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一点参考的余地都没有,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没有一点印象,只看见了诸葛青遂吏部尚书来参见,当然,庞煌并不知道诸葛青乃是秦王府长史,所以更加不知道发生的事情与秦王有关了。
这可能是历史由于他的出现,又出现了新的枝节。
洪武十二年初,四川眉县百姓彭普贵据说是不堪赋役重苛,率众造反,攻掠州县,杀眉县知县颜师胜,声势大振,先后占据十四个州县。朝廷遣四川都指挥音亮征剿,亦多次为反军打败。后又遣御史大夫丁玉为平羌将军进讨。
按照原有的历史中,彭普贵应该被丁玉镇压下去,并迅速的恢复了大明的稳定,但是却没有想到,陕西和四川相邻,秦王作为大明第一个藩王,竟然在丁玉前往陕西调兵入川时,也起了随军的念头。
大明初期的藩王是极具权力的,陕西也没有飞舟作为通讯工具,所以丁玉也没有办法将事情及时的向南京禀报,受不了秦王朱樉的威压,竟然做了一个糊涂事,带秦王朱樉入川了。
由陕西入川,大家都知道蜀道难的艰险,这些还不是主要的,丁玉本来就是御史大夫出身,文臣一个不过是做监军的责任,但是带着秦王朱樉,那就成了要命的差事了。
天时地利人和,在入川之后,没有一个占全的,反而因为秦王朱樉的干涉军务,导致了连续作战失败。最后在眉县附近的一处山谷中,官军遭遇到反军的埋伏。秦王朱樉竟然失踪了。
这一下子可是捅破了天,诸葛青本来苦苦劝谏之下。始终唤不回秦王的决心,所以也随军而走,知道了秦王朱樉失踪的消息后,再也坐不住了,以文官体弱的身躯,连续几天的快马赶路,这样浪费了五天时间,虽然到了京师之后也脱了一层皮,但是总算是活着到达了京师。将秦王朱樉失踪的消息报告了朝廷。
但是皇帝和大宗正府的庞煌都在溧水,所以礼部尚书吴彦卓不顾诸葛青的辛苦,又带着诸葛青赶到了溧水报信,才有了上面的那一幕。
朱元璋当然不会在外人面前声张此事,就算是庞煌的面前也不行。毕竟很丢人啊,皇家的第一个藩王,竟然攻打反军时失踪了,哪里还有什么颜面,所以看着诸葛青的神色不对。竟然连问也不问,先回宫再说。
回到宫里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二话没有说,诸葛青就被下了天牢。而御史大夫丁玉一家,在丁玉没有回来之前,就已经提前享受到了牢狱之灾。要是秦王朱樉活着还好,要是真的就此不见了踪影。估计丁玉全族上下,都不会得到安宁的。
不过这件事。被朱元璋控制在一个极少的范围之内,不但封锁了消息,而且连夜急招沐英,准备让沐英率领着新军,前往四川营救秦王朱樉。
一来一回耽误了不少时间,也不知道秦王朱樉是不是还能等到哪一天。朱元璋依旧上朝,但是却失去了往日的锐气,稍微有些神不守舍,这一点,被胡惟庸深深的看到眼里,又记在心里,却是不露声色。
翌日,皇上下旨,赐百官公田,以其租入充俸禄之数。
公、侯、省、府、台、部、都司、内外卫官七百六十人,赐田四千六百八十八顷九十三亩,每年入租米二十六万七千七百八十石。十二年正月十九日,定丞相、御史大夫等官岁禄之数:中书省左右丞相、御史台左右御史大夫,每年各给二千五百石,驸马都尉庞煌、李祺每年各给六百石,平章李伯升、王溥、潘原明每年各给七百五十石,俱于江西官田内给与。
莫名其妙的一道旨意,看上去恩典,但是在庞煌眼里,却看出了一点门道,要不是有着历史作为借鉴,他差点没有反应不过来,事后仔细想一想,才觉得老朱有些反常,这个举止,分明是在安抚胡惟庸的心思,以免打草惊蛇。
到底是什么事让老朱乱了方寸呢?庞煌不由想起了当日在溧水的那个官员来,私下一打听,那个官员竟然被打入了天牢,外人连其的身份都不知道。
就算是庞煌用大宗正府的宗正身份打听,也没有打听一个所以然来,不由暗自奇怪。
而胡惟庸更是感到奇怪,但是身为大明中书省的左丞相,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几经周转,竟然知道事情的原委,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有心利用一下此事,但是却找不到合适的办法,于是想起了驸马都尉庞煌俩个月之前的邀约,似乎是要自己的儿子去庞煌的府上一趟。
