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京师没有迁移至北平,所以大明的首都依然是南京,在这个江南古都的带领下,长江以南的经济得到了飞速的发展,无论是在那个时空,便利的水路,还有稍加耕作便能获得丰收的鱼米之乡可以解决后顾之忧。在这样的条件下,大明以超越前宋的速度把江南变成了富庶无比的国度。
就犹如庞煌想过的一样,如果朱标他坐稳了帝位之后,按照守成之君的作风保持大明的发展,那样的话,按照常理推算,至少江南在两百年之内不会有大的动乱发生。
因为朱标提倡的是在海外以商业扩张,在不到三十年的时间,大明的人口翻了一番,但是依旧距离人口饱和还远着呢,原因有几个,第一,大明扩张的速度过快,在二十年来,南海、东南亚、一直到印度已经完全掌握在大明的手中。
以前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易,现在成了大明藩属之间的交易,每封一个藩王,都要配备相应的人手,比如说官员、人口、工匠,以便于发展那个地方的经济。这样别看每个藩王配不了多少人,但是他们的亲属、子弟、仆从等等,加起来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而且中国人讲究做熟不做生,讲究的是后面有人好办事。虽然儒家一直教育大家说是“父母在、不远游”。但要真的论起来,又会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还是要往自己的本家里面去钻。这样一来,那么每一个藩王、每一个官员外出就任。就会带走相对的一批人口。
而且随着海外市场的扩大,前期,东南亚诸国基本上还是处于酋长部落联盟的阶段。那里的钱好赚,所以国内的工厂、作坊等等一直都缺乏人手。大明一直处于一个发展的阶段,所以很多矛盾都显现不出来。
官员贪墨是最明显的,可是至少在江南沿海诸地,很多人都没有拿这个问题当回事,包括大明的皇族宗室在内,更是拿这些财富当做了自己家里的私房钱。每个就藩于江南海外的藩王都是富甲一方,朱栋是其中最大的后台。
朱栋被封为郢王, “郢”一般指的是春秋时的楚都。在江陵郡北十里。相传是春秋战国时期楚平王所建,楚昭王时迁都到这里,在郢城建都的几年间,是当时楚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战国时期。因被秦将白起攻破后。郢城随历史的变迁遂废。
朱栋被封到那里,本来也算是一个富庶的地方,但是朱标不想内地有过于强大的亲王,所以灵机一动,想起了郢也是闽越国历史上的一位国王。于是将其封地改成闽地,最后朱栋看见台湾海峡上商船川流不息,有些眼馋,几经辗转之下。皇事院议定,将朱栋的封地改到了澎湖列岛一带。
说一句实话。澎湖列岛虽然有六十余处岛屿,但是陆地面积并不大,人口也不多,加上水师的驻扎,如今也不到三万人,但是地理位置优越,东隔澎湖水道,与台湾岛相对,最短距离约三十里,两面与福建隔海相望,最短距离不到百里。横渡台湾海峡,往来于大陆与台湾岛之间的船只,常常进入澎湖岛上的马公港停泊。从澎湖出发,往北可抵达马祖列岛、大陈岛和舟山群岛,往南可去东沙群岛、南沙群岛,并可通往东南亚各国。澎湖列岛居台湾海峡的中枢,扼亚洲东部的海运要冲,说是一个聚宝盆也一点儿不夸张。
占据这么好的地势,朱栋没有理由不伸出手来,澎湖上设有海关,但是怎么能阻挡住藩王的手脚,像之前所说的漳王一系一样,朱栋不放弃皇族的继承权利虽然不能经商,但是他的部属、手下却是借助这个便利伸出手来。
以保镖行、海运船队为主,朱栋在后台撑腰,渐渐建立起一股不小的力量。
藩王虽是些没有实权的虚职,但却是官员和老百姓眼中的天之骄子,被宠惯了浪荡成性的朱栋,就藩在外,又有皇叔的身份,更是有恃无恐,淫荡无度了。
虽然藩地在澎湖,他却没有在那里几天过,借助各种名目,终日在福州城里的几家有名的勾栏里招花诱蝶,还常常狎妓夜游。
和杭州差不多,福州也有一座西湖,是晋太康三年,郡守严高筑子城时凿西湖,引西北诸山之水注此,以灌溉农田,因其地在晋代城垣之西,故称西湖。
闽王朱允熥来到福州后,西湖几经扩大。成了一处不弱于杭州西湖的胜景,但是也成了朱栋流连忘返之处,他有一艘专属游船,是彩色的,船上有专门的乐师演奏。每当夜幕笼罩湖面,湖水飘袅轻烟之时,一条彩灯闪耀,乐声悠扬的游船,正在西湖平静的水面上游弋。水是那么清,船是那么亮,水中的彩船和水上的彩船相照映,既光彩四射,又朦朦胧胧,有一种仙境似的美。在船上的朱栋就是这样经常与一群美女饮酒作乐。
