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召见庞煌,手里拿着一份《大明周报》,有些自得的问着一些细节,似乎有些炫耀的成分,看着自己想要开启民智的报纸,迅速的被老朱转变成政治需要的工具。
不禁有些心里沉甸甸的,心里也不禁有些后悔,没有万全的准备,自己所谓的激进,会造成什么后果呢?
“能看懂朕的那篇文章吗?”朱元璋仿佛不经意的问道。
怎么可能看不懂,要是换个醒目一点的标题,庞煌就更加熟悉了。这么想着,眼前似乎浮现出一幅标题来:“炮打中书省,朕的第一张大字报”。
这个标题多么熟悉,怎么能让庞煌忘记其中包含的意思呢?
但是皇帝你要清洗朝堂,没有必要问我这个外戚吧!看到了卖弄的朱元璋,庞煌似乎有了顶撞一把的冲动。
“皇上,报纸乃开启民智之物,主要的读者,应该是最基层的百姓,但是大明周报,过于高端,恐怕发行量不会太大,而且没有儿臣先前所言的广告,恐怕到时候反而成了朝廷的一项不小的开支,于皇上的节俭之风不符。”
不敢指责大明周报的好坏,但从老朱生性节俭的性格上下手,说的朱元璋一阵沉默,果然转移了注意力。
报纸这东西,全部靠量来节约成本,一期报纸,印刷一千份,和印刷一万份所耗费的金钱差不多。
因为你无论印刷多少份,都需要这些机器,需要排版、编纂、印刷、发行等等诸多环节。由此以来,发行的份数少了。那就是铁定赔钱的玩意。
现在《大明周报》定价为十文钱,这已经是京师百姓购买的极限了。就这个价格,还没有多少平民擅自出手购买,第一期还好点,首次印刷了五千份,现在已经卖出去了三千余份,但是庞煌向朱元璋解释道,第一期可能是有个好奇心理,如果一直是这个价格,而且都是国事的话。估计在三期之后,发行数量会逐渐下降。
开什么玩笑,庞煌想到,十文钱一期,每九天就是五十文钱,一年有多少个九天,四十个九天,因为大明按照古历法,一年化为四季。每一季大约九十天,全年约三百六十天,按照一年气候的变化,分为五天“一候”。三候为“一气”,全年“二十四气”,俗称“二十四节气”。
如果不算是闰月的话。要四十个九天,那么就是要发行二百份报纸。全年的报纸都购买的话,二百份报纸每一期十文钱。那就是二千文钱,也就是两贯钱。
两贯钱在大明是什么概念呢?
庞煌做过一个比较,一贯钱大约至少可以买两石大米,两石大米就相当于庞煌曾经生活过的那个时代的大米四百斤左右。
那么两贯钱可以买八百斤左右的大米,快半吨的大米,换一年的报纸,寻常百姓家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朱元璋也知道这个道理,他毕竟是一个草根皇帝,从穷苦生活中过来的,《大明周报》这个价钱,就连一般的富户都会接受的咬牙切齿,更不要说升斗小民了。
而且,现在卖十文钱,按照每一期印刷五千份,并且全部都卖光的话,按照庞煌的计算,虽然不赔钱,但是却是很危险,因为刚才说了,印刷五千份报纸,和印刷五万份报纸的成本,除了纸张上,都差不多的。
都要用这么多的编纂人员,都要用这么多的工人,油墨调配的多点少点,增加不了什么成本。
而且成本也降到了最低,除了增加销量而摊薄成本之外,别的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了。以老朱的性格,说已经降到了最低,那么肯定是没有办法可想了。但是让老朱赔钱赚吆喝,朱元璋也干不出来,有些小农思想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如果赔钱赚吆喝的话,卖的越多,那不是赔的越多吗?
至少此时的朱元璋是这么想的,想到这里,皇帝的心情不禁有些烦躁起来。
正在纠结,传事太监禀报:礼部尚书朱梦炎、礼部侍郎白方奉旨觐见皇上。朱元璋合起手中的《大明周报》,说:“叫他们进来吧。”
朱梦炎、白方见礼之后,看了一下在皇帝身边站着的庞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听见皇帝问道:
“朕召二位卿家前来,可知有什么事情吗?”
