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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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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5 胜棋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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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莫愁湖畔,魏国公府内,一片戒备森严,气氛紧张的模样。

    洪武十年四月初,大明开国皇帝驾临魏国公府,名为探望,实则亲臣,果然是一代明君也,以天子之尊,驾临臣子之府,乃是天大的殊荣,将会被百姓传为一代君臣和睦佳话!

    起居注上是这么说的,估计以后市井坊间也会这么流传,至于流传成什么样子的版本,那就不是大家现在能够预测到的了。

    不过,魏国公府,在这时能够迎接圣驾的光临,无疑感到十分的荣幸,因为他们的家主魏国公徐达从北平已经回到南京一年多的时间了,特别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数次求见皇上而不得,再加上所谓“太yīn数犯上将”的星象传言,让徐家满门陷入了一种惊弓之鸟的状态。

    虽然徐达本人表面十分镇静,但是心里亦忐忑不安,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而已。

    但是随着这次的皇上驾临,一切担心都可以随之而散了。

    由于提前三天就已经通知了魏国公府,所以准备的十分充分,在莫愁湖畔的一栋小楼里,布置了让圣驾休憩的地方。

    “你们都退下吧!”

    整栋楼里,徐家的人所有的人都已经全部叩见圣驾之后退下了,除了皇帝带来的太监、侍卫,只有徐达自己,朱元璋看了一眼林立的侍卫,皱着眉头说道。

    “谨遵圣命!”

    为首的仪銮司指挥使蒋瓛听见,马上遵命,并率领着众人退下,一会儿过去,楼内只剩下朱元璋、徐达,还有在一旁侍候的邓顺公公。

    “徐爱卿,前些rì子,听说你屡次求见,可有此事?”朱元璋劈面问道。

    心中有些腹诽,但是徐达哪里敢说出来,听闻问道,马上行礼说:“陛下英明,皇上rì理万机,臣本不该去打扰的,一些小事,不足道也。”

    “那爱卿说说,所为何事?”

    “臣遵旨。不过是一些家常小事,皇上也知道,臣原先常年在外征战,却是冷落了家里,虽是为国尽忠,但家中子侄众多,本想着求见陛下,要一些田庄,也好安排这些亲属,现在看来,臣真的不识大体,幸亏皇上未曾召见……。”

    朱元璋嗯了一声,徐达嘎然止语。

    “说下去呀,朕听着呢。”

    “是,”徐达见皇帝眯着眼,并无不悦之态,接着说道:“因为皇上未曾召见,所以臣才未犯下大错,但是臣还有一事,请陛下恩准,那将是臣全家的荣幸。”

    “爱卿先说说看。”朱元璋抿了口茶,挪榆说:“咱们一起征战天下,你为大明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勋,若有所需,朕尽量满足就是,但是要什么田庄之类的事情,就不要拿出来了,朕不是秦始皇,爱卿也不是王翦,我不会疑心于爱卿,爱卿也不用自污贬低自己的身份!”

    “恕臣直言奏呈。”徐达一时猜不透皇帝的心思,本来也就没有想瞒着皇帝。接着闪烁其辞地补充说道:“陈女仪华,今年已经年满十五,到了婚配的年纪,请皇上三思。”

    “哈哈,你不说朕还真的有些忘了。好了,不说这事了,你且陪朕坐坐,下盘棋,如何?”

    “臣不敢和皇上对弈……。”

    “不碍事,趁着下棋,朕也想想,该怎么安置你们家的仪华了。”

    朱元璋欠身站起,邓顺走近想搀扶他,皇帝一摆手,自个儿走到窗边。

    邓顺将两张檀木座椅摆了个隔几对峙的位置,几上放着镶金雕龙的玉石棋盘,同时将青花瓷罐内的棋子轻轻地倒出来。

    棋子做得相当jīng致考究,却是北平怀柔出产的玻璃棋子,磨得光滑圆润,白子晶莹似雪,黑子漆亮如墨。

    “天德,你先下吧!”坐定之后,朱元璋亲密的喊着徐达的表字,抬一抬手说。

    “陛下为君,属下为巨,臣不敢越礼,请皇上先下。”

    “今rì对奕,只有临阵对垒之敌,不分君臣尊卑,天德,你举棋吧。”

    “臣遵旨。”徐达夹起一粒白子按在棋盘上,同时抬眼看了朱元璋一眼。

    皇帝笑容可掬,加上鬓角间已经出现斑白,所以显得十分慈祥。

    徐达太熟悉这张脸了,好比是梅雨季节的天空,刚才还是乌云骤涌,雷声滚滚;一刹时雨过天晴风和rì丽。但经验告诉他,就在这晴朗澄明的天空倏忽间又会涌动乌云炸起惊雷降下暴雨,须得时刻小心谨慎。

    二十多年了,从同乡到战斗伙伴,发展成如今的君君臣臣,几乎徐达目睹了皇帝的崛起过程,他一直小心翼翼,就是害怕皇帝想起了曾经在郭子兴那里的经历,他又目睹了邵荣、赵继祖叛乱事件,那是朱元璋陷杀郭天叙、张天祐和诛杀郭天爵的后续手段,也是真正的帝王手段。所以徐达才如此谨慎,不敢逾越一步。

    他真的能不分君臣尊卑吗?”

