本是道,取佛非舍道。到最后殊途同归,三千大道皆合于一道。”
左思右想,接下来就算不能像秦朝一样自我完善成一门新的心功,也该想办法多修炼一门比较切合本性的禅功。这么想,才开始真正理解,少林为什么属于禅宗。
说到底,戒、定、慧皆属禅功。表面是基础,却最不可缺。粗浅能粗浅到普通人都能修炼,高深能高深至佛法无边。
只一部《九阳真经》,便包罗万象,内含招式、心法、内功、禅功、心功等等。只要读懂了,根本不用跟那圣僧出家自救,反正说到底都还得自己来。
这倒不是说那圣僧的境界不如秦朝,不如师父无涯子,而是佛道两家的行事方式大不相同。道家对弟子更多的是放任,佛家对弟子更多的是约束,谈不上谁好谁坏。
也许也谈不上谁高谁低。
一般情况应该是佛家比较占优势,对那些绝顶聪明、绝顶自信的人则又另说,这不能一概而论。
听那秦朝说,师父当年主要是看中了自己的资质、相貌和品性。
越想,越是觉得有理。换个人。就算送他一本翻译过的《九阳真经》,看不懂还是看不懂。要知以自己现在这份武功和资质,仍有不少地方越看越丈二摸不着头脑。有时候,同一个地方能看出上百种不同的解释来。表面说得通的那些地方未必最正确。暂时说不通的地方未必真错了。总之,这部经书之博大精通、包罗万象、深不可测非一般人能学。
能学得其中三分之一,似已够开宗立派。
最难想象的还是那杏子林之事,到了那秦朝嘴里,竟成了修行中的必然会遇上的一个劫。
具体是什么劫,却无定数。
大体有天劫、地劫、人劫之分。
听那秦朝说:“逍遥三老的大师姐巫行云,才二十六岁便遇上同等级的人劫,被师妹李秋水暗算。究其因,放大十倍都不过一声吼吓,不值一提。究其果。至少比被推落悬崖要好些。相比之下,虽然你儿子是天纵之才,但遇上这等人劫并不算有多早。究其因,当然也无须有多大,这个不行有那个。不过不能这么比。他修炼的是什么内功心法,逍遥三老修炼的是什么内功?”只见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但只要想想自己这一身内功便知道比不得,甚至连自己这一身内功都比不得。自己跟随在师父身边的时间实在是太短。
事实当然也不能这么比。要这么比,谁比得过大师兄苏星河?
或者说,比得过正说明自己的资质太高,大师兄的资质太低!
太片面了!
这么比太片面了!不足以说明自己的资质定然远胜过大师兄。也不足以说明儿子的资质也远远胜过自己。就说自己这儿子,从小有少林玄字辈内功排名高三的高僧教导武功,打牢根基。比的时候,怎么不把这些都算进去?怎能把这些因素都抛开,只谈对儿子有利的一面,或只谈对自己有利的一面。非要那样比的话。比上一万年都没用。但若要面面俱到,又不知该有多复杂了,到最后还是没法比。更何况,连因与果都不一定相等——后果可能很严重,起因却可能很微小。
怎么比?
没得比。
硬要比。只能比一个大概,尽量缩减波动的范围。不求最精确,只求更精确。大家各有各的优势,攻击、防御、速度、闪避、爆发、灵巧、经验、智慧……
谁高谁低?
实不易判断,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原无须强排名次。有事实可以证明,资质高不代表武功高,武功高不代表资质高。可是,秦朝老说他资质不高,这话有谁信?
即便那是事实,没半点假,大家还是更习惯于以成败论英雄。可若这么看,慕容博那老匹夫的错都不是错在他不择手段,而是错在他的阴谋失败。
事实上他的阴谋并没有完全失败,不过是离成功还太远而已。“慕容老匹夫,想复国想了一辈子,自己都觉得希望很渺小,偏偏又不能放弃,能不疯狂吗?疯不疯,不成都还是不成。”萧远山心想。感觉对慕容博不能只用对待正常人的眼光去看,虽然他正常的时候很正常,但那证明不了什么。玄慈当他是志气相投的朋友,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不吃亏才怪。虽然很想骂玄慈是傻瓜,但那也等于把自己骂进去了。他若是傻瓜,自己是什么?