朱梦炎、白方对视一眼,迟疑片刻,朱梦炎连忙奏道:
“启禀圣上,臣等不知。”说着不禁又看了驸马都尉庞煌一眼,心里嘀咕着,难道又是驸马都尉的事情吗?上次朱梦炎奉旨,向庞煌点明了关键,所以两人也算是认识有了交情,但是见庞煌似乎也在迷茫,就知道可能不会是小事。
“朕听说一件有趣的事情,所以想让卿家们过来听一听,听了之后,也好给朕一个意见,看看该怎么处理。”
“皇上……”朱梦炎还没有开口,朱元璋便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
“前几日,朕的内监出去采买,在大街之上发现了几个占城人,叫什么阳须文旦,说他是占城国王阿答阿者之命,前来朝贡,他们自称已经来了好几个月……。”
听到这里,朱梦炎马上就知道皇帝要说什么了,而白方也心里明白,只有庞煌心里还正在犯迷糊,不过光是犯迷糊而已,庞煌却是知道,这一定是朱元璋正在借题发挥,说挺内监采买说的,鬼才相信,是检校刻意发现的吧。
“皇上英明,臣的确知道。但是,礼部关于占城贡使前来朝拜一事的折子,两月以前已经呈送中书省,可至今仍没有得到批示啊。”
朱梦炎装作满脸的迷茫回答道,却是依照事实而说,的确此事是这么处理的,但是中书省一直没有回复,他心里也是在纳闷呢。
朱元璋饶有兴趣的看着朱梦炎的表情,作为自己一手提拔出来的礼部尚书,朱梦炎是很得到皇帝信任,既然朱梦炎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毛病吧。
“要是虚言骗朕,那可是欺君的大罪,尔身为礼部尚书,应该是知道的。”
“臣不敢,亦不会欺瞒圣上。”
“如此,那传召中书省胡惟庸、汪广洋觐见!”朱元璋轻描淡写的吩咐了一句,庞煌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这个事情怎么没有听说过呢,难道是朱元璋又想出的奇思妙想?
在胡惟庸、汪广洋没有到来之前,庞煌与朱梦炎、白方他们三人又相互见礼,并且就《大明周报》的发行交换了一下意见。
中书省距离皇城御书房的距离不近,也不太远,所以大约两刻钟之后,正在中书省办公的胡惟庸、汪广洋奉命到了御书房之中。
没有遮遮掩掩的试探,朱元璋遂让朱梦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然后向胡惟庸、汪广洋两人求证。
听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胡惟庸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会,才说道:
“皇上,臣在两个月前已经批示了这个奏折。可此奏折一直放在中书省,礼部并没派人来取。”
“皇上,按道理这种奏折批示完,中书省应该派人直接送回礼部的。”礼部尚书朱梦炎辩解道。
“废话,中书省每天日理万机,说不定把这件事忘了。你们礼部就不会派人过来看看!”胡惟庸大声说道。
庞煌讶然,没有想到胡惟庸这么大胆,竟然当着皇帝的面训斥一个礼部尚书,虽然朱梦炎的级别在胡惟庸之下,但是总要给皇帝留些情面嘛。
难道真的是“欲使之灭亡,必先使之疯狂”这句话,已经从欧洲流传过来了吗?还是有什么让胡惟庸失去了方寸,以至于做出违逆礼制的举止。
但是朱元璋的处理这件事的结果,更是令人大跌眼镜,让庞煌有些时空错乱的感觉。
因为朱元璋竟然开始借题发挥了,看到了中书省和礼部相互推诿之后,就开始发飙了。竟然以玩忽职守、相互推诿等罪名把胡惟庸和礼部尚书朱梦炎一起打入大牢。
就因为胡惟庸的一句话,朱元璋才开始发飙的,那句话就是:“皇上诏令六部所属诸司奏事勿关白中书省,所以有的事情,臣不敢妄自论断,还以为朱尚书已经将此事奏报皇上,所以就未曾注意,请皇上恕罪。”
胡惟庸认罪归认罪,但是却说出了质疑皇帝去年三月诏令的想法,直接表示了不满,怎么能让朱元璋不怒呢。
庞煌张口结舌的,看着胡惟庸和朱梦炎三人被侍卫们押往天牢,好像和做梦一样,心想难道老朱就准备以这个罪名把胡惟庸一棒子打死吗?这也太儿戏了吧。
不过是一个外交意外而已,以大明如今的强势,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小小的占城国王做足面子啊。
汪广洋和礼部侍郎白方,有些畏惧的告退,留下了庞煌继续在御书房内发呆。朱元璋又接着刚才报纸的话题,继续询问庞煌,但是已经有些神不守舍的庞煌,正在为胡惟庸下狱的事情感到揪心,明显的没有刚才的思路。
朱元璋见到效果已经达到,就吩咐庞煌,五天之后去天牢,由庞煌释放胡惟庸和朱梦炎两人,之后,就挥手让他退下了。
翌日,朱元璋立即接见了使者阳须文旦。事后,大叹:“壅蔽之害,乃至此哉!”(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ps: 最近真的有点忙,更新没有按点,对不起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