心里一动,时隔数十天之后有些明悟,似乎知道了庞煌的用意,于是就派自己的儿子前往公主府拜见。
但是胡岚去到公主府,却不见庞煌,问清之下,才知道驸马都尉最近一直在溧水,有心去溧水,但是看看天气,只好怏怏而回,告诉父亲,择日再去。
真的是阴差阳错的错过了很多事情,如果朱元璋不隐瞒庞煌的话,以庞煌五百亲卫的能力,加上飞舟的调控,应该会大大的缩短时间,而让秦王朱樉早日脱困,要是庞煌早知道此事的话,为了立功,说不定也会主动请缨的。
但是庞煌却是一直得不到的确的消息,一直在溧水种地呢。
而此时,一个深秋的傍晚,在渭水岸泥泞逶迤的山路上,匆匆走着一个苦行僧打扮的壮实汉子。他确是一位僧人,法名法宁。别看他身披袈裟,手执木鱼,却并不是个一般的游方化缘和尚,而是一位来自眉县,又领有重大任务的高僧。
他行色匆匆,为着赶路。为着紧迫的时间,他风餐露宿。连化缘的幌子也顾不及做了。他的目的地是西安府附近的明军军队所在。他要赶到那里去见陕西都司的指挥使。他跟陕西都司指挥使普英非亲非故,也素不相识。他是去传递一个信息。并交付一些极不寻常的赐品。
他知道这个任务远难于游方化缘,但其普渡众生的意义却远胜于化缘。自然,这任务是艰难的,随时都要准备付出生命。他明白,此一离开眉县,就难以活着回去。尽管这样,他觉得值。即使丢了生命,也是值得的。因为这命是为大明的皇子,也是为了佛门的昌盛。是为成千上万的善男信女,是为他敬佩的师傅而去的。
人都是要死的,死的方式也多种多样,但如此重大,如此壮烈,如此大有贡献的死,摆在他面前的,却只能是这一次。何况还不一定死,而且他也会想法子不死。活下来随时都会有用的。
一想起这次的使命,法宁和尚就抑制不住地激动。他觉得这是一种缘分,一种机遇。他本是个读书人,家里也还殷实。可惜时运不济,横祸天降。
他遇到了百年一度的驱除蒙元鞑子的大乱世,所以没有办法。只有隐居在山林之间,最后遇到了师傅妙言禅师。然后皈依了佛门。
但是他们一直在为佛门的处境而担忧,因为皇上虽然原来也是佛门弟子。但登基之后,非但对佛门不管不问,反而限制了出家人的资格,弄了一个户籍式的度牒制度,让他们很难征收到信徒。
记得有一天,有一个叫做道衍的和尚过寺里来与住持下棋。他俩是棋友,只是道衍法师如同闲云野鹤,难有对弈消遣的闲情逸致。常常是在没有地方去的时候,才来借棋讨计、排闷的。住持见道衍法师虽也谈笑风生,但眼神中,却总是郁郁的,知道此来仍然不是为棋。果然,还不到两个回合,道衍就丢车损炮了。住持立时按住他的棋子,说:
“道衍师兄,料想您是有事,棋先别下了,下也会输。您就先说事吧。有什么用得着老衲的,您只管吩咐。”
道衍,也就是姚广孝笑看着住持,被他满腮的银须感动了。他拂开他压在棋子上的手,将一枚“马”抽了回来,免除了“炮”的威胁。说:“我都不怕输,您又急什么?”
虽说他俩一个是闲云野鹤的儒僧,一个是超尘脱俗的禅理大师,但他俩却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道衍对于佛经的见解独到,是老住持特别钦佩的;而老住持对佛门的未来也是极为担心的,又是道衍所认同的。他俩性格相仿,有共同语言,以往难得的几次下棋,都是话说得多,棋下得少。所以今天住持觉出一点异样来了。他只是不动声色,当道衍手中的“马”一松,他一把抢住,顺手将“士”插将下来:
“这不是**师在下棋呀,岂能保了‘炮’却丢了‘马’?您是心不在‘马’而在‘将’呀!”
道衍心里格登了一下,暗暗佩服老住持的观察力,却仍不动声色,反说:“禅师真会面相?那就请禅师给我看个相吧。”老住持眯眼瞅着道衍,说:“我看您虽然面带笑容,眼里却饱含焦灼,是有急决而未能决的事找我来了。”
“佩服老禅师的眼光,我确是有事而来。”道衍见正是好说话的机会,就不再绕圈子,直说了。
老住持说:“老衲早说了,有事只管吩咐,何须吞吞吐吐?”
道衍说:“这是大事,就怕……”
老住持笑道:“莫非是要借走我这寺庙不成?”
道衍回报了一个倾怀的大笑。说:“那倒不至于。我只须借一个人。”
老住持说:“这又何难。我门下虽然不多,也有十余人,您要借个人还不容易?”
道衍说:“我要一个通晓禅理,能说会道,且身强力壮、胆大心细的禅师。”
老住持不吭声了。沉思了一会后,说:“这恐怕就难能满您的意了。但不知**师要这个人作何用?能明说吗?”
