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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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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8 潜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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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从密密的枝叶缝隙中投下斑斓的白sè,莽莽丛林,散发着一股cháo湿的腐叶酸臭和腥气,掺杂着不知名的花香。

    宋宜光和何召侠二人,沿着荆棘丛生的泥石陡坡,艰难地往下浅一脚、深一脚踩在湿滑的泥石上。

    闽南的cháo热,让汗水顺着脸上往下流,内衣也都湿透了。

    手不知被刺划了多少道血痕,指甲紧抠着岩石,沁出了血,抬头看,苍苍莽莽,不见山顶。

    月sè下,周围的山石树木都笼罩在淡蓝sè的烟岚中,如厉鬼潜伏、凶神兀立,虎啸、猿啼还有蛙鸣鼠窜。

    但是两人置身于这么可怖的氛围中没有惧怕,走了一会,在块略为平坦的乱石上坐下来歇息。

    “唉,可惜我们不能再跟着校长学习了。”何召侠不无遗憾地说。

    “放心吧,过不了多少年,老师自然会让咱们回去的。”宋宜光摸摸被荆棘划破的腿,觉得很疼痛,说:“不过校长说,读万卷不如行万里路,咱们这次出来还是很涨见识。”

    “照这样磨蹭下去,咱们什么时间才能完成任务?那老和尚根本不想见我们。”

    “只要人不死,总会有办法的,眼下是咱们闯入这不知东南西北的鬼山里,不知怎么才能走出山去,更别说怎么能绕到灵源寺的后山了。”宋宜光有些懊恼的说道。

    “难不成真的要等到天亮吗?”何召侠哀嚎一声,他们看上去比较简单的事情,谁知道这么复杂,白天和黑夜,这个山谷简直是两个世界。

    宋宜光没有答话,摸摸紧贴着身上悬挂的那个锦囊,锦囊里有着校长赠给自己的一枚铜片,上面的字,大部分宋宜光都不认识,但是校长说,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人仿制出来,是今后他身份的一个识别标牌,有了这个铜片,到一定的时间可以获得帮助,而他也要尽量的帮助手持同样铜片的人。

    抬头望天,碧宇无尘,月如玉盘,一片空蒙,群山沉浸在梦幻般的扑朔迷离中。这会不知怎么,四周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隐约间竟然能听到远处的海浪声。

    “有些不对劲!”

    宋宜光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在离他们坐着的地方,大约二十步左右的乱石丛,立着两条毛茸茸的狼,四只眼睛在月光下闪着绿莹莹的寒光。

    他下意识地碰了碰何召侠的手,而后者也同时看到了那两只站着不动的家伙。伸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宋宜光发现,迅速按住了他,摇摇头,冷静地盯着狼不动。

    “嗥——”两条狼忽然昂头曝叫,尖叫声近在咫尺,十分碜人。宋宜光紧紧地握住拳头,何召侠又伸手准备捡石头。

    说来也怪,那两条狼嗥叫一声之后,掉转头,飞快地跑走了,不一会就消失在苍茫的月sè里。

    “可能是啸月?听我爷爷说,狼在啸月的时候不吃人!”

    宋宜光解释道,不过远处又响起了狼嗥声,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互相对望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在石头从中,压着自己月光投影朝灵源寺的方向走去。

    在一棵古老的银杏树洞边打了个盹,醒来时已升起了太阳,宋宜光叫醒何召侠,彼此对望一眼,看着对方蓬乱的头发,划破的额头手背,不觉苦笑。

    围着大银杏树绕了一圈的柴火已成灰烬,有两处还在冒着烟,这是昨夜临睡前燃烧的黄火。宋宜光说他父亲原先在山里打猎,就是在睡铺的周围这样烧一圈火,说是可以驱赶野兽。

    果然睡了几个时辰的安稳觉,耳畔虽然不时听到狼嗥,可能是因为野兽见了火,吓得不敢近前sāo扰吧。

    两人起身,就着溪水洗了一把脸,既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那只有继续还往灵源寺后山寻找了。

    山中的白天和黑夜,果然是两个世界。

    此时,太阳像一个圆圆的大橙子挂在两峰之间,温暖而柔和,周遭烟岚腾袅,丛林中数不清的鸟儿啁啾着,飞来绕去。

    阳光shè进丛林,像无数支金箭。

    叶片上托着晶莹的露珠,葛藤灌木野草山花连成一片,空气中充溢着野花的芳香,草木的青气。经过一夜的喧嚣,野兽们可能已经疲倦,便在山石上草丛中偃息了。

    他们朝着灵源寺的方向在无路的山石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

    翻过一道漫坡之后,山石渐渐高起来,左右两旁均是沟壑,泉水在布满大小石块的山洞里流泻。他们躬着身朝上走,山路越来越窄,后来竟如同鲫鱼背,仅约一丈来宽,两旁的山涧也渐渐深起来,何召侠似乎有些绝望地叹了一口气,瘫软地坐在一块隆起的粗石上。

    宋宜光搀着自己的学弟喘息着走到一座山麓,这儿草深过踝,从山上流下的泉水叮叮咚咚地注入溪涧。草地上发现马蹄的印迹。难道有人骑马来过?

