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浙江呆了几年,过了几年的悠闲rì子,庞煌染上了一些低级的恶趣味,比如说生活的比较**,好好的享受着驸马都尉该享受的生活,除了不能纳妾之外,他该享受的都已经享受过了。
临安公主也到了浙江,但是初五、初六两兄弟,却留在了南京,因为朱元璋有旨意下来,让初五初六两兄弟,陪着东宫的几个皇子读书,其中有朱雄英,有朱允炆,也有朱允熥等第三代皇族子弟。
没有了孩子在身边,临安公主和庞煌似乎又回到了新婚时甜蜜的时光之中,虽不说是如胶如漆,但也恩爱有加。
庞煌还养成了一个恶趣味,那就是好微服私访,可能是受到另外一个时空中电影和电视剧的影响,特别的喜欢这样去做。
他微服私访,有几个原则,那就是布政司所在的城市不去,有大军驻扎的城市不去,而是专门去一些比较小的府县,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庞煌这个驸马都尉,镇镇知府知县还是可以的,但是遇到布政司这样的封疆大吏,面子虽然人家会给点,但绝不会太多,所以庞煌索(w)ìng不去自讨这个没趣。
比如说湖州,就是一个比较合适的地方,和苏州隔着太湖遥遥相望,闲暇之余,还可以泛舟湖上,颇有一番乐趣。
事情依然是很多需要庞煌来处理,来分析,因为派往京师查探情况的人回来了,却是一无所获,苏州知府高参的家人全部竟然不知所踪,也没有打听到有任何返乡的预兆,好似凭空消失一样。又从别的渠道得知,岳翎的夫人听说丈夫自尽后,也患了失心疯,被颖国公接入府中。
线索全部中断,派去的人回来后。郑岩等人还以为高参的家人会来苏州收殓遗骨,却未曾想到,就连那个老家连一个人也不见了踪影。
堂堂一个五品知府,现在竟然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怎么能不让他们大感蹊跷呢?最终还是锦衣卫那边传话过来,经过锦衣卫核实,说高参亏空公款。被岳大人查出后为其隐瞒,谁知高参承诺补缺却又食言,害的岳大人犯了欺瞒之罪后自尽,自己又畏罪自裁。想不到岳卿家交友不慎,累积自身。
而且锦衣卫来人还说道:高参的悍妻,相公身死。不但不来奔丧,反而伙同管家携款潜逃,现在锦衣卫正在抓捕之中。
闻听此言,庞煌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再也忍受不了锦衣卫的谎言,他知道是蒋瓛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将事情交代一下,不过是为了应付自己这个驸马都尉的责问而已。真实情况果真如此的话,那么高参和岳翎的罪责早已经公告天下了,但是庞煌从来没有在邸报上看到过,如此低级的谎言蒋瓛也敢说,分明没有把自己看在眼里。
庞煌气苦,但现在还真的不能拿蒋瓛怎么样,只好将这笔账慢慢的记下,等待着以后一起结算。经过这件事,庞煌又开始微服私访,这一站正是湖州,不过来湖州除了私访和散心之外,他还有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目的。
江南的梅雨虽然断断续续,但也不是不停的下雨,只是空气cháo湿。让人有种压抑的感觉。虽然是这种天气,庞煌的心理总体上来说还是十分的愉快。
也可能是在后世时那些电视剧的作祟,庞煌经常会梦想着自己有一天变成钦差,然后屈尊微服私访。顺便惩jiān除恶,偶遇美女侠客,成就一番艳遇。
这可能是每一个人都会有的梦想,庞煌快活的在前面走着。身后是一脸苦笑的郑岩和齐泰二人,在后面就是满面yīn郁的刘俊勇,正牵着庞煌那匹汗津津的青骢马,紧盯着游弋在驸马都尉周围那群便装亲卫。
是夜,在湖州的太平镇下榻,不知怎么,郑虎选了一家偏于镇外的客栈休息。当尘埃落定,庞煌在众人的陪同下来到大堂用膳,各亲卫该巡逻的巡逻,该放哨的放哨,正当饭菜上桌的时候,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看那声势,竟然四面八方都有动静。
驸马府的亲卫们心里一阵紧张,虽然他们是等于是庞煌亲自训练出的jīng兵,但是这些人已经从北平回到南方多年,最近几年中原、江南已经多年无战事,他们自然也有好几年没有经历过战场厮杀,有的人甚至是第一次出外值勤。而那四面远处的马蹄声又显得是那么让人担忧。
但是相比之下,这些亲卫们还是显露出自己不一般常人的素质,一脸平静的散立在客栈各处。位置却是恰到好处。正好把握在各处要害的关键位置。
过了良久,马蹄声仍然响着,却是没有靠近的意思。由于远处的马蹄声和众人的剑拔弩张,本来就湿热cháo闷的江南空气显得更加压抑。郑虎有些不安,走到庞煌身侧,想劝他回房内用膳。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轻呼,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包括郑虎也皱着眉头走了过去,庞煌却是端坐不动,他在静静的等待着。
“站住!”外面终于传来一声断喝。庞煌看向齐泰,见对方也在瞧着自己,不由目光中露出一点赞许,齐泰的从容得到了庞煌的肯定。
齐泰微微一笑,环视一下庞煌周围稍微显得有些紧张的亲卫,摇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又什么也没说,只是很沉静的征求驸马都尉的同意,得到肯定后,齐泰大声的喊道:
“让他们进来。”
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片刻,一阵人群涌动之后,郑虎带了两个人进来。
一个是须眉皆白、jīng瘦如柴的和尚,面貌黝黑。后面却是跟了个俊俏的尼姑。此时已经站在齐泰身后的庞煌心里暗暗称奇,邪恶的想,难道后世的老衲、师太和贫道一说真有出处?
