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儿的步伐止住了,他闯不过大明军队所布置的地雷阵势,在嘉峪关漫山遍野的地雷,让他们根本发不动攻势,想要绕道昆仑山、祁连山一线,一来是成本太高,二来是也布置的有地雷,帖木儿知道,大明肯定留的有通行区域,但就不知道在那里。
这不由得让他产生一种挫败感,他不知道这是哪门子打法,也不知道明军所埋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有人或者马匹从旁边过去就会爆炸,如果没有就会隐藏起来,士兵们都称之为雷霆之怒,以为自己进犯大明而导致了上天的惩罚,因此军心有些涣散起来。
他们却不知道,这是大明锦衣卫新近研制出来的“石炸炮”。多是用石、陶、铁制成的,将它埋入地下,使用踏发、绊发、拉发、点发等发火装置,杀伤敌人。
开始庞煌提出设想后,锦衣卫多是用石头打制成圆形或方形,中间凿深孔,内装火药,然后杵实,留有小空隙插入细竹筒或苇管,里面牵出引信,然后用纸浆泥密封药口,埋在敌人必经之处,当敌人将近时,点燃引信,引爆火药,靠喷射物伤人。
构造简单,取材方便,但因贮药量小,爆炸力较小,所以一直没有被广泛使用于战斗。后来发火装置得到不断改进,扩大了地雷的有效杀伤范围后,首次拿来对付帖木儿的骑兵,不管是伤人,还是伤害马匹,都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另外。因为地雷的缘故,还衍生出了官亭炮和公署炮。专门埋设在建筑物内,待敌军占领后。只要碰到发火机关,地雷立即爆炸。这种打法让帖木儿的军队有一种草木皆兵的感觉,他们不敢去民居,只能住在自己的帐篷里面,这样有效的控制了他们烧杀抢掠,甚至连井边、河边也有,让他们取水的时候也是心惊胆战,也不能不让帖木儿郁闷了。
他没有想到,在之前了解的大明。国力强盛,兵卒众多,他才准备了近一年的时间,企图能够一举打垮明军,可是除了沙州城一役外,他们根本和大明将士见不到面,明军采取了避而不战的态度。
光是这样避而不战也没有什么,最多就是耗费粮草而已,可是这种不见面。他的将士每天仍然在消耗着,他的孙子阿黑麻因为冲的太急,被炸成重伤,现在还未能站起来。要不是战马的速度快,恐怕阿黑麻是帖木儿进军来死亡的最高将领了。
这种仗没有办法打下去了,纵然是身经百战。也不能不让帖木儿感到由衷的无力和挫败。
所以他病了,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雄心一旦受挫。很容易诱发旧伤的复发,而他的子孙们面对如此的情景,也不由生出一种撤兵的意思。但是帖木儿不甘心,他不说话,谁也不敢提出撤兵的想法。
因为谁也不敢承受帖木儿盛怒的后果,此次东征,准备一年有余,又历时近一年多的时间,总共三年了,这可能是帖木儿此生最后的一次战役,恐怕帖木儿宁愿死,也不愿意承受这样无功而返的后果。
所以谁也不敢率先提出,而帖木儿此时再等什么,穆斯林庞大的信徒团体,在这个时候起到了巨大的作用,虽然遭到大明的封锁,还是将大明内部的讯息一点点的传到帖木儿的营帐之内。
大明在帖木儿的眼里,现在就是内忧外患一起爆发,四处用兵,去征服一些没有什么用处的小岛,要发展道教,要防御蒙元的侵犯,此时又要对南方用兵,就算是在自以为雄才伟略的帖木儿身上,也不敢如此的穷奢极欲的四处用兵,在他的眼里,无论一个多么强大的国家,如此频繁的对外用兵也是极为不明智的。
就如同他早在十余年前就想征服大明一样,但当时他正好传来他的孙子皮尔穆罕默德在印度河战败的消息,于是“印度圣战”提前上演;继而又连续爆发了与奥斯曼土耳其和埃及的军事冲突,“大明圣战”的议事日程因而一拖再拖。
因为他不敢两边用兵,害怕受到夹击,这个也是出于一个游牧民族的忧患意识,他们没有固定的粮食来源,所以也没有大明的底气。但是就算是有底气,就能这样四处用兵,不顾及一点后果吗?
