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煌不甘心让朱元璋的独裁继续下去,因为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继承者还会如同自己一样清醒,要保持长久的清醒,就必须有着集思广益的民主制约。
而且凭借个人的见识以及能力,是绝对没有办法做到面面俱到的,皇帝只有一个人,却要顾及千丝万缕的事情、上千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和上千万平方公里的殖民地。
所以他想要为华夏的子孙们留下一些好的根基,所以庞煌宁愿不要所谓的洪武盛世,也要挑唆着大明王朝强力扩张,否则,全力发展国内经济,慢慢的经营就可以实现所谓的盛世之梦,但是庞煌从心里排斥那短暂的繁华。
洪武二十八年六月,博士黄彦清见市不拾遗,奏之上,且曰:“陛下德化!” 上书所言的意思,也就是在隐晦的拍皇上的马屁,说是在洪武帝治理下的大明帝国出现了历史上不常有的天下大治之前兆——“市不拾遗”的景象,因此上奏皇上之后,请求皇上往泰山封禅。
庞煌虽然没有上朝,但是当时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那几年由于五城兵马司的改制,已经退役士兵的安置问题,导致了治安曾经有一段不稳,刚刚稳定不过半年,就说有大治之兆,请皇帝封禅,不知道是不是讽刺朱元璋,反正朱元璋让其回去捡了一个月的垃圾。你不是说不拾遗吗?既然别人不去捡,你就替朕去拾遗好了。
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朱元璋更是小心身边的奉承之人。这也是庞煌比较佩服朱元璋的原因之中的一个,做了那么久的九五至尊。竟然一点骄纵之气也很少有,反而不像自己所在的另一个时空那么残暴。变得越来越沉稳起来,相对于这个变化,朱元璋竟然有些比自己还像是穿越者。
所以必须在事态自己还能完全控制之下,有些部门在严苛的独裁下实施民主,所以暂时不能让宗人府有尴尬的事情发生,因为庞煌首先是要拿宗室为主的宗人府开刀,那就必须要保持皇室中良好的名誉。
既然暂时不能让宗人府尴尬,那也暂时不能理会方俊等人的奏折问题,全当都是真实的事情处理。而在暗中,庞煌开始布置人手,以焦庆安为首的情报处人员,开始频频往南方调动。
而在进行这件事的同时,庞煌又要离开杭州了。
这次来杭州出巡,目的不过是途中设在湖州、苏州附近的造船工场,经过锦衣卫军备局的多年研究,集合了来自高丽、琉球、广州、福州等地,甚至还有来自威尼斯的造船工匠。经过近十年的努力,终于制造成大明历史上第一艘铁甲战船。
当然不是另一个时空那样实际的铁甲船只,对于解决浮力问题,如今的工匠依旧显得无计可施。现在的铁甲战船不过是部分关键地方包装着铁甲的船只。
由于是在内湖实验,所以现在的铁甲船长一百二十尺,船头宽十五尺左右。船头像龙头。甲板上有坚固外壳,木壳上复有鳞状铁叶。酷似龟背。船上面用铁板包裹,左右各有二十二个夹板、三十二个炮口。船头也有四个。一艘船装有近百门火炮,火力很强。船每边十六支划桨,在无风作战时以便于机动灵活的游走。
其实庞煌对于另一个时空中所谓的郑和下西洋心里早有疑惑,以大明现在的技术力量,尚且不能远洋航行,更不要郑和的那个时空了,当然,商船在宋朝时已经可以远航,但是商家求的是利润,听有些商贾说,他们的船只一般都会选择季节来计算时间,而且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距离海岸不远的地方航行,那种远洋,不过是贴着海岸线行走而已。
木质船身的远洋能力,以及抵抗风浪的能力实在令人担忧,不能全天候,无论季节的在海上行走,那和当年与蒙元作战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庞煌一直下令军备局筹建铁甲船,开始实验性的加重船身的重量,但是纯金属的船只构造,无论是对于大明现有的工匠技术水平,还是对于一无所知的庞煌都显得那么陌生。
没有办法,他们只好采取替代法,反正水师需要大量的船只,庞煌令军备局在监制战船时,组成技术团队,逐渐的把有可能改成金属的部件慢慢增加,也就是逐渐增加船体对金属的利用。
而这次庞煌要顺路前往视察的铁甲船,已经近六成都是使用金属制成,虽然距离目标很远,但是也差强人意了。
庞煌视察过后,船厂就会全力加工,争取在半年之内组建一支至少二十艘铁甲船的水军编制,然后混合福船和现有的大明水师战舰,组成一支超过一百艘,容纳人数约二万人的远洋舰队。
目标却不是西方,而是在庞煌印象中的澳大利亚,当然他不会把这个名字说出来,只是按照自己印象画出不准确的世界地图,把澳大利亚和美洲标出来,让这支船队前往探险,其中所有费用都是有国家支付。
