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
庞煌没有等人左右自己的思想,也没有听任何人的意见,就说了一个字。
“炸!”
随着那个字的,庞煌心中的前世,仿佛随之飘向远方,随着那个字,庞煌彻底隔绝了前世的自己,将他融入了大明,他已经不再是那刚刚毕业正在苦苦寻觅生存机会的庞煌,也不再是那个刚刚失业正在彷徨无助的**丝青年。
随着那个字,庞煌高举的右手猛然落下,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残影般的弧线,好像要割裂什么,又仿佛想要留住什么。
别人可能感觉到惊诧,在庞煌身后的柳苏,却是丝毫没有犹豫,吹着了自己怀中的火折子,伸向那他熟悉的地方。
炮口正对着怀柔工匠费尽千辛万苦才研究出来的高、平组合的炼钢炉,一共有五座,已经投入生产的三座,另外两座正在修筑中。
三百步,大约相当于庞煌记忆中的五百米左右,就在引入护城河水的一道支流旁边,十来个穿着白袍的蒙古人正在上下左右的测量什么,中间夹杂着相互间的交谈、研究。
随着怀柔县城方向传来数声沉闷的“嘭、嘭”声,这些白袍人还未来得及抬头看,就被一阵铺天盖地的碎石、瓷片击中,可能由于shè速太快,其中几个人并没有当场到地,而是被洞穿了身躯,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凝视了会自己身上喷shè的血水,才轰然倒下。
打击面太大,这个方向庞煌布置了九门土制火炮一起开火,再加上准确度不足,杀伤覆盖面积达到了恐怖的百米之广。甚至牵连了正在周围巡视的蒙古骑兵,数十个骑兵连人带马都被打翻在地上。
人仰马翻、战马的嘶鸣、骑兵的惨叫混乱成一团,奇怪的是,大部分蒙古兵并没有望向怀柔,而是抬起头,看看晴朗的天空,似乎在纳闷长生天为什么莫名其妙的降下一阵石雨,难道是在迁怒于他们吗?
看到如此威力,城墙之上,发出一阵被压抑住的欢呼,尽管声音很小,但是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讶和喜悦,特别是保安团的兵卒,平时都是拿动物做靶子,今天却真的看到了鞑子的血,原来蒙古鞑子也会流血,血也是红的,和咱们一样,那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但是庞煌在心里却是发出一阵无奈的叹息,土制火炮,讲究的是覆盖(w)ìng杀伤步兵,他的覆盖范围广、弹着点密集,对于血肉之躯是巨大的杀伤(w)ìng武器,但是。
但是对于炼钢炉来说,他的威力似乎也太小了点,举起望远镜,仔细的看了看炼钢炉外侧炉壁上被打出的坑坑洼洼,心想这样的炸法,要多少炮啊!!
“降温、装填药包!”
庞煌沉着的下达着命令,土制火炮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瞬间发shè产生的高温,很难在短时间内降温,只能用水淋湿协助降温,否则手都会被烫起大泡。
一桶桶水淋在炮身上,发出嘶嘶的尖叫,而炮兵连的其他人员,有的拿着火药在哪里准备装填,有的仍旧在忙碌的捆着药包,大家按照习惯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随着第二波的火炮轰炸,懵懂的鞑子终于醒悟过来,发出愤怒的怪叫声,瞬息之间,怀柔城下的亮起了一片片闪着寒光、蕴着杀气的弯刀,由于没有主将的命令,令这些骑兵着急的用弯刀拍击着胯下的马鞍,发出“碰碰”的撞击声,这种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整齐,在怀柔的上空中震动着,咆哮着,回响着。
“长枪手准备!敌人进入一百步范围内首发齐shè,然后执行三段击,五十发子弹打完,换枪!”
三段击,是大明鼎鼎大名的黔国公沐英所创,可怜的沐英现在非但不是黔国公,并且可能连火枪也很少见到,就被庞煌顺手拿了过来。
带队亲自前来怀柔的,正是纳哈出之子坝基,他秉承着父亲的旨意,来怀柔只有两个目的,抢机器,抢人。
还有一个强制(w)ìng的命令,那就是不要恋战。坝基是个稳妥的人,是纳哈出内定的接班人,当然不会是一个莽夫,但是机器没有抢到,人都跑进城了,就连研究那个炼铁的炉子,都被人家用石头砸。
本来想研究完之后,在冲进城抢人抢器械,但是现在,他带来的工匠死了九成,还研究什么,那就不研究了,直接抢吧!