帖木儿认为如此根本不是长久之计,而大明现在的承受力已经达到了顶峰,对于他的骑兵拒不出战,也是无力出战,他要和大明那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皇帝比耐心,直到大明的皇帝受不了为止。
他要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且他相信能做到。但是他的身体却是不允许他在支撑下去了,和他的孙子阿黑麻一样,他此时只能躺在营帐内接收各方面来的消息。
不过很快的,帖木儿就恢复了昔日的威武,让这个六十余岁的老人身上重新焕发出年轻人才有的光彩,因为这时,从辽东过来一个人,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帖木儿也是如此,而且这个喜事是他期盼已久的。
他准备象征性的和鞑靼打上一仗,为了表示自己对朋友的热情,也为了展示帖木儿汗国勇士们的勇猛。
在嘉峪关,西北都司总督平安接到了斥候们的禀报,帖木儿的部分军队拔帐而起,往东方顺着居延海方向往阴山而去,一路急行军,前锋已经过了亦集乃,但依旧往东方行军,不知目的地在何处。
平安的心灵隐隐生出一种不祥之兆,迅速的将这个消息通报北平都司、辽东都司。他已经想到了帖木儿举动的原因,但是不敢相信蒙元残余会勾结共同的敌人帖木儿进犯大明,不过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做出反应。防止不测的发生。
辽东都司总督傅雍和北平都司总督盛庸,还有老帅傅友德。自收到平安总督的讯息后,知道大事不妙。帖木儿的心思昭然可见。自此之后,每次巡城回衙,都会增加一层忧愁。
他们已经都将行辕搬至前线,不满足于巡城了。因为登上城楼虽能望远,但视力毕竟有限。多次得到密报,说是塞外正在大量的集结兵马,至少有五十万余众。看如此的声势,可知来者不善。
只是长城虽然在高处,但是有山峦阻隔。白天茫然不见,倒是夜里可以得见那方向灯火映红了半边天,雨天也不例外,可见朱棣和帖木儿是如何严督将士风雨无阻,夜以继日进行整合兵马的。
看到的只是声势,却难知实况,这带给他们更大的不安。兵家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是他们知道了敌人的声势,却丝毫没有办法。据斥候探知,看旗号就可以算出,敌人总数在五十万以上,这么多的兵马。如果集中起来不说攻击关隘,就算都死了,尸体也可以填满他们所一张的崇山峻岭。
这仗该如何打。敌人会攻击万里长城的哪一个地点,谁也不知道。光凭斥候的猜测是不够的。
居庸关方向。北平总督盛庸睡了个午觉,只想下午有个好精神听斥候带回的情报。不想刚刚起床。手下亲卫就闯了进来,报道:
“李千户来了!”
他明白一定有什么重要军情,连脸也不顾的擦上一把,便匆匆来到外厅。
李千户叫做李立,乃是总督府直属的斥候千户,现在正和个汗流浃背的人。已经等在外厅里。盛庸从其肃然的眼神中,明白事情极不寻常,便什么也没问,只作了个手式,就带着他径直来到书房。李千户对尾随的那人招呼道:
“你也进来,把情报一五一十向大人禀报。”
盛庸屁股刚落在红木雕花椅上,就对那正要行跪礼的斥候说:“免了吧,你还是先拣重要的快快说来。”
那斥候说:“大人,在长城沿线二十里处,那里在修一座连营。”
盛庸一听,心弦立地拉紧了,但并没在脸上表现出来。他咬了咬嘴唇,说:“那军营是个什么样子,你把情况详细说说看。”
那细作想了想说:“连营中的单个军营不大,每个估摸能住下几千人,但是连绵数十里,四面都有大门,围墙又高又厚。”
盛庸最关心的是军营的内部结构,就迫不及待地问:“你说说里面是怎么样子?”
“里面……。”那斥候吞吐了一下,照实说了:“我没进去,里面是个什么样子不知道。”
盛庸有些生气,稍胖的黑脸像喝过量了酒似地泛红,斥道:“大胆,让你去打探敌情,你怎贪生怕死不敢深入?”
那斥候被这一声猛喝吓住了,赶忙跪将下去,说道:“大人息怒,不是小的贪生,是迫不得已小的才跑回来的。不是跑得快……。”
“强辩!”盛庸勃然大怒,最近因为军情的事情,大家的心理压力都很大,直接骂道:“跑回来?还夸自己跑得快,这不是贪生怕死是什么?”