这种花天酒地的行为,使福州的老百姓十分气忿,无奈朱栋身为皇叔,谁也奈何不了他。这事也传进了行宫中,传进过朱允熥的耳里,他也只是将信将疑,并没当一回事。
有一天夜里,天气晴朗,朱允熥动了赏夜散心的念头,便由妃子陪伴去西湖边上的花园里散步。他们登上高处的亭阁,倚栏眺望夜幕中的西湖。远远看到一团彩光在湖面闪耀,随着彩光的移动,湖中彩波激荡。湖风轻扬,送过来阵阵悦耳的乐曲声和阵阵男女淫荡的嬉笑声。此情此景,应是天上才有,贵为皇子的朱允熥,也不曾享用过。
这件事毕竟给朱允熥带来些许的不安。第二天他特意派人去问个实在,回来报告说那确是郢王朱栋的夜游船。朱允熥就传诏把郢王府长史找了过来。吩咐说:“郢王府奢华得有点不像话了。你们约束着点,不要太过头了。”郢王府长史听罢,心里弄不清闽王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他想。郢王淫荡无度已是众所周知。闽王虽然是皇子,但是辈分还差了两辈,难道闽王要整治郢王?三皇子的话究竟是反话还是正话?他一时搞不清,不敢贸然回答,回去禀报朱栋之后,心中不喜,也不按照皇子的话收敛一下。双方于是就留下了嫌隙。
自此,朱允熥除了必要的礼数之外,基本上也不管朱栋的事情。在给父皇的私信中。偶然也提到过朱栋的骄横,但是父皇不可置否,朱允熥虽然有节制东南诸王的权力,也不敢轻易乱动。现在听了杨杰的嘱咐。之前的厌恶又涌上了心头。
这次朱允熥召集宗室开会,但是没有人愿意当出头鸟,于是这次召集搞的不欢而散,朱允熥拂袖而去。朱栋则没有着急的离开,反而优哉游哉来在性宫内闲逛。
时已近午,朱栋迈着方步在宽敞的行宫彩廊里漫步,百无聊赖地观赏御苑里的风光。这些年,他发福得厉害。肚子挺挺的。全身都像发酵了一般,膨胀得将朝服都塞得满满实实的。耽于酒色的生活。使他面肌松懈,两个大眼泡垂得很低。整个一个他都给人一种疏懒的印象。
毕竟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几场春雨,几度阳光,草地绿了,杨柳青了,花儿红了。花圃里的芍药开得正艳,碗大一朵的,一片血红。面对这一片姹紫嫣红,感观上也颇有触动。他心里痒痒的,像有什么话要说。说什么呢?他呆呆地停在一丛芍药花面前,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父亲朱元璋驾崩的时候,他刚刚十岁,没有经历过严父的约束,反而为了安抚郭英,过早的给他定下了婚事,而皇帝对郭英的歉疚,造就了朱栋的安逸,这么多年以来,他可以说是一点儿挫折也没有遇到过,就连封地自己也可以选择,这是谁能有的殊荣呢?
至于和小皇子的嫌隙,朱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没有野心,也就不怕什么,朱栋虽然放荡不羁,但是心里却是很明白,皇帝只会对威胁自己龙椅的人下狠心,而自己呢,对那个位置连想也没有想过,怕什么?
小皇子生气就让他生气,管我什么事?朱栋那满堆倦容的脸上陡然浮现出一种欣慰的笑,又心安理得地踱他的方步了。
他正走着,猛觉得眼前一亮,随着一阵清香飘过,出现一片彩霞浮动。又是什么花?这意念刚一闪现,他马上就十分明确地纠正了自己:不,这是个女人,一个比花还要漂亮可爱的女人。他立马尾随了去。女人像风一样地飘,他却如雷也似地滚。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这肥硕的体魄,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轻捷。正追着,突然他听见有人喊:“郢王爷!郢王爷!!”
不是这喊声是从对面传来的,他是决不会停下来的。极不高兴地对着那个横在他面前的侍卫吼:“你叫什么?”侍卫满面堆笑地说:“郢王爷,这可是后宫了。”
朱栋眼光仍然追随着那个优美地扭动着的臀部,耳朵里也没有听进去侍卫的话,只是问道:“那女子是谁呀?”侍卫是晓得这位王爷的毛病的,却不曾想到他贪色竟然贪到行宫里来了。
便故作糊涂地问:“哪个女子呀?”朱栋急切地说:“就是前面走着的那个女子。”“她呀,”侍卫眼光朝那女子瞟了一下,有些不情愿的样子,轻轻地在朱栋的耳畔说:“那是殿下才从剑州选来的秀女。”
朱栋听罢,心里好一阵不舒坦:年纪轻轻的就这么会贪色,年轻人好事在后头嘛!先该让老的享受享受嘛。他正要说话,侍卫看见势头不妙,连忙催促道:“王爷,请你移驾,让殿下看见了不好。”
朱栋说:“急什么,本王不是正在和你说话吗?”