泥人,也总是有三分土(w)ìng子的,坝基yīn沉着脸,缓缓的举起左手,这是准备进攻的信号,嘴里喊道:“桑青,一个千人队!给我把这座土城给我拿下来。”
听到王子下达了命令,更是让蒙古人兽(w)ìng大发,也是为了给城中的明军施加压力,更是为自己的伙伴助威鼓劲。弯刀拍击马鞍的频率也是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大。
这震耳yù聋的声音,传到了天空,飘向怀柔的每一角落,当然,也飘落在距离怀柔十里之外的一处山谷中。
蓝玉懒洋洋的从一块石头上站了起来,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在脸颊旁晃动着,侧耳听了一会,露出了一种玩世不恭的坏笑,低声自语道:“开始了吗?”
片刻,树林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斥候钻了出来跑到他身边,禀报道:“都督,鞑子准备攻城了!!”
“聋子都能听出来,蓝保,你傻了吧,这也值得回来一趟。”
“属下是来轻视都督,咱们是否可以出兵呢?”说这话时,蓝保的双手不断的搓动着,脸sè露出兴奋的神sè,感情这厮也是个打仗狂人。
“该吃午饭了吧!吃过饭再说,蓝保,你跑的快,去看看饭菜好没有,给本都督端上来,再准备点小酒,本都督上阵之前,总要喝点壮壮胆!!”
蓝保傻了般的望着蓝玉,跟了都督七年了,怎么就没有看出来都督这么会装酷呢,我怎么从来没有看到过你上阵之前喝酒,还要壮胆,rì,临阵之前在军营喝酒,我看徐大将军的胆子都没有你大。
“看什么看,没有见本都督很饿吗?快去!”
蓝保只好转身往火头营哪里跑,一面腹诽兼奇怪着都督的冷漠,一面叹息着自己的命苦,刚刚跑回来,又要给都督催饭菜。
蓝玉慢慢的看了怀柔方向一眼,喃喃自语道:“越危险,人情越大,唐门把你吹上天,难道连一晌都坚持不下来,要是那样,潜力也是有限,徐大将军的人情就白送了。”
就在蓝玉吃饭的这个半个时辰,怀柔城下已经连续不停的响了半个时辰的枪声,五十发子弹早已经打光,保安团士卒们丢掉枪管已经变滚烫的长枪,转身接过早已经在身后准备的另一把长枪,拿起子弹,不忘揉揉被枪托顶的生疼的肩膀。
嘴里嘟囔着,这东西是好东西,就是太顶人了,恐怕这次就算能活过来,肩膀也要疼半个月,嘴里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举起枪来,依托在城墙之上,瞄准着城下的骑兵,一枪一枪的发shè着。
也不知道打死了多少蒙古兵,至少要有好几百人吧。
两炮无果,庞煌果断的制止了再次轰炸炼钢炉,而是把炮口转向别处,但是并未发shè,因为大部分的蒙古骑兵不在shè程之内,土制火炮讲究的是一个覆盖(w)ìng和密集度,高shè炮打蚊子式的做法,庞煌自觉还没有那么多火药让自己挥霍。
城中的火药数量并不多了,尽管柳家的作坊依旧在战火中加工,但是原料也有限。前几天做准备的时候,庞煌将大量的火药用在了其他地方,现在不能乱浪费了。
随着时间的增加,城头的保安团士兵和协防的兵卒们也开始产生了伤亡,蒙古人的劲弓和强弩,也有冷兵器中远程王者的称号,而且随着兵卒们的疲惫,shè击间隙也越来越大,这也给蒙古的骑兵机会,冷箭不时和城头的兵卒擦肩而过,偶尔传来一声惨叫,越来越让庞煌心里不安。
虽然城中的郎中都在夏志远等人的带领下,已经在城墙下做好了准备,但是对于外伤,中医的办法还是有限,庞煌不由气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教给大家一些急救知识。
一声嘶鸣,一道黑影在庞煌的眼角闪过,距离他不远的保安团五连三排二班班长四黑一声惨叫,被一支羽箭牢牢的钉在城楼的柱子上。
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庞煌连忙走了过去,箭头正插在四黑的胸口,一箭毙命,四黑却是死不瞑目,庞煌的手开始颤抖起来,艰难的伸出手,合上四黑怒目圆睁的双眼,触及皮肤,还保留着生前的余温。
“抬下去,好好的安置个地方,等这场仗打完,在给我们的英雄找个地方安葬。”
庞煌摆了摆手,回过身去,就觉得一股暖流自腹间升起,就算不是医科生,他也知道是肾上腺素的作用,千万不要冲动,还不到时候!
心中说着,庞煌慢慢的握紧拳头,握得很紧,很紧,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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