一旁的李千户忙解释说:“大人息怒,他是一时慌了没把话说清楚。末将刚才详细问了。他们去的是两个人,本想混进劳工队伍进去侦察。没料想对方戒备森严,他们被认出来了。走在前面的那个,被抓住了。他见势不对,就逃回来了。还是钻到河沟里逃走,才摆脱骑兵的追捕的。”
那斥候也说:“我是为了快一点回来向大人禀报,才什么也不顾地往回跑的。”
盛庸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就让那个斥候回去休息,他知道自己斥候营的千户绝对不会只因为这点事而风风火火的来找他,肯定还有什么事情,果然,那斥候刚出门,李立就禀报道:“老爷,有两个军官模样的人求见,说有急事禀报。”
顿了一下,小声继续说道:“可能是锦衣卫的人。”
盛庸也没有多想,刻意的忽略了这个问题,只是急切地一招手。说:“赶快叫他俩进来。”
一会,一高一矮的两个壮实青年进来了。他俩尚未换装,都还是民工打扮。没待他俩施罢礼。李立看着正在喝茶的盛庸,站出来替他问道:
“有什么重要情报,赶快向大人禀报。”
那两个用眼色相互谦让了一番后,矮个子先说了:“我们二人隶属于锦衣卫辽东司,长期在塞外放牧,……。”
“你不要啰嗦了。只讲重要的。”盛庸的眉头打了个疙瘩,有些不耐烦的断矮个子的话。锦衣卫最近十余年基本上没有插手军务,皇上刻意的将他们归属到军方的从属地位,所以盛庸已经淡忘了锦衣卫当年令人闻风色变的威风。
现在居庸关一带。都是受北平都司总督盛庸直属,所以也没有必要对这些他不了解的锦衣卫客气。
让盛庸这一斥责,那两个人也没有害怕,那矮个子自顾说道:“我俩沿着草原走,走了好远好远……。”
李立看着盛庸那不悦的模样,忍不住说:“说好要讲重要的,怎么总是嗦嗦……。”指着高个子说:“那就你说吧。”
高个子倒是伶牙俐齿,也能抓住要点。他说:“西边驻扎的,是帖木儿的人马。以兴和、沙城为界。而东边驻扎的则是蒙元的人马。两军界限分明。好像正在进行着一项活动,根据我们常年在塞外的经验,敌人的进攻方向很有可能是北平。”
李立一听,有些激愤起来。道:“蒙元这是想做什么,难道要和外族勾结,平分我们大明江山不成。”
盛庸的心情很沉重。他沉默着。两眼注视着墙上挂着的地图,手轻轻朝那一矮一高的两位军官摆了摆。意思是让他们回去算了。
李立会意地说:“你俩先回去,等会我再找你们细谈。”两个锦衣卫的人走后。盛庸心情沉重向李立说道:“李千户,刚才他们的分析很对,看来朱棣和帖木儿已经达成了协议,有新的图谋了。”
三个月以前,蒙元残余加强了对居庸关方向的军力,现在又加上帖木儿的这支人马。盛庸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经过反复思考,决定试试和蒙元残余接触一下。便派人送去北方稀罕的盐和茶叶,用以联络感情。
这些盐和茶叶有没有点作用不知道,不过蒙元残余采取的仍是没有任何回应的策略,而是继续加强兵力的集结,并企图联系昔日的旧部,这样以来,迫使盛庸换了一批将领。
自从接到朝廷死守的命令后,他也就作好备足粮草反围困的准备,并奏请朝廷能运足够的粮草来。这一次朝廷很快就派王弼来了。那是运河水正涨的时候,王弼带着一支小船队,护送着粮船,趁着水势,直奔北平而来。到了北平后,只匆匆向盛庸简单地打听了一些情况,就率领船队走了。现在粮食有储备了,但是看今天锦衣卫所送来的情报,蒙元残余应该是准备工作已经充分,已经要开始进攻了。
但是王弼上次北平之行,只是建议他将防线和行辕朝北推进,并没有带来什么特别的旨意,盛庸现在已经从北平搬到居庸关了,可是面对的将是更严重的后果。
盛庸的担心是对的。帖木儿的前锋骑兵约三十万左右,已经赶到了居庸关的前方,正在东阳河、大青山一带驻扎。帖木儿因为年纪大了的关系,依旧正在途中,但是三十万大军给蒙元残余带来的冲击是很大的,这三十万大军,虽然只有十余万精锐,其余的都是附属国人马,但是蒙元残余已经隐隐对帖木儿的号召力开始有了忌惮。
他想在帖木儿来之前,先消耗掉其一部分主力,达到双方力量的均衡,而最有效果的消耗,莫过于让其攻打守卫森严的长城沿线了。
一些细节,无论是锦衣卫的人,或者是盛庸和其不小当然都不清楚,但是,他们的分析却是准确的。他们坚信了这一分析,又共议了应对的措施。盛庸说:“眼下北平都司正处在浪尖上,风雨飘摇。一当帖木儿大军进攻,张家口、虞台岭随时都有陷落的可能。但是要保卫好居庸关乃至北平,就不能让这些地方陷落!”
北平都司所在的参谋们都赞同地说:“大人所言极是。现在张家口、虞台岭四面受敌,那里主要承受帖木儿的大军压力,而我们在那里屯兵不多;还要防范敌人从独石堡、瓦房沟等方向的蒙元残余军队,一旦敌人同时进攻,我们肯定首尾不能兼顾,那岂不是坐以待毙?我们的生路是自己主动打出一条通途来。”
去过长城的人都知道,所谓的万里长城在大明所起到的关键作用,那是险关屏障。但是要是守卫却是极为耗费人力,在不知道敌人攻击方向的情况下,极难防御。
而且有一条,大家虽然都没有说,但是却是意见一致,那就是皇上的此次决策的确有些令人不安,放弃辽东大幅面的土地,让长城少了很多缓冲之地,就比如嘉峪关之所以安全,那是宋晟用性命换就的沙州防御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让嘉峪关做好万全的准备,让帖木儿不得不改变防御方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