    也可能是野驴的蹄印,宋宜光仔细辨认,断定是马蹄印,他们不禁疑惧起来,担心这儿水草肥美,会有野兽出没,不敢休息,架着何召侠越过溪流朝山坡走去。

    渐渐地,脚下出现了若隐若现的石阶,泥土杂草淤塞其间。

    显然,不知哪朝哪代何年何月此山曾有人依山凿阶,大概长年荒芜,鲜有人至,石阶便经世代风雨剥蚀竟至阶痕掩迹了。

    他们顺着长满藓苔和杂草的阶石一步一步往高处攀登,眼前出现数株抱岩而生的古松,右边贴山生长着一片竹林,在一块空缺处的山石上布满茂密的茅草,依稀可见其间有个黑糊糊的缺口,用手扒开茅草,繁枝密叶掩映下的竟是一个石洞。

    探头往里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听滴水如金属铿锵之声,一只蝙蝠扑喇一声掠过他们面前从洞里飞出。

    两人捡来一堆枯树枝,采摘了两兜松子。用火石点燃绑在树枝上的松明,小心翼翼地走进石洞。

    在火把的辉映下,他们吃惊地发现这是一个很宽大的石窟,顶高约有三丈,石壁有的光滑,有的粗砺,似有人工斧凿痕迹,又见一方巨大的石壁上镌刻着八个大字:杀尽元胡,光复大宋。用红漆涂填,没有落款,没有年月,她估计是百年前南宋遗民志士聚义反元,这偌大的洞穴便是义军的藏匿之地吧。

    “宜光,你来看!”何召侠突然惊叫起来,那声音如从瓮中发出,一片朗朗回声:

    “这儿还有条暗道。”

    两人一道,在火把光亮下,果然见到有条隧道与此洞相连。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默默地顺着隧道往前摸索,约摸数十丈远处,忽有陡壁挡住。

    “看这里!”何召侠见隧道左右有石阶通上。

    宋宜光没有答话,举着火把沿石阶往上走,拐了三个弯,心中默数到一百六十六步时,石阶尽头,顶上盖一块六尺见方的木板,用力一顶,吱呀一声掀开了,jǐng觉地探头瞧瞧,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便悄悄地爬上,伸手拉过何召侠。

    接着,他们马上闻到一股食物的气味,举火把一照,原是一处有三间房子大小的密室,墙上挂着两盏巴斗大的灯盏,盏内贮满灯油。

    用火把将油灯点燃,看清了,室内摆满了大缸小缸,都堆尖盛着米面,豆秫油盐山货,竟然还有干果蜜饯酥饼米糕之类等等,足够一百人吃上一年。

    那墙上架上,滴溜打挂的挂满了咸肉干鱼,那一头的山架上,堆放着无数把刀枪剑弓等兵器。他们立即明白了,这是一个贮藏食品和兵器的秘密仓库。两人早已饥肠辘辘,抓起酥饼米糕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仓库里一点也不cháo湿,四边的墙都用石灰抹刷,地面铺木板,四周墙脚堆放着木炭,大概是用以使室内干燥吧。仓库的那一边是一扇很大的栅门,挂着铁链却没有上锁。

    “难道这是座军营?”

    “不像,军营怎么设在这深山野岭呢?我们再往前试试,说不定能到灵源寺。”

    拉铁链时声音很大,他们屏住声息,没有什么动静,栅门外是一个弧形的空间,朝左约摸二十步,是一排分隔成五个小间的小石屋,估计是关人用的;

    他们心中发怵,连忙退出。往右,是一个约有七八间房子大的空室,不知是干什么的。退回弧形空间,正面又有石级往上,只十数级便到顶端,一间房子大小的地面是水磨青砖,厚厚的红sè布幕遮掩着墙的四周。

    轻轻地用手扒开两块相接的布幕,是一堵木墙,用手按着木墙往旁边一推,开了,yīn森森的房子弥漫着昏黄sè的灯光。

    借着灯光,瞥见数尊面目狰狞的罗汉菩萨,噢,原来是座庙宇佛殿!

    跨出夹门,紧挨着便是一尊坐着的佛像,侧身朝前,便见一溜高台上全是形象各异的罗汉,殿zhōng yāng矗立着佛龛,供台上亮着长明灯。他们轻踮双足,从供台上跳下来。

    威严又略带慈容的巨大释迦牟尼金身塑像永远是那么从容镇定,俯瞰着大千世界。供案上摆满香烛烙果,黄橙橙的大木鱼无声地骑着紫檀木架。

    熄掉火把,此时已经用不着了,阳光透过庙堂窗户、门缝投shè出令人眼花的光晕。还没有等他们适应这样的光线,忽然间像从天降一样,闯进数十人来,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便被呼啸而来的不速之客七手八脚地捆绑起来了。

    被反捆着双手,眼睛蒙上黑布,由一群人推推cāo揉押出大殿,带到西院禅房。听见一人以温和的语气说:

    “将他们的蒙眼布摘去,松绑。”

    “禅师,这二人来者不善,不能松绑。”

    “松开吧。”

    被松了绑摘去蒙眼布之后,便见一片眼花缭乱,略一镇定,渐渐看清了原来是座禅房,身边站满光头和尚。正面站着一位面sè红润身材胖大的老和尚,手捻佛珠,赤着双足,慈祥地注视着他们。问道:

    “老衲沐讲,二位施主,你们找老衲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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