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色的渤海,波涛汹涌。
浊浪拍击着抱着撞角的船首,赵字大旗迎风飘扬,无数赵军战舰,劈开风浪,乘风而行。
海风猎猎,残阳如血。夕阳下,海狼的高低起伏间,战舰的身影拖拽得老长。
李重九站在舰首,望着自己冲击着海浪的舰队,这个时代欧洲文明仍是晦暗不明,毋庸置疑,自己眼前指挥的这个舰队,是地球上最强大的海军力量。其中五层战舰三艘,四层战舰百艘,艨艟,快船不计其数,如此组成了最庞大的远征舰队。 ”
战舰笔直向东而行,前方小岛星罗密布。
“陛下,前方不远就是都里镇了,我军可以在此补充淡水,修理船只,距离平壤已只有一半路程了。”薛万彻向李重九禀告道。
李重九摇了摇头道:“不,都里镇目标太大,高句丽在附近设有烽火台观望,若给他看见我军舰船虚实,不用数日,平壤就会知道我军渡海来袭的消息。”
李重九将手指向前方海中群岛道:“前面是沙门岛,古莱夷之地。当年来护儿将军平壤之败后,在此列岛上的乌湖岛,设下军营,以此为跳板攻下了卑沙城。我这一次伐高句丽,早已命了周洲派人在此设中转船坞。从这里出发攻打平壤,比登州,都里镇都还要近,而且更加隐蔽。”
张玄素,薛万述等人听李重九安排如此仔细,不由都是叹服。
战舰缓缓行驶至乌湖岛,几艘悬挂着赵字战舰的艨艟从岛上而来。在李重九的旗舰上登船。
登船的是周洲和周博二人。周洲向李重九禀告道:“陛下,在乌湖岛上已是有足够的淡水。大军随时可以补给。另外微臣已开辟了避风船坞,可供舰队休息。”
周博向李重九言道:“启禀陛下。赵周吴三家海贸商人已往岛上运送了两万石军粮,供给大军征讨之用。三家还派了熟悉高句丽水域的老船夫,以及一千商船护卫,二十艘商船为前军引导,为陛下开桥铺路。”
李重九闻言笑了笑道:“商船都能为朕开桥铺路,那要朕的水军何用啊?”
周博闻言心底一惊,以为商船扈养武力反遭了李重九之忌。周博道:“陛下他们是一片报国之心啊。”
李重九反问:“那三家商头都来了吗?”
周博垂下头言道:“陛下他们都已是来了,未得到陛下召见,不敢登船。”
“让他们上船来。”
说完三名船头都是登船。这赵周吴三家海贸商人的掌事都十分年轻。赵家是涿郡赵氏支持的海商,有世家背景。周家则是周博堂兄,算是赵国商业巨头周家的一个产业,至于吴家则是新兴的海商,这二十多岁的年轻才子吴平,从几艘小舢板到了今日十几条海船的规模,算得上白手兴家,而从发迹的经历来看则是正好抓住了赵国大力发展海贸的机遇。
李重九对于三人也算有所了解。
李重九笑着道:“国家有事,你们身为商人。却奋勇报国,这种精神是可嘉的。”
三人一并道:“此乃是我等分内之事。”
李重九道:“我创立大赵水师,打造百艘战舰,并非是为了渤海。对付一个区区高句丽,在高句丽以东,还有新罗。百济,耽罗。倭国,那里甚至有比中原更大的疆土。都待我等去开拓。”
李重九这么说,三人都是目绽光芒,李重九给他们勾勒了一番远景。
“要开拓海疆,凭借朕的舰队,远远不够,以后朕还要继续借重尔等才是。”
“愿意为陛下效力。”
李重九点了点头道:“好,拿旗来。赐予三人。”
授旗之后,李重九道:“朕允许以后你们商船出入海上时,悬挂我赵**旗,若攻击尔等商船,视作对我大赵国之挑衅。”
三人对视后都是感激地拜下。李重九道:“朕还赐你们水军校尉之职,这一次出兵,尽管为我军前驱吧!”
“诺,陛下!”
赵国水军在沙门岛休息一夜,补充淡水给养,修补船只。次日大军状态饱满地驶向平壤。
不过到了这一日,前方船夫却报告,在舰队前方出现了雨云。舰队已是出发数日,这时候要返回都里镇避雨,时间已是来不及。李重九当下找海商船队中老船头询问此事,老船头禀告说这已是快入冬了,海上绝不会出现台风,这样的雨云一般是骤雨,不会持续多久,以往行驶时候也经常遇见。
李重九听了老船头的话,当下令舰队继续前进。下午后撞上雨云,大雨如期降临。瓢泼大雨盖下,雨水冲刷着甲板,战舰在海浪中上下颠簸着。
“陛下,甲板上危险。”
“朕知道。”
李重九站在舷窗内看着,泼墨般下着的大雨,天地苍茫,连大海都是一片漆黑。李重九耳旁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自己的旗舰摇晃不止,连站立也是十分艰难。
现在赵军舰队在海上上下起伏,时而被带到浪尖,时而沉到浪底。一道又一道浪头向战船迎头盖下。若非在沙门岛重新加固船只,恐怕这一次舰队不少船只要在这次暴雨受损。
李重九时刻感受着船身的颠簸,而在最前方十艘商船先导舰,似摇摇欲坠一般,但船上朦朦胧胧透出光亮的船灯,却在大风大雨中,清晰地为后方舰队指明的方向。
夜晚船舱内,李重九与张玄素小酌饮酒。
张玄素道:“陛下外面大雨,你怎么看?”
李重九道:“下得好。”
“为何这么说?”
“雨下得越大,高句丽人就越不信朕会在这个时候出兵,如此朕的胜算就更大。”
张玄素闻言不由欣然,当下给李重九又倒上一杯酒。
君臣二人挨到了天明。
张玄素举杯言道:“陛下外面雨势似渐渐小了。船也没颠簸那么厉害了。”
“是吗?”
“陛下,陛下,前方看到陆地了!”
“什么?”
当下李重九,张玄素二人都是又惊又喜地奔上甲板,但见下了一夜暴雨,已是小了,天色不再是凝重如铅,而是微微透出亮光。
风和海浪也是小不少,更重要的是远处一片郁郁葱葱的陆地。
越来越多的赵军士卒涌到了甲板上,见了一幕不由欢呼起来。
张玄素见不由感动,目眶微湿对李重九道:“陛下,我们成功了,前方就是平壤!”
“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