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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85 华云龙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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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芳雨,高丽大将李成桂长子。

    此时的李成桂以万户身份,凭借赫赫战功,逐渐已经进入到了高丽的朝堂之上,为右侍中,不过常年不在汉城,而是在沿海一带对抗倭寇的侵犯。

    李芳雨这次出现在北平,却也不是出于政治目的,竟然是连庞煌也熟悉的两个字:“留学”,前来大明留学,本来想去南京的,海上倭寇横行,只好选择陆路,但是却因为太子北巡,他的身份问题,被暂时留在了北平。

    还有一点想不到的是,李成桂竟然和童灰厚的父亲范察的关系不错,既然两人都留在了北平,而且又住在同一个地区,那自然要守望相助,所以一般情况下,也都在一起。

    童灰厚等一百余名女真部落的牧民,被困在北平城,要吃喝生活,那本来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还不说这些部落野人每天无肉不欢,无酒不喜,天天过着大鱼大肉的生活,这要是在部落里面,还能坚持一下。

    但是这次来北平,不过是来商谈互市的事情,自然不会带很多的物品作为交换,而他们手中肯定也没有银子或者宝钞供他们挥霍。

    结果还不到十天的功夫,他们带来的野兽皮毛、长白山野参等等土产就被变卖一空,当然少不了jiān商的层层盘剥,根本卖不出好价钱的缘故,变卖出来的钱,全部交给了客栈和变成了肚子里的酒食,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

    而李芳雨也前来大明学习,纵然其父有着不菲的身家,也不会带太多的银两上路,只是周济了童灰厚几天,便有些吃不消了,在这样下去,估计别说去南京留学,就连回高丽的路费都成问题。

    没有办法,好在官府虽然禁止了他们出城,却没有禁止他们在城中的zì yóu,今rì晚上正在街上闲逛,却看见了庞煌的马车从旁边经过,是孟特穆首先发觉了这个当初给他干果吃的汉人。

    于是就告诉自己的父亲,童灰厚才想起在怀柔的偶遇,想想那次这个汉人曾经说过会找自己,估计有什么需要自己效劳的地方,与其在街上没有办法的闲逛,还不如试一试找找这个汉人,说不定可以暂时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

    于是就跟着马车,看着庞煌下了马车走进了驿站,马上就要拜见,而驿站乃是官方用来招待往来官员、信使的地方,哪里容得下女真野人进来,所以双方就发生了争执,负责保护庞煌安全的刘彪,去放好马车,回来之后正好遇见。

    听见几个女真野人cāo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吵吵嚷嚷的要见自己家的大人,害怕给庞煌带来不好的后果,于是就匆匆忙忙禀报,以后的事情大家就知道了。

    饶有兴趣的听着童灰厚讲着自己和李芳雨的遭遇,一边很玩味的看着面前的这几个人。

    一个是高丽猛人李成桂的儿子,一个是女真猛人猛哥帖木儿的父亲,还有一个是小版的猛哥帖木儿,这三人也算得上是在未来辽东可以数的着的人物了,却被大明现在还没有重视的北平的一个诏令,搞得连饭都快吃不起。

    天朝神威,真的是高深莫测啊!

    但是注定了童灰厚的尴尬还要继续,刚刚讲完自己的处境,正在犹豫着怎么开口,试试能不能向眼前的这个同知大人借点钱周济一下自己的部属。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驿站的人来报,淮安侯派马车来接庞大人过府赴宴,庞煌愣了一下,只好摊手做无奈状,中断了这次谈话。

    借钱的意思,庞煌不是没有听出来,但是他暂时不想借,一来轻易出手的人情一般都不值钱,二来能为难一下这个所谓的满清老祖宗,也算是替后世几百年后的汉人出口气,本来庞煌就有点愤青,加上一些阿Q的那种痴气,索(w)ìng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听懂。

    很有礼貌的抱歉,然后顺便逗了孟特穆这个小孩一下,不过还是吩咐刘彪留下他们吃晚饭,借钱不成仁义在,管饭还是没有心理障碍的。

    在李芳雨、童灰厚的尴尬中,庞煌告退进屋内换了一身便装,然后就出了驿站,坐上华云龙准备好的马车,直奔淮安候府而去。

    还是那个小花厅,随人踏进大院。走过两间房子,转入一个回廊。在回廊的尽头向右一拐,到了他非常熟悉的五角形的厅堂门前。花厅前的小院内花木、石桌、石墩散落四处,一条用青石砌成的人工小溪环绕小院。

    而此刻的华云龙,已经没有白天开会时的风光,眼中充满了血丝,想来这几天是cāo劳不少事务,仆役端上带盘青花瓷碗,放在庞煌身边的茶几上,华云龙抬抬手,说:

    “庞大人,你尝尝,六安瓜片,是年前朱亮祖朱侯爷派人给我捎过来的,喝着倒是不错,在北平可是除了老夫这里,再也找不到了。”

    庞煌端起茶碗,轻揭碗盖,便闻到一股淡淡清香。轻轻抿了一口,舌尖上感觉有种似乎是新雨后的泥土怪味,说实在的,他并不喜欢,但他却故作惊诧,连连夸赞:

    “果然好茶,淡而爽口,余味甘甜不绝,老侯爷真的是口福不浅。”

    “哈哈哈……”华云龙开心地笑了,笑道:“纵是好茶,被庞大人这么一夸,也变得淡而无味了,要是让那朱亮祖知道大人你如此漫不经心的夸赞他家乡的茶叶,恐怕非气的吐血三斗不可!!”