    下了四五个占先的棋子后,徐达心里嘀咕起来,还是不敢相信朱元璋的话。徐达太了解皇帝了,岂能忘了君臣之礼?

    只可君赢臣,哪能臣胜君?万一抹了他面子,可能现在暂时没有什么事情,但是今后也同样会毫不留情地降罪于他。

    所以徐达手指夹着棋子,足下则如履薄冰如踏刀丛。这次与皇上对弈却不比过去,不可胜是必须jǐng惕谨记的,又不能输得太陡,让皇帝看出有意谦让后果也是危险的。想来想去,决定用扑朔迷离的花招迷惑老皇帝。

    “皇上这一步好凌厉!”徐达奉承道,同时也落了一子。

    “天德,你长年打仗,棋艺倒也没有落下!”朱元璋笑道:“果然出手不凡呐!”

    朱元璋似乎到今rì才猛然顿悟这个徐达与自己下了半辈子的棋却从没有赢过,是他的棋艺真的不如自己么?

    他知道徐达也是喜欢下棋。棋艺在朝野之间被传为佳话,无论文臣、武将无一不败在他的手下。而惟独自己与他对弃时却总是赢棋,这个打败天下无敌手的常胜将军怎么会一次不能赢自己呢?

    “徐达,今rì朕诚心和你比试,不得再故作败局了!”皇帝捋捋胡子,戳穿了他一贯伎俩,虽面带微笑,但目光逼人。“你把真功夫全使出来吧。”

    徐达正准备转优势为劣势,故意连着错下几子,棋子夹在手里,听了朱元璋这句话,暗里吃惊,如芒在背,一股冰凉之气透过全身,却猜不透皇帝的心思,含糊地说:

    “皇上睿智天纵,臣雕虫小技,岂敢与陛下比试。”

    “嘿嘿,你又来了!”朱元璋恳切地说:“今rì对奕,朕决意与你比试,若是你能赢,朕就给你家的仪华找户好人家!”

    “皇上……。”

    “你不是想让朕实现承诺吗……你若是下赢了这盘棋,朕尚可以考虑马上就给你答复。”

    “噢?”徐达为之一振,心里想,“倘若真如此,我是一定要下赢这盘棋的。”

    “君无戏言!”朱元璋敲了敲棋子,似乎看透了徐达的心,“落子吧!”

    “臣遵旨!”

    徐达受到了极大鼓舞,见棋盘上各方只下了十几粒棋子,略一沉思,心中构划好一幅绝妙的蓝图,决心抖擞jīng神,拿出最大的心思一子一子,尽量完美地下好这盘棋。

    半个时辰过去了,徐达抑住激动,轻夹棋子,在最紧要的位置上扣下去,一下子使对手陷入困境。

    朱元璋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侍立在一旁观战的邓顺惊出一身冷汗,“徐达真的发昏了吗?怎能真的赢棋?陛下窘困难以解围。”

    他忽然发现一个空档,可以使皇上转危为安,伸手想来指点。但是正在犹豫时。只见朱元璋夹在手指间的棋子迟疑半晌,忽然果断地按在那个空档上,邓顺心中暗喜。

    他轻轻咳嗽一声,想引起徐达的注意,以便以眼神或手势提醒他要识趣,不可当真。可是徐达不知是过于神情专注还是故意装佯,根本不留意邓顺的存在。

    按着自己成竹在胸的意愿你来我往地下了数十颗棋子,棋盘上已密密麻麻列着双方的阵容。徐达的棋子在手中时而咄咄逼人,时而迂回疏散。

    皇帝全神贯注,拼力抵抗。在徐达漏出破绽时,皇帝紧紧相逼,接连吃了徐达的十几只棋子,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来。徐达明显处于劣势了,朱元璋的嘴角边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宝刀未老!”他心里想,“看来徐达真的下不过朕啊。”

    “瞧皇上得意的模样,”徐达瞟了一眼朱元璋,平rì的八字眉弯成了月牙形,心中想道:“皇上哪里知道,我岂是真的在与他争输赢?虽然是君主谕示,我能胜棋便答应恩赐,但却不可真胜。以皇上的下法,要赢他不费半个时辰;若是当真赢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一个结果。皇上这一生,说话不算话朝今夕改的事儿太多了。这盘棋局势已明,下得很艰苦,但预谋的景象也已出现,皇上心里应该明白,徐达并没有真的输,应该能发现并且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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