这时,道衍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原来前些日子,道衍在这里下棋后归家。却在山崖下发现了一个将死之人,道衍也会一点医术。所以将那人救治了过来,同时也弄明白了那人的身份。竟然是大明的秦王殿下。
道衍知道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救治一个秦王,自然可以让他身份大增,但是他却是在朝廷里面挂号的人物,谁能肯定,现在的皇帝还记不记得曾经为高巍喊冤的姚广孝呢?所以道衍一直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又不想放过这次机会,所以今天就来找妙言禅师想办法了。
当然,道衍绝对不会实话实说的。他所说的,也是为了佛门的昌盛,为了佛门找一个靠山而已,不过光凭借这一点,已经够妙言禅师心动的了。
道衍接着压低了声音说:
“现在可怕的不是皇上的不尊佛祖,而是皇上介意自己曾经是出家人的身份,所以推行儒学,以及厚待、重用道教人士。像龙虎山的张道陵等人,都是给以了封号。委以重任的。我们佛教再不插手进去,恐怕就完全受制于其他教派,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不正是这样的吗?”
老住持感慨地说:“道衍上师正说到骨节上了。我佛教人才济济。不乏有道之士,竟然现在人丁飘零,不全坏在在朝中没有靠山身上吗?”
道衍说:“正好有个藩王在我们身边。现在万事俱备。只缺这个去做说客的人。”
“老衲明白了。”老住持点头沉思片刻,然后高兴地说:“有了。上师,我到想起一个适合的人来了。我们这里的法宁禅师。此人游方而来。有学问,且身强力壮,又有一颗向佛之心。老衲以为,此人必能当此重任。只是不知道他愿否前往……。”
老住持的话还未了,只听得门外有人大声喊道:“师父,贫僧愿往!”
接着,健步走进一个身材高大、慈眉善目的年轻汉子。老住持指着这人对道衍说:“这正是法宁禅师。”他又转脸向法宁说:“还不快快拜见道衍上师。”
“参见上师。贫僧刚才在窗下读经,上师的话,都一一听在耳里,记在心中。光大佛门,我之志也;为了佛门昌盛,我愿亲赴西安府,一定引兵来救,虽死不辞。”
道衍见法宁气宇轩昂,谈吐不凡,十分高兴。他忙搀起法宁,说:“禅师请起。禅师能置生死于度外,一心为报效佛门,这种精神,很使我感动不已。”
就这样,法宁连夜除了寺院,领了任务,带好了秦王朱樉给陕西都司指挥使的信和必带的礼物,匆匆赶往西安府。
法宁禅师不曾料到的是反军的势力竟然会发展这么快。从他踏上眉县的土地的那一刻起,他就被盯上了。
在这方面,他不是没有防备,而且还有很高的警惕。疏忽的只是自信自己无破绽。本来就是和尚,扮的仍是和尚,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正是这点自信,使他出了纰漏。为了赶路,他忽视了一进眉县就该化缘。就是化缘和尚不化缘这一点,引起反军的怀疑,一直悄悄跟随着他。待他进入渭水河渡口时,他开始化缘了。但也晚了,在他打听怎么过河时,几个反军细作拥上来了,热情地为他引路。引去的却是彭普贵的山寨之中。他一进去就被拿下了。
从法宁的包里,搜出了秦王朱樉的亲笔书信和印玺,一个貌似头目的人立时喝道:
“你哪里是什么和尚,分明是官军的奸细。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在被执拿的那一刹那,法宁禅师内心的震动是大的。他没有害怕,有的只是追悔,悔自己低估了反军的警惕性,致铸成大错,辜负了道衍的重托。
很快,他就确定了对策。他明白,现在去西安府的机会已经没有了。但是自己的身份还没有暴露,这封信和印玺,说清楚不久没有事情了?
于是,他大声回道:“我法宁确是个和尚,是个游方和尚。将军去打听打听,这眉县这一带禅林间,有几个不知道我法宁和尚的。”
那头目厉声说:“强辩,你一个和尚,带这些金印之类的东西做什么,那书信的内容又是怎么回事。”
法宁故作糊涂地说:“这些东西不是我的。是一位将死之人托贫僧带给西安府家眷的。他说自己活不成了,也要留给家里一些买米钱啊。”
法宁已经看出来了,这群反军里面,几乎没有认识字的人,只要能过这一关,就算是没有印玺和书信,他也有信心到西安府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来救兵。就看能不能过目前的这一关了。
但是反军之中,认识字的人虽然不多,但毕竟能造反的也都不是笨人,所以对于法宁的话有所怀疑,却是也不放过他,只是将所有的书信印玺都收了起来,等着找一个识字的先生看看,而法宁和尚,却被关押起来,准备押到彭普贵哪里,亲自用来审问,此时秦王府长史诸葛青刚刚见过皇帝,被打入天牢之中。(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