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太子殿下,齐王殿下!”
李神通翻鞍下马,远远就上前拜见。这一番礼数还是做得十足,见到这一幕令李建成,李元吉脸色稍稍好一些。
李建成也没有托大,与李元吉一并下马,身后唐军十余名总管也是下马。
身后站着一系大将,李建成笑着道:“淮安王免礼。”说完亲自将李神通搀扶起身,之后拍了拍李神通肩膀对身后众将笑道:“淮安王倒是胖了!”
说完众将一并大笑。
李神通笑着道:“有劳太子殿下挂念,殿下这大军一出,已是天下震动,赵军上下必然胆寒。”
李建成淡淡一笑,对西面长安的方向拱了拱手道:“这还是要多靠父皇运筹帷幄得当才是。淮安王河阳,黎阳两地赵军动向如何?”
李神通道:“并无丝毫异动,显然对于太子殿下西出关中,毫无所知。”
大将李神符上前道:“太子殿下,黎阳城乃是赵军在河北的粮仓,若是能袭取此城,必可解决大军粮草供给之事。臣请一路人马东进疾袭黎阳城,”
李建成听了有所意动,却拿不准主意改而问道:“屈将军意下如何?”
上一次破王世充之战,唐军诸将论功,屈突通居第一,官拜陕东大行台右仆射。李渊对这位老将十分器重,这一次李建成出征,李渊知道这儿子不精通兵事,于是再三叮嘱李建成,李元吉凡事多问屈突通。
所以李建成记得很牢,自己一犯难就问屈突通,这又如之奈何呢?
大将屈突通捏须斟酌了一番道:“偷袭黎阳确实是不错的计策,但从河内至黎阳。少说还有数百里路,期间很难保密,容易为赵军发现,一旦不能在数日内攻下。黎阳就在永济渠边。交通便利,一旦我们无法速战速决。赵军必然沿运河增援,所以末将认为成功机会不大。”
李元吉亦道:“是啊,李重九生性谨慎,岂会给我们可乘之机。他必是在黎阳城布下重兵。我们大军会师,正是要一鼓作气攻下河阳,何必东进分势,此乃不智之举。”
李元吉这么说,是明显在讽刺的李神符意见十分不智。让李神符一时下不了台阶,李神通倒是道:“齐王殿下所言甚是,是舍弟欠缺考虑。”
李建成见有了商议已有了结果。不想让李元吉和李神符在未开战时就起争执,于是打圆场道:“襄邑恭王的意见也是很有的见地的,孤亦是认为可行,不过眼下还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河阳为上。破了河阳后,再考虑出兵黎阳,也是不迟。这是父皇当初亲自面授机宜于孤的,大家就不要作改动了。”
见李建成这么说,李元吉,李神通,李神符,屈突通四人一并称是,表示服从。
当下李建成率大军继续前行,李神通,李神符二人私下留下。李神符为刚才李元吉驳斥自己之事大恼对李神通道:“兄长,我们怎么说也是齐王的叔叔,他见了我们连一声叔叔都不叫,还仗着自己身份作威作福,这口气我咽不下。”
李神通安抚道:“任何事都是这样,你是郡王,他是国王,在尊卑上,当然是他尊,你卑,有何受不了这气的。一直依持自己叔叔身份,吃亏的反而是你。”
李神符听了急道:“兄长,可是当年秦王领军时候,岂是有如此无礼,还有你看这太子全无主见,事事居然听齐王,屈突通二人的,这样的人为主帅,怎么可能打胜战。”
“那也总比自己什么都不懂,瞎指挥的好,太子也算有自知之明了,”李神通淡淡地道,“眼下秦王失势,平阳公主身死,陛下诸子之中能带兵的也只有太子与齐王了,你就忍一忍吧。”
唐军在河内与李神通会师后,兵力达十二万之众,很久就抵达了河阳城。
黄河水势滔滔,奔流不息,河阳城外锣鼓喧天,兵马旗帜数不胜数,大军遮天盖地地压来。
李建成望着这片大军,十分体会到为帅者的风光,他低声对一旁李元吉道:“孤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要作皇帝了,你看这一呼百应,何等风光,只要品尝了这滋味就不肯放手,真所谓是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太子殿下说的是啊。”李元吉听了露出羡慕的神色。李建成这时对一旁大将李弘基问道:“河阳城前面是什么渡口?”
刘弘基不假思索道:“回禀陛下是孟津渡!”