为什么选择澳大利亚呢?那就是源于大明境内铁矿石的不足,虽然自己也知道现在占领的印度、马来等地也有铁矿,但是却没有自己对于澳大利亚铁矿的熟悉,西澳皮尔巴拉地区的哈默斯利盆地有着丰富的铁矿资源,这一点他原先记得很清楚,没有理由不去利用这么丰富的资源。
这支船队庞煌准备让已经赋闲在家的齐泰带领,由已经去福州几年的柳苏等人负责调度,也算是给老部下一个机会吧。不过这件他只是埋藏在心里,暂时谁也没有告诉,因为他又听说了一件谁也不能理解的事情。
朱元璋召自己回京,但是自己却在这个时候,要出巡中都。可能是年纪越来越大了,朱元璋已经顶不住思乡的情绪吧。
皇帝出巡中都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按照常理,朱元璋要指定监国的人选。虽然只是一个表面的功夫,但是可以让大臣们揣测一些朝廷的动向。
当大家听说皇帝的决定后,都拭目以待看看皇帝怎么安排,但是结果却让他们更加迷茫了,朝野之间迷茫的原因就是,皇上这次竟然没有召回任何皇子,当然也就没有再设置监国之人,只是命立法院、宗人府朱棡和内阁当值大臣三个方面,同时署理国事。各方面需要报于御前裁决的,也将有三方共同决定,三人全部通过即可实行,至于以前总是监国的太子殿下朱标,却要随着皇帝一起去中都凤阳了。
皇帝这个决定可谓大胆,庞煌再想些什么,大家都在揣测着,但是有些人却暗自的高兴起来,因为皇帝不在京师。又没有设置监国,虽然立法院、宗人府和内阁共同署理朝政,但是这些人毕竟是臣子,做事难免缩手缩脚的忌讳良多。而皇上又说不用凡是都报于御前,让三方自决,那么他们就有机会去做些平常不敢做的事情了。
更还为了由于皇上的出巡。锦衣卫的重点是保护皇上,而那个半公开化的锦衣卫。也需要拱卫圣驾左右,京师不敢说。但是在其他地方的控制力必然会薄弱很多,那么做事就方便了。
皇上去中都凤阳已经十日了,这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明丽的朝阳照耀着山野间的杂草花木,晶莹的露珠散缀在叶片上闪闪生辉。
南京鸡鸣寺的主持法难正与几个神秘人物在禅房相见。由于朝廷崇道抑佛的政策,鸡鸣寺的香客几乎已经绝迹,大白天的也是不见几个人影,要不是有二十多个苦行僧,恐怕鸡鸣寺里也基本的打扫寺院也顾不过来。
佛家如此的惨淡,现在坚持下来的僧侣,无一不是意志坚定、有着深厚信仰的人,也就是为了这一点信仰,他们在苦苦支撑着,一直等到现在,才有些许希望。
法难和尚所要见的人,却是在朝廷视野里面已经消失了的唐赛儿、曾阿牛等人,除了他们二人之外,还有董彦皋、丁谷刚、郝允中等几人,都是金刚奴亲自收的徒弟,是上次漳州白莲教劫难的幸存者之一。
他们谈了很久才离开,法难为了安全起见,特意将他们安排到乌龙潭边一处隐蔽的精舍休息,由熟悉京师的法难和尚往京师内联系约见陈青松的第五房小妾小兰。
法难并没有亲自送他们去,因为已经傍晚了,再不进城今日就进不了城了,唐赛儿他们不能在京师长待,而立法院委员的妾室也不是那么好见面的。大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也不敢等到皇上回京。
法难进城,而其徒弟带着唐赛儿等五个人,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一处丛林密布、环绕着偌大的碧波粼粼的湖面,“这便是乌龙潭!”小沙弥指着湖面说。然后顺着草坡疾走,唐赛儿等跟着他往下滑,沿着一条傍水的杂石小道,蜿蜒向北。修篁夹道,一片清凉,透过竹丛,偶见三两轻舟在潭面游弋。
“你们瞧!那是什么!”曾阿牛忽然惊叫,顺着他指的方向,其余众人也都惊诧地发现,潭中兀地窜出一条数尺长的怪物,通体黝黑,在夕阳下闪着白光,然后潜入潭中,昂首往北冲行,溅起层层水花。
“水妖!”小沙弥并不停步,也不惊奇,漫不经心地答道,继续疾行,说:“这水妖每年可见,据说有千年道行,宋时和蒙元时都有人见过,说是一条黑龙,乌龙潭的名儿就是这么来的吧。”
唐赛儿等面面相觑,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紧赶几步,追上了像猿行兔跃般的小沙弥。他们发现右边潭面有一个小小的水汀,上筑青瓦粉墙精舍,隐隐传来钟磐之声,唐赛儿心想,大概就住在这里吧?
“那是月潭庵!”小沙弥似是听出大家的心声,说了一声,大家再往前,过了一座拱形桥,竖着一座青石牌坊,没多远。便见有数间瓦舍隐于松林间的一方空地上。二水环抱,由一条柳荫夹道的石堤连着。
青黛色的大门紧闭。低矮的围墙不足六尺。墙头上长满了杂草野花。小沙弥敲门,开门的是两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和尚。见了小沙弥都喊“师兄!”