只能是比傻瓜还傻的大傻,隔了个傻瓜都还中枪,连老婆孩子都赔了进去。
像这么以事实论英雄,论到最后也一样没得论,除非自己承认自己是大傻。
或者,像许多人一样,只考虑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甚至,像小说中的主角一样,要做现实中的主角。
原来,萧远山不想想这么多,只要知道谁是友?谁是敌?现在,但有一丝清醒,便知那是多么地一厢情愿。
事实正如那秦朝所说,如果非要为大辽尽忠,不是不可以选择与大燕慕容氏合作,先瓜分了大宋赵家的天下,甚至连大理段家的天下也顺路瓜分完,再找机会解决个人的恩怨。至于那么做要死上多少人,要害得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谁还有那心思去管?通通都得给大业让路。大军横扫一切,似乎最多汉人流血流泪都只配给契丹的英雄铺路。由这再反推,雁门关一战,不过是在乱石谷多杀了几个契丹人,最不该杀是杀了个嫁给契丹人的汉人女子,不知中原群雄还有什么错!?
先是错在没斩草除根!?
后又错在了养虎为患!?
仇当然要报,萧远山越想越乱套。不是不想把心思先放在武功上,如果能一招解决慕容博,自然是什么问题都没了,而是当武功修炼到现在这种高度后,要往上再也没法离开人心人性。那样能不能把武功提上去还两说,即便升上去,也如同吸毒。这好像又是出自那秦朝口中的新名词,或者说是被他用活的新名词。原来可用饮鸩止渴来形象,现在有‘吸毒’,便再难用饮鸩止渴来形象。每次用着都别扭,越用越觉得不恰当。
现在要做的是,怎么把吸毒变成解毒。
只要能解毒,连以毒攻毒都可以考虑。
“可恨!为什么对象是慕容老匹夫?”萧远山越想越郁闷,越想越觉得那圣僧与姑苏慕容关系非浅。说不定,他还真是慕容博的老爹。要真是这样,别人都已经放过自己一命,自己还怎么找他儿子、孙子报仇,甚至要杀他全家,不杀不足以解恨。越想越郁闷难解,却没法再继续自欺欺人,大不了同归于尽。以儿子现在的武学成就,再过十几二十年,未必就不如那圣僧,到时候再放他孙儿一命,也算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想再去找那秦朝说一说,又觉得他已经说得够多了。
再说,自己怕真要受不了了。
不过,倒是希望他的歌能越唱越多越好……
只一首《爱一个人好难》,便属新歌中的新歌,经典中的经典。百听不厌,越听越有味。
心情不好的时候唱一唱歌,多少能开解一二。他那些歌,不管是人多的时候唱,还是只一个人的时候,好还是好,味道却不同了。可惜大半是从玉紫那儿传出,隔了层味。
敢像赵钱孙一样当众大声歌唱的人正越来越多,现在虽然还不多,却势不可挡。可以想象,早晚有一天会形成潮流,至少这比习武之风更容易形成许多许多。
心情最好都没法不头痛儿子的婚事,不知道这儿子到底怎么了,对钟灵、玉紫那样一等一的美少女都不怎么感性趣?
能患难与共,还不见真情流露!
想抱上孙子,还不知要等多久!
非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那可就真让人无语了。这方面连那秦朝都没法交流,看他的表现,比自己这木头儿子还过分。可惜了一本《寻秦记》,里面写得多好啊!或许,儿子真是怕连累了身边那些美女,怕他母亲那样的悲剧在身边重演。原本便不是个能轻易对女人动情的男人,现在自然更不敢轻易对女人动情了,所以他现在这种表现是最正常不过。
这还真是很令人头痛!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