    可能由于笑的太狠,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咳出来的一般,边咳华云龙边拿出一方白帕捂在嘴上,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庞煌放下茶碗,正襟危坐,言辞谨慎地回答道:“侯爷见谅,下官对于茶叶真的是不太熟悉,只是偶尔才喝,所以不知道这么多,刚才孟浪了!”

    眼角扫过之处,看见华云龙正放入怀中的白帕上面,就隐隐有猩红sè的斑点,不由心底一沉,随即将目光转移开,看往别处。

    华云龙又喝了一口茶,压制住心中的那股燥意,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才开口说道:“无妨,其实老夫对于茶道之事,也是不懂,就会附庸风雅而已,不过刚才你那些话,我当着朱亮祖的面可是没有胆量说,那小子比我有种多了!庞大人以后要注意点。”

    话里有话,这是庞煌的第一感觉,不由抬起头来,看着经过刚才的巨咳,而显得有些饿憔悴的华云龙,似乎在询问什么。

    华云龙一笑,道:“其实庞大人上次拿出金牌,老夫就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了!”

    “人老了,老糊涂了,自然就要让一让,这个我都能想到,但是我想不出,老夫将会怎么回去?”

    庞煌谨慎的回道:“下官不明白侯爷的意思!”

    “不明白也好,明白也好!”华云龙盯着庞煌看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最近北平动荡不安,因为迎接太子驾临之事,不少人为老夫出了注意,但是庞大人却是没有开过口,老夫想知道对于迎接太子的事情,庞大人有什么意见?”

    “下官人微言轻、且满座的都是年高德劭、功勋卓著的老大人们,哪里轮的到下官开口,只是等待大人们坐下决断,下官照做就是!!”

    华云龙没有理会庞煌的这一套官方说辞,只是继续说道:“最近一段时间,南京礼部前来布置的几个小官,都好来老夫府上叙话请安,且经常在我府中走来走去,好像在查探什么,可是老夫问心无愧,也不怕他们查什么!”

    似乎在表心意了,庞煌听到,想了一下,也不知道华云龙说的是真是假,只好不说话,只是听着。

    华云龙继续说:“今rì罢会,几个同僚拉着老夫继续商议,建议老夫打开蒙元皇宫,拿出些许物品来,用于接待太子殿下,老夫也拿不定注意,该不该如此做,因为皇上之前有明旨,言道不得动用蒙元故宫内任何物事,但是现在委实难以决断啊!”

    “要知道,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大明的未来,迎接之事,自然要隆而重之,但是大明立国,尚未出现过銮驾北上的先例,该用何种规格,实在是没有经验,但是正因为没有经验,所需要一切龙凤用具,还有车驾等物,的确短时间内难以凑齐,但是不用又恐失礼于天下,庞大人,要是如你,该如何决断?”

    庞煌知道华云龙问的是该不该动用蒙元故宫内的物品去迎接太子,而且问的也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所拥有的那块金牌。

    正所谓的试探,也是试探现在皇上的意思!

    庞煌心里苦笑一声,你试探皇上的意思,我怎么可能知道,刚才听你说的那么可怜,说来说去,就是试探皇上的心意,看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

    但是庞煌心里知道,华云龙肯定是完了,但是这个怎么明说,难道说,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你有错没有错,皇dì dū会找借口让你滚蛋,你做什么也没有用了!

    想到这里,只好谨慎的回道:“侯爷,其实下官对于这些真的不懂,但是下官知道,做事但求无愧于心,只要觉得事情对,尽管去做就是,何必在意对或错呢?”

    这又是一句废话,庞煌是不在意华云龙的对和错,但是华云龙自己要在意啊,因为对和错,将影响今后的一切。

    就算是华云龙猜的出皇帝想让自己滚蛋,但是走人,要有一个方法或者借口吧,华云龙现在就想知道会以什么借口让自己走人。

    罪名轻了,最多是迁任、致仕,但是罪名重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其实华云龙到了现在,根本就不在乎用不用蒙元故宫里的东西,他刚才用各种事情试探庞煌,就是想知道自己会怎么走,但是没有想到庞煌如此圆滑,推得一干二净,竟然是不露半点口风。

    难道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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