再往后看,没有见到道士的影子。随后便不由自主的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俊俏的尼姑身上,才发觉这个尼姑最多十五六岁的模样,毫无粉黛的脸上有几许苍白,应该是一头乌黑的秀发却被一顶尼姑帽子笼罩,虽然穿的尼姑袍子宽大肥松。却也掩饰不住她那玲珑的身段……。
庞煌心里有些疑惑,这么美丽的人儿居然去当了尼姑,不由自主的对他站在她身前的那个老和尚有些许反感。
那尼姑仿佛感觉到有人在注意自己,黑多白少的似水双瞳斜了一下,只看见庞煌在无理的看着自己,却不知对方心里正在为她抱打不平。柳叶眉一掀,好像要发作。但随即就醒悟到自己身处的环境,咬了咬牙,两颊现出一双小圆窝。
负气的将头扭了过去,映入眼帘却是脖颈后那点点茸茸的淡黄,原来这个尼姑是带发修行。不知怎么的,庞煌此刻却是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将眼光移向那个老和尚。
客栈的大厅内出奇的沉静,那和尚注视着齐泰身后的庞煌,半晌,才问出声来:“你们让老衲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声音出口,倒是将周围之人吓了一跳,只觉得其音如金石,竟然带着兵戈萧杀之意。让人从心里感到有些冷飕飕的。许多卫士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将手抚在刀柄之上。
庞煌倒是没有刀柄可握,不过身形还是不自觉的晃了一下。心里骇然,想不到老和尚一句话竟然又这么大的压力,但是庞煌并没有准备开口说话。
只听见齐泰笑了一声,说:“出家了还是那么大的火气,大师何必为难我们这些小辈呢?”环顾四周的亲卫,发现自己竟然把驸马都尉也算计在内。语气不由一噎。
没有理会齐泰所说,老和尚来到他桌前径直坐下,整理了一下飘拂在胸前的五绺白髯,冷然道:“对于老衲,你们难道不算小辈?”
虽然冷言冷语,却是没有了刚才那种威压,继续问道:“说。有什么事?”
这句话很显然是对着庞煌说的,而现在到处都是自己的亲卫,谁知道有多少朱元璋安插的暗探,所以现在庞煌并不打算直接相认。至少要有个由头才行,而这个和尚后面的那个小尼姑,说不定就是一个很好地理由。
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奇怪,已经出家当了和尚的张定边,身边怎么会跟着一个小尼姑呢?他们是什么关系?
不错,进入这家客栈的这个老和尚,正是已经在泉南出家的陈友谅大将张定边,庞煌接到消息,张定边想见自己,地点就约在湖州的境内,没有想到张定边竟然会直接找到了自己门口,真的不怕老朱知道吗?
齐泰却是不认识张定边,见庞煌没有说话,他现在等同于庞煌秘书的身份,对于事情表面上的经过,还是知道一些的,不由脸sè一顿,直接问道:“我们的护卫说大师您一直在跟着我们,已经两天了,在下有些好奇,所以请大师过来叙话一会,看看有什么我们可以帮上忙的。”
听到齐泰责问,老和尚还没有回答,那个俊俏小尼姑却是出言道:“谁跟着你们了,我和爷爷是往太湖的路上,顺便游玩一下周围的山水,大路又不是你家的,怎么说我们跟着你们呢。”
“哦!”齐泰恍然大悟,说:“那倒是真巧,我们也在往太湖的路上,原来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大路虽然不是我们家的,但是去太湖的路由千万条,来来回回寻了几遍,咱们竟然都在一条路上。”
听出了齐泰语气中的嘲讽,那小尼姑脸颊红了一下,扯了扯老和尚的衣袖,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撒娇。一脸的憨态,煞是好看,不由把庞煌的眼光又吸引过去。
“不错,我们是一直跟着你们,不过这样好像不犯王法,不知道你们是那家大人,好大的官威啊,难不成你还准备抓我们去衙门问罪不成?”