那侍卫也不敢真的得罪他,只管说:“郢王爷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就是,小的只是怕殿下看见了怪罪。”
“闽王怪罪你有我嘛。就说是我耽搁不就没事了。”
闽王和郢王之间的事情。侍卫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怕被朱栋缠着多出事来,只想趁早走掉。朱栋这么一说,他还没法走了。就说:“王爷。您有什么事就只管吩咐吧。”
朱栋露出一丝笑意,说:“一件事,事情办好了,我会重谢你的。”
看见他的眼神,侍卫心里已经明白几分,直悔自己晦气,但又不敢得罪这个郢王。便说:“王爷的事能让小的办就是小的福气。哪还敢要什么谢。”
迫不及待的朱栋便直说了:“只请你设法把刚才那个秀女送到我那里。”
朱栋这话说的十分随意,但还是把侍卫吓了一跳。连三皇子的爱都要夺,他郢王爷也真有这个胆。可他这个当侍卫的实在不敢呀。但他也不敢得罪这个朱栋,便说:“王爷,这件事实在叫小的为难了。殿下亲自选定的秀女,不降旨。小的怎么也没法领走她呀!”
连想也没有想。朱栋招招手,附在那侍卫的耳边说了一番话,直把那侍卫吓的呆若木鸡,但又说不出来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朱栋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刚才他就是看着这个侍卫眼熟,慢慢的他已经想起了这个侍卫的名字,叫做郭威。却是武定侯远方的一个亲戚,曾经去他的郢王府拜见过。否则朱栋就算是再无所顾忌,也不会一上来就对着生面孔直接说出来。
看见郭威拒绝,朱栋冷笑了几声,说道:“死杀才,别欺负我不知道,上个月才筛选的秀女,如今按照规矩,闽王应该还没有见到,你就说是闽王选定了的,难道闽王是王爷,本王却是假的不成?”
“小人不敢?”
“去年你去王府求见王妃,我还见过你,怎么说你也算是郭家的人,王妃日前还嘱咐本王关照与你,就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成,让本王如何关照与你?”朱栋进一步威逼道。
那郭威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到时机成熟,朱栋不再去理会郭威的反应,往外边走了几步,转过身来看见其还在那里傻傻的站着,不悦的说道:“站在那做什么,还不前面引路,我要见闽王!!”
一切安排停当之后,通过禀报,朱栋见到了自己的侄孙。朱允熥正闷闷不乐的在书房内沉思,听到郢王拜见,心里很觉新鲜,他和郢王不和,全福州的人都知道,怎么回来拜见自己,而且用拜见这么客气的语气,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不敢怠慢,连忙传郢王觐见,自己却恭敬地迎接出来,见面先是一礼,说:“皇叔叔父有何事情吩咐人交代一声即可,怎么敢劳动叔叔大驾呢?”
朱栋一副忧心如焚的样子,说:“本王有紧急大事禀奏。”
朱允熥不解的问:“是不是叔叔的封地又有台风了,或者是有哪里闹灾荒了?”
澎湖岛地表平坦,缺少地形的高低变化,植被只有矮草和灌木,因气候的关系。风大、雨少为澎湖气候的两大特色。加上气候影响,土壤贫瘠的澎湖只有一些旱田,甘薯、落花生、高粱曾列名为三大作物。而渔业仍是澎湖主要的经济来源,这里渔产十分丰富。
再加上每年约有三分之一处于暴风下,尤其是十月到三月之间,平均风速约八米;但最大风速每秒可达二十米以上。季风不止影响农林植物的生长,也对土壤有很大的影响。因此,本地的树木高不过附近的建筑物,是因为风切压住它的高度。而由海面往陆上吹的强风挟带大量的盐分,使得土壤盐份偏高,不利于植物的生长。
由于这个原因,朱栋经常上奏折抱怨自己封地的贫瘠,几乎是年年饥荒,丝毫不提及澎湖所处的重要位置和自己的产业,在官场之内也算是一个笑话,故此朱允熥还以为是为了这个原因朱栋才来找他,但是转念一想,现在不过春季,要叫苦也太早了点吧,于是不解的看着朱栋说话。
朱栋说:“不是灾荒,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这完全出于朱允熥意料之外。刚才宗亲会议还没有人说话,怎么一下又是什么火急事情了?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我不知道,反而你却先知道,这没有道理啊。于是说:“刚才不是还没有人说话吗?如今叔叔为何又说有紧急的事情?”
见引起了朱允熥的注意,朱栋便有意将语调放缓和,说:“闽王不必担忧。刚才大殿之上,宗亲皆在,故不方便说出,所以才私下觐见闽王,本王在封地在澎湖,而台湾未曾封藩,所以本王的消息要灵敏一些,本王听说,西南靖海使齐泰齐大人正在回来的路上!!”
“哦!”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听了之后原来是这些,朱允熥当然知道这个事情,听朱栋说起,不由放下心来,假意的点点头,转而笑道:“皇叔消息灵敏,小王佩服!!!”(未完待续。。)