“都安排好了吗?”小沙弥摆出师兄的架子,径直朝里走去。
“二师兄,都安排好了。”
小沙弥领着唐赛儿等人穿过一个小小的庭院,进入客堂。
客堂不大,却布置得十分雅洁,三面屏门阀榭,松荫笼护,潭水掩映。水磨青砖一尘不染。倚窗摆设数张硬木椅几,堂中空悬三尺长短紫檀木鱼。案上紫铜香炉内檀香袅袅,香气弥漫。置身于室,顿觉飘然出世。没想到喧闹的京师竟有如此清静所在。
墙上孤悬一幅墨竹,画得十分奇特。修篁数丛,竿细叶瘦,石上清泉,月色朦胧,掩映茅庐,窗透灯光。画之上方。月傍云头,端坐似有若无的骑兽菩萨……。
小和尚送上几杯清茶,端上几碟糕点,可能由于唐赛儿是女子。容易获得好感的缘故,小沙弥见唐赛儿仍然愣着观画,便说:“女施主也喜欢此画?”
唐赛儿虽然自小跟随小芝学习琴棋书画。特别对于作画来说有所染指。但此时却是看见了画的墨竹想起了自己已经死去的相公林三,林三生前是比较喜欢竹子的。唐赛儿看见了墨竹书画,当然有所感触。
“师妹。俺肚子饿得像猫掏。”曾阿牛凑上来低声说道:“碟子里最后几块点心也让俺三把两眼吃光了。别光顾看画了,那玩意不能当饭吃。”
其实唐赛儿、董彦皋、丁谷刚、郝允中四人也早就饥肠辘辘,申时已过还没吃午饭,岂能不饿?
小沙弥转身去后院,片刻转回,请五位施主厢房就餐。
菜肴十分丰盛。曾阿牛夹着一块肉片就往嘴里便送,一咀嚼便失望了,原来是素面做的样子极像肉的模样。
再尝其他盘菜,均是素菜,反正肚子空了,也管不了那许多。只是觉得酒瘾来了,很不是滋味,一把将小沙弥拉到跟前,附耳叽咕了两句,小沙弥连连点头,他又转身向那两个小和尚作了交待。
不一会,搬上一只青瓷长颈瓷坛。盖子打开,酒香四溢,曾阿牛抱着酒坛闻了闻,连声赞道:“好酒、好酒!”搬起坛子便将自家碗里注满。小沙弥又给其他人倒酒,唐赛儿连忙摇手,但也未拦住。
曾阿牛端起酒碗与丁谷刚碰了碰,一扬脖子,咕嘟咕嘟喝干了,丁谷刚等人虽然酒量不大,但因十分疲乏肚子又空,也一口气喝了大半碗。唐赛儿端起碗闻了闻,浅浅地抿了一口,只觉得酒味浓烈醇香。
“不瞒各位,这酒乃是本寺秘藏数十年陈年老窖。出家人是不准喝酒的,这酒只放在此寒潭浮庄内,是备以款待的……可是已经好久没有施主来我们这里供我们招待了。”
“小师傅……,”曾阿牛一连喝了三碗,舌根便有些发硬,飘然如仙,朗声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小师傅,你也来一碗。”
“不不不,”小沙弥连忙推挡,“五位施主尽情吃喝,小僧去客房安顿住宿。”
“小师傅,”虽然没有喝多少,唐赛儿却满面飞红,见小沙弥离席,心中总是挂牵着如何能尽早见到小兰,便问,“不知法难大师可曾对小师傅交待,何时能安排好呢?”
“施主们放心,”小沙弥说:“虽然现在道长佛消。但是主持大师与京师王公大臣、皇亲国戚还是有些来往,主持自有办法达成各位施主所愿。至于何时何地,还请稍安勿躁。主持交待小僧转陈各位,务必在此耐心静候,千万不可随意走出乌龙潭,更不可上街游逛。”
唐赛儿点点头,端起香喷喷的白米饭。这顿饭一直吃到酉时,晚饭也就免了。
饭碗丢下一会,曾阿牛便趴着桌子打起呼噜来了。唐赛儿将他叫醒,各自到客房安歇。
小沙弥又叮咛夜里轮番巡示,不可大意。这才退回自己的住房,开始练习他这一天没有做完的禅功。
尽管唐赛儿他们自以为十分隐蔽,但是也杜绝不了皇帝朱元璋的额外照顾,其实在他们一出四百岭的时候,几个人特殊的形迹已经惹起了锦衣卫探子的注意,一路尾随着他们。
从漳州、梅州到鄱阳湖,一直跟踪到南京城下,鸡鸣寺边,又跟踪至乌龙潭寒潭浮庄。见这群人进了浮庄一个多时辰没有再出来,负责此次跟踪的人命令手下躲在浮庄大门外柳丛中窥伺,盯着从漳州来的那几个人的动静,倘若他们出来,一定要紧紧盯住。
“我亲自找李大人禀报……”他说:“你们千万看好,不管他们走到哪里都要跟到哪里。”
吩咐完毕,风急火燎地朝京师内疾走。半个时辰后,他来到承恩寺附近的小街上,很快便到了现在锦衣卫主持人李祺的住宅。验过令牌之后,知道是皇上钦命的漳州特使,连忙将其引到内堂见李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