“不好说!”齐泰坦然受之,意味深长的道:“如果是晚辈错了,到时候向大师认错就是,但晚辈觉得自己不会错。”
庞煌心里此时也是不能平静,原来是这个老妖怪。当年陈友谅的结拜兄弟,大明诸将们最痛恨和最尊敬的对手。听说张定边活了百十来岁,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算来此时张定边也应该有七十多岁了,看着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是真的也说不定。
向齐泰使了一个眼sè,齐泰不由一愣,驸马都尉的这个举动,明明是认识这个老和尚,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郑虎发现有人跟踪自己的队伍,向自己说了,自己决定利用亲卫的力量。将其逼走,谁知道没有逼走,反而逼到了驸马都尉旁边,偏偏赌马都尉好像认识这个和尚一般,倒是让齐泰此时有些为难了。
好半天,齐泰才整理好思路。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收场,于是只好命令亲卫将这老和尚和那小尼姑都拘押在客栈的柴房之中,稍后在做打算。
好不容易等到风平浪静,齐泰又将驸马亲卫中的嫡系调到中心地带守护住客栈,才安排了驸马都尉见这个老和尚。那张定边见到庞煌,还没有说话,小尼姑就不由冷笑起来,庞煌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看着煞气外露的张定边,淡然的问道:
“那今天来找本官的是张大将军呢?还是无暇大师?”庞煌直接反问道。齐泰、刘俊勇和郑虎等一众宿卫听到这个问题骤然紧张起来。
张定边沉默半晌,抬头看着庞煌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的心里去。
“没有张大将军。只有无暇和尚!!”
众人长舒了一口气,听他继续说道:“老衲去琉球之前,也曾见过驸马都尉,但那时候只是匆匆一面而已,了解驸马都尉,全都是靠我收下的那两个新徒弟听说,这次听闻驸马都尉的计划。老衲十分感兴趣,所以就亲自又来一趟,老衲好奇的是,驸马身为皇室之人。所图的到底是什么……。”
“如此做法,古今罕见,所以冒昧前来相见,老衲以一己之力,原先只是想让旧部有个好的归属,但是现在看驸马都尉的目的,远远不是老衲能够理解的,还望驸马都尉为老衲解惑。”
原来是这件事情惊动了这老妖怪,庞煌心想。但是越听越不是味。总觉得哪一点不对劲,遂回道:
“本官做此事,只为万民。何劳大师疑惑!”庞煌本来就长得剑眉朗目、儒雅俊俏。最近十余年,作为驸马都尉,又受到了皇族之气的教养,所以经过磨合,愈加稳重。举止透着股贵胄之气。说这句话时,更是正气凌然。
无暇和尚不由气势一窒,放发觉自己说的话的确是有语病,但是他已经出家多年,早就没有了那种火气,听庞煌这样说,摇摇头,苦笑道:“倒是老衲更加疑惑了,驸马都尉此举,有些不符合常理,老衲听闻,除了太子,驸马不亲近任何人,显而易见是拥护太子之人,太子乃是天下正朔,驸马拥护是对的,但是为什么不满于京城的那位呢。”
“大师还是没有听清楚,刚才本官已经说的很明白。这不是为了那个人,而是为了万民而已。”庞煌毫不客气的反驳到。
齐泰和刘俊勇等人心里也不明白,为什么驸马都尉好像和大和尚有仇似的,连别人的称赞也拒之千里。却不知庞煌就是要杀杀张定边的锐气,刚才对方进入客栈时,可不是一个出家人应该的表现,还是一种藐视天下,顾盼之间、千军万马灰飞烟灭的大将军气势表露无疑。
直接找上门来,肯定另有所图,自己如果不能在气势上压住他,对于以后的谈话就没有办法进行,果然,他这种拒人以千里之外得态度取得了一定的效果,无暇和尚摇摇头。
“驸马都尉休要逞口舌之利,无论谁都说是为了万民,当年汉王也是说为了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谁知道最后呢?要是当年汉王听我的建议,现在是不是大明的天下犹未可知,天下大势,成王败寇,不过如此而已……。”
话还没有说完,齐泰和刘俊勇两人变sè,郑虎在一旁虽然很久没有说话,但此刻却是忍耐不住,大声喝诉道:“大胆,竟然在驸马都尉面前说这些话,难不成你心不死,还想造反不成?”
“难道不在驸马都尉面前说,就不是大胆?不想造反了?”无暇面对着郑虎说道。“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你们大人还没有说什么,你就出口,越俎代庖?难道你不怕你们大人怪责吗?”
庞煌注视着无暇和尚,也就是昔rì陈友谅手下的头号战神,心里真的搞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在那东一枪、西一刀的让人琢磨不透,作为一个老而成jīng的人物,要说只是来见见自己,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用眼神止住郑虎的继续发怒,转而朝向无暇和尚,微笑道:“能文争就不必武斗,既然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大师就没有必要将往事再提在嘴边。也免得伤了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