李建成闻言双目一亮道;“原来是周武王会盟八百诸侯之地啊。”
听李建成这么说,刘弘基也十分凑趣地道:“当年武王燮伐大商,从关中出兵至孟津会盟八百诸侯,北渡黄河于商郊牧野大破纣王,一举奠定周天子八百年天下。而今太子在此点兵,正是重现当年武王讨商一幕啊!”
听刘弘基这么说,李建成哈哈大笑,显然十分高兴。武王伐商,是中原历史一次有名的东西之争。从关中崛起的周王室,击败了河北的商王朝势力,而从周王室灭商后,天下的重心一直在关中没有变过。
而今李唐再度从关中,平定河北势力,似乎也在重现这天命所归的一幕。
李建成听刘弘基这么说,当下觉得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也是如周武王承父亲周文王天命一般。
李建成举起马鞭对着河阳道:“河阳城城小兵寡,能抵抗我大军几日,不过孤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先让使者劝降城将就是。”
当下李建成选了一名胆大的使者进城说降。
不久使者就从城上返回了对李建成道:“太子殿下,城内守军有答复了。”
李建成哦地一声问道:“敌将怎么说?”
那使者道:“敌军主将是一个畏事的人,没有什么主见,但是他的副将和监军倒是意见不一,一说愿降,一说不愿降,所以让我来向殿下复命说乞请一日时间商议,明日再做答复。”
李建成听了点点头道:“这也是合情合理的请求,答允他就是了。”
“殿下不可。”
李建成转过头看去,原来是右骁卫大将军柴绍。
李建成问道:“柴将军以为为何不可?”
柴绍道:“殿下,这分明是赵将的缓兵之计,投降之事哪里有这么难的,他们若是有异议,大可先攻下河阳城再说。”
李建成听了柴绍之言为难道:“这。”他刚表了态,要他立即收回成命,却难以下台。
屈突通道:“我们大军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仓促攻城未必是最好,既是城内说考虑一日,我们也不妨休整一日,以解疲乏,若是明日他们不答允,再攻城也是不迟。”
屈突通的话一下说到李建成心底了道:“这是老成持重之言,就如此办吧。”
当下十二万唐军在河阳城下驻扎了一夜。
次日李建成再派使者入城劝降。
不久使者又回来了,还带来了赵军的使者。
赵军使者一见李建成就匍匐在地道:“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建成见这使者对自己如此恭敬,当下十分高兴问道:“你们考虑了一晚如何了?”
这名赵国使者埋下头道:“我们将军昨夜商议了一晚,到了天明时,诸将们认为唐军势大,非人力可抗衡,所以决定弃暗投明,全城降伏。只是要太子殿下我们答允一个条件?”
“投降就投降还有什么废话?信不信老子火了现在就打进城去。”唐军大将黄君汉在一旁怒叱。
这名赵军使者听了十分惶恐,在地上直打哆嗦,李建成道:“你也看到了,孤的脾气也不是太好,但有什么条件先说说吧。”
这名使者连连叩头道:“太子殿下明鉴,城主有降唐之心,但奈何家小都在洛阳,若是骤然降伏,恐怕家人性命不保。所以恳请太子殿下宽限两日,让城主一尽臣节,保全家人。”
听了这话,屈突通冷笑按剑起身道:“太子殿下,不必再说了,将此人拖出去斩了!”
那使者听了抬起头来大喊道:“殿下,我说得是千真万确啊,你若不信,可以剥开我的心腹,看看是否一片真心的。我们不要两日了,一日就一日也行啊,明日日出时,河阳城必会投降。”
“空口无凭有何为信?”
“这里是城将的印信虎符,可以作保,还请殿下过目。”
听了此人的话,李建成部下将印信虎符取过,验明之后点了点头,显然确实是真物。
李元吉皱眉道:“既是等了一日,也不在乎多等一日。”
李建成听了道:“好,孤就再信你一次。”
第三日,在李建成,李元吉翘首以盼下,河阳城城门依旧紧闭。
“太子殿下,城上射下一封信来!”
李建成闻言打开信一看倒见信上书着:“昔日陈庆之以七千白袍北中郎城,力据尔朱荣三十万大军,古人英姿悠然神往,而今本将能一会李唐太子殿下,他日可千古留名,幸甚。”
见信后,抬头河阳城上密布的弓手,李建成方知自己受骗上当将信纸一掷在地怒道:“攻城!孤要将这苏定方剥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